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邙山。
一處山巔之上,披頭散髮的石曉懷盤坐調息,他身上的氣息縈繞着一股血腥的味道。直入夜空的血色光柱令人頭皮發麻。圖騰柱上暴戾的氣息讓石曉懷整個人看上去有如修羅。
數萬明家頂盔貫甲的軍隊已經把鬼邙山圍得有如鐵桶也似的。二十名陰陽境界的魔修高手,三百名金丹境界的高手。目光流露出淡淡驚恐的神情,遙望遠處夜空裡血色的光柱。彷彿裡面隱藏着令人驚恐的氣息。
冥域間的元力滔滔不絕地滲入石曉懷頭頂上的圖騰柱裡。他面色冰冷沉寂,就如天地間的山峰一般。
明家之主明羽端坐在數百丈長的地龍上。身上穿着黃金鑲玉的金盔金甲。遙望那道光柱,目光有些獰然。就是這個小子,好像一顆定時**一樣,在他明家的地盤內,縱橫殺伐了幾個月,牽制了他明家大量的力量。甚至他一向裡倚重的朱雀聖主都被牽着鼻子走......
精心盤算,巧妙佈置在巨大犧牲之下,終於把這個小子圍在了鬼邙山上。明羽發誓一定要把這個叫做石隕的小子碎屍萬段,然後昭告天下。好證明違抗明家者,必將雖遠必誅。
“發令,命軍隊死死圍住,從那個方向走出,統領梟首示衆......先用帶火箭鏃發射,我倒是看看這個傢伙是不是有三頭六臂,即使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抗擊不了軍隊......接下來的事情便交給朱雀聖主了!”
明羽想起了他一向依仗爲柱石的朱雀聖主,後者似乎有掌握人心的力量。原本的明家和夜家本來是冥域中最爲和睦的兩家。雙方之間的友誼可以向上追溯到兩萬年前。他和夜之戰更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好到可以睡一張牀,用一個碗吃飯......但是自從朱雀聖主來到了這裡,他和夜之戰的友誼開始惡化,已經想不起是因爲什麼原因,讓雙方反目爲仇,反正明家和夜家的仇恨便如冥域中黑河的玄冰,厚的看不到底......究竟是什麼讓他對冥域之主的地位有了慾望,他想不起了,反正爲了獲得冥域之主的地位,他答應了朱雀聖主的許多條件。甚至暗地裡允許其吸食明家的臣民......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都是在暗地裡進行。他相信如果公開的話,明家在冥域中的地位一定保不住。所以他只好用謊言和殺戮來維持明家在冥域的地位。權力和榮耀成了明羽數千年來追逐的目標。眼看一切就要到手,這時候,卻突然半路里殺出一個程咬金......
與此同時,夜家身上的重壓已經減輕了許多。夜之戰已經接到了諜報,瞭解了鬼邙山發生的一切。他也在密集隱秘地調動部隊......
冥域之中似乎風雨欲來!
鬼邙山下無數大軍圍城。石曉懷強大到極點的神識自然能夠感知到這一點。但是他無暇顧及。因爲體內膨脹的元力如果不迅速化解,極有可能成爲累贅,撐爆了他的身體。
石曉懷反神內視,滾滾的元力浪濤在他堅韌的靜脈內遊走,不斷洗刷着靜脈內的雜質。並且一個又一個地衝破體內的玄關。半年內的修煉,他已經達到了地元巔峰境界。
石曉懷咬牙堅持,慢慢消化體內的元力。明羽的大軍發現鬼邙山的異象之時,他早已修煉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現在正處於凝丹最關鍵的時期。如果一個不慎的話,不僅衝關失敗,甚至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遠處有火光沖天而起。修真強者們召喚來的魔獸瘋狂地咆哮。法師們用法力結成的火球把鬼邙山映照得猶如黑夜......爲了找到他,明家已經下了血本,地元境界以上的高手在漫山遍野地搜尋石曉懷。幸虧在修煉之前,他運用伏羲祖符之力佈置了玄奧的結境......
石曉懷用螞蟻啃骨頭的精神,慢慢融化膨脹的魔力讓其進入奇經八脈之中,以爲己用。他周身血色的圖騰柱更是鮮明刺目......
一頂八八六十四名金丹境高手擡着的,大到離奇的黑色轎子穿過鬼邙山崎嶇的山巔,御風而來。
黑衣遮體,黑紗蒙面的朱雀聖主終於走出了寬敞的大轎。陰冷的目光掃過山頂上紅色的光柱。眼神略顯凝重。沉吟一會兒,尖細的聲音終於響起:“以爲憑藉着一些火球術或者魔獸的蠻力就想要衝破對方用伏羲祖符設置的結境,那些魔法師太幼稚些了吧?”
略微頓了頓,朱雀聖主道:“趁着對方立足未穩,伏羲祖符還沒有完全參悟之際,本聖主要借用冥域中萬千怨靈之力,來破除他的結境。然後一舉滅殺了他......"即使隱藏在黑暗之中,也能夠讓人感受到他面色的猙獰。
沒有人回答,他彷彿在自言自語一般,身後六十四名擡轎子的紅衣法王木雕泥塑一般。四周只有吹過的獵獵寒風,卻繞着朱雀聖主的身子飄了過去......
朱雀聖主從懷中取出一朵黑色的雪蓮花,口中念動咒語,蓮花迎風變成一個三尺方圓的蓮花臺。前者身形一動,竟然端坐在黑色的蓮花臺上,黑蓮花托着朱雀聖主的身體向空中而去。等到了百丈左右的高空,已經和石曉壞所處的山峰持平。朱雀令主又從懷中取出一面八角形的古銅鏡,一張黑色的招魂幡。
招魂幡無風自動,已經飄揚在空中,他咬破舌尖,吐到古銅鏡上。口中念道:“橫死之人,他鄉之鬼,死生有命......萬千怨靈,聽吾號令......"朱雀聖主的一尊法外之身從身體裡飄到了半空。變得有數丈高,目中射出金光,在空中踏罡步鬥,口中唸唸有詞。古銅鏡上忽然現出無數或是哭號,或是獰笑的面容,黑色陰沉的霧氣從四面八方而來,最終凝聚成了濃重的陰雲籠罩了石曉懷修煉的山峰。鬼哭狼嚎之聲隱隱約約,令人心驚膽寒......
正在搜山的許多軍人已經面色駭然,他們感到自己的身體發僵,好像身旁忽然多出了許多的人一般。他們本來是一般的鬼靈,卻也害怕厲鬼。鬼也是分階級和善惡的......
朱雀聖主的眼神射出兩道令人驚駭的金光,他青銅古鏡發出的青光照射向遠處的山峰,然後手指一指,招魂幡晃動一下,口中喝道:“給我破!”
暗沉的陰雲譁然一聲颳起一陣颶風,向着石曉懷修煉的始信峰而去。天地間,飛沙走石,哭嚎不斷......伏羲祖符的結境驟然發出刺目的白光,擋住了衝過來的黑色颶風。光罩上面有如暴風驟雨,發出令人齒酸的聲音,從光罩的裡面可以看到無數猙獰的惡鬼在瘋狂地齧咬白色的光罩......
石曉懷周身血紅的圖騰柱在狂風中卻如一根紅色的燈塔發出耀眼的光輝。
外面發生的一切彷彿與其沒有半毛錢的干係,他就如不動明王一般面色寂然無悲無喜。體內膨脹的元力在法決指引之下,一次次衝擊金丹境界的天花板。
三天三夜之後。
在朱雀聖主集結了冥域萬千怨靈的攻勢終於見了效果。白色光罩嘭的一聲爆裂了開去。黑風中無數厲鬼向着石曉懷而去。但是剛一靠近血色的光柱,竟然被吞噬地無影無蹤。
朱雀聖主目光獰然,在黑色蓮臺上遙望發生的一切,喃喃道:“不管你是誰,既然你得到了星之心,來到這裡就一定要死。我會得到星之心,然後成爲天上地下的位面之主......"他不顧一切地驅動黑風中的萬千厲鬼,可是仍然徒勞無功。石曉懷從夜叉王身上得來的菩薩石中的吞噬之法,乃是這個位面上最高級的一種吞噬法則。連他自己都沒有修煉成功,就便宜了石曉懷。朱雀聖主心中已經有了淡淡的驚意。不過尚有幾張底牌在手的他怎肯輕易放手......
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朱雀聖主今天的一切便是如此得來的。有了利益便會忘掉近在咫尺的危險。有百分之百的利潤,能讓人甘心掉腦袋也會拼命去做。
鬼邙山下一條地龍張開翅膀飛向天空,上面金盔金甲的明羽舉起手中象徵王者權杖的赤磷劍,高亢的聲音傳向四野:“朱雀聖主已經爲我們打開了通向勝利之門。能夠捉到那個小子的人,賞賜萬顆上品晶石,明家之中,只在我一人之下......"
歇斯底里的狂叫聲響徹原野,無數明家的士兵開始向着石曉懷所處的山峰發動進攻。無數的箭鏃像是雨點兒一樣閃着寒光落向石曉懷修煉的地方。血色的光柱閃耀着刺目的紅光,無數箭鏃被消弭了去。石曉懷仍然如石佛一樣不動聲色。他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半個時辰後,眼看着紅色光柱有了些微的暗淡。朱雀聖主陰陰一笑,向着空氣說道:“羽主,對方已經差不多了,再加一把勁兒,對方即使不會死,也會走火入魔。”
三百名地元境界的高手向着空中而去,青銅古鏡中無數怨靈更是囂張,天穹上長着骨翼的骷髏,撲閃着火焰翅膀的巨大火蝙蝠不斷向着石曉懷發動進攻。即使許多人和魔獸已經化爲了血水......
千鈞一髮之際,鬼邙山下忽然響起驚天動地的吼聲,一面黑旗迎風招展,上面繡着斗大的“夜”字。穿着黑盔黑甲外罩白袍的夜之戰騎在一匹長着翅膀的金毛吼上,手中握着方天畫戟,如天神一般降臨在明羽部隊的被屁股後面。左邊是踏着青蟒,肩頭盤着黑蛇,手中握着陰陽刀的夜魔,便如威武的雄獅一樣。他本是冥域中的嗜殺的鬼使。自然的威壓便令明家軍隊戰戰兢兢......在兩人的腳下是夜家最精銳的虎賁之士。夜之戰果然具備梟雄之才,竟然敢於冒險長途奔襲明羽。當然其他的目的還有一些。他的目光略帶震驚地看向山巔上紅色的圖騰柱,心中暗道:“看樣子這小子想要晉級金丹境,幸虧來的及時!”先前夜華和夜魔回來後形容前者,他還隱隱有些不信,現在他心中的驚駭之意更深,“在晉級之時能夠抵擋衆多軍隊和強者的攻擊,卻仍然不動如山!......"他心中更加堅定了此次冒險的價值。
面對身後猝然出現的夜家軍隊,一點兒也沒有準備的明羽軍隊慌亂起來。
明羽目光陰寒起來,手中金劍指向夜家軍隊,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的明家軍隊,開始惡狠狠地轉身殺來。
夜之戰手中方天畫戟一揮,十個人頭便飛上雲霄。熱血從腔子裡噴出老高。他卻看也沒看,目光看向明羽的方向,哈哈大笑,“明羽,今天便讓我們來決一死戰吧!”
明羽陰寒的目光如毒蛇一樣,惡狠狠地道:“身入險地,夜之戰你以爲自己還能回去嗎?”不過他卻隱隱地有些不安,作爲上千年的敵人,對方的心機和膽氣他自然心中有數。
夜之戰神色狂傲,“置之死地而後生,明羽,就讓我們決一死戰吧。”頭來之時,他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夜家數十萬大軍分爲數十個方向向着明家的地盤發動了進攻......
盤坐在黑蓮臺上的朱雀聖主已經感受到了變化。他暗自嘆息一聲,一揮手,幾十名金丹境界的高手已經向着夜之戰的軍隊無聲無息地撲去。朱雀聖主喃喃道:“就先滅了這些添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