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9年,人類對馬里亞拉海溝最深處的海淵探測深度爲9660米;
1929年,測出9814米;
1951年,測出10900米;
1995年,10911……
人類,從未停止過對這片神秘海域的探測,但是,截至今日,仍未獲得最精確的溝底數據,一切都還在探索中。
風和日麗,一艘豪華私人遊艇正在北緯11°20,東經142°11。5的馬里亞納羣島度假……至少,看上去,它就是在度假。
在這一片海域底下,就是地球的最深處,有着無數的海溝,還有最深的海淵。
一位身穿紅色比基尼的高挑女子,戴着墨鏡仰躺在沙灘椅上,姿態慵懶,悠閒,一手雖然搭在自己的額頭上,另一隻手則拿着一張舊得泛黃的老照片仔細的端詳着,似乎要看清楚其中那些模糊影像的端倪。
照片上,只有黑白兩種顏色,而且十分模糊。只是,在鏡頭的正前方有一個黑色的奇異生物,像是一條魚,又好似一個潛泳的小孩。照片裡,他那雙烏黑淘氣的小眼睛正對着看照片的人。
頭部有鰓,佈滿鱗片,手掌有蹼……
這些特徵,似乎都在宣告世人,某一種傳說中的生物真實的存在着,並且一直存在,只是,它太擅於躲藏,無數次的逃過了人類的尋找,從而變成傳說。
遊艇的推拉門被拉開,從艙裡走出一位穿着泳褲,高大健美的男子,此刻他的臉上同樣戴着墨鏡,但是卻依然能看出這是一個俊美無濤的美男子。
他向躺在沙灘椅上的女子走去,手中拿着一瓶油:“小姐,需要我爲您抹油麼?”
女人嘴角一抽,擡起的手放下,視線也隨之從照片上移到了男子身上:“你是揩油還是抹油?”
男人挑脣一笑,那性感的薄脣讓人的心底蠢蠢欲動,他的聲音突然帶着魅惑:“都一樣。”
女人墨鏡下的雙眼此刻恐怕翻起了白眼,撇過頭,不願理他。
男人不介意的一笑,那瓶被他當做是道具的油隨之被他拋入了海里。這個舉動換來女人低聲嘟囔了一聲:“沒公德心。”
男人也不辯駁,只是坐到女人身邊,從她手裡拿過那張照片,看着照片道:“1962年,一艘前蘇聯的貨船莫名的在這一帶海域沉沒,因爲船上載有核導彈,蘇聯派出載有科學家和軍事專家的探測艦,前去搜尋沉船,試圖撈回核導彈。這張照片就是當時的水下攝影機拍攝到的畫面。”
安雲兮轉過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男子,視線從他精壯的身體事一掃而過,忽略那些讓她臉紅心跳的肌肉和線條,最後定格在他那張俊臉上,好奇的指着照片:“沒抓到?”
喬博琰見終於引起了安雲兮的好奇,他趁機擠到沙灘椅上,將女人摟在懷中,舉着照片,在她耳邊‘吐氣如蘭’的道:“爲了捕捉這頭怪物,他們把用來捕捉海底生物的一座實驗水槽沉放在攝影機視場內的海牀上。沒過多久,怪物再次出現,當它鑽進水槽準備攫取魚食時,艦上的工作人員便迅速地把水槽吊上艦。水槽的門被打開時,先是聽到一陣像海豹似的悲鳴聲,接着又看到一隻綠色小手從槽內伸出。等到把怪物全部拉出水槽時,人們才更清楚地看到,這是一頭0。6米長的人魚寶寶,全身覆蓋着鱗片,頭部有一道骨冠,雙眼惶恐地瞪視着周圍的人。”
耳朵裡傳來的微癢,讓安雲兮不自在的動了動:“後來呢?”
“不知所終。”喬博琰用四個字,解釋了之後的事。
安雲兮一愣,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當時的蘇聯政府抓到傳說中的人魚自然是要秘密送到某個實驗基地進行科學研究的,其過程肯定是最高級別的機密,爲的就是防備當時的美國。
之後,蘇聯解體,在那一片混亂之中,很多東西都沒了蹤跡,無處可尋。說不定那人魚寶寶早就被製成了標本,或許在世界的某處繼續研究,又或許被人遺忘在某一個角落。
死亡的人魚對安雲兮是沒有用的,她必須找到活着的人魚,所以,她和喬博琰來到了這裡。既然這裡曾經出現過一條,那麼就一定會存在第二條,第三條。
“華夏的上古也曾經有過人魚的傳說,不過在古籍裡,它們被稱爲南海鮫人。據說,鮫人好色兇殘,但是油脂卻是做長明燈的好東西。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鮫人和人魚是同基因下的天敵,是兩個極端的存在。《祖異記》一書中就對美人魚的形態作了詳細描述:宋太宗時,有一個叫查道的人出使高麗,看見海面上有一”婦人“出現,”紅裳雙袒,髻發紛亂,腮後微露紅鬣。命扶於水中,拜手感戀而沒,乃人魚也“。《稽神錄》中,也有類似的記載。”安雲兮喃喃的道。
喬博琰見她沉思的樣子甚是可愛,情不自禁的在她臉頰上一吻。待懷中的女子看向他時,他笑道:“看來你倒是做了很多工作。”
安雲兮挑脣:“仙丹的配方里,其中一味主藥就是人魚之淚。相傳,人魚壽命很長,一般都是在300年左右,每一條人魚一生只會流一滴眼淚,這滴眼淚蘊含生命精華,能夠起到起死回生的效果。我一直以爲這一輩子是找不到人魚了,卻不想居然被你找出了線索。”
安雲兮嘴角的笑容,讓喬博琰有些失神。只是,他此刻失神的不是安雲兮,而是他心中一件一直想問的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仙丹真的被煉製成功,它的存在會帶來什麼?又如何用它?”
安雲兮一怔,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她淡然的道:“若是真的煉製成功,不傳出去也罷,一旦傳了出去,恐怕世界會再起風雲,雲中城就成了衆矢之的。長生不老,白日升仙的誘惑足夠讓世界瘋狂。不過,這仙丹承載了藥宗先祖千百年來的意志,藥宗也因它而毀,如今有機會煉製,我絕不會放過,我倒要看看練出來的東西到底是仙丹還是毒藥。”
喬博琰眸中的光芒閃了一下,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安雲兮臉上出現執着甚至執拗的一面,她那種明知後果的堅持,反而讓她比任何人都要瘋狂。當那一天到來,瘋狂的世人對上瘋狂的雲少,到底誰勝誰負?不,差點忘了,雲少的身邊還有他,瘋狂的喬博琰。
心中擔憂盡逝之後,喬博琰露出耀眼的笑容,翻身將安雲兮壓住,在後者驚慌的眼神中,含住了她誘人的脣瓣。
在最後一絲意志被喬博琰的熱情燒盡時,安雲兮內心發出無力的哀嚎,這個男人難道想要在這大海里,青天白日的做那種勾當嗎?
激情過後,安雲兮忍住想要把這個男人一腳踢下海的衝動,返回船艙中梳洗,喬博琰則躺在椅子上回味無窮。
半個小時之後——
艙門被再次拉開,喬博琰扭頭望去,卻看到一身黑色潛水裝備的安雲兮走了出來。他立即從椅子上爬起來,吃驚的問道:“你是打算潛入深海?”
萬米左右的深海,氣壓是陸地的700倍,在深海中想要動動手指,都要承受在陸地動手指放大700倍的力量。安雲兮怎麼可以就這樣下去?
安雲兮不以爲然的道:“帶來的潛水裝置,最多隻能下潛9876米,剩下的只能靠自己。”
該死的!
喬博琰走過去,抓住她的手腕:“我不是說了,再等等,我已經動用關係,讓軍方出動了深水潛水艇,它的下潛深度可以到達10809米。”
安雲兮看向他,透過薄薄的茶色鏡片,她看到了那雙桃花眼中的擔憂和緊張:“你是通過私人關係,請的外國海軍幫忙。這件事算是很大的人情了,咱們沒有必要欠下。”
喬博琰抿脣不語。目前華夏的潛水艇深度還達不到萬米的深海區,所以他找了之前在任務中結識的一個他國海軍上將幫忙,希望他派一艘潛水艇過來,送兩人一程。當然,他告訴對方的理由是私人理由,並未涉及到軍事。
他搖搖頭:“在深海不比陸地,能潛入一米是一米,否則,就算是肉體上能夠承受巨大的壓力血肉不被壓碎,走到底部,也已經筋疲力盡了。”
700倍的壓力,金屬都會被擠壓變形,那種承受力早已超過了人類的極限,哪怕是安雲兮被混沌之氣改造過的身體都很難承受得住。就連安雲兮自己都預料到,自己下去之後,身體一邊崩壞,一邊向下潛去的樣子。
可是,這裡是唯一有人魚線索的地方,她經過這幾年的籌備,多次的探險,將仙丹配方中的藥材湊得七七八八,如今又怎會放棄?
“所以,你不能去。”安雲兮認真的對喬博琰道。
喬博琰的身體沒有她的自愈能力,以先天之境的修爲下去,那就是找死的行爲。
喬博琰摘下臉上的墨鏡,笑道:“你是打算讓我在海面上等着,眼睜睜的看着我的女人去冒險?我卻什麼也不能做?”他的聲音中有些氣惱,並不是針對安雲兮,而是埋怨自己的能力在深海面前,沒有任何的用處。
“博琰,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安雲兮知道他心中所想,事實上,如果不是她的身體異常,她也不敢如此冒險。
喬博琰看着她,突然將她擁入懷中,狠狠的吻了下去。那吻帶着發泄,帶着痛苦,帶着不安。
這個吻幾乎帶走了兩人肺部中所有的氧氣,分開之後,喬博琰用手指輕輕的撫摸着那被自己親得紅腫的脣,以一種極盡哀求的語氣道:“我真的後悔了,後悔給你帶來這個消息。答應我,無論如何以自己的性命爲優先,不要忘記還有我在等你。”
安雲兮靠入他的胸懷,耳朵聽到他不安的心跳聲,閉上眼,輕聲道:“你放心,我不會死,等我。”
喬博琰緊緊的摟住她,幾乎想要把她陷入自己的血肉:“我記住了,也請你一定不要食言。”
“好。”安雲兮平靜的回答了一聲。
“聽我的話,再等等,明天一早,對方的潛艇就會到達,坐那個下去。我會一直在海面上等你。如果你不回來,我下輩子的時間就和這片海域耗上了,我一定把你找回來。”喬博琰用無比堅定的聲音一字一句的向安雲兮保證着。
男人的話沒有過多的甜言蜜語,卻讓安雲兮發自內心的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這一天,兩人極盡的歡愛,似乎要通過這種方式來釋放離別的不安和恐慌,直到黎明到來,從海平面上浮出一道黑色的影子。
這一次的探險最終將有安雲兮一人獨立完成,這是讓喬博琰最無法原諒自己的事。派來幫助他的潛艇指揮官告訴他,他們最多能夠停留三天,三天後必須要返航,這也就意味着安雲兮只有三天的時間,一旦超時,對方就會不顧而去。那麼,她將面臨着的就是要獨自從深海中返回,一路上經過的壓力地帶足夠把她千刀萬剮千百次。
對此,喬博琰和安雲兮都沒有反對什麼。部隊有部隊的規矩,對方能夠幫忙,提供三天的時間已經是很給面子的事了,總不可能讓對方賠上自己的前途。
臨出發前,喬博琰親自爲安雲兮穿戴好潛水的裝置,帶齊各種在海底所需的物質:“你的異能對於海洋有用嗎?”
突然的問題,讓安雲兮一愣。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喬博琰的意思,深海沒有光線,即便是電筒也無法照亮太多的區域,而且有可能因爲突兀的光源帶來未知的危險。所以,喬博琰纔會想到她的異能。
不過,安雲兮在海水中幾乎沒有用過異能,上次在普羅旺斯,她驚於自己的身份被識破,根本就忘記了異能這回事,所以,她不太肯定異能對於海底,對於深海是否有着同樣的窺探功能。如果,異能沒有受到影響,這無疑讓她的冒險多了一分保障。
她點了點頭,對喬博琰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下去之後,我會嘗試,如果有用的話,我就用異能探路。”
喬博琰雙手捧住那張精緻的小臉,讓她對上自己的目光,擔憂的道:“總之,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仙丹遠沒有你重要。”
安雲兮一笑:“你放心,我也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潛水艇緩緩下沉,隨着深度的增加,即便是躲在這鋼鐵之軀中,裡面的人都感受到了來自大海的壓力。
對方的指揮官拿出一塊類似手錶一樣的東西交給喬博琰,又對他說了一番,待他離開之後,喬博琰纔拿着那東西向安雲兮走來。
牽起安雲兮的右手,喬博琰小心翼翼的把那黑色的東西戴在她的手腕上:“這是探測信號,開啓之後,會在潛水艇的雷達掃描儀中顯示你的位子,它是靠心跳啓動。也就是說……”
喬博琰突然停頓,讓安雲兮擡眸看了他一眼,平靜的把下面的話說出來:“也就是說,如果我的心跳停止,這個設備就會停止工作,潛水艇就沒有必要繼續等待下去。”
喬博琰雙脣緊抿,突然將安雲兮擁入懷中,臉頰在她頭頂上緩緩摩擦,帶着痛苦的低喃:“怎麼辦,怎麼辦。我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了。我們取消行動好不好,等我們準備充分了,再來好麼?”
這孩童般的語氣沒有讓安雲兮失笑,因爲她清楚的感受到了來自喬博琰的不安。這不是不信任她的能力,而是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她和他都太過渺小。特別是在這充滿了太多未知的海洋。
“你只要記住,我一定會回來的。”安雲兮輕拍着喬博琰的背部,想要撫平他內心的不安。
喬博琰重重的點頭。此刻,無論是安雲兮這句話的真實性有多少,可能性有多少,他都會選擇相信,也只能相信。
潛水艇已經來到了最深處,接下來的路只能靠安雲兮一個人行走,做了最後的道別之後,安雲兮游出艙門,剛一接觸到海水,那種巨大的壓力就朝着自己四周襲來,幾乎要一下子壓碎她的骨頭。
潛水艇緩緩上升,這樣的深度,這個鋼鐵之軀無法久留,它只能上潛到較淺的地方等候,當安雲兮身上佩帶的定位儀開始折返之後,纔會重新下潛去接她。
安雲兮離開之後,喬博琰就站在船艙裡,緊抿着雙脣,俊美的五官冷漠了下來。等待,是最熬人的,即便是從小接受訓練的喬博琰在面臨這種等待的時候,也覺得一分一秒的難過。時間……從未流逝得如此之慢。
他現在唯一關注的,就是那顯示在雷達掃描儀上的紅點,一閃一閃的代表着安雲兮的心跳。
正在向深海游去的安雲兮,此刻已經沒有精力去擔心喬博琰的不安,她正在承受着無比巨大的壓力,即便是穿着緊貼肌膚幫助減緩壓力的潛水服,她也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崩潰。
只是,每當自己的身體有崩潰的跡象時,她的身體就會產生一絲熱流,將那傷害彌補,修復身體。
突然,安雲兮有些慶幸的想到,還好喬博琰沒有跟下來,否則恐怕他堅持不了多久。
不過,她也發現,每當身體被修補一次,她就加深一分飢餓感,這讓她察覺,身體的修補也不是一件沒有代價的事。
深海里,很少能看見生物,偶爾只能讓安雲兮看到一條比目魚或者一隻小紅蝦。因爲有了喬博琰的提醒,安雲兮在潛入海底的時候,就施展了異能。
好在,異能在海底受到的阻礙並不是很大,沒有出現地質層的那種只能看到色彩的情況。只不過,她即便能依靠異能看清楚深海的構造,卻也沒有在陸地上那麼寬廣,只能看清楚自己周身大概百米的範圍,而且沒有呈現出那種立體模型的樣子,只是擁有能夠全方位無死角的視力範圍。
即便如此,安雲兮也很滿意了,至少要比憑肉眼去看的清晰很多。
深海是一個高壓、漆黑和冰冷的世界,通常的溫度是2℃。在極少數的海域,受地熱的影響,洋底水溫可高達380℃。安雲兮身上穿着的是雲中城出品的恆溫潛水服,在溫度上能夠承受—15℃——400℃的範圍,能夠將這個範圍內的溫差在潛水服上自動調解成爲最適宜的溫度,保持人在海底的體溫。
再加上,安雲兮身體裡本就有天火傍身,所以她在這深海里遊動到沒有受到冰冷的影響。黑暗和冰冷,似乎都沒有成爲安雲兮的阻礙,但是即便是如此,光是高壓,就已經讓她此刻寸步難行。
腹部傳來的空虛感,讓她感到力竭,可是,現在她所在的位子纔不過是10900米的深度,也就是說,她此刻離人類所知的溝底還差11米的距離。11米,在陸地上不算什麼,可是在深海,卻猶如難以逾越的溝壑。
潛水艇已經上升到了安全的距離,喬博琰站在控制檯後面的雷達掃描儀前,眼睛死死的盯住那微閃的紅點。
從雷達掃描儀的顯示來看,安雲兮已經下潛了一段距離,而此刻的時間離她進入深海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她已經獨自一人在未知的深海中潛游一個小時,她此刻如何?身體情況怎樣?這些,喬博琰都不知曉。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雲中城的存在。那是不是意味着,安雲兮在遇到危險,或者是支持不下去的時候,可以閃入雲中城?
喬博琰擔憂的眼中閃過驚喜,可是他很快又皺起了眉頭。安雲兮一直沒有說起過這種方法,那到底是可行還是不可行?
其實,喬博琰恐怕不會想到,安雲兮居然忘記了這一茬。她一向都不是過於依賴自己那些所謂的金手指,很多時候甚至刻意的去忘記存在,僅憑着自己自身的能力去闖蕩,在世界飛來飛去也都是坐飛機,而不是選用雲中城作爲中轉站。
就連自己異能能夠代替視覺在海底潛行這件事,還是喬博琰提醒之後,她纔想到。再加上之前臨行前深海的危險讓喬博琰和她弄得生離死別的,所以她更是把雲中城的存在忘記得一乾二淨,心中就只想着,趕緊完成任務之後,按照原路返回,去與喬博琰會和。
原諒她偶爾的小女人情懷,也保佑她如果真的遇到危急時刻,能夠想起這道強悍無比的保命符。
安雲兮此刻已經潛入到10911米,這是目前人類探知的最深距離。這裡一片黑暗,寂靜,甚至感受不到水的流動,只有更加巨大的高壓,幾乎要把她的心臟壓碎。她調動內力來抵禦飢餓,卻發現內力在高壓面前卻如同泥潭無法圓潤自如的運轉,反而因爲她強行調動內力,讓她更加的消耗力量。
將自己的身體夾在深海礁石的縫隙,利用它們爲自己節省一些力氣。此刻,如果將安雲兮身上的潛水服脫掉,會發現在她整個身體上不斷的出現裂痕和血絲,然後又快速的恢復如初。
混沌氣體的潛力似乎也在高壓下被激發出來,恢復的速度要快上了許多。而相對的,安雲兮此刻感覺自己能夠吃掉一頭牛。
在礁石間稍事休息,安雲兮從揹着的防水袋中,拿出濃縮氧氣袋給自己換上,她利用龜息之術讓她在海底比常人儉省了更多的氧氣需求,她身上帶着的氧氣袋換做常人最多能夠用半天,但是對於她來說,卻足夠支持三天時間。
得到了新鮮的氧氣供給,安雲兮的呼吸要稍緩了些,可是,虛弱感依然存在。她拿出營養液塞入嘴中大力吸吮,這些營養液的熱量和纖維能夠補充她的體力,也能補足她胃裡的空虛。
當一整袋營養液下肚之後,腹中的空虛感才微微減輕。安雲兮苦笑,算來算去,算漏了這一點。在深海中混沌之氣不斷修復自己身體,自己也就需要更多的食物,可是她只帶了五袋營養液,此刻只剩下四袋,時間卻只過去了三個多小時,看來這些營養液無法支持三天。那麼後面的時間……
安雲兮眸光一狠,心道:希望在這海底深處真的存在一個人魚王國吧。如果存在那裡將是她的補給站,如果沒有……
安雲兮從不認爲自己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更不覺得自己缺乏冒險精神。她把自己定義爲一個賭徒,所以,即便是發現了計劃裡的紕漏,她也沒有打算放棄的意思。用她的話來說,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計劃,若每一次行動一旦發現計劃有紕漏,冒險程度增加,就選擇放棄的話,那麼或許一輩子都會耗在修補計劃的過程當中了。
在海底,多耽誤一分鐘都是浪費。安雲兮完成補給和休息之後,看向遠處黑漆漆的世界,異能探查的結果告訴她,在她的正前方,還存在着一個弧形的階梯,那裡是一個陡壁谷地,也象徵着,下面還有着更深的地方。
安雲兮雙手一推礁石,頂着高壓的海水,朝谷底而去,她要看看,到底在那谷底還有着什麼。
繼續往下潛入,意味着安雲兮要承受的壓力更大。她甚至感受到自己身體裡的混沌之氣在四處救火,修補她身體的創傷。
她沒有感覺到來自肉體的痛苦,沒有被凌遲的感覺,因爲每一次她還來不及感覺什麼,混沌之氣就已經幫她修補好傷口了。
不過,她倒是在苦中作樂的腹誹,如果自己全身不是有着這層用特殊材料製成的潛水衣裹着,恐怕在自己一路下潛的途中,自己身上的肌肉和骨頭都會散落各處,再重生,然後再散落,想想都覺得這是一場十分壯觀的景象。
途中,安雲兮再一次補充了一袋營養液,緩和了飢餓的感覺。當飢餓感再次來臨的時候,她潛入到了谷底,佩戴的測量儀器顯示,她此刻的位子在11034米,比國際上官方承認的10911米,多了123米。
曾有報告說過,蘇聯的調查艇曾經的到過這個數據的報道,可是因爲只探測到一次這個數據,所以一直沒有被承認。
如今,安雲兮是這個數據的唯一見證人。
可是,此刻的她可沒有心情去發表一下獲獎感言,她強忍着飢餓感在谷底四處的搜尋着,希望發現有關於人魚存在過或者生存過的蛛絲馬跡。
剩下的營養液,她不敢再肆意的揮霍。
順着谷底仔細的遊了一圈,安雲兮沒有發現過有生物活動過的痕跡,她心中有些不確定起來,難不成那照片上的人魚寶寶只不過是一個意外?或者是這個物種僅存的一個?
異能告訴她,這裡已經是最深處,四周都沒有什麼生物存在,有的只是空寂的黑暗還有更強的高壓。
這裡根本不適合生物的生存,安雲兮無法想象,自己依靠混沌氣體的身體在這深海里都脆弱得如同陶瓷一般,若是人魚真的存在這裡,藏在這裡,那它們是怎麼抵抗這些高壓的?難道他們的骨骼和血液要比鋼鐵和金屬更加的堅硬麼?又或者它們像深海的一些生物那樣長着能夠減緩壓力的細密鱗片?
疑惑和不解,讓安雲兮有些不確定接下來的打算,是繼續尋找還是失望的返回。可是,好不容易潛入到這裡,就這樣讓她沒有任何發現的返回,她是不會死心的。
正在她的思想在進行鬥爭時,突然,一陣怪聲傳入了她的異能範圍內。
是的,異能。她並未聽到,因爲聲音超過了人類的聽覺範疇,只是,在她的異能窺看範圍中,在某一個方向蕩起了海水的波紋。
那是隻有聲波纔會出現的細密波紋,在傳遞的途中被無數倍放大,形成了這種聲紋。這就意味着,在那個方向的前方,存在某種能夠發聲的生物!
安雲兮眸光一亮,頓時來了精神。她朝着聲波發出的地方而去,或許能夠有什麼新的發現。
一路奮力游去,不得已,安雲兮在途中再次吸食了一袋營養液。得以補充的體力讓她加快了靠近聲音的速度。
突然,安雲兮在海水中止住動作,她一手抓住身邊的礁石,眼中充滿了震驚。可是,她此刻的眼中卻空無一物。
事實上,她震驚的是出現在異能範圍內的那一幕。十幾條大小不一的人魚出現,但是它們的臉上都充滿了驚恐,其中一個雄性人魚對着他的族人發出鳴叫,而在他身後,出現了海洋中的霸主——深海鯊魚。
接下來的一幕,讓安雲兮更加震驚,那雄性人魚那蹼掌的手拿着一根魚叉似的物體,劃破自己的胸膛,鮮紅的血液噴涌而出,他朝着另一個方向游去,用血液吸引着鯊魚的追殺。
那些人魚和通話中描繪的並不一樣,雖然確實是人身魚尾,但是在面容上更接近獸類,與人類相似程度最多六七層。它們有着鋒利的牙齒,眼睛圓而大,沒有眼白的存在,只有漆黑的一片。兩頰帶着鰓,耳朵猶如貝殼一般,頭頂的毛髮順着一直長到脊樑骨,那在海水中漂浮的長髮猶如海藻一般。
它們唯一和人類有着九層相似的地方,就是他們的上身,在軀幹上,它們和人類一樣有着雄雌性的區別,甚至雌性人魚胸口也有着和人類一模一樣的峰巒和纖腰。那不同的一層則是在它們的身上佈滿了細密的鱗片,就好像人類的汗毛一樣。
雄性人魚的犧牲是想挽救族人的生命,看來,鯊魚無能對人類還是人魚都帶有致命的威脅。安雲兮加快速度游過去,既然已經發現人魚,自然要好好利用每一個機會。也許,這就是她接近人魚的機會。
任務有了突破性的進展,這讓安雲兮開心不已。此刻,她所要做的就是要將那些人魚從鯊魚的威脅中解救出來,最起碼要最直觀的證實自己沒有惡意不是。
帶着這種目的,安雲兮終於出現在人魚們的面前。可是,此刻的人魚並未發現有一個對於它們來說的異生物存在。驚慌失措的它們在雄性人魚的自我犧牲下,爭取時間逃走,而逃走的方向正是安雲兮所來的方位。
人魚從安雲兮的左右側魚貫而過,它們身後的魚尾翻卷出的水花拍打在安雲兮身上,讓她愣住。自己一個大活人,居然沒有人魚發現?還是說它們的視力太差?
不過,很快安雲兮又覺得不對,它們如果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爲什麼在慌忙逃命的時候都沒有撞到她?正想着,她突然感覺到自己懷中一痛,低頭,卻發現有個慌不擇路的小傢伙居然撞到了自己。
前路被阻的小人魚,擡起頭,那烏黑的雙眼盯着安雲兮,似乎正在好奇的打量。此刻,安雲兮臉上戴着特製的深海潛水鏡和氧氣面罩,整個人看上去怪異極了。
安雲兮低下頭與那雙撲閃撲閃的烏黑大眼對視,突然,小傢伙張嘴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高頻叫聲,嗖的一下一雙小手臂吊住了安雲兮的脖子,拼命想要往她懷裡縮,似乎要尋求庇護。
安雲兮呆滯了一下,懷裡的小東西並未如想象中的硬冷,反而軟乎乎的,和真正的人類小孩沒有什麼兩樣。
身後突然想起各種的高頻怪聲讓安雲兮來不及思考是什麼讓懷裡的小人魚如此的依賴她,因爲,她同樣感受到了水流的變化。擡眼一看,原來那犧牲自己的雄性人魚已經葬身魚腹,而意猶未盡的鯊魚已經調轉方向再次追來。
身後原本還記得逃命的人魚此刻卻驚恐的停了下來,躲在遠處看着安雲兮和越來越靠近的鯊魚。不,應該說看着安雲兮懷裡那個死死抱住她的小人魚。
該死!
安雲兮左手抱住小人魚,向旁邊游去,避開鯊魚的利牙,但是卻更加的激怒了這條性情暴躁的鯊魚。
安雲兮在海水中站穩,面對再次向她游來的龐然大物,眸光一冷。
深海之中,她的戰鬥力大減,唯一可以憑藉的,恐怕就只剩下一物。心念一動,金光從安雲兮的眉心閃出,迅速的飛向鯊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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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遊走之間,鯊魚的周身不斷涌出血跡,最終它在衆人魚的視線中,變成了一塊塊切割整齊的碎肉。
金光完成使命返回安雲兮的丹田處,繼續蘊養。只是,誰也不知道,在安雲兮潛水服下的小臉,此刻蒼白如紙。她此刻才知道,在深海處使用仙劍居然是那麼的吃力,幾乎抽掉了她丹田中的所有真氣,而在這深海之中,她無法進行正常的調息,內力恢復的速度可想而知。
安雲兮心中苦笑,若是再來一條鯊魚,恐怕她也只能保命逃生了。
鯊魚震撼被殺,人魚們呆了一下,就迅速遊了過來,紛紛衝向那些肉塊的地方,去將那鯊魚的肉抱入懷中。
安雲兮並未制止它們的行爲,只是側頭看向乖巧倚靠在自己肩頭,依然雙手環住自己脖子,烏黑大眼看着自己的小人魚。
那副天真的表情,讓安雲兮心中一軟,眸中露出點點笑意。
此時,人魚們已經帶着勝利的果實將安雲兮圍住。它們盯着她,又小心的看向她懷中的小人魚。
有一位雌性人魚游過來,想要將小人魚抱走,可是小傢伙卻拒絕它的雙手,往安雲兮懷裡更縮了些。這一幕不僅讓安雲兮無奈,也讓剩下的人魚無計可施。
不同種族之間,沒有語言可以溝通,心意無法通達,安雲兮發愁得心中都要結成疙瘩了。她從未想過人魚真的是如此有着人類情感的生物,她原本還想着抓到一條逼出眼淚就可以了。如今,恐怕這不是好方法。
如何才能夠得到人魚這一生僅有的淚水?無法,只能繼續周旋。安雲兮用手在自己和人魚面前做出手勢,意思是自己想要跟着它們返回居住地。既然它們有着族羣,就一定有着固定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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