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聲音極爲不客氣,隨着遙遙的聲音,花徑茂盛的竹林一陣晃動,一身穿白衣的女子赤足而來。石曉懷不由愣住,女子披散的黑髮一直到了翹起的玉臀,玉足踩在碧綠草莖間,時隱時現。皓腕間挽着一個竹籃,裡面盛着幾多紅花綠葉。行走間就像是傳說中的觀音大士......
“你遲到了。”
公孫玉娘行到一臉驚愕的石曉懷面前,溫婉佳麗的俏臉微微一笑。
石曉懷反應過來,“路程太長,我一時到不了。”他忽然想起昨夜對方的惡作劇,話語中不由多了幾分怒氣。
白衣仙子道:“規矩便是規矩,晚了便是晚了。少時,你要受罰。”石曉懷垂頭喪氣,不再說話。
公孫玉娘淡笑浮上面容,道:“鳳兒!”
噗拉一聲,一隻五彩羽毛鳥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來。落到白衣仙子素衣霓裳的肩膀上,偏頭打量石曉懷。
公孫玉娘道:“少時帶他去清理出剩下的藥田。”
“是。”
那隻五彩鳥兒發出人的聲音,竟然是一隻石曉懷從來沒有見到的五彩鸚鵡。公孫玉娘向梅影道:“你跟我來。”她微微提起素衣霓裳赤着誘人的赤腳向遠處行去。梅影向着石曉懷一吐舌頭,道:“好好勞動改造。”便跟着白衣仙子走了......
五彩鸚鵡粗噶着嗓子道:“愣着幹什麼,還不跟本小姐走。”
“小姐!?”感情這五彩鸚鵡是母兒的。
穿過茂密青翠的竹林,一處數十畝的靈藥田赫然在目。枸杞通紅如紅玉,何首烏密密麻麻,野生的茯苓滿地亂跑,雪靈芝潔白如玉......令石曉懷震驚的是數十種習性不同的名貴藥材竟然都長在一起。這簡直是一鍋亂燉嗎......
更令人感到驚奇的是剛一走到這裡,石曉懷便感覺到此地的靈氣充盈濃郁。幾乎是外界的數倍。他心中暗道:“此地一定是經過人工的某種設置。”心中對公孫玉娘更是充滿好奇。
“還愣着做什麼?去把此地的妖鼠逮住。否則不要吃飯。” 飛在頭頂的五彩鸚鵡衝着他嘎嘎叫道。
連扁毛畜生都欺負我,真應了那句話,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石曉懷眼珠一轉,道:“五彩鸚鵡......"
"叫我神鳥兒大人。”
石曉懷笑道:“是神鳥兒大人,此地範圍甚廣,我又是第一次幹這種事,誰知道那妖鼠有多少,讓我一次捉完,是不是有些太那個了......"
五彩鸚鵡嘎嘎笑道:“看你也不是太笨嗎?”
頭一次被一隻鳥兒譏諷,石曉懷有好氣又好笑。
五彩鸚鵡道:“小姐說了,如果你今天能夠捉到十隻妖鼠,便算是完成任務。”
“十隻?”
石曉懷心頭火起,一天捉十隻老鼠對一個人元境兩重境界的人來說。這不是侮辱嗎?
“祝你好運!”五彩鸚鵡譏笑的聲音傳來,它的身影已經穿過了竹林消失不見。這幾日裡間小姐嘀咕這個石曉懷這個名字,知道對其有了成見。心中早已對後者不喜。石曉懷哪裡知道這五彩鸚鵡藉機把數量翻了一番。如果他明白了,不知道會不會把這五彩鸚鵡的鳥兒拔下幾把毛兒來......
“蠢鳥兒。”
石曉懷啐了一口。走入靈藥田中,開始尋找那倒黴的妖鼠兒。
他慢慢放出神識,開始探察妖鼠的動靜。靈藥田中蟲鳴鳥叫,各種聲音都有,都飄入了神識強大的石曉懷耳畔。卻沒有想象當中的妖鼠。
石曉懷並不着急,他躺在一條壟溝裡,仰頭數着飄來的白雲,嘴中叼着草根兒,愜意的很。就在石曉懷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時候,一陣悉悉箤箤的聲音傳來。
石曉懷猛然一激靈,把神識鎖定數十丈遠的一處濃密的芍藥花。他輕輕吐出一口乳白的氣息,慢慢變幻成一條繩索的模樣。這正是他這兩日裡研究閭丘露薇的御氣之法,琢磨出來的小玩意兒......
乳白色的繩索慢慢拉長,無聲無息地像蛇一樣穿行在草叢花徑之間。快要接近那茂密的芍藥花時,靜靜等了一瞬,驟然加速。靈動無比地躥了出去......
“吱吱,吱吱......"
一隻碩大的黑灰皮的妖鼠被捉了上來。其在白氣結成的繩索裡費力地掙扎,卻是徒勞無功。
“呵呵,投降吧!”
石曉懷壞笑一聲,彈出一指在漂浮過來掙扎不定妖鼠的頭上。妖鼠昏死了過去......
“嘿嘿,女人你不知道石爺爺是獵獸的祖宗嗎?”
石曉懷自鳴得意地自語道。在天巫山脈多年來打獵的經驗幫了他的大忙。
......
當石曉懷提着一堆被豬草穿起來的活蹦亂跳的妖鼠放在公孫玉娘面前時,吱吱亂叫的驚恐聲,令一向裡從容優雅慣了的白衣仙子頓時間花容失色......
公孫玉娘尖叫道:“快,快把它們扔出去。”
“呵呵。”一肚子痛快的石曉懷慢慢提起那些妖鼠,還做了幾個差點失手的動作,終於在對方驚恐的目光中把那些妖鼠請到了它們應該去的老家。
“你......你是如何捉到這麼多的老鼠?”
漸漸恢復鎮定的公孫玉娘心有餘悸地問道。這些的可惡的妖鼠可是啃壞了她足足一半的靈藥。她耗費了幾個月的功夫和對方鬥智鬥勇。可是功效仍然不大......
石曉懷笑道:“我站在靈藥田前大喝一聲,你見石爺爺來了,馬上滾來投降,否則必定讓爾等丟盔棄甲,斷子絕孫......那些妖鼠便乖乖跑來投降了......"
公孫玉娘秀美的雙眸微微彎起,笑道:“果然是一個貧嘴的小子。”
石曉懷終於有機會打量這個屋子。紫檀香爐,紅木桌椅,鏤花窗櫺,幾本線裝的古籍散漫地放在靠背雕花的長椅上。窗外的紫牽牛從窗櫺裡調皮地鑽了進來,彷彿羨慕女主人的絕世姿容,又順着黃木的牆壁爬到雕花的長椅上。一切都是天然古意,趣味盎然......
一黑黝黝雕刻着古雅符文的古鼎擺在屋中的正中央,碧綠鮮紅的火苗兒舔舐着渾圓的鼎底。若有若無的藥香徐徐飄入鼻中,一種心曠神怡之感油然而生......
“你在煉丹?”
石曉懷驚問。
公孫玉娘微微點頭,難道你剛剛發現不成?石曉懷心中驚詫,煉丹師在鷹赤國比珍稀的龍族都要少。掰着手指頭能夠數過來......
是以,煉丹師的地位在一個宗族或者國家裡往往是無與倫比的。他想起臨出門時,石九重諄諄教導的話,“見到煉丹師一定要好好接納一番。”
石曉懷心中知道煉丹師一共有九重品階。他問道:“喂......"
"我不叫喂。”
“玉師。”
“我不喜歡人們叫我師傅。”
“叫我玉娘吧。”
石曉懷也不矯情,說道:“好,玉娘。請問你是什麼等階?”
公孫玉娘微微一笑,眉眼間生動之極,如誤入凡塵的觀世音菩薩。
“六級吧?”
石曉懷目光一凝,驚呆當場。眼前之人竟然是一個六級煉丹師。他可是聽說當今鷹赤國朝廷裡供奉的煉丹師纔是六級吧?
“你說的是丹沉吧?”公孫玉娘淡淡地說道,“前幾日,他還來信問我一些金丹玉液的火候控制之法。”
石曉懷的確被驚到了。鷹赤國不可一世的供奉煉丹師在對方口中似乎輕描淡寫。
公孫玉娘目光掃向不凡的丹鼎,清涼柔軟的髮絲滑落下來,遮住半張玉顏冷冷地說道:“煉盡金丹又有何用?療盡天下人卻不能治療自己。追尋天道又有何用,天道飄渺難自知......”
石曉懷心中暗道:“莫非這令老天都嫉妒的紅顏有什麼不可言說的隱疾不成。”他張張嘴卻沒有問出來。
公孫玉娘玉白柔潤的臉頰在淡淡紅光下越發柔媚,從石曉懷這個角度看去,可以看出一個極爲誘人的弧度。他正看得入迷,公孫玉娘忽然轉頭看來。雙方的目光正好在空中相遇......
面對着對方柔波樣的眸光,他不敢逼視忙低下頭來。
“你需要我做什麼?”
不知爲何,這句話脫口而出。
“我要和你雙修!”
公孫玉娘雙眸死死盯着他,輕輕說道。
“你說什麼?”
石曉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有聽到嗎?”白衣仙子忽然呵呵笑起來,淡淡的紅潤浮上臉頰,“逗你玩的。”
“不待這麼開玩笑的。”石曉懷按捺住砰砰跳的小心臟,期期艾艾地說:“沒有其他事情,我便先走了。”
公孫玉娘雙眸眨動一下,“你怎麼知道便沒有事情了,忘了我先前說的話了嗎?”
“你要我幫你煉丹?”石曉懷驚問道,“恐怕你找錯人了。”
“沒有錯,”公孫玉娘淡笑,“你身負玄龜靈氣,乃是天地間最純粹最本源的一種靈氣。又怎麼能夠瞞得了我這雙眼鏡。”
石曉懷心中驟然一驚,這是第一次有人說出他身負的元力性質。幸虧對方沒有點出他紫府神海中的小石球,否則,還不把他嚇死。
“我要煉一種紫靈脩髓丹,需要身負天地間最本源靈氣的人。”
石曉懷心中暗道:“莫非梅影也身懷玄龜靈氣一類的東東?”
彷彿看出他心中疑問,公孫玉娘笑道:“你以爲身負本源靈氣之人到處都是?這天地間的本源靈氣 不同於一般性質的靈氣,如果不是特異之人,絕對不可能擁有。那梅影雖然沒有身負本源靈氣,不過其精通符道,乃是我所需要之人。她更身具朱雀血脈天性屬火,乃是煉丹者不可多得的人才......"
微微一頓,公孫玉娘接着說道:“這紫靈脩髓丹對我意義極爲重要。不能有絲毫馬虎......”
石曉懷道:“可是我真的不會煉丹呀?聖武山臥虎藏龍甚多,相信天賦異稟者也是甚多,怎麼會一定落到我的頭上......"
公孫玉娘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爲你是身負天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