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爲忠?何爲孝?何爲仁?何爲義?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爲國盡忠,本爲大丈夫所爲,若是死得其所,則重於泰山。但若是不必要的死,卻纔是真正的不忠不孝不仁不義。而那所謂的死諫,以死相諫,不過是愚忠。以死來成全自己的美名,除了徒有虛名之外,不過輕於鴻毛。”
“荒唐!”司徒墨突然大聲呵斥道。
柳梅殊撇了撇嘴,暗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會和司徒墨爭論起這樣的問題來。司徒墨骨子裡的封建意識,怎麼可能因爲一兩句的辯駁而改變呢?
明明,他們兩個是在討論弩箭的,怎麼會莫名其妙扯到了忠孝仁義這樣的大帽子話題上去?而且,他們兩個竟然還爭論了起來。
柳梅殊對自己有些無語。
“打住。”柳梅殊有些頭疼,她皺着眉頭說道,“我只是想跟皇帝做一筆生意,如論如何,皇帝都是最大的贏家。”
“荒唐,荒唐。”司徒墨臉黑了黑,這個女人,似乎絲毫不認爲自己有錯處,竟還異想天開地想要和皇帝做生意,這也委實太過大膽了些。難道她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嗎?
“爲人臣,理應爲君分憂,怎可當成生意?何況,數十萬百姓被困在朔州城,若是此時還計較這些,真可謂見利忘義的……”司徒墨覺得自己的耐心快要被磨完了,聲音更加冷了起來。
“依王爺所說,爲人臣,理應爲君分憂,恪守本分。本妃不過一無知婦人,原本應相夫教子,不應妄論朝政。臣妾告退。”柳梅殊也有些生氣,她的要求並不過分,但司徒墨卻屢屢阻攔。明明應該是求着她的事情,卻像是她理所應當一樣。想要平白得了那東西,即便是皇帝,也不應該如此霸道無禮。
“你!”司徒墨突然冷哼了一聲,用力拍一下桌子,上好的楠木桌子應聲而碎,聲音巨大,將柳梅殊嚇了一跳。
柳梅殊轉過頭,看到司徒墨黑着一張臉,嘴角微微嘲諷,“怎麼,王爺惱羞成怒,想要殺人滅口嗎?”
“你!”司徒墨呼吸一
窒,這樣的語氣,這樣的魄力,實在,實在不應該是一個女人所有。
而且……
剛纔他竟然真的生氣了,爲一個女人而生氣,還爲了這個女人的言論將好不容易纔得來的勻香閣楠木桌子給拍碎了。
他,這是怎麼了?
“大膽。”司徒墨看着柳梅殊,一張黑臉上有些臭。
“我抽一成。”柳梅殊直視着司徒墨,依然神情淡漠地說道,“將這弩箭改造成一種名叫神臂弓的弩箭,由工部負責製造,而我只抽取工部御用費用的一成。如何?”
“你……”司徒墨呼吸一窒,看柳梅殊的眼神有些危險,這個女人聽不懂他的話嗎?說了這麼多,她竟然還想着從中抽一成,還真是膽大包天!
“癡人說夢!”司徒墨冷哼了一聲,甩甩袖子,轉過身去努力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
柳梅殊也不答話,只是走到那桌子上,找了最細的一支毛筆,在紙上畫了一張簡易圖。
“若是你王爺看了這個之後還是覺得我荒唐的話,那就當我從來沒說過這些話。臣妾先告退了。”柳梅殊將那張圖放在震碎的桌子上,行了一個禮之後退出書房,只留下司徒墨一臉的怒氣和不可思議。
“出來吧!”看着柳梅殊的身影走遠,司徒墨冷冷地衝着外面說道。
冷遷和冷夜摸着鼻子推門進來,他們原本想要避開的,但是還沒等離開便聽到了他們兩個在吵架。
敢和司徒墨吵架的女人,她還是第一個。敢跟皇帝做生意的人,她也是第一個。而敢對司徒墨用這種語氣說話的女人,更是隻有她一個!
“我要進宮一趟,你們好生追查七絕宮。”司徒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有些悠遠,有些事情,他的確需要和皇帝商量一下。
“遵命。”冷遷和冷夜從來沒見過司徒墨這麼生氣的模樣,他們強忍着笑,退出書房之後,迅速地消失在王府之中。
“你看到了麼?他的臉跟茄子一樣,又黑又紫,我認識司徒墨這麼多年了,可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
,哈哈哈,冷夜,喂,冷夜,你等等我……”
“喂,剛纔話挺多的,這下怎麼一個字也沒了?”冷遷追上冷夜,看着冷夜冷冷的表情,雙手抱胸道,“看到司徒墨吃癟不是很爽快麼?”
冷夜眼神閃了閃,的確,看到司徒墨吃癟的模樣很爽快,但是……冷夜緊緊地蹙着眉頭,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那個女人和司徒墨爭論的所謂忠孝仁義,莫名的,憑空的,不明所以的,竟然生出了一些理不清的思緒,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聽說清浦坊又有了好酒,咱們可要去?”冷遷看着冷夜不斷變換的表情,立即轉移了話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好。”冷夜點點頭,跟着冷遷翻過幾道牆,來到一條人聲鼎沸的大街上。這條大街異常繁華,大街上店鋪林立,旗幟飄搖。
街道兩旁擺滿了攤位,人來人往的,絲毫沒有因爲大雪天氣而顯得蕭索。相反,因爲大雪天氣,周圍攤位上熱騰騰的食物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吸引了不少人駐足。
冷遷和冷夜並肩走在人羣之中,他們兩個穿着很單薄,而且着裝幾乎一模一樣,冷遷的年紀稍微比冷夜小一點,但個頭卻與冷夜一般高,兩個人穿着黑衣服走在大街上,因爲凌冽的氣質和英俊剛毅的面孔,吸引了不少路過的姑娘。
冷遷和冷夜似乎早已經習以爲常了,並不在意,他們兩個人穿過人潮的時候,和一個穿着白衣服,帶着白色防雪斗篷的男人擦肩而過。
只是一瞬間的功夫!
冷遷和冷夜的臉色均是一變,等到他們回過頭去的時候,那個戴着白斗篷、渾身雪白的男人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你感覺到了?”冷遷皺着眉頭,此時人潮洶洶,早已經找不見那個白色的影子,那個白色的影子,像是這漫天飛揚的雪花一般,在轉瞬間消失不見了!
“好奇怪的感覺。”冷夜說道,“那個男人,不知道爲什麼,給我的感覺很奇怪,很邪魅。”
他說完,肩膀上卻被人拍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