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一見百合撞死在她面前,又見柳梅殊接連發落了兩個人,一切都雷厲風行,根本沒有她插嘴的地方,這次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沒將王妃給扳倒,竟把髒水引到了自己身上。
雖然百合死了,但是在座的人都不知道百合的所作所爲都是她授意的,雖然王爺沒有明說,但是她對這個兒子太瞭解了。王妃被廢明明是鐵板釘釘上的事情了,可誰知道竟被這個賤人三言兩語給扭轉了局勢,實在是!實在是太可惡了。老太妃狠狠地咳嗽了兩聲,柳梅殊三言兩語毀了她身邊最得力的人,這實在是恥辱,恥辱!她越想越氣,又是一口氣沒提上來,竟被氣得背過氣去。
“老太妃,老太妃……”
看戲的幾個女子一股腦涌上前去,招呼着丫鬟將老太妃移到臥房裡,不過片刻功夫,鬧哄哄的大廳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柳梅殊看着百合的屍體,聽着隱隱從外面傳來的哭喊聲,血腥的氣味久久縈繞在鼻喉間,這個冷漠而血腥的世界裡,到處都是吃人兩個字。
這冤枉,終究還是洗清了。
代價是兩條鮮活的生命,還有那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子,甚至還有更多的人埋葬在這庭院深深裡。
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這便是以後的生活嗎?
柳梅殊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身上的疼痛感漸漸傳來,頭暈目眩,她看到天地在旋轉,威嚴肅穆的大廳也在晃動。
支撐她的最後一口氣完全消失了,她暫時能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站住腳,暫時保下了這條命,整個人也像是虛脫了一般。
“咕咚……”
伴隨着一聲響,她昏倒在大廳裡面。
司徒墨看着衆丫鬟和側妃姨娘們帶着太妃遠去,正吩咐小廝去請太醫,可眼角瞥見柳梅殊昏倒的時候,他的心突然一緊。
“喂,你怎麼樣?”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摸了摸她的脈搏有些虛弱。
剛纔那雷厲風行的態度,和平常的柳梅殊實在太不一樣了,還是說,以前的柳梅殊是在故意隱藏鋒芒?
司徒墨不自主想起以往柳梅殊爲了勾引他而是
用那些下作招數,心中有些噁心。對她最後一點好印象也因爲以前的下作招數而消失殆盡,他看着昏迷中的女人,像是看到了髒東西一般,一把將她扔到地上。
“來人,將王妃送回挽月閣。命人好生伺候着。”他冷冷地衝着外面吩咐道。
“是。王爺。”當即有幾個粗壯婆子答應着,將柳梅殊放在軟榻上擡向挽月閣。
司徒墨動了動嘴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雪花越下越大,紛紛揚揚的,不過片刻功夫便已經覆蓋住了外面的世界,掩埋了一切骯髒和無奈。
紛紛揚揚的塵世,在這庭院深深裡,一點點墜入命運的漩渦之中,這就是每個人的宿命,誰也不能例外。
柳梅殊一直在奔跑,彷彿是在夢裡,又彷彿是在現實中。她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漆黑一片,遙遠的夜空中只有一顆星星,她不顧一切地向着遠方跑去,只是那唯一的亮光離她越來越遠。
疲憊,疼痛,無奈,絕望。
在漆黑的夜裡,她像迷路的孩子,徘徊在無邊無際的黑色裡,尋不到應該去的方向,也尋不到一個能夠依靠的地方。
她惶恐,無奈,絕望,在漆黑無比的夜色裡,最後一點光芒漸漸消失,仿若命中的光芒消失在指尖,而後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夢中,是爸爸媽媽的臉龐,漸漸地,柳梅殊看清楚了,是他們家的別墅,正是出事的前夕,她和爸爸媽媽做了一桌子菜,一家人其樂融融。
柳梅殊覺得心中一痛,原本發不出聲音的嗓子竟然能發出哽咽聲,“爸爸媽媽,我是阿殊。是你們的阿殊,爸爸媽媽,我好想你……”
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柳梅殊看到爸爸媽媽正在對着她笑,而後他們像是約定好了一般,帶着最慈祥的微笑將畫面轉向那疾馳而來的車,善良的微笑被血腥和慘叫代替,美麗的別墅被凌亂的車禍現場代替。
“不要!爸爸媽媽,不要!”柳梅殊大聲哭喊着,整個人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空洞而無力。
司徒墨看牀上才臉色蒼白的女子,不
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在說什麼?
爸爸媽媽?阿殊?她的乳名叫阿殊嗎?
阿殊,倒是不錯的名字。
“不要離開我,求求你們,不要離開我!”柳梅殊突然抓住司徒墨的手,昏迷之中淚水卻忍不住的往下流,放開聲的痛哭令司徒墨有些微愣。
原本想要抽出來的手也停下,任憑柳梅殊緊緊抓住。
司徒墨冷峻的臉上微微皺眉,他與柳梅殊成親一年,除了洞房花燭夜那天同房之外,這一年來見過她的面不超過三次,更別說什麼肢體接觸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每當柳梅殊的丫鬟前來報告這些的時候,他都忍不住厭惡,但是這次……
“李程,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李程,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都是假的,假的。于娜,李程,你們這對狗男女!”
“李程?”
司徒墨黑眸閃了閃,這好像是個男人的名字,這個男人和她有過什麼樣的糾葛嗎?
“李程,想得到柳氏集團,你做夢吧。我爸媽死前,早已經立了遺囑,將所有的股份都捐獻給福利院。李程,這是你罪有應得的。你死也得不到柳氏集團。李程……這是我給你買的魚,你說過最喜歡吃紅燒魚的。這是我買的菜,這是我們認識三週年紀念日啊。李程……我們一起去過蘇黎世,一起看過埃菲爾鐵塔,我們一起衝浪好望角,我們一起去過加勒比海,我們……李程,你是愛我的,你是愛我的對不對?李程……你好狠的心,李程……”
司徒墨的臉有些泛黑,雖然他根本聽不懂柳梅殊在說什麼,但是他能聽懂李程這兩個字,在夢中都念念不忘,可見感情絕對不一般。
想到這裡,他看着柳梅殊蒼白的面孔有些噁心,這個女人,每日裡弄得王妃雞飛狗跳也就算了,竟然還偷人,果然是小家子出來的,不知檢點。
司徒墨冷哼了一聲,心中剛剛積攢起來的憐惜也消失不見了。
他黑着一張冷臉走出挽月閣,小豆子和小銀子彼此看了看,卻不敢說什麼,只是哀嘆了一口氣,恭送司徒墨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