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如此之近的死亡】

“鏘!”

可就在長劍刺過去的那一剎那,那隻鋼鐵的大手卻再一次抓了過來,而且直接抓住了那鋒利的劍刃。那隻鋼鐵的大手堅硬的似乎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相比較,所以就算是鋒利的血紅色長劍,也沒有給它帶來任何的傷害。

奧爾託斯用盡全力,試圖將長劍再送過去一些,可是那隻佈滿金屬鎧甲的大手,卻像是磐石一般,根本不容許它再前進一步。

血紅色長劍的劍尖,此時離蒙德里亞的額頭只有短短的幾釐米,但是就是這幾釐米,卻決定了一個種族後來的命運。——蒙德里亞已經老了,所以在面對強大的奧爾託斯之時,它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的反應,甚至只有等死罷了。

“呀!”

奧爾託斯不甘心的大吼了一聲,一腳飛快的朝蒙德里亞的胸前踹去,似乎覺得不惜一切代價殺死這位朋友。但是凱薩巫王的另一種大手卻飛快的抓住了它的脖子,隨即就是像是一提,將它整個人就像是雞崽子一樣的提了起來。

金屬的手指掐住了脖子,讓奧爾託斯根本無法呼吸,那黑色皮膚的臉上,甚至都有一些被漲紅了。它的左手死死的抓住對方的大拇指,試圖將對方的手指扳開,可是它卻驚愕的發現,以自己的力量,卻根本無法阻止。

“請看着我的眼睛,奧爾託斯。”(黑暗語)

凱薩巫王將奧爾託斯提到了自己的眼前,與自己平視的地方,它那一雙散發着綠色火焰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奧爾託斯的雙眼,一股無形的魔力,也已經不知不覺的進入了奧爾託斯的體內。

而在此之間,奧爾託斯也能夠感覺到對方雙眼之中的詭異能力,甚至讓它感覺到了無盡的恐懼。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感覺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的力量,正視圖鑽進自己的身體,控制自己的靈魂。——事實上,那是噬魂術的作用,也那是衆多傀儡必須經歷的一道工序。

“哦,不!”(獸語)

奧爾託斯憤怒的掙扎着,強大的意志力讓它一次次抵擋住了噬魂術吞噬靈魂的痛苦,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被噬魂術吞噬靈魂,似乎只是早晚的事情。不過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它突然鬆開了被抓住血紅色長劍的右手,一拳朝凱薩巫王的右眼睛砸了過去。

“嘭!”

這一拳倒是砸的不錯,雖然凱薩巫王的腦袋在那一刻偏移了一下,所以這一拳只是砸在那黑色的金屬面具之上,不過強大的震動力,卻讓凱薩巫王不得不鬆開了抓住奧爾託斯脖子的手,身體也不由的向後退了幾步,手中抓緊的血紅色長劍也下意識的掉落在地上。

奧爾託斯也很自然的落在了地上,雖然脖子傳來一陣說不出來的疼痛,不過此時它可沒有時間去管這些,而是飛快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血紅色長劍——它並不會選擇再去對付凱薩巫王,畢竟那隻會自尋死路。所以在這一刻,只見它飛快的朝窗戶跑去,雙腳猛地一蹬地面,那強壯的身軀頓時將落地窗撞出了一個大窟窿。

“砰!”

只是一眨眼的功法,奧爾託斯就已經逃出了這個該死的房間。雖然這裡只是二樓,但是從二樓的窗戶到地面,卻足足有十米的高度,所以在落地的時候,奧爾託斯也不由的在地上翻滾了幾圈。——這棟特殊的建築,一至三層都有近十米的高度。

“哨!”

剛從地上爬起,還來不及去看身後的情況,奧爾託斯就飛快的吹了一個口哨。而那一頭一直在外面等候的黑色巨龍,此時也飛快的振翅飛了過來。

那頭黑龍似乎很聰明,所以並不需要奧爾託斯說什麼,它就用那迅捷的龍爪,飛快的抓住奧爾託斯的身體,迅速的朝遠方的天空飛逃而去。

“該死,竟然讓它給跑了!”蒙德里亞激動的跑到了窗戶旁邊,看着天空之上那越來越遠的黑點,不甘心的說道。它撇頭看向了旁邊冷漠的凱薩巫王,“我的主人,你難道不打算追上它嗎?也許它會給我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不是嗎?”(黑暗語)

“不,不會的。”凱薩巫王站在那個被撞開的落地窗口,冷冷的看着天空,“對我們來說,就算現在追上它,也沒有任何作用了。它已經被噬魂術吞噬掉了一半的靈魂,即使逃出去,也活不了多久。”(黑暗語)

身爲強大的黑暗生物生物,凱薩

巫王很清楚一個道理:噬魂術施展到一半的時候,如果被中斷的話,那麼對方將必死無疑。

而奧爾託斯的死亡,也許只是時間問題。

……

黑色巨龍劃過長空,落在了一處偏僻的山林裡。

雖然奧爾託斯知道自己已經逃脫了凱薩巫王的魔爪,但是身體之中的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卻讓它的臉色變得極爲蒼白。它死死的咬着牙,試圖用強勁的鬥氣去抵擋那股神秘力量的吞噬,可是起到的效果卻微乎其微。

身體之中的痛苦,就像是被無數只食人蟻在啃噬一般,而且所啃噬的並不是身體的外部,而是那最爲脆弱的內臟。

其實奧爾託斯已經從雄獅帝國的萊茵城逃了出來。雖然這一路上,它也很意外邪惡的凱薩巫王爲什麼沒有追過來,但是理智和謹慎還是讓他命令黑龍——阿爾巴斯一路不停的朝前飛行,直到離開了雄獅帝國,來到了卡羅奇山脈附近,這才讓黑龍降落在這個偏僻的山林之中。

黑龍那巨大的肉翅,扇動的時候總會帶來強大的勁風,使得下方的樹木不是被壓彎了腰,就算被吹的東倒西歪,甚至還有一些樹木攔腰撞斷,發出“咔嚓”的聲音。那乾燥的泥土上,由於強烈的乾旱,早已經覆蓋上了一層灰塵,甚至就連樹葉上都是,而被巨龍所製造的強風一吹,下方頓時便灰塵滾滾。

強風對這個樹林造成了不小的破壞之後,黑龍這才落在了一塊還算空曠的地面上。而龍背上的奧爾託斯,也終於沒有抓穩黑龍背上的鐵甲,一頭栽倒了下來。它那笨重的塊頭,還有身上那堅硬的鐵甲,摔下去的時候着實不輕,甚至將地面都砸凹了一小塊。

“嗡嗡……”

眼前的這頭黑龍——阿爾巴斯是一頭很聰明的巨龍,聲音當看着主人摔下去的時候,它也關切的伸出那黑色的大舌頭,在奧爾託斯的身上不停的舔舐着。

——塔羅拉世界的巨龍並不會說話。確切的說,它們並不會說人話,而只能夠像一般的野獸一樣,發出一些特殊的聲音。而這些聲音除了它們之間能夠聽懂之外,就沒有任何生物能夠聽懂了。——當然,它們都很聰明,而且智慧甚至比普通人更高。

“我沒事,夥計。”奧爾託斯擡手摸了摸黑龍的臉,隨後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虛弱的說道,“我只是很累,很累而已。”(獸語)

它在說話的時候,甚至都有一些有氣無力了,似乎隨時都可能再次倒下。不過它的倔強,卻讓它咬着牙艱難的向前走了幾步,直到走到一棵大樹下,這才坐了下來。背靠着大樹,它卻痛苦的咳嗽了幾聲,可是卻咳出了不少的黑血。——那並不是中毒,而是邪惡力量吞噬內臟的效果。

噬魂術的本質是吞噬對方的靈魂,從而將人變成施法者的傀儡。不過噬魂術失敗的話,強大的黑暗力量便會吞噬人的肉體。沒有人能夠抵擋住那些黑暗力量的吞噬,就連強大的奧爾託斯也不行。

而此時,奧爾託斯便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越來越虛弱了,甚至連眼皮都有一些睜不開了。不過頑強的它,卻始終保持着最起碼的清醒,雖然明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但是它卻依然對黑龍露出了一個笑容,“夥計,我真的很累。也許,也許我就快要不行了。”(獸語)

“嗡!”

黑龍痛苦的發出了一聲龍吟,那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悽慘。它伸出舌頭,在奧爾託斯的臉上舔了幾下,隨後卻是發出了一陣古怪的聲音,似乎在和奧爾託斯說一些什麼。

“不,這次不一樣。”奧爾託斯苦笑的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說道,“夥計,你已經完成了你的使命,所以你應該獲得那一份屬於自己的自由。這次我是真的不行了,我想你應該也能夠感覺到那一份契約的力量已經越來越弱,甚至快要消失了,對嗎?”(獸語)

“咕咕咕……”

黑龍發出了古怪的叫聲,那巨大如蜥蜴眼睛般的雙眼,甚至流露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感,甚至能夠看到其中的不捨不悲痛,只不過唯獨卻缺少一些淚水。

奧爾託斯看着眼前的這位老朋友,臉上卻露出了一種複雜的笑容。

其實在塔羅拉世界,龍騎士們與自己的坐騎關係都不會很好,因爲高傲的巨

龍並不會完全屈服一個卑賤的下等生物,更不願意讓對方騎在自己的背上。而這些龍騎士也只不過是在打敗了巨龍之後,或者是使用一些陰謀詭計,強迫巨龍簽下契約罷了。

不過奧爾託斯與其他的龍騎士並不一樣的是,因爲它從來就沒有戰勝過阿爾巴斯,更沒有強迫對方去簽下主僕契約。而確切的說,阿爾巴斯和奧爾託斯從小就是是朋友,最要好的朋友,它們從小一起長達,一起玩耍。

事實上,大概在三十四年前,年幼的奧爾託斯很幸運,也很巧合的得到了當時還只是幼年期的阿爾巴斯。當時的阿爾巴斯正好意外受傷,而奧爾託斯則巧合了救了它,於是便有了以後的故事。——其實這是一段很老套的故事,不過卻又充滿了傳奇色彩故事。

回憶起以前與阿爾巴斯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奧爾託斯也滿是懷念,童年的時光也許並不美好,但是卻因爲阿爾巴斯的存在,而改變。

也許那些經歷過生死考驗的人們說的很對,在死亡即將降臨到自己頭上的時候,的確會回憶起很多關於以前的事情,有美好的,也有平淡的,有疑惑的,也有心煩的。

而此刻,那些畫面是如此清晰的在奧爾託斯的腦海之中閃過,彷彿就像出現在眼前一般的真實。回憶起眼前的這一幕幕景象,曾今這位高傲且偉大的獸人劍聖,在這一刻卻突然覺得這一輩子很可笑,因爲在這麼多年之中,真正值得回憶的事情,值得稱讚的事情,卻只是屈指可數的那麼幾件,而這也是讓它最不甘心的事情。

不知道爲什麼,它的臉上突然露出了自嘲和苦笑,甚至覺得自己很可悲。回憶起昨天自己還在前線,有着吞滅整個藍月帝國的雄心壯志,可是今天卻要死在這個荒涼的山林裡,而且死的那麼不值,那麼淒涼,甚至沒有一個人會知道。

奧爾託斯突然死勁的搖了搖頭,試圖將腦海之中的那些記憶甩掉。它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的看着眼前的朋友,聲音沉重的說道,“你走吧,阿爾巴斯。”(獸語)

“咕咕咕……”

黑龍依然發出那種古怪的聲音,倔強的不肯離開。它那巨大的雙眼,滿含水霧的盯着坐在地上的奧爾託斯,似乎想表達什麼,卻又根本無法說出獸人的語言。

“從今以後,你將成爲一頭自由的龍,沒有包袱,也不會被人騎在背上。你應該高興纔對,不是嗎?”看着眼前的這位朋友滿含淚水,不捨且倔強的模樣,奧爾託斯卻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聲音虛弱的說道,“你不是一直很想回到自己的家鄉嗎?你不是一直想尋找一位美麗的妻子嗎?嗯,現在機會來了,你可不要再錯過了。”(獸語)

“咕咕咕……”

黑龍古怪的嘀咕了幾聲,似乎在說什麼。

“對,我以前的確答應過要和你一起回家,也答應過爲你挑選一位美麗的妻子。”奧爾託斯苦笑的點了點頭,“可是夥計你應該知道,這些若言我已經無法實現了,不是嗎?”(獸語)

說着,它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艱難的擡起手來,而黑龍也很自然的將腦袋靠了過來。它輕輕的撫摸着黑龍的腦袋,而黑龍則很享受的閉上了眼睛,聽它述說着,“夥計,我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你可以擁有新的生活,也許那會比這過的更好,不是嗎?”(獸語)

“咯!”

黑龍發出了一聲古怪的聲音。

“你應該走了,夥計。”奧爾託斯輕輕的拍了拍黑龍的腦袋,再一次擠出笑容,“好了,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我需要利用最後的一點時間,去整理一些事情。”(獸語)

黑龍不捨的舔了舔它的臉,隨後這才退後了幾步。它那充滿水霧的雙眼,一直看着坐在地上的朋友,當看到對方閉上了眼睛之時,它這才發出了一聲悲壯的龍吟,振翅朝天空飛去。

奧爾託斯靜靜的坐在樹下,身體一動不動,微風吹過,將它那長長的,雪白的眉毛吹動。其實它還並沒有死,只是在安靜的整理着這一生的經歷,回憶着那些本該美好的事情罷了。

靜寂無聲的樹林之中,它的身影顯得那麼的孤獨,那麼的悲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它突然睜開了眼睛,看着那灰濛濛的天空,看着那一條條時不時出現的閃電。也許過不了多久,一個時代將會就此結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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