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琳兒聽到文芳與心兒的低聲細語,也沒有注意她們在說什麼。韓馨予卻已經站了起來,面帶笑容走過來,道:“琳兒姑娘來了,怎麼也不提前支會一聲,也好讓我有所準備。”
“韓姐姐莫忙。我只是隨意過來走走,聽聞王爺的師姐是個美麗的姑娘,也想見上一見。”司徒琳兒說着,朝文芳望去。
文芳臉上帶着笑,扭過頭來,道:“韓姐姐,這是誰啊?”
“這位是琳兒姑娘。乃是王爺的……”
韓馨予的話還沒有說完,司徒琳兒便搶先,道:“我只不過是王爺帳下幫忙抄抄寫寫罷了。”
“哦哦。先生?”文芳面露疑惑之色。
司徒琳兒笑了笑,點頭,道:“也可以如此說。”
“坐坐!”文芳也不管自己的手髒不髒,便來拉司徒琳兒。
司徒琳兒微微挪了挪身子,先一步坐了下來,道:“文姑娘莫要管我,先用飯吧。”
“嗯嗯!你也吃,韓姐姐的廚藝可好了。”文芳嘻嘻笑着。
心兒看向司徒琳兒的眼神,卻有些不同,她不似文芳這般沒有心機。司徒琳兒如果只是一個簡單的文房先生的話,怎麼可能讓韓馨予如此尊重。顯然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她對司徒琳兒倒是十分客氣地抿嘴額首,算是打過了招呼。
看到心兒對自己打招呼,司徒琳兒伸手挽了挽頭髮,道:“這位便是心兒姑娘吧。一直聽聞吐蕃那邊的民風純樸,想去看看,卻苦無機會。”
“琳兒姑娘客氣了,吐蕃荒野之地,有什麼好的。這中原之地,處處繁華,我倒是一直嚮往的。來的太過匆忙,也沒有去拜見琳兒姑娘,失禮之處,還望琳兒姑娘海量汪涵……”心兒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心兒姑娘無需如此,直接叫我琳兒便是。你貴爲公主,倒是我有些失禮了。”司徒琳兒笑道:“再說,我突然造訪,好似打擾到了你們用飯了。心兒姑娘一路勞動,莫要理我,快些吃吧。”
文芳聽到這句話,擡起了臉來,道:“不打擾,不打擾,她呀,可能吃了,纔不管有沒有人呢……”
心兒:“……”
司徒琳兒看着文芳沒心沒肺的模樣,忍不住又笑出了聲來,道:“文姑娘倒是一個爽直之人。”
韓馨予在一旁,道:“好了,我看吶,也均不要客氣了。琳兒姑娘既然來了,便一起坐下來,胡亂用些吧。我的廚藝不精,朵朵指點……”
“韓姐姐過謙了,誰不知道韓姐姐上的戰場,入得廚房,裡外都是一把好手。章將軍能娶了韓姐姐,也不知羨煞多少旁人呢……”
“琳兒姑娘便是會夸人,你再如此誇讚,怕是我要飄起來了……”韓馨予說着大笑出聲。
心兒還有些拘謹,不過,見韓馨予和司徒琳兒都好似是好相處之人,便也略微放鬆了一些。四個女子坐下,各執碗筷,邊聊邊吃,時間,倒也過的挺快……
花旗衝這邊,聽聞新軍大營這邊,將營門緊閉起來,嚴密防備,不由得眉頭緊蹙,望向了坐在一旁的戴良,道:“戴兄弟,此事,你怎麼看?”
戴良思索片刻,道:“現在,我也有些看不懂了,如果莫小川真的出了事。章立怎麼敢如此?少了靠山,他還這樣做,豈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花旗衝卻微微搖頭,道:“我倒是不這樣認爲。”
“統領大人以爲如何?”戴良忙問道。
“若是我猜想的不錯,正因爲莫小川出了事,他們纔不得不如此裝腔作勢,給人一種假象。”花旗衝緩聲說道。
戴良心中其實,便想將花旗衝的想法引到此處,只不過,他這人圓滑的厲害,並不想讓花旗衝事後抓到什麼把柄,因此,便故意不言,讓花旗衝自己將這些話說出來。
即便後來遇到了麻煩,花旗衝想要遷怒於他,他也好有藉口和理由。
雖說,他也覺得章立是在裝腔作勢,不過,在他的心中還是有那麼一絲擔心的,萬一莫小川真的沒有事,到時候找來麻煩,卻是會讓他頭疼不已的。
過了一會兒,戴良露出蹙眉沉思之狀,道:“可是,理由呢?現在,前線大營的司徒琳兒應該是最明白事情的真相的,我想,章立也未必知曉。若是章立知道的話,以此人的脾氣,絕對不會讓司徒琳兒再控制新軍大營,何況,還有寇一郎在,他也不是一個無能之輩。現在章立還幫着司徒琳兒掩蓋此事,可見,這裡面或有蹊蹺。”
花旗衝瞅了戴良一眼,戴良這一手欲擒故縱,故弄玄虛的說辭,他如何聽不出來,只不過,他留着戴良,還有用,因此,現在也不好撕破臉,既然戴良裝糊塗,他便只能扮明白了。
“戴兄弟此言雖然也不無道理,不過,事情怕是不會如此簡單的。章立和莫小川的交情匪淺,若是莫小川出事留下了什麼口訊,讓章立代爲照顧自己的女人,若你是章立,會怎麼做?”花旗衝突然問道。
戴良沒想到,花旗衝會由此一問,這不是逼着他做選擇麼?若是自己回答不會理會的話,那麼,花旗衝必然覺得自己是個刻薄寡恩之輩,若是自己順着說下去,豈不是正好落入了花旗衝的挖好的坑中?
戴良面上露出一絲猶豫之色,過了片刻,笑道:“這種事,若不到時候,我想,也沒有人真的能夠決定如何做。不過,若我是章立的話,應該會盡力保全司徒琳兒的周全,或許,將她儘快送離此地,會更好一些。”
花旗衝本想將戴良一軍,卻沒想到,這老東西居然不上當,將話繞了出去。花旗衝也懶得再與他耍這些心眼,便輕輕揮手,道:“戴兄弟這是以常人的心態度之了。章立是新軍大營的主要將領之一。他在盡人情的時候,還要顧全大局的,若是他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即便與莫小川有些交情,莫小川也未必會將這般重要之職交付於他,所以,他首要做的是安穩軍心,然後聯繫朝廷,儘可能地保全新軍大營。你別忘了,少了莫小川,章立還有章博昌這個靠山……”
戴良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統領大人一語點醒夢中人啊。是我太過愚昧了,沒有顧慮到這一層……”
花旗衝看着戴良演戲,似乎有些厭煩了,輕咳了一聲,道:“戴兄弟,勞煩你明日再去一次,試一試能不能進得了營門,若是不能的話,我便親自去一趟。我倒要看看,這章立,能不能將我也擋在外面。”
戴良輕輕點頭,道:“好。一切聽統領大人安排。那我便先告辭了……”
花旗衝點了點頭。
戴良起身抱拳離去。
看着戴良離開,花旗衝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在戴良離開的同時,還有一雙眼睛,也在盯着他,這個人,正是常三,這幾日,戴良和花旗衝的事,他全部都知曉。看着花旗衝此做,他的心中有些苦悶。以前的花旗衝,在他的眼中,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英雄人物。做事光明磊落,即便是在軍中偶爾會給人使一些不痛快,他也覺得,這是統御下屬的一些手段。
身在高位的人,不可能不弄一些權術的。
可是,現在花旗衝所做的,卻讓他覺得有些恍惚,花旗衝還是原來的那個統領大人嗎?常三開始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花旗衝了。即便花旗衝想對付莫小川,也大可從明面上來,耍手段和陰謀,也算不得什麼。可是,現在他居然一直在試探莫小川是不是出了事,若是莫小川沒出事,便不敢動新軍大營,若是出了事,他便要欺負女人。
這算什麼英雄?
常三輕輕地搖着頭,緩步回到了自己的帳中,拿出了酒釀,大口地飲了起來。想起當初莫小川讓他留在新軍大營之中,常三當時拒絕的很是乾脆,可是,現在想來,卻覺得,或許做出那樣的決定,更好吧。好似,新軍大營之中,才適合自己……
不過,這也僅僅是一個想法罷了。至少,現在在他的心中,即便覺得花旗衝變了,也是不會背叛他的……
天慢慢地暗了下去,沉重的一夜過個很是緩慢,翌日一早,莫小川看着茫茫草原的盡頭,已經能夠看見山口寨了,不禁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看着身邊冷着臉的年輕人,他不由得蹙了蹙眉頭,道:“你累嗎?”
“不累!”年輕人搖頭。
莫小川笑了笑,這個年輕人的武功,只是剛剛踏入到宗師後期境界,自己一路疾行,他居然勉強的能夠跟上,看着此刻他的面色都有些憋紅,明顯是累着了,居然還在逞強。
瞅着他,莫小川煞有興致地道:“那我們再趕一程?”
“好!”年輕人痛快地答應一聲。
莫小川腳下微微一用力,整個人倏然而去,好似飄出去的一般,瞬間便是十多米的距離。那年輕人急忙跟上,雙腳賣力地奔跑,雖然模樣有些不太好看,但是,速度竟也是不慢。
莫小川揹着手,長髮隨風而動,腳下每躍出一段距離,便又是輕輕一點,再度躍出,整個人飄逸的厲害。
那年輕人卻是不言不語,只是沒命的奔跑,到最後,明顯真氣有些不濟,卻依舊咬牙堅持着。看着這年輕人的性格如此堅韌,莫小川也不由得有些感嘆,齊山的人,好似都是怪物似的。
這個年輕人,是在莫小川離開齊山不久之後,追出來的。來了之後,他的話不多,只說自己叫劍九,是長老派他來的,爲了以後聯絡方便。
莫小川看到這個年輕人,起先並沒有太過在意。想來,是那中年人對自己不放心,怕自己胡亂調動齊山之人,因此,派出一個看似傳話,卻實際上是在監視自己的人。
因此,他也只說了一句:“能跟上,就來吧!”
隨後,莫小川便加快了速度,起先將這年輕人甩的遠遠的,不過,用不了多久,這叫劍九的年輕人便會追上來,似乎不知疲憊一般。後來,逐漸的,莫小川也有些喜歡他這種性格了。
便開始刻意放緩一些速度,等着他跟上來。此刻,眼見劍九已經有些跟不上了,便停了下來,道:“劍九,大叔讓你來,除了讓你替我傳話之外,還說了些什麼?”
“長老說,讓我跟着世子,世子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如果世子遇到了危險,如果我不死,就不能讓世子死。”劍九的話,很是乾脆。這人也是人如其名,便如一柄初露鋒芒的利劍一般。
莫小川點了點頭,道:“大叔有些不厚道啊……”
“劍九不懂。”劍九面上的神情不變,張口說道。
“罷了,不懂便不懂吧。”莫小川擺了擺手,道:“趕了一夜的路,也快到地方了,我們先吃點東西吧。”
“是!”劍九答應一聲,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饅頭來,席地坐下便啃食起來。
莫小川看在眼中,從背上的包裹之中,拿出了一些肉乾遞給了他,道:“光吃饅頭怎麼行,再說,你這面頭硬的都能當暗器使用了。”
劍九搖了搖頭,道:“劍九不需要,有饅頭就好。”
“拿着!”莫小川蹙了蹙眉。
劍九不動。
“大叔不是說,讓你什麼都聽我的嗎?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莫小川說道。
劍九愣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也不道謝,直接丟到了口中。
莫小川不再理會與他,自己也坐了下來,從懷中掏出酒壺,慢慢地飲着……
前方便是山口寨了。用不了多長時間,便能回到大營之中,也不知道,自己回去的時候,她們會是什麼樣子的神情。想到了司徒琳兒和綠帽子,莫小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