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杏素來在寧國公主跟前得臉，又是宮中女官，輕易無人敢得罪。
“明杏？她怎麼這個時候過來？”老夫人頗爲詫異。
這纔多早，她們連早膳都還沒用，寧國公主就派人過來了。
難不成是爲了趙雙嬌被罰一事？
老夫人及周氏幾個互相望了眼，眼裡閃過擔憂。
丫鬟哪裡知道，又道，“奴婢瞧着，那明杏姑娘臉上帶笑，想來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既是臉上帶笑，那就說明不是爲趙雙嬌來的，可這就更奇怪了。
伯府裡頭，還有誰能讓寧國公主這般上心的？
周氏不敢得罪人，便朝老夫人說道，“母親，還是把人請進來，問個清楚吧。”
她們猜來猜去的，既猜不出個結果，又耽擱明杏的時間，這可不太好。
老夫人點點頭，也不敢再多想，擡了擡手，“快請她進來！”
“是。”丫鬟應聲退下。
很快，丫鬟便就領着明杏進來了。
“老夫人。”明杏是有品級的女官，見了老夫人自不必行禮。
沒等老夫人開口問，明杏便笑着說道，“我是來向老夫人道喜的！”
“道喜？”聽着明杏這樣說，老夫人心裡就更詫異了。
周氏眼裡也帶着困惑，腦子裡隱約有個念頭閃過，但又不清晰。
明杏笑着點頭，眉眼彎彎，“正是呢！”
然後又掃了眼屋內衆人，沒見到裴姨娘的人影，便問了句，“怎的今兒沒見到裴氏過來？”
伯府裴姨娘有資格請安一事，在寧國公主府不算是個秘密。
聽她問起裴姨娘，周氏心裡一咯噔，那個念頭頓時清晰了。
寧國公主該不會是爲了姝姐兒來的吧？
“裴氏偶感風寒，這會兒怕是應該還沒起來吧。”周氏回道，眼睛卻瞟向了趙雙姝。
像是察覺到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趙雙姝擡眸望了回去。
二人的目光交匯在一處，周氏不知怎的，竟有幾分心虛。
這大丫頭……怎的忽然這般氣勢逼人？
周氏連忙移開眼，不敢再看她了。
明杏就擰了眉頭，聲音徒然微冷，“裴氏不過是個姨娘，別人能來請安她倒是例外了。”
“這……”周氏就不知道要怎麼回話了，側頭望了眼老夫人。
老夫人聞言也頗有些不喜，但到底礙於她的身份，淡淡說道，“不知明杏姑娘前來，到底是爲了何事？”
進來後就找裴姨娘，左挑刺右挑刺的，卻又不肯言明瞭。
老夫人對寧國公主有多憎惡，對她身邊的侍女自然也不喜。
不過是對方有品級，不好得罪罷了。
明杏素來是個沉穩的，自然不會因她兩句話給變了臉色，輕笑着說了句，“這還得把裴氏叫過來，我才能說。”
得，這還賣起關子來了！
周氏在心裡腹誹了句，但到底耐不住心裡好奇，便朝老夫人說道，“母親，要不就把裴氏喊過來吧？”
裴姨娘是老夫人的心頭肉，平時就是周氏，也沒法輕易爲難她。
“去吧！”老夫人心裡煩得緊，但還是擺了擺手。
丫鬟領命去請裴姨娘，衆人便在屋子裡乾等着，明杏更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
“大姐姐，明杏姑娘進來就指明瞭要裴姨娘，你可知緣故？”趙雙嫵素來是個藏不住話的，湊到趙雙姝身邊問了句。
趙雙婉和趙雙嫿也朝她看了過來。
對於孃親這般早派人過來，還指明瞭要裴姨娘在場，趙雙姝其實並不清楚。
她擡了擡眼皮，輕聲說道，“明杏姐姐是母親身邊的紅人，她既說明了定要姨娘在場，那必定是母親有事要吩咐吧。”
衆人，“……”
這不是說了也等於沒說嗎？
趙雙婉和她是同一條船上的，知她是確實不清楚，便笑着幫腔，“行了行了，大姐姐必定是真的不知道，那畢竟是寧國公主，又不是大姐姐的生母，哪裡會告訴她？”
都這樣說了，趙雙嫵也就不再追問了。
……
又等了一刻鐘，裴姨娘才掀了簾子施施然進來。
屋內衆人等得頗有些煩躁，可偏偏對方是寧國公主的人，不敢發火。
此刻見了裴姨娘進來，未等老夫人開口，周氏就說了句，“公主殿下身邊的明杏姑娘在這兒，說是找你有事。”
語氣明顯帶了些不快。
裴姨娘心下一惱，又不敢當着明杏的面鬧騰，上前行禮，“奴婢見過明杏姑娘，不知明杏姑娘過來，所爲何事？”
心裡邊卻有些發怵，方纔那丫鬟過去喊她，半句不肯透露。
又是這般大清早的，寧國公主的性子可並非是表面那般溫和。
明杏瞧了眼裴姨娘，眼底帶了三分笑意，賀道，“昨兒冬至節，公主召了大姑娘談話，覺得頗爲喜歡，有意將大姑娘記到名下，往後說親也能說個更好的。”
那大姑娘原是個庶女，可這要是被記到了寧國公主名下，往後就是和二姑娘一樣的嫡女身份。
有了這層身份，又討寧國公主喜歡，等將來說親那就要好很多了。
嫁個勳貴人家做正頭娘子，必定不成問題。
明杏說完，面容上還帶着恭賀的笑意，想着裴姨娘必定會滿口應下。
哪知……
“不行！”裴姨娘臉色驟變，想也不想地拒絕，“這怎麼可以？！”
嬌姐兒纔是寧國公主的嫡女，怎麼可以讓趙雙姝也成嫡女？
這要是被記了名，往後趙雙姝豈不是要更囂張得意？
那她的嬌姐兒該怎麼辦！
裴姨娘態度無比堅決，壓根兒沒注意到屋內衆人的震驚。
尤其是老夫人，原本聽到明杏說的時候，心裡還頗爲高興。
這兩日那大丫頭對她是越發奉承，她心裡受用，若是大丫頭成了嫡女，往後定然也是個孝順的。
可沒想到裴氏這個愚蠢婦人，竟然還敢張口拒絕！
這一刻，老夫人是恨不得一棒子敲死了她。
“你說什麼？”明杏面上笑容一滯，頗有幾分掛不住。
從來還沒有人敢拒絕寧國公主的決策，這個裴氏當真厲害！
裴姨娘心裡只有怎麼拒絕此事，哪裡顧得上明杏不高興，重複了一遍，“回明杏姑娘，妾身以爲，此事多有不妥。”
不妥？
明杏在心裡呵呵冷笑一聲，面上恢復平靜，但笑意卻淡了三分，“那依照你的意思，就是不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