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逍遙
“風暮雪,你真的讓我感到失望。”性情一向溫馴的韓孝強,竟然咬牙切齒地對着我怒吼出聲。
夫妻吵架時,有時總會口不擇言,總是希望在自己痛的同時,讓他也跟着痛纔會愉快。所以,一旦吵起來,總會有一句一句不經大腦、毫不理智的話語任性的傾撒而出。
但是,自己說着無情的話傷害別人,感覺或許有一剎那是痛快的,可是聽到心愛的他說出無情的話,卻絕對不會是愉快的。
看着韓孝強,對這個結婚多年的枕邊人,我竟然感到非常的陌生,陌生的象是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似的,俊臉上那愈來愈顯猙獰的表情,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年用心呵護的柔情。
此時的我,心,象被刀割了一個口子,一陣一陣地刺痛着,流着血。
我,風暮雪。一個在外企公司運籌帷幄的經理人,長相不賴,雖然體形纖弱,但在公司卻素有“鐵娘子”之稱。
但是,在這個本應給我溫暖的家裡,我卻成了最最可憐的女人。他失望?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纔對。我用心的掙着錢,只是想爲我和韓孝強的愛情找一個落腳的地方,經過多年不斷地努力,現在纔有了這一方天地。
可是,這個曾經溫馨、甜蜜的家,曾幾何時,已經輾轉變成了家庭的戰場,兩個曾經最親密的人,在這裡毫不留情的朝對方揮出無情的利刃,既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已,直至體無完膚。
“能掙再多錢有什麼用?連孩子都不會生一個,要這樣的媳婦有什麼用?還不如去農村找一個會生養的過日子。”婆婆在一邊閒閒地挑撥離間,冷嘲熱諷。
這就是我的婆婆,一個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從千里之外被我請出來供養着的婆婆。
幾年大城市養尊處優的生活,已經讓她忘記了鄉下農村人該有的堅忍和憨厚善良,她開始有了城市人的挑剔,但偏偏又放不下農村人的封建思想和小氣。
所以,我這個幾年還無所出的媳婦,任你再強,也成了她的眼中釘,恨不得拔了我而後快。
她又不敢直直跟我對抗,只有慫恿着她那個孝順的兒子,那個總是感懷着她一個人含辛茹苦帶大他的兒子來跟我對抗,吵架,彷彿看到我痛苦,她的心裡就舒坦一些,就能平衡一些,高興一些。
罷了,古人都已說了,“自古多情空餘恨”,自己爲什麼還要這麼傻呢?爲什麼這句話象一個詛咒,噬虐着我這顆真摯的心?而任由它變得千瘡百孔。
偏偏還自以爲是的認爲,自己的付出會得到相應的回報,因爲,我總是相信,人的心底總是有塊善良的地方,那裡存放着一個東西叫做---良心!看來,我眼前的這對母子,那塊地方肯定被什麼東西給矇住了,以致於已經忘記什麼叫做良心了。
也許是我絕望無助的眼神驚醒了不理智的韓孝強,他眼神複雜的看着我,本欲出口的話,也再沒有說出來。
我默默地走到門口,穿起我最喜愛的那雙白色高跟鞋,拉開門直直地走了出去。
韓孝強追出了門口,他的臉上有了不安,“暮雪,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我淡掃了他一眼,沒有理他,徑自往外走去。
我已經累了,不想再跟他計較,也不想再吵了,這樣的架已經無數次出現在我的生活裡,我累了!真的累了!心倦得象是連話都說不了,整個身心無力而疲憊。
走在只是少數幾個行人的長街上,我的心就象這深秋的夜,悲涼一片。
自己如此傾盡全力的待他,換來的竟是如此的無視和不在意。從內心透出的那股寒意,讓我抱緊了雙臂。眼角落處,大樓的玻璃幕牆上清晰的映照出,一個纖瘦動人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孤單且落寞的站在街上,披肩的長髮隨着秋風飛舞着,爲這夜色添加了一種悽豔的美。
曾經是那麼的美麗動人,身邊總是圍繞着一個又一個出衆的男人,最終,自己卻選了同窗的他相戀結婚,兩個人在一起有多少年了?我努力的想着算着,竟然有七年了,眨眨眼竟到了七年之癢的時候,男人,還值得我依賴的嗎?連曾經熾烈的愛情都可以褪化成如今蒼白的模樣,更何況是單調枯燥的生活。
如今的我,滿臉的紅潤變成了蒼白,往事歷歷在目,思緒不斷地翻騰,淚,也順着我潔白的臉頰嘩啦啦的往下流着。
我就這樣傻傻地站在了人行天橋上,任由淚水傾流,表情木然的看着路上一輛輛飛馳而過的車流,他們都在趕着回家吧?而我,卻有家歸不得!
忽然有一種魔鬼般的衝動,緊緊地攥住了我的心,心裡一個聲音不斷地在那裡說着,“去吧!只要跳下去,你就可以解脫了!所有的一切,都會隨風而逝,去吧!去吧!”
看着閃耀着燈光的大貨櫃車駛了過來,那亮眼的燈,閃了我的眼,照亮了我的心,這一刻,我竟然如此渴望解脫。
毅然縱身,直直地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我絕對不允許自己出現半身殘廢的情形,所以,找了一個必死的時間,當纖弱的身軀受到了劇烈的撞擊時,我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必死無疑了。
感覺自己的身子如斷線的風箏,就這麼呈流線的往前摔落,我在最後一刻閉上眼睛祈禱,“老天爺,如果可以,求你再讓我活一次,我絕不會再象今世活得如此這般的窩囊,但求我負天下人,絕不讓天下人負我!”
我聽到耳邊彷彿傳來一聲低笑,“好,我成全你,我倒想看看,積瞭如此多德的你,換一世會不會真的做得到無情無心?去吧!”
夜,彷彿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