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香雪和綠珠端了些燕窩粥過來,柳梅殊臉色一變,貌似不經意問道:“這燕窩是什麼時候端過來的?”
香雪用帕子捂住嘴笑,“王妃還說呢,奴婢是辰時端過來的,現在已經酉時了,奴婢按照王妃的吩咐,一直將燕窩在小爐子上熱着,王妃趁熱喝吧。”
柳梅殊輕輕點頭,辰時大約是早晨八九點鐘,而酉時則大約是六點鐘左右。中間隔了五個時辰,這燕窩已經能吃了。
那個桃花男臨走之前還說過一句話,那就是讓她將所有的食物都溫熱三個時辰以上再吃。她雖然不解什麼意思,但還是照做了。
生活在這個步步驚心的大宅院裡,尤其是她對這裡太過陌生,上次能夠死裡逃生也是命不該絕,但是不能保證每次都有那麼好的機會和運氣,所以,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由香雪伺候着一點點將燕窩吃下去的時候,身體的活力正在慢慢恢復,她嘗試着站起來走了走,除了頭還有點暈之外沒什麼大礙了。
柳梅殊在和香雪、綠珠的談話中得知,原來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做柳梅殊,因爲她出生的那年大雪下的非常非常大,而院子裡的梅花則開得異常鮮豔,她在屋子裡啼哭不止,無論怎麼哄都不行。無奈,奶孃只能抱着她來到大雪中。說也奇怪,看到在大雪中紛飛的雪花和梅花,她突然咯咯笑了起來,這時候一片梅花的花瓣落在臉上,慢慢地竟然印了進去,最後在她的鬢角形成了一朵梅花印記的胎記。柳父柳母便給她取名爲柳梅殊。
柳母早在柳梅殊八歲的時候便已經仙去,而柳父因爲妻子去世而悲痛欲絕,辭官歸隱未遂,便領了一個江州御察史的閒職,目前孤身一人在江州,倒是個閒雲野鶴一般的人物。
柳梅殊和司徒墨的婚約是老王爺定下的,老王爺死前再三叮囑司徒墨要娶柳梅殊爲正妻,並永遠不能休妻。司徒墨是個孝子,雖然不喜歡柳梅殊,但還是將她娶進門,並平白得了一個二品的誥命夫人。
說起這些,香雪和綠珠言語間有些
不滿,王妃的婚事明明是老王爺給定下的,當時老爺萬般不肯,那老王爺只說是夫人曾經許諾過,等王妃年歲長些,一定要做司徒家的媳婦,可現在人是嫁過來了,成天裡被老太妃欺負也就算了,就連一些阿貓阿狗的人物也敢騎到王妃頭上作威作福。
以前王妃是個心裡沒算計的,若不是老王爺早爲王妃鋪下路,她在這個王府中肯定是生存不下去的。
“扶我起來走走,在牀上躺了這麼久,身子也像是生鏽了一般。”柳梅殊自然將香雪和綠珠的表情看在眼裡,前世的時候,她雖然常年在國外,但曾經專門研究過心理學,也學習過一些催眠術,從一個人的眼神和表情還有肢體動作便能看出幾分心裡想法。
“好。只是外面天冷,剛剛下過雪,王妃披上這大氅在出去吧。”香雪笑嘻嘻地將一件大紅的大氅披在她身上,柳梅殊嘴角抽了抽,以前的柳梅殊到底是有多麼喜歡大紅色?
綠珠打開門,一股冷氣撲面而來,柳梅殊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從溫熱的房間裡冷不丁的出來,還真有些冷。
“這天越發冷了,前兒下了一場大雪,昨個又下了一場大雪,厚厚的雪,連腳踝都沒過了。”香雪哈了哈手,柳梅殊想起剛剛穿越到這裡的時候,她被關在柴房裡,一雙生滿凍瘡的手從外面遞進來一塊熱饅頭。
“這手可還凍?”柳梅殊拉過香雪的手,“等明日去廚房裡要幾個茄子,咱們放在房檐下凍着,用凍好了的茄子煮水洗手,連續洗上七天,大概就能見效了。不過平時也要注意保暖,動手時間長了小手可就變形了。”
香雪和綠珠都微微一愣,以前的王妃可不會說這些話,別說她們手上有凍瘡,就是她們被活活凍死,王妃也會多說一句話。
但是現在……
王妃就連這些小事也看在眼裡,難道經過這次大變之後,王妃真的開竅了嗎?綠珠有些狐疑地看向她,但是那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又分明是王妃。她暗自搖了搖頭,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以前可是做夢都盼着王妃轉了性子,現在王妃
真轉性了,她又杞人憂天了。
“多謝王妃。”香雪倒沒有綠珠想那麼多,只是扶着柳梅殊,三人向着院子最東邊的小花圃裡走去。
“竟然種了些梅花。”柳梅殊搭了香雪的手,踮着腳尖摘下梢頭的一朵紅梅,隨手插在香雪的鬢角,又摘了一朵戴到綠珠的頭上。
“這樣,就不會那麼素淨了。小姑娘家家的,成日裡打扮的那麼素淨幹嘛,等明兒去領幾朵花戴上,瞧瞧香雪這丫頭,分明就是個美人坯子。”柳梅殊喜歡梅花,可能是因爲名字的原因,對於梅花總有種特殊的感情。
所以,一見了這紅梅,心中的煩躁和不安去了大半,和兩個丫頭開起來玩笑。
“要說王妃纔是最美的,王妃最適合梅花。以前在江州,每到了冬天,王妃的院子裡就開滿了梅花,紅的,白的,綠色,各色的梅花都有。老爺還說,這梅花讓王妃一個人全都佔了,別人再想,也只有看得份了。”伶牙俐齒的香雪笑眯眯地說道。
柳梅殊輕輕一笑,她將紅色的大氅脫下來扔給香雪,香雪和綠珠見她穿的單薄有些着急。
“不礙事,我去去就回。”柳梅殊穿過一株梅花樹,來到最裡面,看着夜色中開得正豔的梅花有些失神。
剛剛下過一場大雪,紅色的梅花上面點綴着點點白雪,紅白相間,在雪光的映照裡泛出淡淡的粉色,有淡淡的霧氣氤氳在周圍,殘雪空痕,留一抹白裡嫣紅,風一吹動,盡顯千嬌百媚。
柳梅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道,“上蒼保佑,我能大難不死穿越到這裡,或者我爸媽也能穿越到不知名的地方。蒼天保佑,保佑他們能夠在異世界裡幸福安康。而我,不再奢求大富大貴,只求平安度過一生,不再爲誰動情。”
“嗤,不再爲誰動情?像我這麼風流倜儻,風度翩翩的人也不爲所動嗎?”一個戲謔的聲音傳來,柳梅殊被駭了一跳,這深宅大院的,是哪個男子這麼大膽?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裡,若是被人發現她在深夜和男子相會,會被活活燒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