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面色就跟吃了蒼蠅似的,憋屈得不行,偏生還沒處說嘴的。
趙雙姝眸底笑意更濃,臉上卻又冷若冰霜,似笑非笑地道,“母親既然說了要留下用膳,二嬸孃就還是先忙這個吧!”
別的事情不要插手,更不要想着攪和進來!
周氏不知怎的就有幾分膽怯,像是畏懼她一般,趕緊回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我這就親自去廚房吩咐。”
說完,就朝寧國公主告了辭,沒成想寧國公主還真就點了頭。
到了這個時候,周氏心裡纔敢肯定,這大丫頭確實是入了寧國公主青眼,往後定然是不能再得罪了的。
周氏走後,屋子裡輩分最高的老夫人也有些乏了,正想告退,就聽寧國公主淡淡開口,“上回姝姐兒得了秘方送給了婆母,不知婆母用着可還好?”
寧國公主與老夫人這對婆媳的關係,自然是不好的,可老夫人如今已經年邁,縱然身上還有個撫遠將軍的封號,但手底下早已沒了兵馬,這些年來,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內宅婦人。
對上權大勢大的寧國公主,這劣勢瞬間就出來了,自然也就沒了和寧國公主對抗到底的勇氣。
“多謝公主殿下關心,老身用着覺得很好,也是姝姐兒這個丫頭有孝心,還知道孝敬老身這個祖母,不像其他人!”老夫人顫巍巍地起身,語氣不冷不熱。
她就是不能硬碰硬,但拐彎抹角地罵兩句,還是不成問題的。
果然,寧國公主就皺起了眉頭,到底還是沒發作,說了句,“姝姐兒自然是個有孝心的,只是這有孝心固然是好的,可也別把孝心用錯了人身上,免得好心沒好報!”
“……”屋內衆人聞言,紛紛低下了頭。
算了,人家婆媳鬥嘴,她們看什麼看啊!
老夫人心裡又被氣了一通,很想破口大罵,但脾氣早已被磨平,先是在心裡腹誹了幾句,然後才故作平靜地開口,“姝姐兒雖說是已經記到了公主名下,但她到底還住在伯府,這個就不勞公主殿下費心了。”
什麼把孝心用錯了身上,分明就是說的她!
這個寧國公主,慣會指桑罵槐的!
“姝姐兒就是住在伯府,也是本公主的女兒,這能有什麼費不費心的。”寧國公主嗤了一聲,言語間彷彿頗爲不快。
老夫人面上閃過一抹惱怒,但也只是一瞬,然後就恢復了平常色,張了張嘴,到底沒再鬥嘴下去。
寧國公主脣角便勾出一抹愉悅笑意來,想了想還有事沒辦,便就看向了趙雙姝,“姝姐兒,我有些話要問你,陪我到園子裡走走吧!”
忠勇伯府她已有十來年沒住過了,十年前的園子栽滿了花草,十年後的園子可就未必了。
“是。”趙雙姝雖然心裡有些詫異,但到底沒多問,點了點頭。
……
寧國公主領着趙雙姝等人去了後宅園子,以老夫人爲首的衆人,則留了下來。
“這個寧國公主,如今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老夫人氣得大拍茶几,臉上的皺紋越來越深。
她今日原就是想着退一步海闊天空,這才極力忍着,可沒想到寧國公主卻是得寸進尺!
什麼想去園子裡看看,分明就是不願見到她這個老太婆!
辛氏不敢開罪寧國公主,但也不好得罪老夫人,便就勸了句,“母親消消氣,公主殿下畢竟是當今天子唯一的妹妹,幾代人才出了寧國公主這樣一個姑娘,哪裡有不疼寵的?”
沒把寧國公主寵得驕縱跋扈、闖天鬧地的,就已經是很好了。
老夫人心裡憋了一肚子的氣,如今礙眼的都走了,哪裡還能是辛氏勸兩句就行的,重重地冷哼一聲,“她是家中的嬌嬌女,父母兄弟都疼的,難道我就不是了嗎?”
說來,她還是寧遠侯的嫡女呢,也算得上是侯府千金了。
而且她也是家中的嬌嬌女,父母只有她一個女兒。
不過是,寧國公主是先帝的女兒,她的父親只是一個侯爺罷了。
所以說,這人比人,有時候當真是能氣死人的。
“……”辛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道這個話她是真的不好接啊!
她不過是個庶子媳婦,寧國公主算是她妯娌,又不算是,她哪裡好在背後說寧國公主的不是?
她可不像是周氏,周氏雖說出身不如自己,小門小戶人家,但周氏嫁的卻是伯府嫡次子,和寧國公主是正經的妯娌。
周氏就是說錯了話,也有趙二老爺跑去找伯爺求情的,可她就沒這個福分了。
“罷了,你也是個悶嘴的葫蘆,半響都聽不到一句話的!”老夫人等了等,沒等來辛氏開口接話,心裡也明白,便就只好啐了一句。
大兒媳她惹不起,二兒媳表面上聽她的,實際裡有自己的主意,不是個好掌控的。
唯獨這三兒媳倒是事事都聽她的,從來沒有反駁過一句,可三兒媳沒什麼用,一個扶不起的阿斗罷了!
老夫人又坐在那兒獨自生了一通氣,心裡的不快總算散了幾分,瞥了眼屋內衆人,說道,“嫵姐兒幾個先行回去,辛氏和崔氏留下,我有話要說。”
有話說,又是在寧國公主離開後不久,就是用腳趾頭也能猜到是什麼話了。
辛氏和崔氏心裡都有幾分不願意,但到底沒敢開口拒絕。
和女兒道別後,辛氏二人便就跟着老夫人進了裡屋。
一炷香之後,崔氏眼眶紅了三圈,辛氏面上也有幾分無奈,二人對視一眼,頭一次對老夫人生出了不滿來。
自己沒本事,就只敢拿她們兩個沒地位的出氣,算什麼東西!
“二嬸孃,侄媳婦這就先回去了。”崔氏捱了訓斥,心裡頭正不高興呢,自然是想着趕緊走的。
辛氏也沒心思再留下來,點了點頭,就見崔氏忙不迭地走了。
辛氏收回目光,壓下心裡的不忿,轉頭吩咐丫鬟道,“進去喊一聲,就說老夫人讓幾位哥兒先回去。”
至於先前來的那位定遠侯,早就在定遠侯夫人離開的時候走了。
丫鬟領命進了正堂,辛氏揉了揉生疼的眉心,擡腳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