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府後院中的鮮花已經開始綻放,雖含有不少含苞待放的花蕾,卻已經給整個府中增色不少。莫小川獨自一人站在花圃前,呆望着,盈盈已經七日沒有送來消息了。
他向茹兒打聽,茹兒卻說,這幾日宮中不知出了什麼事,暫時的封閉了起來,即便是大臣們都不讓進出,莫小川看出茹兒的神色有些躲閃,讓章立去打探了一下,果然茹兒說了謊話。
然而,看着她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莫小川猜出她可能有什麼不方便說,卻也不必細問。即便問她,也一定不會說出來的。
今日,他的腿上的經脈已經被疏通,可以下地行走。但想要痊癒,卻不是短時間可以完成的。
站在花圃前,莫小川有些出神**日林風已經來過了,夏雛月被安排到了一家客棧裡,她已經答應不再爲難司徒雄,莫小川也不再約束她的自由,但夏雛月似乎做俘虜做上的癮,竟然不走了。
以前莫小川一直提防着她逃走,現在卻要爲她住店的錢頭疼了。
司徒雄已經被押解到了上京,沒有夏雛月相逼,他的命暫時是薄了,但是想要將他救出,莫小川一時還想不出什麼辦法來。
根據黃平他們得來的消息,司徒雄被關在了刑部的天牢之中當做了重犯,林風以前也是被關在那裡的,直到答應替西樑效命,才被盈盈從天牢中帶了出來。因此,他對那個地方還是比較瞭解的☆知西樑天牢的牢固,想要硬闖救人,幾乎是不可能的,先不說天牢守衛都是高手。
便是那地底深層的建築和十八道鐵門,便是進去容易出來難了。
莫小川一籌莫展。
一樁樁事好像全部擠到了一起,好在禁軍十營雖定下了他偏將之職,卻還沒有走完該有的程序。光是兵部批文便要半月之久,之後還要吏部考覈,吏部考覈過後,還要送到禮部去製作官服印章,最後再一起交到禁軍統領那裡,得到禁軍統領的手令手,還要宮裡加蓋一道印章,總之,這一套程序走下來,怕是至少有兩個月之久了。
禁軍是皇帝的直屬部隊,所以,程序異常的麻煩。
莫小川也樂得清閒。
輕嘆了一口氣,他收回了遠望的目光,小瑤出現在了他的身後,輕聲問道:“想什麼呢?”
“想的事很多。”莫小川轉過頭來,看着小瑤,道:“這兩日住的還習慣吧?自從回來,我都沒有好好陪過你一次。”
小瑤點了點頭,道:“還好,至少不用想那麼多,如果一直這樣住下去,我想,我會喜歡上這裡的。”
“那便留下吧。以後,這裡就是你的!”莫小川笑道。
小瑤白了他一眼,道:“不要再對我說這種話,讓我做妾,是不可能的。”
莫小川搖頭長嘆,道:“那我給你們兩個做妾呢?”
“無賴!”小瑤怒目而視,道:“你繼續在這裡發呆吧,本姑娘不陪你玩了。”說罷,大步朝遠處走去。
莫小川無奈地攤了攤手,低頭隨意走動着。
“莫小川……”一個帶有哭腔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他擡起頭,只見司徒玉兒正站在他的面前,一臉的委屈,雙眼之中充滿了淚光。
“玉兒……”莫小川面對司徒玉兒有些愧疚,他當日便對未能救下司徒雄而感到遺憾,回來後,一直未見司徒玉兒,便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司徒雄的事。
而司徒玉兒也知道自己見着莫小川一定會忍不住問的,所以,聽說莫小川有傷,爲了不打擾他,這段時間也一直未去看他。
今日兩人後院碰到了一處,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了。
隔了一會兒,司徒玉兒落下了淚珠,道:“大哥他、他是不是……”說着,她緊緊咬住了嘴脣,哽咽着,已是說不出話來。
莫小川忙道:“司徒兄他沒事,只是被抓了,我正在想辦法救他,你放心,我一定會有辦法的。”
“真的?”司徒玉兒擡起臉來,豔麗的容顏中帶了幾分憔悴,讓人看在眼中,不免心疼。
莫小川點了點頭,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司徒玉兒突然撲到了莫小川的懷中,放聲痛哭,道:“莫小川,你一定要救大哥,姐姐自從走了,到現在都沒有音訊,我只有大哥這麼一個親人了,他若是再出什麼事,我會後悔一輩子的。都是我不好,非要拉着他報什麼仇,我若是不逼着大哥報仇,他也不會出事的。”
莫小川慢慢地擡起了手,摟住她的肩頭,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道:“沒事的,你不要的,這不是你的錯。”
“我現在真的好恨我自己,我太沒有用了,總是給你們添麻煩。”司徒玉兒哭着說道。
莫小川輕聲嘆了口氣,有些無奈,不知該怎麼回答司徒玉兒,若說她沒有添麻煩,這顯然是騙人,可仔細想來,她只是一個單純的姑娘,報仇也是情緒使然,又如何譴責與她。
但是,莫小川此刻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是輕輕摟着她,讓她盡情的哭上一場,也許,她現在需要的也只是一個可以靠着哭的肩膀。
莫小川和司徒玉兒的動靜,吸引了才走出不遠的小瑤,她躲在後院門後,探頭望着這裡,看着莫小川將司徒玉兒摟在懷中,咬着牙低聲咒罵,道:“色鬼,色鬼……”
“你鬼鬼祟祟在這裡幹什麼?”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突然響起。
小瑤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是龍英,皺眉,道:“要你管?”說罷,冷哼了一聲,氣呼呼地走了。
龍英瞅了瞅她,沒有說話,順着小瑤方纔所窺之處望去,見莫小川正與司徒玉兒摟在一起,站在那裡,面色一冷,低哼了一聲,也低聲說了一句:“色鬼。”說罷,朝梅小莞的房間行了過去。
氣沖沖的小瑤走在路上,恰好碰到了陸婆婆。
陸婆婆看到她後,喊道:“瑤丫頭,見到莫小子了嗎?”
“在後面抱着女人風流呢。”小瑤雖然知道莫小川只是在安慰司徒玉兒,心中還是忍不住生氣,對陸婆婆說話,也有些不客氣。
陸婆婆疑惑地看了看她,不知道這丫頭怎麼了,聽小瑤說莫小川在後面風流,倒是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忍不住走了過去。來到後院門前,莫小川和司徒玉兒還在那裡抱着,陸婆婆看在眼中,忍不住笑出了聲來,總算是明白了小瑤爲何生氣。
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兒,見兩人還抱在一起,低聲嘟囔了一句:“這小子,怎麼和那老東西一樣,處處留情……”說罷搖了搖頭,又過片刻,輕咳了一聲,張口喊道:“莫小子,抱夠了沒有?該吃藥了。不想殘廢,就快些過來。”
司徒玉兒聽到聲音後,急忙掙脫了莫小川懷抱,抹了抹眼淚,擡眼看着他,見莫小川也正好望向了自己,不禁面色一紅,輕聲說道:“對不起……”
“沒什麼。”莫小川輕輕搖頭,道:“你並未對不起誰,別瞎想了。”
“謝謝!”司徒玉兒點了點頭,又低聲說道:“快去吧。我已經沒事了,你的傷要緊。”
“嗯!”莫小川笑了笑,道:“沒關係,晚一會兒也死不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司徒玉兒望着他的臉,身子怔了怔,隔了一會兒,微微點了點頭。
莫小川將司徒玉兒送回了屋中,這才朝着陸婆婆走來。
待莫小川來到近前,陸婆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好小子,原來這裡還藏着一個!”
“婆婆,你誤會了。”莫小川尷尬道。
“老孃誤會?”陸婆婆瞪了他一眼,道:“都把人摟到懷裡了,還誤會,那怎麼樣纔不算誤會?光着身子從別人肚皮上揪起來纔不誤會?”
莫小川一陣冷汗,張了張口,總結了一下語言,才道:“婆婆,您的話,是不是太直接了點?”
“說無恥的話,並不算無恥,做無恥的事纔是真的無恥。”陸婆婆怒視着他,道:“當真是人以類聚,難怪你能和那老東西相處的這般好,原來都是一丘之貉。”
老東西指的便是老道士,莫小川自然知道這一點,聽陸婆婆說出“老東西”三個字時,很是惱怒,不禁悄聲問道:“婆婆,是不是那個老雜毛年輕時,對您始亂終棄了?”
始亂終棄雖是清朝纔有的詞,但是陸婆婆是何等聰明之人,仔細一想就明白了過來,提起拳頭,追着莫小川就打,口中怒道:“小子,想死,是吧?看老孃不打斷你的腿。”
“婆婆不要啊!”莫小川一邊跑,一邊道:“婆婆,我有傷,再說您纔將我治好,又打斷了,您的心血不是都白費了?”
“老孃有的是時間,打斷了大不了老孃再給你接好了!”陸婆婆狠狠地說道。
莫小川叫苦不迭,腳下跑的更快了。
與此同時,身在皇宮之中的盈盈此刻正在皇宮林後的道觀中,她一臉的悽色,坐在那裡,靜靜地盯着牆壁,似乎要看出些什麼來。
莫穎瞅了她一眼,道:“身在皇家,你早應該想到,自己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的。便是你哥,也不是身不由己,若不然,現在也不會……”
“哥……”盈盈苦笑了一聲,道:“他也是個苦命的人……”
“這世間的男子又有幾人能夠癡情一片,不會變心的。你現在想着他,他此刻身邊卻是左擁右抱,早把你忘記了。”莫穎看了盈盈一眼,淡然地說道。
“他不會的。”盈盈微微搖頭。
“現在也許不會,再過一段時間,他便會遺忘了。”莫穎說着似乎想起了什麼事,臉上露出幾絲恨色,道:“再說,你父皇既然要這麼做,便有他的道理。他是一國之君,心中裝的事,要比你多太多,你應當理解他,爲他分憂,而不是給他添麻煩。”
“可是姑姑,盈盈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女子,只想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樣的要求難道真的很過分嗎?”盈盈擡起了臉,看着莫穎道。
莫穎冷笑了一聲,道:“你將一顆心給了他,他卻未必會給你±間的女子多癡情,男子卻沒有一個可信的。”
“那師兄呢?”盈盈突然說了一句。
莫穎身子微微一緊,蹙了蹙眉。
盈盈接着道:“師兄他對姑姑可是癡心一片,從那時喜歡姑姑,到現在已經二十年了,師兄可曾變過心?他爲了姑姑,甚至不惜甘願爲徒,姑姑難道就沒有感動過?”
聽了盈盈的話,莫穎很明顯地握了握拳,半晌不語,良久,才冷聲說道:“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爲他沒有得到,所以,會覺得遺憾,如此而已,癡心?哼……談不上……”
“姑姑,您的想法太偏激了。”盈盈無奈,道:“師兄絕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你怎知他不是?”莫穎看着盈盈,道:“你只是一個孩子,涉世未深,哪裡瞭解這世間的人心險惡。”
“姑姑……”
“好了,不必說了。那個莫小川,你便將他忘掉吧!”莫穎說罷,轉身朝外面走去。
“姑姑,您讓盈盈忘掉,那你自己忘掉了嗎?”盈盈大聲喊道。
莫穎的身子一怔,站立在了原地。過了一會兒,淡淡地說道:“姑姑的心,早已經死了,以前的事,也早隨着心一起死了。”
“姑姑,你這是在安慰自己。盈盈絕對不要像姑姑這樣,我不會放棄的。我相信,他也不會放棄。”盈盈認真地說道。
莫穎頓了頓,又邁着步子朝外走去,輕聲說了句:“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