倫敦,泰晤河畔,在2000千禧年的時候,在這裡出現了一座,總高度135米的超級巨無霸摩天輪,被稱爲倫敦眼,也被稱爲千禧之輪。
這是倫敦市的地標,也是著名的旅遊區。只是,現在並不是旅遊的旺季,所以在這個摩天輪上的幾十個全透明用鋼化玻璃打造的乘客艙裡,並不是每一個都是人滿爲患的。
至少,在其中一箇中就只有兩個人,而且還是兩個外貌出衆的東方男女。
倫敦眼轉一圈,需要30分鐘。這30分鐘裡,大部分的人都在欣賞倫敦另一個角度的美景,只是那個載着東方男女的乘客艙裡,正在上演着激情的一幕。
別誤會,所謂的激情也不過是激情擁吻罷了——
安雲兮用力推開到了倫敦眼最高處突然強吻自己的喬博琰,用手背大力擦了擦嘴角,仔細聞一下,男人的味道還殘留在她脣邊。
喬博琰笑嘻嘻的看着安雲兮,想要再次把她摟入懷中,卻收到了小女友警告的眼神。
“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一個浪漫的傳說嗎?”喬博琰用動人的聲音道。
見安雲兮眼中浮現疑惑,他輕笑解釋:“聽說,當情侶乘坐在倫敦眼上到達最高處的時候,深情擁吻,他們之間的愛情就會得到上天的賜福,一生一世的廝守,分也分不開。”
安雲兮嘴角一抽,毫不留情地戳破喬博琰的鬼話:“據我所知,倫敦眼建立於1999年,2000年竣工,所以也稱爲千禧之輪。如今才2003年,這個年輕的地標就被喬司令編織上了那麼美麗的童話,我想倫敦旅遊局應該給你頒一個奇思妙想獎纔對。”
美麗的謊言被拆穿,喬博琰也不臉紅,只是磨蹭到安雲兮身邊,隔着鋼化玻璃,看向夜裡的倫敦,在這裡可以鳥瞰倫敦全貌。
“那麼美麗的景象,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難道就不能浪漫一下麼?”喬博琰的聲音中帶了點委屈。
安雲兮語塞。
趁機,喬博琰偷瞄着安雲兮的表情,牽起她的小手,見她沒有反抗,他纔將她慢慢拉入自己的懷中,從身後,將她圈在自己的胸前,兩人一起看向外面的美景。
在喬博琰的懷裡,安雲兮自然是放鬆的,她貼着身後結實,硬朗的胸膛,感受着在胸腔之中那結實有力的心跳聲,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雲兮。”耳畔傳來喬博琰溫柔的聲音,那聲音中的磁性,給安雲兮帶來一種酥麻感,就好像被輕微的電流擊過一樣。
“嗯?”安雲兮輕聲迴應,鼻腔裡出來的聲音帶着一種軟綿綿的感覺,聽得人心裡發軟。
“雲兮。”身後又一次傳出男人的呼喚。
“嗯。”安雲兮依舊平靜的迴應。
“雲兮。”
當第三聲傳來的時候,安雲兮仰起頭,看向喬博琰絕美的側臉,眼睛裡充滿了不解。
用微涼的臉頰蹭了蹭安雲兮的發頂,喬博琰柔聲解釋:“沒事,就是想多叫叫你。有的時候,我真的好像身在夢中一樣,上天讓我們相遇,這是我這一生中最感激他的事。”
“好男兒不是應該志在沙場麼?怎麼兒女情長起來了?就不怕英雄氣短?”安雲兮調侃。
只是,安雲兮卻沒有想到,在自己話落之後,喬博琰的眼中卻難得的出現一抹傷痛。這讓她心中一凝,不自覺的就擡起微涼的小手,輕撫在他的右邊臉頰上,柔聲問道:“怎麼了?”
喬博琰緩緩搖頭,感受着那掌心的溫度。
緩緩的道:“我們家老爺子,老太太,這輩子就兩個兒子,大兒子是我父親,但是兩個兒子都先後戰死在戰場上。而我,就成爲了喬家的獨苗。”
這是兩人相識以來,喬博琰第一次向安雲兮說起喬家的事。雖然,很多事安雲兮都通過別的資料得到過,瞭解過,但是和喬博琰親口說出來是不一樣的。
“因爲是唯一,所以擔負着更多的使命,祖孫三代的志向需要我去繼承,喬家的香火也需要我去延續。你可能不知道,在認識你之前,明陽曾經問過我會不會真的聽從家中老人的安排,與林家結親。”喬博琰好聽的聲音在乘客艙裡如輕煙一樣流轉。
安雲兮眉梢一挑,沒有插話,只是安靜的倚在他的懷裡,聽他吐露心事。
喬博琰低頭看了安雲兮一眼後,繼續道:“我當時的答覆是,如果這樣能讓老人們放心,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安雲兮雙眼微眯,她還真的未曾想過喬博琰當時會有那種想法,爲了家族去娶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女人。上一世,自己根本都不認識喬博琰,那麼他的命運是不是最終讓他娶了林炎炎作爲妻子呢?
想到這裡,安雲兮的心中就有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那種酸溜溜的味道是她從未嘗試過的。
懷中人兒的異樣,喬博琰並未發覺,仍然低音般的道:“在那個時候,我是沒有自我的。因爲我從小被灌輸的觀念就是一切要以國家,要以喬家爲中心,而我自己,只能排在兩者之後。喬家的家教很嚴,在家裡,就和在部隊裡一樣。聽母親說過,在我能夠爬行的時候,老爺子就開始訓練我軍隊裡各種匍匐前進的姿勢。”
或許是覺得好笑,喬博琰發出了輕笑。可是,這笑聲卻把安雲兮帶入了喬博琰的幼年、童年,那些本該是天真爛漫的年齡裡,他卻開始着嚴苛的訓練。第一次,安雲兮對喬家的老爺子有了除了資料之外的另一種影響。
這不光是一個以國家利益高於一切,刻板認死理的老人,而且還是一個有着鐵血心腸的老人。不是說他不愛喬博琰,而是他的愛讓喬博琰曾經一度失去自我,只是爲了喬家的榮耀而活。這讓安雲兮心中對這位還未曾謀面的老人,產生出一絲不喜來。
“因爲喬家的軍事化,所以,在軍隊裡,我是冷酷無情的。在軍隊,對於我來說只有戰士和孬種的區別,沒有男女之別。這也是林炎炎雖然喜歡找機會接近我,卻又害怕我的原因。但是,上天同時也是眷顧我的,我有十分疼愛我的外公,海家給了我不少的溫情。”
今夜的喬博琰彷彿被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對安雲兮述說着自己的過去。或許,是因爲倫敦的夜景太誘人的緣故。
“對了,還有蔣爺爺。”喬博琰補充道:“他是我二嬸的父親,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科學家,因爲二嬸和二叔剛結婚,二叔就犧牲了,兩人沒有孩子。所以,在蔣家,我也是相當於孫子的存在。”
“等等,你說的蔣爺爺是不是蔣天浩?”安雲兮突然打斷喬博琰的話,問道。
喬博琰一擡眉,點頭:“就是你所認識的蔣天浩,蔣老爺子。來到京城那麼久,你還未去拜見過他吧,虧他多次提起你。”
喬博琰早就知道安雲兮和蔣天浩認識,自然不會像安雲兮這般驚訝。
安雲兮雙眼微眯,她蒐集喬家的資料時,因爲喬博琰的關係,她刻意的沒有去看太多的資料,只是大概看了一下喬家的兩位老人還有喬博琰的母親海婧的資料,二嬸蔣玉華這一邊倒是被她忽略了。
當初蔣老因爲保薦她直接入選參加華日學生比賽,而進入高層博弈的視線,成爲對方的棋子,遭到誣衊。事後,她在對當時爆料的人報復時,就曾經發現有一股力量也在暗自報復那個人,只是當時她沒有去細查這件事。
如今想來,那股神秘力量就是來自喬博琰之手。而且,當時喬博琰也在尚海,以雲少的身份兩人暗中還交過手。這麼說……安雲兮的眼睛更眯了一些,當初在密林之中一直監視她的人就是……
“雲兮?”發現懷中的少女走神,臉上更是露出冷笑。喬博琰忙出聲問道。
安雲兮用手指支着喬博琰的胸口,拉開倆人的距離,在後者疑惑的眼神中,戲謔的道:“喬司令,這麼說,當時我在密林中和小日本遊斗的時候,就是您在暗處監視我嘍?”
這些輪到喬博琰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安雲兮道:“你居然能夠感覺得到?”他當時可是身在比賽區域外的山頭上,拿着高倍數的望遠鏡守護,他從未想過在這樣的距離下,絲毫不帶敵意的監控會讓安雲兮察覺。
安雲兮冷冷的挑脣。這個該死的男人,因爲當時不能暴露自己的能力,明明知道有人監視卻不能裝着知道,就連解決三急也得逼着他尋找隱蔽的角落。當時,她就恨得牙癢癢,發誓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監視她的人。可是沒想到,這個人居然近在眼前。
“我當時的任務是保護你,可不是監視你。因爲只有你一個人進入決賽,國家擔心日本那邊會下黑手,所以才臨危受命的。”感受到少女身上傳來的怒意,喬博琰趕緊解釋。
“理由很正當。”安雲兮皮笑肉不笑的道。
“雲兮~!”喬博琰服軟,苦着臉祈求着這個小女人不要想着報復他。
安雲兮眼睛一眯,對着喬博琰甜甜一笑,向他慢慢逼近。可是這本應該是自己最開心的時刻,喬博琰卻感到頭皮發麻的向後退去。
砰——
高大的身影被逼到鋼化玻璃的門邊,安雲兮貼近他。姿勢曖昧極了。
一手抓在安全閥上,安雲兮甜甜的道:“我也聽說一個傳說,說是喝了泰晤河裡的水,能夠強身健體,也不知道傳說是不是真的,不如喬司令親自試一下?”
說完,不等喬博琰反應,安全閥就被拉開,微涼的夜風趁機倒灌進來,而喬博琰的身子也因爲這突兀的一幕而從乘客艙裡落出,在空中倒栽蔥的掉入冰冷的泰晤河中,引來無數人的尖叫。
安雲兮呢?她直接一個閃身跳出乘客艙,安穩的落在河邊的堤岸上,對着從河裡冒出頭的喬博琰揮了揮手,瀟灑的離開。
在河中的喬博琰,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望着安雲兮在衆人驚呼中遠去的背影,無奈的笑了笑。此刻,兩人乘坐的那個乘客艙已經到達了倫敦眼的出口。
……
京城,完成米蘭之行又繞到倫敦處理好冷宇昊的事情之後,安雲兮和喬博琰已經返回了華夏。
只不過,兩人也只是到機場之後就分道揚鑣,一個趕回華清大學,另一個則是趕回軍營繼續他的事。
安雲兮回到華清大學,正好是早上第二節課的下課十分。當她出現在教室外的時候,可謂是震驚了一衆小夥伴,原因無他,因爲她是第一個敢於在華清大學讀書的第一個月就突然消失一段時間的牛人。
等安雲兮從圍向她的501三人口中得知事情的經過之後,她纔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這一次走得太匆忙,又是在國慶假期離開的,她已經忘記了請假這回事。
沒想到等自己回到國內已經十月中旬,一開學,她安雲兮就曠課了一週。
“老大,你是沒看到劉老頭當時那張嘴臉啊,嘖嘖……還好咱們老三機靈又夠義氣,立即說是你因爲沒有老師的電話,所以讓她帶假,是她自己給忘記了。結果被劉老頭一頓噼裡啪啦的臭罵……”蔣曉麗眉飛色舞的向安雲兮說道。
安雲兮感激的看向一旁被蔣曉麗說得不好意思的古雪:“這次多謝了,委屈你了。”
“沒事,咱們姐妹直接再說這些話就見外了。”古雪嘿嘿的笑道。
黃菲拉着安雲兮的衣袖晃了晃,等後者把視線投向她的時候,她才道:“老大,劉老師說等你回來了,立即去辦公室找他。”
“對對對,差點忘記了。老大你去的時候自個小心,記住別把老三的話給戳破了。”蔣曉麗提醒道。
安雲兮點點頭,對三人道:“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準備上課吧,我先去劉老頭那裡一趟。回去把這幾天的筆記借我看看。”
說完,就揮手暫別幾個室友,向經管學院的辦公樓走去。劉老頭,並非老頭,而是一個五十歲的中年人,只是因爲他有些白髮,再加上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所以被班上的同學起了這個一個雅號。
劉老頭自然就是安雲兮的班主任,除了在開心時見過他,聽過他的一節課之外,安雲兮和他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接觸。也正是因爲如此,她在米蘭和羅馬與卡西鬥智的時候根本就沒想起這號人,更加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曠課了。
走到辦公室門前,安雲兮擡手敲了敲門。不得不說,華清不愧是華夏一流大學中的翹楚,學校佔地大,設施齊全,師資力量強也就算了,但是每個老師都能有一間不大不小的獨立辦公室可不是每一所大學都能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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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叩門聲落下之後,裡面就傳出一道低沉的男聲。這道聲音安雲兮聽過,正是自己的班主任導師的。
“劉老師。”安雲兮一進門,就禮貌的喊道。
正埋首在案邊的劉國平聽到聲音擡起頭,對上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白色休閒服,捆着馬尾長髮的少女,微微一愣。似乎,不記得她是誰。
安雲兮尷尬的假咳兩聲,自我介紹:“劉老師,我是經管系大一1班的學生,安雲兮。”
安雲兮?劉國平的眼中先是疑惑了一下,之後就想起自己確實有這麼一個不靠譜的學生。
啪——
鋼筆被劉國平拍在桌子上,他兩眼一瞪,對安雲兮嚴厲的道:“你總算是露面了啊?可以啊,高考省狀元,牛氣啊,開學不到一個月就無端曠課。你還想不想繼續在華清讀下去了?”
安雲兮自知理虧,也不爭辯,任由劉國平指着她數落一頓。從父母辛苦培育到自己刻苦讀書進入華清,總之說來說去就是告訴安雲兮一點,能夠進入華清讀書不容易,要好好珍惜。不要因爲過去的榮耀就變得狂妄自大,不然早晚會被打回平庸,白白努力了。
對此,安雲兮是十分贊同的。她一直覺得,一個人的成長和壯大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見安雲兮安靜乖巧的站在那裡聽着,低垂的小腦袋不住的點點頭,劉國平心裡的怒氣也漸漸平息。他的嚴厲是學院裡出了名的,但是他並不是故意裝出一副嚴苛的樣子,而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態。國家實行計劃生育後,獨生子女的大幅度提高,把這些家庭裡所有的寵愛都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難免會有很多孩子從小就養成了少爺病,公主病。
這些孩子因爲嬌生慣養,所有在很多價值觀上,世界觀上,人生觀上都是比較自我和脆弱的,在劉國平看來,自己身爲老師的責任除了是教學之外就是要在這些孩子走入社會之前,給予引導他們正確的三觀,所以才慢慢在學生中落下這個嚴苛的印象。
“好了,我這一次就念你是初犯,下不爲例。以後不能隨便請假,如果有必須請假的情況,也不能只是讓同學口頭帶一句,最起碼要先準備好請假條,學校批准之後,才能離校。”劉國平對安雲兮循循教導。
安雲兮擡起頭,看着劉國平眨了眨眼睛,理解的點點頭。
見學生沒有反駁自己,劉國平的心中也舒暢了許多,於是重新拿起鋼筆,對安雲兮揮了揮道:“先回去上課吧,晚一點把假條補上來,上面寫清楚請假的原因。還有這幾天落下的課程跟同學借一下筆記學習一下,如果有不懂的可以隨時來找我或者其他老師。”
“謝謝劉老師。”安雲兮溫順的回答。
臨走到門口,安雲兮卻突然停下腳步,好像是想起什麼,又走了回來。
頭上的陰影,讓劉國平疑惑的擡起頭,見學生折返便皺眉問道:“還有什麼事?”
安雲兮摸了摸鼻尖,對劉國平訕笑道:“劉老師乾脆你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吧,如果我有什麼突發的意外需要請假,來不及回學校寫假條什麼的,我就直接給你打電話,也免得你替我擔心不是。”
“你說什麼!”劉國平怒其不爭的拍案而起。
他這句話的聲音十分的洪亮,震得整棟教學樓的暖氣管都在‘嗡嗡’直響。早就已經習慣的其他老師在一愣之後,都紛紛理解,這是劉老師正在教訓學生呢。所以一瞬之後,他們都各自繼續忙於手中的事,不再理會教學樓中其中某一間正在發生的咆哮。
十分鐘後——
安雲兮關上房門,掏了掏耳朵,向外吐了口氣。她可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居然惹得劉國平大發雷霆,劈頭蓋臉的把她臭罵了一頓。
當然,在她出來前,她還是如願的拿到了劉國平的手機號碼。只不過,她的耳朵也因此飽受摧殘。
離開教學樓,安雲兮扭頭望了一眼劉國平的辦公室,心中一樂,覺得這個班主任倒是蠻可愛的。
返回教室的途中,安雲兮的步子放得很慢,反正現在已經上課遲到了,早一點晚一點已經不重要。剛剛從歐洲一連串的事故中返回到校園裡的她,也難得的享受一下校園的寧靜。
大學和初高中可不一樣,不會一到上課鈴聲響,整個偌大的校園裡,就找不見人了,大學的課程大部分都是以自習爲主,每個院系的課程表也不一樣,所以即便是安雲兮如此悠閒的在上課時間遊走在華清大學中,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當然,大一的課還是比較多的,所以在校園之中,安雲兮看到的學生大部分都是大三大四的師哥師姐,他們即將進入社會,課程較少,更多的是社會實踐。
走過一個人工湖旁,並未打算靠近的安雲兮卻被一顆石子落入湖中的聲音吸引。正確的來說,吸引她的應該是,向湖中心丟入石子的那個少女。
安雲兮倒退幾步,雙手插在褲兜裡,晃悠着向她走過去。
“你逃課?”安雲兮走到少女身後的草地上,用腳尖輕輕踢了一下坐在草地上伸直雙腿的她。
江孜宣被人踢中,反射性的就扭頭望向來人,臉上的不耐煩和怒意因爲映入雙瞳中安雲兮的身影化爲驚喜:“老大!你回來啦。”
安雲兮勾脣,蹲下身子,坐在江孜宣身邊,雙手隨意的搭在盤起的雙腿上,側頭看向她笑道:“看來我曠課的事情已經跨越了經管繫了。”
江孜宣‘噗嗤’一樂:“誰讓你是紅人呢?”雖然笑顏展開,但安雲兮還是注意到了她眉宇間還是有着一些淡淡的憂愁。
“所以你就效仿?不去上課在這裡多愁善感起來。”安雲兮順着她的話道。
江孜宣垮下小臉,長嘆口氣後幽幽的道:“我心裡煩,不想坐在教室裡上課,憋得慌。”
“你小小年紀的,學什麼大人嘆氣?”安雲兮好笑的道。
可是,江孜宣並未嚮往常一樣和安雲兮逗樂,只是雙眼直愣愣的看着平靜的湖面,沉默不語。
安雲兮嘴角上的笑容稍稍收斂,如果她沒有猜出,江孜宣是因爲一號首長,也就是她爺爺的病發愁。從喬博琰那裡得到的消息看來,一號首長的病似乎並沒有好轉的跡象。
如果江孜宣真的在這個時候被人殺死,說不定,一號首長還真的能像那幕後黑手所希望的那樣直接掛掉,然後那幕後的人就好繼續他們的下一步計劃了。
思及此,安雲兮清澈的眸子暗了一下。
只是,江孜宣從未向她提過一號首長的病情,她如果直接說出會顯得有些突兀,所以她只能避而不談,希望江孜宣能夠主動說出來,她也好順勢說出自己會醫術的事實。
把一號首長救回來,這是安雲兮在回國的路上就確定的事。雖然她不知道幕後的人到底是誰,目的又是什麼。
但是,既然自己當初救下江孜宣,說不定就已經走入了他們的視線,如果繼續放任他們所作所爲,就算不殺死江孜宣,而改用其他的方法去奪走一號首長的命,她都會陷入被動之中。
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救江孜宣也只是一次普通的見義勇爲的話,她大可以不擔心這些。可是,她是華夏黑道的王,是雲中城的城主,等她的身份向世人宣昭的時候,自然就會與國家的統治機器產生不可避免的摩擦。就連到時候她和喬博琰是否會站在對立面,她都不得而知。
所以,當初救下江孜宣,她就是爲了結一份善緣,希望在決裂未來之前,能夠在勢力和國家之間找到平衡點。所以,她當然不希望一號首長在這個時候死去,否則自己之前的部署也就白費了。
正在安雲兮發愁怎麼誘導眼前這個陷入自己哀愁的小妮子主動說出她爺爺生病的事時,她揣在衣兜裡的手機卻發出了震動。安雲兮掏出一看,皺了皺眉,居然是剛分開沒多久的喬博琰打來的。
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返回部隊向上面的人彙報任務情況麼?怎麼沒會給自己打電話。
知覺告訴安雲兮,喬博琰的這通電話絕不簡單,並不是爲了和她打情罵俏纔打過來的。
“喂。”安雲兮站起來,一邊接着電話,一邊向外走去。最後,她停在離江孜宣六七米的位子,打量了一眼依舊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後者,才專心聽喬博琰的說話。
“雲兮,你在學校嗎?我有件事需要徵得你的同意。”電話才一接通,就傳來喬博琰加快的語氣。背景聲中似乎還有着雜亂的腳步聲,看來真的出了什麼事。
“什麼事?”安雲兮聲音也沉了一些,心中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
“一號首長病危,已經昏死過去,專家已經宣佈救治無效。我想請你……”喬博琰的話未說完,安雲兮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相對於喬博琰語氣中的爲難,安雲兮則是心花怒放。她前一分鐘還在犯愁的事情,就這樣被喬博琰陰差陽錯的給解決了。
只是,如果是通過喬博琰的關係去給一號首長治病,自己和他的關係豈不是要提前暴露在那些掌權者眼中?
喬博琰是他們內定的軍界領導人,他的妻子又怎麼可能是隨便一個人呢?如果她就這樣暴露,說不定通過整個國家機器的調查,她辛苦隱瞞的事情都會提前曝光,在時機不成熟的時候曝光,將會引來的一系列後果,恐怕會難以承受。
安雲兮的沉默,讓喬博琰更加不好開口起來。他在尚海濯家知道安雲兮的醫術出衆,後來自己腿傷也得到過她的治療,甚至在索馬里自己受傷的時候也是靠她的靈丹妙藥治好的。他相信安雲兮的醫術,可是……
安雲兮並非醫科出身,也沒有去考取中醫的行醫資格。她治病一向都是隨心意,也從未收錢。如何才能讓那些國醫們相信她,放心讓她治療一號首長?
而且,要不要把安雲兮捲入這件事中,也讓喬博琰思慮不定。所以他打這通電話,更希望安雲兮能夠拒絕,幫他做出決定。
不是喬博琰不夠果斷,只不過他陷入了一個男人的糾結之中,既想要爲國盡忠,又想保護自己的女人不被無辜捲入這些政權的鬥爭之中罷了。
“雲兮,你不用爲難。”喬博琰開口道。
“你來學校接我吧。”安雲兮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答案。她自己可不能光明正大的進入國家領導人聚集的中南海。
電話裡沉默了幾秒,讓安雲兮感覺到男人停駐了腳步。
“雲兮,你確定?”喬博琰有些後悔此刻把這件事告訴安雲兮了。他隱隱猜到了一些安雲兮的事,只是還未得到證實罷了。
“當然確定。不過,我們兩人的關係暫時不要暴露出去。”安雲兮提出自己的條件。
喬博琰瞬間就明白了安雲兮的想法,心中那個猜測隱隱觸動。但他依然用自己堅定的聲音告訴安雲兮:“好。無論如何我們都會一起面對所有的事。”
安雲兮一愣,對喬博琰的這句話還未理解,電話就被掛斷了。這讓她有些疑惑,是不是喬博琰知道了什麼?
安雲兮這邊才掛了電話,一擡眼就看到江孜宣慌慌張張的從地上爬起啦,甚至連屁股上的碎草屑都來不及排乾淨。而她手中正拿着一個手機在接聽着,此刻,她的雙眼之中已經噙滿了淚水。
“好,我馬上回家。”江孜宣對電話裡承諾之後,就掛掉了電話。
行至安雲兮的身邊,卻被她一把拉住。
“老大,放開我,我有急事。”江孜宣焦急的道。
“我知道。一會有車來接我們。”安雲兮回答,並未放手。
江孜宣呆滯,不明白安雲兮話裡的意思。
此刻,卻也不是解釋的時候。安雲兮看了看時間,拉着江孜宣向校門走去,順便給劉國平打了電話請假。
這讓後者差點摔了自己的手機,他可沒想到這個學生剛走出他的辦公室還不到半小時就又要請假,這到底什麼情況?
兩人走到華清大學門口,還未登上一分鐘,那輛黑色的悍馬就出現在視線裡。車子的速度很快,就是停在兩人身前的時候,也是一個急剎。
“上車。”喬博琰從裡面打開門,對安雲兮和江孜宣喊道。
喬博琰的出現讓江孜宣瞳孔微縮,她自然認識喬博琰的。可是,安雲兮認識喬博琰,她卻不知道了。
安雲兮是自然的上了副駕駛室,而江孜宣則是在原地愣了一下。
“小宣,愣着幹嘛?”喬博琰對江孜宣道。
江孜宣回神,這才反應過來,上前幾步拉開後排的車門鑽進去,還未等她坐穩,車子就發動,快速駛離了學校。
“喬哥哥,你和我老大認識?”江孜宣一坐穩後,就立即問出了這個讓她最疑惑的問題。
安雲兮和喬博琰交換眼神,一切默契盡在不言中。
後者點頭回答江孜宣的問題:“我和你老大是好朋友,她可救過我的命。”爲了讓安雲兮進入中南海後能夠順利一些,喬博琰開始想江孜宣說起安雲兮治病救人的光輝事蹟。
“老大!你居然還是個神醫!嗚嗚……你怎麼也不早告訴我啊?早告訴我,我一早就把你拉去給我爺爺治病了。”在喬博琰介紹安雲兮的醫術時,已經告訴江孜宣這次就是讓安雲兮去給一號首長看病的,所以江孜宣悲喜交加之下哭得眼淚鼻涕直流。
安雲兮哭笑不得,什麼叫不早告訴她。她總不可能見個人就拉着人家的手說,我是神醫,以後有病來找我,包治百病吧。
因爲有着喬博琰和江孜宣在車上,悍馬車一路暢通無阻的駛入了中南海,一號首長的府邸。
府邸外,裡外三圈的站滿了穿軍裝的軍人,還有着便衣的保鏢,特工。將江家大院保護得嚴嚴實實,外人無法窺探其中的奧秘。
安雲兮清冷的眼眸平靜的看着這一切,悍馬車的速度降了下來,因爲前面已經有警衛攔車。
“江首長的病情不能透露出去,一會你先等一會,我和小宣先進去。”喬博琰對安雲兮道。
安雲兮點點頭,並不介意。
江孜宣也知道事態的嚴重,所以並沒有任性要安雲兮跟着自己進去。她對後者保證道:“老大,你放心。我一定會說服我爸媽,讓他們同意你給爺爺治病。”
安雲兮淡然的笑道:“好。”對她來說,着急的不應該是她纔對,不是麼?
車子按照警衛的指示停放好之後,喬博琰和江孜宣下車。兩個人都是警衛認識的,自然也不會檢查搜身。只是,留在車上的安雲兮還是讓警衛起疑,想要上前查看,最終被喬博琰攔住,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之後,警衛就放棄了檢查。
喬博琰臨進入江家大院的時候,扭頭看了安雲兮一眼,安雲兮對他點了點頭。他才放心的和江孜宣進入。
安雲兮在車上沉默的等待,對於一號首長的病情,在未見到之前病人以前,任何醫生都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從死神手中搶救下病人。雖然,在她手中,到目前爲止還未出現不能治癒的病人,但也不代表永遠不會有。甚至,誰也不能保證這個治不好的病人會不會在下一秒就出現。
安雲兮擡起垂下的雙眸,看向江家大院的大門,大門打開一道熟悉的人影從裡面走出。
喬博琰走到自己的車邊,打開安雲兮車門,表情有些凝重:“花了差不多這一個小時的時間才堪堪說服那些老頑固。最主要的是,小宣說服了她的父母。”
安雲兮眉梢一挑,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沒想到江孜宣還有這樣的口才。
“你這次過來沒有帶你的藥箱可以嗎?”喬博琰有些不確定的道。
安雲兮笑道:“中醫和西醫不一樣,西醫需要依靠儀器提供數據,但中醫靠的就是醫生的眼耳口鼻。”
喬博琰點點頭:“一會進去後,恐怕會有些人不服氣,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我也不想你受委屈,所以別委屈了自己。”
安雲兮一樂:“你看我像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嗎?”進去之後會遇到什麼,安雲兮心中早已有了預料,所以喬博琰此刻對自己的叮囑讓她覺得有些好笑。
喬博琰笑道:“不像。”
“進去怎麼介紹?”安雲兮挑眉。
喬博琰失笑:“我給他們說的是,你是久了濯老性命的小神醫。”
“你居然把他老人家都搬出來了?”安雲兮笑道。
喬博琰點頭,自然的道:“這是當然,既然這能讓他們減少對你的懷疑,我爲什麼要好好利用呢?”
安雲兮笑着點頭,走下車,與喬博琰一起向江家大院走去。
因爲有喬博琰擔保,安雲兮沒有經過檢查便進入了大院裡。穿過一層層的建築,安雲兮和喬博琰終於來到了江首長的臥室外面。
此刻,在這裡已經站滿了人,除了靠牆而站的警衛之外,站在中間的除了幾個常在電視裡見到的江系領導人外就是江家的直系親屬。江孜宣也在其中,站在一對中年男女的中間,眼眶微紅,看樣子剛剛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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