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狐族人羣聚集在獨雲峰前。他們的目光都凝視在新建高臺上的一個素衣高冠的高挑女子。白衣金髮在午後的陽光中徐徐舞動,女子的一舉一動彷彿都合乎天道自然。目光凝肅,蓮步輕移登上高臺。高臺上是高聳莊重的祭壇,青煙嫋嫋中,拜天拜地拜祖先。在衆人歡呼中,白衣女子成了狐族的新狐王。威嚴含蓄的目光掃過火熱的臣民。白衣女子的目光在人羣中逡巡,卻不見了默默站在她身邊的少年......
請女王移駕的歡呼聲響徹雲霄。從皓首長鬚的老狐王手中接過象徵狐王的紫金冠,九心狐在衆人歡呼聲中向高臺頂端螭首把手的黃金座椅行去。高臺有九百九十九階,女王每上一步臺階人們必定一番歡呼。
不過誰都沒有看到女子背身行走時,眼中貯滿的晶瑩淚滴。那一滴淚滴比珍珠還要透明......
石曉懷御劍出了狐山,瞬間過了聖武山,然後一路向西,他想先回青柯寨再說。狐山事情的解決有些出乎意料。
九心狐原來是狐王胡地之女,後者精神受損完全瘋狂。不死卻已經成了活死人。老狐王在白心兒死後看破紅塵,決心修道,不再做狐王。九心狐只好成了狐族的女狐王。相信以前者的驚才豔羨,過不了多久,狐族一定會恢復到曾經的繁榮巔峰。觀禮後,石曉懷悄悄離開了狐山。他並沒有和九心狐打招呼。在他看來有時候,不見比見要好......
石曉懷御劍飛行一會兒,山川河流風雲從腳底一晃而過,他充分感覺到了修煉到一定境界,可以朝遊北海暮蒼梧的爽快。不過時間久了,他便覺得有些累。便召喚來了墨麒麟,指明方向,舒適地躺在上面任其隨意飛行。其中愜意自然不必說。墨麒麟正在天風浩蕩中飛行。石曉懷忽然心潮起伏,一絲不安涌上心頭。
石曉懷伸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千里影像符,能量淡淡波動,頭頂上忽然開了一扇鏡像。有尺許方圓,鏡像中出現白青皮等人焦急的神情。好像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一向裡殺人當兒戲的白殺神竟然也會着急?新鮮。”
青柯寨中。正一頭黑線的白青皮耳畔忽然傳來石曉懷的聲音。他沒有想象當中的嚇一跳,反而一蹦三尺高,面露喜悅之情。目光四下尋找,“主人是你嗎?你回來了嗎?!真是太好了。”其他人也露出驚喜的神情。
“行了,不要找了,我現在三千里外的高空,用千里鏡像符和你說話,以我現在的境界,只能維持半柱香的功夫。”石曉懷不客氣地罵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白青皮來不及思索,情況緊急,便言簡意賅地把事情向石曉懷做了介紹。
凱撒帝國的軍隊已經在三天前向鷹赤國境內發動了突然襲擊。據可靠消息來源,對方以馬隊和獸族爲先鋒,實行閃電和突襲相結合的戰術。繞過了天險烏蒙山脈,三天時間內前進了八百里路程。毀滅了兩百座城鎮。五十萬大軍以泰山壓頂之勢向鷹赤國腹地壓過來。北疆形式已經岌岌可危......
石曉懷面色凝重,雖然已經預料凱撒帝國一定會在近期有所行動。以報復王子無虛被殺之仇。可是一般都是小打小鬧,死個千兒八百人算是較大的戰鬥。雙方有來有往有默契。雖然鷹赤國一般是守多攻少,卻也能壓得住陣腳。沒想到對方說大就打,一上來便這麼大陣腳。看來是意圖以雷霆萬鈞之勢瞬間壓垮鷹赤國。不僅是攻破後者的軍伍防線,還有壓垮心理防線的架勢......
白青皮略帶些幸災樂禍道:“虧得主人早有準備,我石府在這次衝突中,不僅沒有傷筋動骨,甚至還略有斬獲。朝廷中和凱撒帝國已經先後派來秘使,都有不俗的厚禮送上......好處各有稱道!我看那譚千秋還有什麼來制約我們?呵呵......"
石曉懷鼻子中輕輕哼了一聲,讓白青皮忙止住笑聲,他能聽出主人語氣中淡淡的冷淡。
石曉懷心念電轉盤算利益得失之後,對石府做了幾個簡單的佈置。
他道:“坐山觀虎鬥也好,隔岸觀火也罷,或者火中取栗。都要有個底線,不許凱撒帝國佔領北疆,否則對石府是弊大於利。歸根結底是要出手,至於什麼時候出手,且看形勢吧......要譚千秋碰幾個跟頭,真正有求於石府時候纔好。"
“那些凱撒人送來的厚禮如何處理?”白青皮在千里音像符快要關閉的時候,臨了又見縫插針提出最後一個問題。
石曉懷呵呵笑道:“怎麼舒坦怎麼處理。”
白青皮眯眼笑了起來,主人的意思明白不過,笑納了了便是。 呵呵,石府又有了一筆不錯從收入。
等到石曉懷的聲音消失,旁邊一直細心聽着的刀魔滿頭霧水地問道:“既然要出手,我們爲什麼不趁着凱撒帝國立足未穩時候出手?主人在想什麼呢?”
白青皮眼中有奸詐的笑容,“出價早了,東西便賣不到好價錢。所謂待價而沽......呵呵,說句犯上的話,刀魔前輩雖然你是金丹三重境界的高手了。這用軟刀子殺人勾心鬥角的事情卻煉氣三重罷了......"
刀魔瞪眼道:“放屁!老子出道時候,你還在你娘肚子裡轉筋呢......"白青皮嚇得脖頸子一縮,唯恐對方一言不合便要動手。旁邊越發陰沉的孔方正陰笑一聲:“譚千秋只有真正地肉疼了,見血了。他才知道我石府軍的厲害。甚至......"他指指頭頂,毫無尊敬之意,“鷹赤國的那個老頭子才能知道石府對於鷹赤國的重要。”他眯眼道,“說不定,這正是我石府奠定千秋基業的大好機會......"
刀魔抓抓頭皮,“你這雲裡霧裡的,我老刀聽不清楚。”
旁邊劍皇冷瑟瑟地冷不丁冒出一句,“說是凝氣三重境界,看來是估高了。”人們忍不住要笑。刀魔瞪眼道:“老劈柴,看來幾天沒有掛點彩,在老夫手中摔幾個跟頭,你有些忍不住了。”
“哼,我在試劍坪等你!?”劍皇的話聲音乾冷直接,轉身向外走去。
“擦乾屁股等着,老夫怕你不成?”跺跺腳,刀魔跟着劍皇走了出去。別人只好相對苦笑,這兩個老傢伙是兩塊老薑,老而彌辣。一言不合便要過上三千招。死不了,活不了,卻成了相互的磨刀石,境界上交替上升。時間久了,樂此不疲......
石曉懷關了千里音像符,在墨麒麟上一邊休息,一邊思考問題。他又畫出一道千里音像符,頭頂鏡像中現出錦繡閣冷如煙宜喜宜嗔的臉。他剛要說話,卻感到有些不對勁。因爲鏡像中的冷如煙竟然沒有穿衣服。有潮溼的霧氣瀰漫。原來冷如煙正在一個白玉雕成的大浴缸中洗澡。骨架勻稱、酥胸挺直,皮膚白皙都入了眼中。她眼神微微閉着,不時伸出筆直修長的玉腿摩挲一下。看上去很是惹火......
君子非禮莫視。雖然石曉懷從來沒有自認爲是君子。不過他還是沒有偷窺別人的習慣。想要關掉音像符。可是想到這千里音像符,以他現在的修爲境界,一天內也只能施展兩次。事關重大,還是事急從宜。他儘量平靜自己的語氣,喝道:“冷如煙!”
“誰?!”
數千裡之外,錦繡閣閣主正愜意地躺在浴缸裡享受一天裡難得的放鬆。忽然被石曉壞的聲音驚得一激靈從浴缸裡做起來。略帶緊張地用雙手抱着自己的大白兔兒。扭頭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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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乃是錦繡閣的密地,防衛森嚴,連蚊子也跑步進來一隻。鏤花的門窗緊緊閉着,並沒有任何不妥。
“不要緊張,是我。”
石曉懷用笑聲讓對方放鬆下來。
“你在什麼地方?!”聽到是石曉懷,對方反而輕鬆下來。鬆開雙手重新躺回白玉製成價值連城的浴缸。千里外萬丈高空中,墨麒麟上的石曉懷摸摸自己的臉,自語道:“我好像並不是如此人畜無害吧?”
等到石曉懷說清楚,對方臉上並沒有任何驚詫。她的第一反應是,突然問道:“你的鏡像符中能夠看到我嗎?!”
石曉懷順口扯了個謊,說這千里鏡像符只能夠聽到聲音,並不能夠看到對面的景象。冷如煙徹底放鬆下來,擺了一個女王似的架勢,重新開始了泡澡進程。不時伸出一條玉腿踢個水花,或者自我摩挲着憐惜一番。她和石曉壞說話的聲音卻從容嚴肅,沒有絲毫變化。
“石曉懷,你到什麼地方去了?我聯繫了你許多次都聯繫不到。青柯寨也沒有你的影子?”
現場直播之下,石曉懷大飽眼福,心中暗道:“女人真會裝。”
千里音像符的時間有限,石曉懷開門見山道:“廢話少說,我想知道北疆的情況。不能有半點兒水分。”
正在洗澡的冷如煙臉色有了幾分凝重,便介紹了北疆現在的形勢。她的話基本上和白青皮瞭解的大同小異,不過多了一些細節和故事。唯一和白青皮不同的是最新的情況是,凱撒帝國的兵馬已經到了金州城下。出石曉懷意外的是統領金州兵馬的是凱撒帝國統帥金兀朮。帝國女皇耶律率真親自在鷹赤國和凱撒帝國的邊境城市黃龍督陣。意圖不言自明,爲子報仇心切的耶律率真讓金兀朮沒有喘氣的功夫,一氣呵成拿下北疆,給鷹赤國一個教訓。
“我現在要凱撒帝國所有的兵力部署,和統領將軍名單、背景介紹......"
石曉懷沉聲道。
冷如煙停止洗澡的動作,道:“恐怕有些難度。”
“我知道你能做到的。”石曉懷的聲音裡有着不容辯駁的語氣。目光在戲水美女的嬌軀上流連一眼。千里傳音符慢慢消失在頭頂之中。這個嫵媚女子的能量龐大的讓人震驚。他相信只要對方動用底牌的話,一定會做到的。
冷如煙很氣惱自己竟然“嗯”出了聲,嚷道:“石曉懷,你什麼時候有了命令本閣主的身份?不要忘了我們是盟友關係!”
可是耳畔內靜悄悄的再也沒有石曉懷的聲音,冷如煙用力地打了一下水面。水花兒打着旋飛濺出去,潮溼了地面。
數千裡之外,仍坐在墨麒麟身上疾飛的石曉懷看着靈符消失在空中,已經把北疆山川地形瞭然於胸,熟稔地就像是自己掌上手紋的石曉懷自然明白金州的重要性。
擡眼看去,彷彿洞破虛空看到了萬里之外的那座岌岌可危的雄城。他下意識地喃喃了兩句:“金州,金州!”
“老黑,讓我們去湊湊熱鬧吧。”
墨麒麟猛然扭動,攪動一個風捲,龐大的身體踩在狂風中破空向西北而去。身後,陰沉的烏雲轉瞬間吞沒了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