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太子府。
葉博猛地站起身來,盯着站在他身前的一人,道:“此言當真?”
那人點頭,道:“屬下已經去求證過了,這些日子方峰確實不在方府,而且,他也的確是朝南走的。”
“那葉逸那邊可有動向?”葉博追問。
“葉逸的人的確也在方峰離開一日後,也跟着方峰所行的方向而去,同行的,還有媚門的兩個女人。看來葉逸這次是勢在必得了,而且,屬下探知,在前兩日,夏雛月還親自去過葉逸的府上,夏雛月離開後,葉逸還加派了人手。”那人又道。
“真不知道葉逸這小子有什麼好的,媚門的人居然會如此支持他。”葉博氣憤地說道。
“夏雛月在媚門之中的地位不低,她又是皇后的親妹,有她在,媚門支持葉逸,也是在意料之中之事,殿下無需介懷。”那人安慰道。
“哼!”葉博冷哼一聲,道:“她們夏家的姐妹何時關係如此融洽了,我怎不知道,媚門支持葉逸怕也不是如此簡單,夏雛月這隻騷狐狸,本太子哪點比不上葉逸。本宮許她貴妃之位,都不肯出力,莫非那葉逸能給她這些不成?且在等等,本太子定要讓她嚐嚐我的手段……”
葉博說罷,站在他面前那人心中微嘆,太子本不是糊塗之人,心機和手段,其實並不在葉逸之下,只是有的時候,太過不能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這一點,卻是輸給了葉逸。那夏雛月若是爲了貴妃之位的話,早在當年便嫁給當今皇上了,又怎麼會等到今日,太子分明是美色和權勢想要兼得,天下又哪裡有這兩全齊美之事。這一次,倒是他失算了……
不過,這些話他一個做下屬的,倒是不方便當面與葉博說透,而且,葉博應該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之所以如此說,只是心中慪氣吧。他頓了一會兒,見葉博的面色稍稍好看,便又道:“殿下,那眼下,我們該如何自處?這封信來歷不明,而且,擺明了是讓我們主動參與進來,一個不好,便會牽扯其中,難以自拔。但是,若放任不管,讓葉逸將莫小川抓去的話。他憑藉這個功勞,怕是會讓葉門主刮目相看,到時候,怕是就難辦了。”
“葉展雲嗎?”葉博低眉沉思起來,輕聲道:“葉展雲的確是個難題,雖然他一直都會支持正統,對我這太子之位,也並無異議,不過,若是他看好葉逸的話,還當真讓人頭疼。這老頭不單是父皇的皇叔,而且,葉門門主還有臨時監國之權,若是他當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父皇過世之時請出金牌的話,到時候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殿下別忘了,他還是天道高手,即便不請金牌出來,他的話,也是頗有分量的。雖說,葉展雲自持身份,不會以天道高手之尊行刺客之事,但是,倘若他當真放出狠話,一個天道刺客,誰也不會嫌自己命長而與他對着做吧?”
“這點本太子自然不會忘記……”葉博擡起頭瞅了那人一眼。
那人急忙行禮,道:“是屬下失言,請殿下責罰。不過,那信中還說到葉辛郡主亦被莫小川所擄去,此事我們亦不可不防啊。雖然此事還無法確實,但八成也不會有假……”
“的確難辦,讓我好好想一想……”葉閉上了雙目。
……
……
葉逸的府邸。
此刻的葉逸正坐在穆光的房中,兩人之間的桌面上擺着酒菜,對坐而飲着。
穆光對葉逸勸着酒,道:“屬下身子還有些不適,實在不能多飲,未能陪王爺盡興,還請王爺莫怪。”
穆光不再自稱老夫,改稱爲屬下,這讓葉逸很是高興,忍不住端起酒杯來豪飲了一杯,笑道:“穆先生說哪裡話,你我之間還用如此見外嗎?再說,酒乃消遣之物,能飲便飲,飲不得,便不飲,又有什麼關係。”
“承蒙王爺厚愛,屬下也不知該怎般回報王爺,只能拼得這殘軀之身,爲王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只是智囊有限,能爲王爺出力之處,着實不多,實在慚愧,慚愧的緊……”穆光起身行禮道。
“穆先生快快請坐。”葉逸笑呵呵地親自扶着穆光坐下,又道:“穆先生你說我們只投一信,那葉博能夠相信嗎?”
穆光道:“王爺不必擔心,雖說我們有更好的方法讓他知道,但是,葉博亦不蠢,不管我們用什麼方法讓他知道這個消息,他必然不能全信,還會自己去查證,而且,也會對消息來源有所懷疑。如此,我們爲什麼不乾脆簡單一點,也省去不少人力和時間,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王爺以爲如何?”
葉逸微微點頭,道:“穆先生所言有理,只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如此,總是擔心葉博會不中計……”
穆光笑道:“王爺這番擔心,雖然不能說全然沒有道理,但是,倒也不必焦慮。只要我們的信遞出去,葉博看到的話,不管他是穩坐府中,還是派人前去,都已經算是中計了。因爲,這兩種情況,無論是哪一中,葉博此刻的焦慮必然要比王爺多。只要讓他們不能安穩度日,他的心便靜不下來。一個整日焦慮的人,又如何能夠做出周密的安排,這本身便給王爺爭取了事件和機會,我們又何樂而不爲呢?”
葉逸想了想,突然放聲大笑,道:“穆先生說的好。以葉博那個脾性,無事還好,若是心中又事,又豈能藏的住,必然會急得狗一般,能做到這樣,便已經夠了,我們又何求其他呢……哈哈……”
穆光微笑着端起了酒杯,道:“王爺說的是。不過,屬下猜測,那葉博八成是坐不住的,必然會採取行動,因爲,此事不知道便罷了,若是知曉,他又豈能坐視王爺一人行動,而全然不去理會呢?即便他志不在抓捕莫小川,也會派人去破壞一下王爺的好事吧?”
葉逸略微思索,道:“穆先生果然高見,只是單單一言,便已道破了葉博的想法。那葉博的確不能可能坐的住,哈哈……今日暢快,我們再飲一杯……”
“王爺請!”穆光端起了酒杯,一張老臉上,與葉逸一樣,均掛滿了得意的笑容,只是,穆光的得意卻並非單單爲了擺了葉博一道,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取得了葉逸的信任。看來,當初自己臨時決定反投葉逸,這想法是沒有錯的。不過,在這期間,他也着實捏了一把汗,因爲,只要莫小川對他有絲毫懷疑,他便會前功盡棄,在那個沒有得到葉逸信任的時候,莫小川只要略施手段,他便會死無葬身之地,這一點他尤爲的明白,因而,他投到葉逸這裡的舉動,其實也是將自己的性命當做賭注的一場豪賭。
現在能有這樣的局面,雖然葉逸待他也是極好的,但穆光心中的主子卻只有莫小川一人,因爲他明白,若是易地而處,葉逸是絕對不會信任他的,他現在恐怕早已經死了。
雖說葉逸也是才智武功均爲上品之人,可是否明主,有的時候,往往只是那麼一點細微的差別,莫小川和葉逸只要有這一點差別,便已經足夠了。至於其他,穆光並未多想……
……
……
劉娟孃的住處。
劉娟娘此刻一臉不解地坐在屋中,門外青花走了進來,微微施禮。劉娟娘擡起了頭來,問道:“可查探到什麼消息?”
青花微微搖頭,道:“那人便如同是人間蒸發了一般,除了當日紫電所見,和分堂主察覺到之外,再也找不到絲毫線索,而且,屬下等人亦沒有見過他的武功路數和身材樣貌,追查起來,着實不易。”
劉娟娘點了點頭,道:“嗯。我又反覆查看過紫電的傷口,雖然是劍傷無疑,不過,那人使得卻是刀法,而且是極爲高明的刀法……”
“刀法?”青花眉頭皺起,想了想,道:“幽州城附近使刀者也不在少數,但是,武功能夠與分堂主在伯仲之間的,卻幾乎沒有。亦或許是屬下孤陋寡聞,未曾聽說過……”
劉娟娘搖了搖頭,道:“你沒有記錯,幽州附近的確沒有這樣的的使刀高手,便是燕國內,我能想到的人亦是不多,而且,那幾人都是老前輩,已經很少在江湖之中走動,更與紫電描述中那人的年齡不符。雖說紫電也未曾看清楚那人的樣貌,但是,年紀還是能夠大致判斷出來的,按照紫電的描述,那人的年紀應該只有三十多歲,這樣年紀的使刀高手,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出是什麼人。”
“看來,這個人對紫電出手,應該是別有目的。”青花說道。
劉娟娘點頭,道:“的確如此,我仔細的想過,這之中的確事有蹊蹺,若是那人是爲了從紫電口中逼迫出什麼有用的話來,應該早已經將人帶走了,看來他雖然想從紫電口中問些話出來,但是,最後的目的還是要讓紫電的屍體被我們發現,只不過,他可能沒想到我會親自前去,這才擾亂了他的計劃。而他最初,應該是想嫁禍給葉門,讓我們和葉門的關係弄僵。你要知道,我們齊心堂雖然是從西樑出來的,但是,這些年來,我們早已經不隸屬與哪個國家,只是收人錢財替人辦事,也爲葉門辦過事,若不是此次爲了少主,我們亦不會和葉門正面衝突,即便如此,我們也沒有殺過一個葉門弟子。而葉門的人,似乎也不想和我們結仇,對我們的人,也只是傷而不殺……這樣的結果,其實對誰來說,亦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此人明顯是怕出現這種結果。所以,纔會利用這次機會,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本來以爲已經昏迷的紫電會突然出手,這才逼得他使出了自己的武功……”
“分堂主分析的的確有道理,只是,那人爲什麼不乾脆殺了紫電呢?而且,他用出自己的武功路數,便不怕我們從中看出他的身份來?”青花又道。
劉娟娘想了想,道:“這個其實也能解釋,首先,單單是幾個傷口,能看出是用刀法所傷,已經殊爲不宜,又怎麼能看出他的武功路數來。而且,他可能是極有自信的,甚至認爲我們連是刀法所傷也看不出來吧。至於他爲何沒有殺紫電,這一點,也只能用他想從紫電口中問出些什麼來,才能解釋了。他未在當場逼問,可能是怕葉門的人察覺,所以才帶紫電離開。如此也能勉強的說的通,只是,他想從紫電的口中問出些什麼來,這卻是不得而知了。這也正是讓我苦思不解的地方……”
“的確是令人費解。”青花點了點頭道。
“紫電現在的情況如何?”劉娟娘又道:“在我面前,她可能還是有所顧忌的,但是,你們情同姐妹,她也一直把你看做大姐,你應該最能夠了解她現在的實際情況了吧?”
“屬下雖然已經安慰過她了,但是,她的傷自己也知道,武功已經保不住了。儘管她的心情很差,不過,紫電一直都很堅強,應該能夠挺過來的。”青花神色一暗,輕聲說道。
劉娟娘點了點頭,道:“嗯,我會抽空再去看她。你們現在追尋這個線索,再去查探,一定要找出這個人來。因爲,這件事,恐怕遠遠不是我們想象的這般簡單……”
“是!屬下一定盡力。”青花重重地說道。
“好了,你去吧!”劉娟娘吐了口氣,臉上的焦慮,卻好似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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