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逃殺--節一

太陽已經升得老高,現在的時間應該是在早上*點鐘左右。

既然要走,選擇陽光明媚的白天是相對比較安全的,異種最不喜歡在日光下活動。一旦到了晚上,他們這點防衛力量在異種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四眼,你去收集食物,越多越好。”胡可開始發號施令。她是五人軍事委員會中唯一倖存的,這裡自然數她最大。

四眼應了一聲匆匆往物資倉庫方向跑去,趙八樓和阿細則被分配去收集油料。除了沈浪這個傷員之外,胡可給每個人都分配了任務。

營地裡的車輛都已經嚴重老化,在沒有人推動的情況下,想要發動起來的難度係數基本上跟中彩票一樣大。胡可幫着老不死在車子後面推了好長一段路,終於成功地讓發動機運轉了起來。這時候八樓和阿細也各自回來了,每個人手上都拎了幾桶汽油。

“老不死,你看我找到了什麼?”

四眼大呼小叫地從物資倉庫裡跑了出來,身上掛滿了整串的臘肉,手裡還咣噹咣噹地提着幾瓶酒,這些酒是和沈浪一起從地下基地裡被挖出來的。老不死是個酒鬼,一聞到酒香就走不動路。

但今天老不死似乎對美酒也失去了興趣,對四眼手上的好酒視而不見。

四眼還另外找了一副備用的眼鏡,原先的眼鏡已經在昨天的戰鬥中遺失了。

衆人拎過幾桶汽油,四散開去在每一具戰友的屍體上都潑上一點。營地裡屍積如山,根本沒有時間掩埋,只能一把火將屍體都燒了,讓他們不至於在死後還成爲異種的食物。

沈浪手上拎着小半桶汽油,強忍着肋骨傳來的疼痛走進軍械庫,在軍械庫的各個角落都潑上一點汽油。老獨龍靜靜地躺在那個角落裡,僅有的一隻眼睛仍舊睜得大大的,一顆子彈從他右側太陽穴射入,從左側穿出,鮮血灑了一地。

沈浪幫他合上了獨眼。

老獨龍的一隻手拳頭緊握,手心裡似乎緊緊地拽着什麼。沈浪費力地打開他的手掌,只見他的手心中捏着一張畫像,這張畫像小巧精緻略微有些發黃,看上去已經有不少的年頭了,畫像中一個婦女正摟着一個小男孩微笑,那個小男孩笑得一臉燦爛。

在擡起老獨龍的手臂的時候,沈浪看到在他的身下露出了幾個鮮紅的字體,沈浪撥開擋住字體的手臂,只見地上用鮮血寫着:原諒我,我不是故意害死你母親。

從字裡行間看,這分明是一個父親寫給子女的語氣,沈浪疑惑不已,原來老獨龍竟然是某個人的父親,但沈浪平時從未聽人說起過。

老獨龍到底是寫給誰的?不可能是四眼,四眼曾說過他的家人幾年前就已經全部葬身於怪物腹中。也不可能是趙八樓,八樓是老趙撿來的孤兒。阿細似乎也不可能,據說阿細是以前某支小部落唯一的倖存者。也不會是胡可,胡可的身世連她自己都搞不清。那看來唯一可能的只有老不死了,沈浪不由又仔細看了看畫像中的小男孩,似乎眉目之間的確依稀有老不死的影子。

老獨龍難道真是老不死的父親?爲什麼營地裡從來沒有人提起過?他們兩人也似乎從不在一起走動,甚至從沒看見他們在一起說過一句話。

沈浪帶着一肚子的疑問走出軍械庫,這時其它人也都已經就緒了,時間又過去了大概一個小時,火紅的太陽正高懸在正東方。

衆人將剩餘的汽油都堆放到了車上,這一去路途遙遠,必需儲備足夠的燃料。沈浪在別人的攙扶之下上了車。

車子緩緩開動,四眼將手上的火把從軍械庫的窗口扔了進去,軍械庫中立刻竄出了熊熊火光。

衆人最後掃視了一眼這個曾經生活過的家園,軍械庫中又響起幾聲劇烈的爆炸聲,碎片和彈藥隨着爆炸聲不斷地從門窗處濺射出來,營地的其餘地方也不斷地有火苗升騰起來。

營地的南大門正歪斜地倒在地上,那扇巨大的鐵門足有半寸多厚,平時要五六個人合力才能推開,但現在已經被整個掀掉了。鐵門上被撕開了一個大洞,還印着幾個清晰的手掌印,那正是鬼厲的傑作。

車輛軋過傾倒在地上的巨大鐵門,由空蕩蕩的南門駛出,載着衆人向着未知的前方進發。

越野車一路顛簸在一片殘垣斷壁之中,好像隨時都會散架一般,六個人的重量再加上燃料彈藥等補給,負重已經大大超過了車子的負荷,行進的速度比步行也快不了多少。

身後的營地早已成了一片火海,一行人回過頭看着營地上空升騰起來的火光和黑煙,看着曾經的家園漸漸消融在遠方,所有熟悉的一切都已燒成灰燼。

如果自己這一行六個人最終也死了,應該就沒人幫自己火化了吧。沈浪心中不禁冒出個奇怪的念頭。

“老不死,老獨龍是你什麼人?”沈浪忽然問道。

車上的人都詫異地看了沈浪一眼,老獨龍和老不死平時老死不相往來,營地裡從來沒有人聽說過這兩人之間有什麼特殊關係。

“他是我父親。”老不死自顧自木然地開着車,頭都沒擡一下。

衆人都是一臉驚愕的表情望向老不死,沈浪想起老不死臨走時毅然決然地將手槍塞到老獨龍手裡時的表情,心下黯然。

沈浪將那張發黃的畫像遞了過去,道:“給你,老獨龍說他不是故意害死你母親,他還說對不起。”

老不死抻手接過畫像面無表情地放進懷中,悶頭拎起一瓶酒,一口咬掉瓶蓋子朝嘴裡猛灌。

沈浪腦門上的傷口比較深,血已經糊了一臉,胡可幫他擦拭乾淨臉上的血,找出繃帶將沈浪的腦袋嚴嚴實實地纏了幾圈。胡可的指尖冰涼,不時地掠過沈浪的臉頰傳來癢癢的感覺,沈浪有點希望汽車就這樣永遠地開下去,永不停止也沒有終點。

胡可的割裂傷從下巴一直延伸到脖子上,一張清秀的臉龐平添上一道恐怖的傷痕,換成一般的女性說不定要哭鬧上好幾天,但胡可卻渾不在意,甚至都懶得給自己包紮。

“老不死,你對希望之城瞭解多少?”胡可掏出老獨龍臨死前給的地圖,遞到老不死的面前問道。

“什麼希望之城,根本就是個死亡陷阱。我們部族的人就是爲了尋找它,才最終落得個死的死傷的傷的下場,最後只剩下幾個人流亡到了這裡。”老不死氣惱地一把抓過地圖,揉在手裡撕了個粉碎,一揚手拋向了空中。

地圖碎片在車後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初升的太陽照射下像是千萬只蝴蝶在迎風飛揚。

“如果連希望之城也不是真的,那我們又該去向何方?”趙八樓看着漫天飛舞的紙片愣愣地道。

“一直往東,去海邊。”胡可聲音依舊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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