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爺……明天……就是那姜諾回朝之日。”雨夫低着頭走到了依然看着那殿門的狄天烙的身邊,對他說着。
“姜諾……聞名不如一見,那千勝將軍,翼煜皇朝能有今天的安定邊境,也多靠了此位將軍,只是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他竟然是她的親人。”狄天烙看了一眼那殿門,然後平靜的說着。
而在寢殿裡面的尉遲若羽爲雪薇換好了衣服,她再仔細的看了一次她的傷口,確認了不會流血之後,才把她身邊的被子蓋在了雪薇的身上,尉遲若羽也坐在了牀邊,然後慢慢的沉入了自己的思想之中。
她在那見面會之上,聽到了一個人的名字,同姓姜,同是兩字名,他會是自己的親人嗎?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但是尉遲若羽聽到了那個名字後,心裡總有一種暖暖的感覺,想到了親人,她就馬上想到了紅曉,眼神不由得暗了下來,看了一眼身後的雪薇,她站起身來,走到了窗邊,看着那黑色的天空,不由得發起了呆,再想到了小紅,她的眉不由得緊緊的皺起,看了一眼那大門,再看了一眼那依然安睡的雪薇,尉遲若羽的手緊緊抓着那窗邊,直到指甲快要插.入窗臺中,才慢慢的鬆開了手。
一個縱身跳出,一身白衣如一隻純白而美麗的白蝴蝶,消失在夜色之中。
“主子爺……”
“你回去休息。”
“主子爺……但是你的傷……”
“不礙事,你們要幫我把我想知道的事都給我查出來。”
在尉遲若羽跳出窗臺之後,在一條大柱子,常人看不到的陰暗角落裡,卻傳出了兩把男聲,話音剛落,一個黑影閃過,一會就消失了影蹤不見了人影,然後另一個站在了那裡很久,輕嘆了口氣,然後也消失不見了。
尉遲若羽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來到這裡,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第一時間想來的就是這裡,但是,現在,她站在門前,卻沒有勇氣去敲開那道門,裡面的人,曾是她最最相信的人,也曾是她當成是家人的人,難道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切?包括人?
就在尉遲若羽猶豫不決的時候,她卻沒有看到,在門的另一邊轉角處,有一個蒙着面的黑衣人,眼中帶着溫柔的一直看着她,不曾移開過視線。
突然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了,尉遲若羽突然嚇得一愣,但是,卻只是那一剎那間,等她擡頭看着眼前人的時候,眼裡有着痛心,有着喜悅,但是……更多的卻是不可置信。
“貴妃娘娘……不知道深夜到造訪,可有要事?”
這是她熟悉的聲音,但是,這聲音的主人……還會是那個當初她所熟悉的那個人嗎?尉遲若羽遲遲沒有回答她,看着她的臉良久,然後才悲然的閉上雙眼,然後轉身想離開。
“貴妃娘娘……概然來了,爲何不進來坐坐呢?”
“不了……我怕打擾到公主休息,我也只是到處逛逛,沒想到迷路了而已……”尉遲若羽淡聲的說着,然後轉身,竟然施展着輕功就離開了,小紅看着她背影,收不回眼光,而在那門轉處的黑影也是那樣的看着那消失的背影。
“恐怕……再也回不去了。”那黑影突然說着話,但是……那聲音卻沙啞得可以。
“後悔了……就把一切停止到這裡吧,不然……受傷害最大的,不止是你,還會有更多人。”
“我停不下來了,繼續吧,恨也罷,愛也罷。”隨着那尾音的飄散,那黑衣人就消失不見了蹤影,小紅嘆了口氣,把殿門關起,走回了自己的牀,把蠟燭滅,但是,睡意卻怎麼也上不來,只能那樣子乾乾的看着自己的牀頂。
尉遲若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逃,但是,那樣的小紅讓她快要窒息了,下意識的就想要逃,她無意識的逃到了荷花池,這就是當初與幸封人相見的荷花池,水位依然高,可是,池裡的花卻早已枯萎,她直直的看着那池,發着呆。
突然腳上一個巨痛,身後一個猛撲,不知道是誰用力的一推……把她整個人都推進了荷花池,剛想掙扎站起的時候,才發現腿傷太重,腳動也動不了,根本站不起來,難道她要在這荷花池中淹死?她不死心的再掙扎幾下,水衝着她的傷口,她腳上的傷口流血更快,連她自己都開始嗅到了那池中那淡淡的血腥之味,掙扎到最後,她放棄了,不再掙扎了,也許這樣死去,也是一種解脫,她的身子開始慢慢的下沉,意識已迷離,漸漸的離她越來越遠。
一隻大手,帶着一絲冰冷,緊緊的把她抱在懷中,一手橫過她的膝下,不碰觸到她腳上的傷口,把她打橫的抱在了自己的懷中,一下子就從池中站了起來,水因爲那人的快速站起而掀起了一個不小的水花,等所有水花落回池子裡後,只見一個身穿着一身黑的高大身影,面上帶着一個可以遮着半面面具,面具上刻着一朵奇怪的花朵,紫色的花,那花刻得小而精緻,從左眼一直曼延到右眼,最後淡淡的紫色作爲最後的勾勒。
尉遲若羽意識迷糊的睜開了雙眼,手想伸手撫上那面具,可是最終最能無力的閉上眼,手無力的垂下。
“該死!”那半面面具下那誘人的薄脣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不相稱的話,然後他快速的跳出池子,以最快的速走進鳳棲宮。
但是,那黑衣人一心記掛着把她送到鳳棲宮裡,卻沒有發現,他懷中的人慢慢的再次轉醒,依然蒼白的臉與脣,但是,這次她直直的看着黑衣人的下巴。
他,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她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是那一晚?在她睡得迷迷糊糊說快要丟掉性命的時候……出來救了她的那個黑衣人?
想到了這裡,尉遲若羽微微的笑了笑,再次昏睡了過去,在他們的身後,不多不少的落下了點點紅血,如一朵朵盛開的桃花在他們的身後。
那黑衣人把尉遲若羽放到了牀邊,手輕撫過了她的臉頰,看着她蒼白的臉不由得緊緊的皺起眉頭,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瓶子,從裡面倒出了一粒藥,剛想把那藥放到尉遲若羽的嘴裡的時候,就被一隻手給攔住了。
“主子爺,你還要爲這女人付出多少?你明知道……這藥是你的續命丹,對你來說,何其重要,現在這女人卻受那樣小的輕傷,你就要拿這可以換你命的藥來治她那一個小小的傷口?這不是我以前認識的主子爺。”那隻手的主人突然嚴肅的說着。
“你說的對,也許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我了。”而那黑衣人卻輕掙開了他的手,依然固執的把藥放到了尉遲若羽的嘴裡,然後微笑的看着尉遲若羽把藥給吞了下去。
“咳……咳咳……”那黑衣看完了尉遲若羽吃藥後,自己捂着胸口處,不斷的咳嗽着。
“主子爺……”剛剛出聲的出突然蹲下,那人就是雷霆,他皺着眉頭看着那黑衣人,黑衣人把面具解了下來,露出那一張邪魅的臉,臉上透着無力的蒼白,這人正是狄天烙。
“去給我盯緊了董太醫……竟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動手?”狄天烙輕推開了雷霆伸過來的手,眼看着前方,對雷霆說着。
“是。”雷霆看了狄天烙一眼,然後令了命令,在最後退出去的時候,再看了狄天烙一眼,才把門關上。
狄天烙看雷霆退了出去後,靜靜的坐在牀邊,認真的打量起尉遲若羽的睡顏,看着她那越來越消瘦的身影,不由得一陣的揪心,他伸出手想撫摸她的臉,看到了自己手上的鮮紅,他忍住了,把手轉回到自己胸膛處,輕撫過,一掌的鮮血,他不由得深深的呼吸,胸膛處傳來陣陣的鑽心之痛,他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然後跳出了窗戶之外,消失在黑夜之中。
有時候……如果人心可以猜測到的話,那麼很多事,也許都會不一樣了,但是……那只是如果,往往,人心比那魔鬼更可怕……
尉遲若羽睡到了半夜之中,呼吸不由得一陣比一陣更快,更強烈,而她的手更是痛苦的緊緊的抓着蓋在她身上的錦被,她的額前已被汗打溫,她的劉海已被汗水浸溼,緊緊的站在她的額頭之上,而她不斷的痛苦的想叫,可是卻又叫不出聲。
“尉遲若羽……本宮現在最後跟你談一個條件……”
“你是誰?”
“本宮是月太妃,你不是想救出你的皇叔?不是想救賢王爺還的羲兒?如果你明天有辦法可以令到姜諾承認那小紅就是正牌的公主……那麼我答應你,他們兩個人都是平安的。”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他們現在很平安,但是……如果你明天沒有辦法這樣做的話,他們平不平安,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是羲兒的孃親,我不懂,爲何你要這麼狠的心?連你的親兒也要害?”
“你別再問我別的話了,我不會回答你,你也別想在這裡得到答案,你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做,二是不做,做了他們就可以活,不做,你就等着替他們收屍吧。”
“這只是夢,只是我的夢……”
“這不是夢,我只是用了另一種方式傳達給你知道你要做的事,如果你不肯相信的話,你明天起來看看……你的枕邊是否放着一封信,你要按着信上去做,那麼你就可以看到他們平安出現在你面前了。”
“不……這只是一個夢……”
“只是夢……”
“夢……”
“啊!!!”尉遲若羽突然的尖叫驚醒,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自己的牀頂,不斷的喘着大氣,剛剛所在夢裡聽到的話,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她不由得回想起剛剛夢中的那些話,枕邊……是否放着一封信。
尉遲若羽慢慢的坐了起來,腿傳來一陣陣的痛,她纔想起了昨晚的事,但是,身子卻沒有昨天那麼難過,她沒有可以細想的時間,她轉頭看向那枕邊,真的放着一封信,尉遲若羽不由得緊緊的皺起眉頭,然後從枕頭上把信拿到了手裡,目光緊緊的盯着那封信,然後不再有什麼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