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翌日一早,極樂園中,兩個小丫鬟爲梅大少梳洗整齊,一個偏偏少年踏出梅府,引來不少路人圍觀,因爲今日洛城四害爲首的兩人居然破天荒的相約出遊。現在的極樂園只剩了兩個小丫鬟已經不具極樂之實在,不過,莫小川的心情卻好了許多。雖依舊有些擔心真的梅大少回來,但有了梅世昌昨日的一番話,至少性命之憂暫時不用擔心了。
早已等在府門前的司徒雄看到莫小川出來,哈哈大笑着上來給了個熊抱:“少川兄果然守時。”
“司徒兄客氣!”
兩人相視一笑,司徒雄親自牽來一匹馬,道:“我知少川兄平日出府均是乘轎,今日自作主張想請少川兄騎一次馬,還望少川兄莫怪。”
“哪裡哪裡。”莫小川接過繮繩,翻身上馬,出生在農家小鎮上的他,光背騾子都騎得頗爲順手,這有了馬鞍馬鐙的高頭大馬自然不在話下。
眼見梅大少騎在馬上頗爲自然,司徒雄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猜想,這梅少川果然深藏不露,以前他便懷疑,梅世昌也是一方豪傑,兒子怎麼會那麼不成器,這樣才更合理一些。
司徒雄前方帶路,莫小川緊緊跟隨,這是他第一次出府,對周圍陌生的環境很是好奇,這段時間,雖然在梅府漸漸適應了這個時代的言語方式與生活,但是外面的世界遠比他想象中的精彩,以前影視作品中的古代街道實是隻瞰一角,遠不如親眼所見來的豐富。
莫小川興致不錯,司徒雄也覺有面子,又行出一段路,他便擺手示意隨從停下。莫小川擡頭一望,所停之處門楣寬廣,裝飾雅緻,一塊橫匾上秀氣地書寫了“暖香閣”三字,脂粉氣息頗濃。門前兩個小廝上前相迎,司徒雄笑呵呵地示意莫小川先行。
莫小川也不推辭,邁步而入,眼前霍然一亮,裡面廊閣環繞,清水伴橋,雖是初春,卻已有幾分綠衣,更有奇栽異香沿路頗有講究地擺放,清新雅緻,別具一格。
莫小川有些疑惑,不知這裡是什麼地方,正欲詢問,忽見前方几個俏麗女子盈盈而來,展顏微笑,輕施一禮,道:“兩位公子裡面請……”說話間,柔荑伸出,已扶住了莫小川與司徒雄的胳膊,酥胸緊貼臂膀,隔着衣服都能感覺到柔軟之意。
“這是青樓?”莫小川扭頭瞅向司徒雄,這環境和他想象中的大不相同,他一直以爲青樓應該是那種一入門便酒氣脂粉能將人薰個跟頭且鶯鶯燕燕姑娘無數撲將過來,一口一個大爺地叫着,那曾想到如此雅緻的環境,竟是青樓。
“哈哈……”司徒雄大笑出聲,梅少川以前所去的一些青樓他也知曉,竟是一些只爲尋歡作樂,不知文雅爲何物的地方,這裡他並不熟悉,便解釋道:“少川兄以前應該沒有來過暖香閣,這裡的姑娘一個個嬌滴滴,文縐縐不一定合你的口味。不過,今日不爲尋樂,只爲你我兄弟飲酒敘舊,此處酒不錯,還比較安靜,就選在此處了,少川兄莫怪……”
“無妨,無妨……”莫小川有些尷尬,他的臉皮着實不如司徒雄,昨日兩人才算熟悉,今日便到了敘舊的程度,這自來熟也熟過了一些。不過,司徒雄所挑的地方還算讓人滿意,至少真到了那種一入門,一羣姑娘便吊在身上的地方,他一定不會習慣。
隨着兩女進入包廂,司徒雄一擺手,道:“你們下去,叫環兒、香楚、沐沉和輕煙過來。”
待四女離去,司徒雄一臉賤笑,道:“少川兄怕是還沒見過這裡的四個頭牌,一個個那叫個水靈俊俏,待會兒來了必讓你覺得不虛此行,比你那極樂園應當也是不差的。咱們誰不是爲樂而來,但既然來了窯子,不叫幾個姑娘總是說不過去的……”
莫小川點了點頭,沒有反對,他倒也不是矜持羞澀之輩,況且入鄉隨俗,當日在極樂園中也是見過世面的,自然不想掃了司徒雄的興致。
少時,四女相聚而入,果然一個個俏麗如畫,分外惹眼,尤其是最後一個進來的,環抱琵琶,肌膚白淨,竟似讓小川不禁想起了白居易的猶抱琵琶半遮面和李白的清水出芙蓉的詩句,有心說出來,卻又搖頭作罷,在剛入梅府之時,他便翻讀史書,想弄清楚自己所在的時代,從而發現從南北朝之後,這個世界的歷史便與自己所記憶中的歷史不同了,五胡亂華之後,中原大亂,各地紛爭不斷,之後便突然涌出了各個小國,至於爲什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多小國來,史書上並未詳記,好似歷史突然少了五十年一般,又過幾百年,小國之間互相吞併,直到形成現在這種格局,以燕國、西樑、南唐和楚國四國對持的局面。因而,做這兩首詩詞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也就不存在了,自己貿然說出,難免有些驚世駭俗,想了想自己眼下的處境,莫小川還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過,望向那女子的目光中卻有了幾分欣賞之意。
那幾個女子看到莫小川也是眼前一亮,不得不說當初的梅少川雖是洛城四害之首,這相貌也是爲首的,莫小川與他相似,自然也是不差的,至於司徒雄嘛,那是充分遺傳了父親的缺點,皮膚黝黑,長相寬闊,尤其是那鼻孔,幾乎可以伸進去一個大拇指了,兩人坐在一起,更着顯莫小川翩翩公子,俊美無雙。
司徒雄也識趣,乾笑一聲,道:“這位便是梅統領的公子梅少川,他的名字想必你們也是聽過的。”
其他三女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唯有那抱着琵琶的女子緩步上前,柔聲說道:“小女子輕煙,見過梅大少。”
“咳咳……”莫小川輕咳了一聲,道:“姑娘請坐。”
看到梅大少似乎沒有傳說中那般見到好看的姑娘便撲上來撕扯衣服,其他三女的表情明顯爲之一鬆。梅大少變作的雅士,司徒雄自然也沉穩了許多,一曲清調響起,屋中的氣氛漸入佳境,司徒雄不斷舉杯,與莫小川相互對飲,吹牛的功夫盡顯出來,說話間唾沫飛濺,滿桌的菜餚都被他光顧,令其他人食慾大減,尤自不知。
正說的歡暢,忽聽外面一陣吵鬧,司徒雄眉頭一皺,道:“少川兄稍坐,我出去看看。”說罷,一拍筷子走了出去。
莫小川正欲隨後跟去,卻被那叫青煙的女子挽住了胳膊,只好靜等了。
時間不長,外面的吵鬧聲更大,隱隱還聽到司徒雄的叫罵之聲,突然,“砰!”房門陡然大開,一個人影“嗖!”地飛進來,直接砸在了桌面上,頓時湯汁與酒水齊飛,各色菜餚成一色,除了被莫小川急忙拽到一旁的青煙,其他三女均沾了光,狼狽的不成模樣。
“那裡來的肖小,活膩了?”隨着話音,一個面帶微須的青年人走了進來,冷眉凝視,目光掃過了屋中諸人。
莫小川低頭望去,這才發現飛進來的人影正是司徒雄,此刻他腦袋上扣着一個盤子,臉上盡是湯汁,若不是認得他的身形和衣服,還真辨別不出。看清是他,莫小川急忙上前相扶。司徒雄將臉上的伸手拿開,吐出掉到嘴裡的一塊肉,道:“別管我,是兄弟,就給我揍他。”說罷,推開莫小川掙扎起來,又向那人衝了過去。只是,還未衝出多遠,只見那人擡起一腳,司徒雄便原路飛回,再次砸落在殘羹中。
這次莫小川的衣角上也被濺了一些,不禁皺起了眉頭,正待說話,那人卻急衝而上:“吆喝,還有一個,一個也是揍,一雙也是打,老子今日正好手癢。”話到人到,踢飛司徒雄的腳掌又朝莫小川踢來。
莫小川面色一沉,雖說第一次殺人是在無意中,但有了那一次,與人爭鬥時心中便拘謹,眼見對方的腳已經到了胸前,側身一讓,順勢便將對方的腿夾在腋下,隨即,身體陡然旋轉,兩圈過後,手臂一鬆,那人倏然而出,朝着門口飛了出去。
“江兄!哎呀!”門前匆匆跑來一人,正好與飛出去的那人撞到了一起,兩人一陣翻滾,齊齊落入潭水之中,聲音破想,將整個暖香閣的人都引了出來。
“好樣的!”司徒雄掙扎着爬起,一臉菜色,方纔那一腳正好踢在他的腹間,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整個人已不成樣子,卻還是豎起了拇指,指頭上還套着一塊豆腐,只讓人哭笑不得。
有此一事,酒興全無,莫小川扶着司徒雄向外走,順便詢問了一番事情的經過。原來人家正在外面給姑娘們作詩,司徒雄嫌難聽,兩人爭吵着就動了手,結果司徒雄不敵,反被踹了進來。弄清了原因,莫小川忍不住搖了搖頭,司徒雄果然是個霸道之人,今日吃些虧,對他也許是件好事。
兩人行至門前,外面掉到水潭裡的兩人也爬了上來,春寒之氣使得兩人瑟瑟發抖,但那被稱作江兄之人卻強忍寒冷,咬着牙道:“江邊山記住兩位了,有膽留下姓名否?”
司徒雄擡起眼皮看了一眼,江邊山這個名字並不陌生,而站在江邊山身旁的那人他更是認識,名叫喬志隼,這兩人正是洛城四害中的另外兩個,瞅着兩人,司徒雄唾了一口唾沫,道:“老子便是司徒雄,這位是梅少川。”
“譁!!!”
人羣中一陣驚疑之聲,洛城四害居然齊聚暖香閣,還大打出手,簡直太壯觀了。
莫小川沒有說話,扶着司徒雄行出暖香閣,輕嘆一聲,看來洛城又有了新聞,不知梅世昌聽到後怎麼看自己。
出了暖香閣,司徒雄一味地致歉,力邀莫小川到他的府上再聚,莫小川推辭不過,而且他這副模樣也不好就此扔下他,只好答應下來,司徒雄甚爲高興,咧開大嘴嘿嘿一笑,伸手怕了怕莫小川的肩頭,留下一個完美的油漬印記。
無奈下,莫小川只好吩咐小三子回府去取衣物,自己與司徒雄來到了太守府。
司徒雄一回去便扎到了澡盆中,莫小川已經換好衣服,等了良久未見他出來,便隨意走了幾步。忽然,前方行來一女子,很是面熟,仔細瞅去,竟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琳兒,在她身旁跟着的丫鬟,正是當初在自己腦袋上敲了一木棒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