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殿下驚駭的衆人,我輕扯一下軒轅翌的衣袖,他似是明白我有話要說,但卻用眼神示意我等下再說,我無奈,只好默默地站在他身邊不再吭聲。
“好了!都給朕退下!”軒轅翌大手一揮,剩下的人早已戰戰兢兢的,就等着他這話,話音一落頓時如獲大赦,人如潮水般地快速退下。
大殿中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面面相覷,軒轅翌那雙狹長的鳳目緊盯着我,盯得我汗毛直豎,不由得訕笑着睜着無辜的大眼問他:“皇上,你這樣看着雪兒,難道雪兒臉上長出了花不成?”
“雪兒,朕不捨得罰你,可是你自己說,你擅自離宮去追賊,置自身的安危於不顧,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出了事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朕的心情?朕還真想打你幾下!”他那斜飛的眉輕蹙着,大手輕撫在我的PP上,輕輕地來回似在暗示着他的怒氣,指間的跳動似在告訴我,我不該忽略他的心情。
我的身子僵了僵,PP上傳來的癢意,讓我渾身如被蟻咬般地難受,心裡暗罵着他是壞蛋,但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唯恐惹怒他,只有聲音故作輕快地說,“皇上,雪兒這不是沒事嗎?是皇上多想了!”
“我多想?你可知道,自從發現有刺客,我第一個衝到你房裡,卻發現你不在了,那種心情有多糟糕?你知道嗎?那一刻,我暴怒得想要殺人!我在想,誰傷害了你,我一定要讓他千倍萬倍的還給你。幸好,你沒事!你平安回來了!”他一把將我摟進懷裡,像是在害怕會失去我一般緊緊地抱着,緊得讓我呼吸都感覺到困難。
“皇上!我沒事了!雪兒謝謝皇上的關心。”他的深情確實讓我有點感動,但是,卻不足以讓我動心。
“雪兒,你在敷衍我!要不我怎麼會感覺不到你的心呢?”他不是傻子,聽得出我話裡的敷衍。
因爲我的心不在你身上!我輕嘆,在心裡默默地回答。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或者是以後,我都不想進深宮做他的妃子,可是至今,我渴望自由的夢想還是沒有實現。
不想再讓他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我想起他罷免尚書之事,趕緊推開他的身子輕問道,“皇上,現在朝中變化那麼大,你在此時罷免尚書大人,就不怕會有影響?”問話裡包含着一絲對他的關心和擔心,再怎麼說,我明白他是愛我的,雖然沒把他列入愛人的位置,但至少目前我是把他當成朋友來關心的。
“呵,能有什麼影響?雪兒,你也太小看朕了。罷免金子堂的尚書之職,你的事只不過是導火索而已,朕早已發現他利用手中的權利,私吞國庫之銀兩,買官賣官,做下許多十惡不赦的事,早已罪該萬死,正愁沒有機會動手。這次朕是念他失了兒女,所以纔對他手下留情,否則,他落不到一個好字。”說起這些煩人的朝政,軒轅翌的俊臉上就再也開心不起來。
聽到他的話,我心裡倒是輕鬆了不少,至少不是完全因爲我,否則我多少會有些心理負擔的。軒轅翌做事一向喜怒無常,讓人太難以捉摸了。
“雪兒,你先回去休息吧!朕呆會批完摺子再去找你!”他朝我輕點了點頭,便朝大殿方向走去。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後,我也朝寢室走去,昨晚幾乎一晚沒睡,一大早又被這金多寶折騰去了半條命,弄到現在日上三竿還沒睡個好覺,估計這會黑眼圈都有了。
回到房間,我一看見牀,便撲上去倒頭便睡。
待我美美的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時,睜開眼,看見外面漆黑一團,房內已掌起了燈,竟然一覺睡到了晚上,還真能睡。
平平那丫頭正狀似着急地坐在角落的凳子上,無意中擡頭看見我醒了,頓時高興得歡呼起來,“小姐,你可醒了!皇上來看你二次了,見你睡得熟,也不讓奴婢叫醒你。還有那雪月國皇上,也派人來請了好幾次,讓小姐醒了就過去找他,奴婢看小姐睡得熟,也不敢吵醒小姐。小姐,你可真能睡,一睡就睡了近五個時辰。”(古時一個時辰等於現代二小時)
“嗯!我知道了!”在平平的侍候下,我梳洗好便朝禮儀宮走去,想先去看看雪月國的皇上,爲了怕皇上找我,我讓平平呆在房裡候着。
不知道怎麼回事,對於雪非桐是我父皇這事,我心裡總覺得有那麼一點不踏實的感覺。但不管如何,他這樣出色的好男人,一定會是個好父親!所以,既然他說是,那我也不會介意多一個這麼有權有勢的父親,況且除了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選,而且,古代的男人還不會開明到亂認女兒的程度吧?更何況他還是一個皇上呢,他的決定可是時刻起着關鍵性作用的。
去禮儀宮,必須經過御花園,在宮燈的照耀下,白天雅緻漂亮的御花園也顯得冷請陰暗起來。突然聽見前方傳來的交談聲,擡眼一看前方迎面而來的那個男人,我想避卻發現他已看見了我,避不開只好硬着頭皮迎了上去,作好心理準備接受他的冷嘲熱諷。
他的身邊伴着一位陰柔俊美的男人,和他一樣高大俊美,站在一起有如黑夜的二顆明珠,自然地散發出一種亮眼的光。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談,似是相談甚歡。那個陰柔俊男的身上有着和軒轅凜一樣玩世不恭的特質,只不過從略微浮腫的眼袋來看,他玩的痕跡明顯更重一些。
果然,軒轅凜在擡眼看見我時,臉上原本輕泛着的笑容頓時收了起來,特別是在看到身側的男人看我時那驚豔的目光時,更是冷哼一聲,語帶譏諷地說,“果然是個禍水!聽說你又禍害了一家人是不是?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成就感?現在這麼晚了,又是要去禍害誰啊?”
這個死男人,他就像是我心頭的一根刺,每次跟我說話,總是刺得我心裡隱隱作痛。讓我恨得咬牙切齒,卻又拿他沒有辦法。
我心裡怒恨,但臉上的表情卻依然淡然,我不能讓他得逞,我越生氣他便越高興,只有裝作無辜地對他笑着,“王爺,你這說的是哪裡話?雪兒愚笨,怎麼就是聽不懂呢?”
軒轅凜又冷哼一聲,“果然有做戲子的本事,還挺會裝無辜的哦!真不知道皇兄他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樣的蛇蠍美人!”
旁邊的男人饒有興趟地看着我們鬥嘴,聽到軒轅凜不客氣的話,不由得帶着一絲憐憫看着我。
我冷眼瞄了瞄他,瞪了他一眼,成功地看到他脣角的笑意在我的視線下僵硬。我這纔將視線轉向軒轅翌那張可惡的俊臉上,冷冷地說,“我去禍害誰,這個好像不關王爺的事吧?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定,絕對不會去禍害王爺,王爺放心好了!對不起!雪兒還有事,失陪了!”語帶譏諷地說完,我不再理他,想側過他的身子往前走去。
結果,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臂,他低頭貼在我耳邊輕語道,“本王警告你,不要對我皇兄再使什麼心眼,否則,我會毀了你!”
聽到他尖酸刻薄的狠話,我心裡一酸,再也忍不住心裡的委屈,鼻子一酸眼淚便涌上眼眶。輸人不輸陣,我卻仍倔強地揚起下巴,怒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雪兒謝謝王爺賜教!不過,如果王爺真有本事,就不要來威脅雪兒。有本事最好讓他們不要來惹我,那雪兒會感激不盡的!”說完,我再也不看他一眼,重重地推開他的身子,含淚往前奔去。
這個臭男人!總是有本事把我惹哭。走了十幾步,又氣不過,回頭看見他的背影,腳尖挑起一顆細石,運足內力就往他的腿上襲去。
我滿意地聽到身後傳來他的哎喲聲,回頭看着他的腳步踉蹌了一下,看到他似是要回頭的動作,我趕緊閃身隱在一顆樹後,看着他的狼狽,我鬱悶的心情這纔算是舒坦了些許。
我聽到他身邊的俊男在關心地問:“皇弟,你沒事吧?”
皇弟?難道他就是淑妃所生的那個二皇子軒轅穆?我進宮這麼久,這可是第一次與他打照面呢!看起來除了人色一點以外,倒不像是一位難相處的人。
聽着軒轅凜朝身後看了一眼,才悶悶地說了聲,“沒事!腳扭了一下。”
我心裡暗暗偷着樂,小樣!敢惹我!姑奶奶整死你!以後惹我一次,便打你一次!
我帶着愉悅的心情往各國使臣下塌的禮儀宮走去。
禮儀宮的樓房分爲:帝王苑、使臣苑、侍衛苑。顧名思義,帝王自是入住帝王苑;一般的使臣入住使臣苑;而侍從等則住入侍衛苑。除貼身侍衛除外。
雪非桐因是皇上,故而他在禮儀住的房子,也是此宮等級最高的帝王苑。
我一到帝王苑,便看見雪非桐的那個大眼貼身侍衛守在門口。
他一見到我,那張古銅色的剛毅臉龐馬上漾開了笑,拱起雙手朝我恭敬地行禮,“趙毅參見公主。”他會這麼稱呼是因爲雪非桐特地交待過,要以公主之禮相待。
我朝他笑了笑,問道,“趙毅,皇上呢?”
趙毅還未回答,裡面已經傳來恢復了響亮的說話聲,“是雪兒嗎?父皇在這裡!快進來!”
我對趙毅說了聲“謝謝”,便舉步踏了進去。轉身而進的我,沒有看見身後的趙毅那大眼中帶着複雜的沉思。
屋內的雕花大牀上,雪非桐正躺在牀上看書,見到我便把手中的書放下,又是一臉溫柔的笑着,朝我招着手,“雪兒,來!過來這邊坐!”
“父皇,你身體還沒恢復,就不要費神看這些東西了。待恢復好了再看也不遲啊!”我關心他的身體,看到他臉色已經有了紅潤,這才放下心來。
“父皇沒事!你不用擔心!”他笑着拍拍我的手。
“聽平平說,父皇找了我好幾次,不知父皇有何吩咐?”我輕笑着問。
此時,雪非桐俊秀的臉上笑容不再,換上了一絲憂慮,“雪兒,你可有興趣聽聽你娘和我的故事?”
我正好奇的想知道呢,他不說我也會問的,趕緊點了點頭,“雪兒當然想知道。”
他的臉上開始有了一種陷入追憶往事的迷離:“當年,我還是一個皇子的時候,雪月國由我的母后當政。你應該聽說過,由於雪月國的開國女皇是一位女性,故而在雪月國,一向是女尊男卑的。我的母后,也是一位很強勢的女人。我們兄弟倆人生的路,一直都在她的安排下走着。所以,我和非羽一直都活得不自由、也不快樂。特別是非羽,他的個性非常強,常常惹得母后生氣,每次到最後,總是要我來爲他收拾善後。”
講到雪非羽的時候,雪非桐的臉上有了一種帶着呵護寵溺地笑,看得出他們兄弟的感情肯定非常的好,“後來,母后要安排我與當時的丞相之女成親。因我素聞丞相之女的惡習衆多,在非羽的鼓勵和幫助下,我逃親了!久聞瀾滄國盛名的我,一路遊歷來到了瀾滄,因出來的時候不慎被匪徒搶去了包裹,我一貧如洗。只好在京城擺字畫攤來謀生活。當我遇到你孃親時,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落拓書生而已。而你娘,是個溫存、善良又美如天仙的大家小姐,見到你孃的第一面,我的心便淪落了、震撼了!我還記得那一天,我在街上擺着字畫,突然便看見一個仙女飄然而來,她是那麼的美,臉上的笑容仿如那天上的明月,聖潔美麗得纖塵不染。我就這樣傻傻地看着她,直到她站在我的面前,聽到她問我:先生,這畫怎麼賣?我這才如夢驚醒地回過神來。就這樣,我跟你娘開始有了聯繫。雖然當時的我撇去皇子的身份,是個窮小子,但這絲毫不影響你娘對我的愛。”雪非桐在講到孃親的時候,臉上溢滿了柔情,就像是回到了當年那種風花雪月時的日子。
“就這樣,我們相交半年後,早已心心相印,互訂終身。風菱帶着我回了風家,卻遭到風家所有人的反對。理由一、我是個窮小子,二還因爲福親王當時也向風家提了親,要娶你娘爲妃,而風家當時也應了這門親事。所以,在我們求助多次無望後,你娘偷偷地跟着我私奔了。那時,我發誓,一定會不負你娘所期望,要一輩子給她幸福。我們找到一個偏遠的小樹莊住下,結果卻被福親王的人找到了,那一次,我差點殞命!後來我們便不斷地陷入了追殺逃亡的生活中。當然,他們要殺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娘!最後,我們鋌而走險,回到了京城管轄的觀音山,搭起了茅廬過起了生活,生活這纔算是安定下來,雖然平淡貧苦,但我們卻感覺到了幸福。”
“可惜,好景不長。這個時候,母后派非羽找到了我,並且威脅我說,如果我不回國和丞相千金成親,她會不遺餘力的毀了風菱。我仍不願妥協,最後,我被綁了回國,與丞相千金成了親。並且被母后軟禁在宮中,無法尋找你的母親,我在宮中度日如年,直至前幾年母后去世了。由我接了皇位,我的原配也因一次刺殺的意外也死了。我這纔開始大肆的尋找你母親的下落。可是,沒想到,找到了,卻已天人永隔……”雪非桐的眼裡有了一層薄霧,俊秀的臉上滿是哀慟,讓我見了也跟着心痛起來。
這種相愛卻不能相守的痛,我也嘗過,就像我和二哥一樣,終究是有緣無份。
看着他用手糾緊了胸前的衣衫,我心裡一驚,他肯定又激動得心痛了。趕緊伸手握住他那雙如鋼琴家一般漂亮的大手,“父皇,你別傷心!孃親肯定是放不下你,所以纔會留下我,好讓我代替她陪在你身邊,把她的愛延續下去!你可要堅強點,爲了娘、爲了我而活下去啊!”我急切地說着,拼命地想把自己心中的那份溫暖帶給他,告訴他,還有我也在關心着他。
雪非桐的淚滴了下來,他一把抱住我,哽咽着說,“雪兒,我想你孃親,很想、很想!每次想起她,我就會心痛,有時真希望自己就在這心痛中死去。這些年,沒有你娘,我有如行屍走肉般地活着,若不是殘存着最後一絲找到你孃的希望,我早就活不下去了!可是,現在我連這點希望都沒有了……”聽着雪非桐壓抑的哽咽聲,我的淚也順着臉頰滑了下來,倆父女抱在一起哭着。
“父皇,以後雪兒一定會好好孝順你的!”他臉上的哀傷讓我心裡跟着痛了起來,也讓我不顧一切地想要在以後的日子裡照顧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