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鳳棲宮
“小宮女……你果然在這裡啊。”不想被人打擾的紫凝轉過頭看着來人,來人一臉的平靜,帶着溫潤如玉的氣質而來。
“熾之皇朝的二皇子,你不用回國的嗎?”紫凝只是平靜的問着,然後提着手裡的小桶,然後走到了另一棵桃樹下,爲它淋水。
“你爲什麼會特別喜歡鳳棲宮?甚至還照顧着這裡的桃花?”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幸封人看着她,眼裡帶着深沉的笑意問着。
“不爲什麼。”紫凝依然平靜的說着。
“是嗎……”幸封人只是坐到了另一邊的池塘邊,靜靜的看着月下的她。
“好了。”紫凝滿面意的拍了拍自己的雙手,然後站了起來,看着那些桃樹說着,嘴角上掛着一個滿意的笑容。
“小宮女……你笑起來,很美。”幸封人這纔出聲的說着。
“謝皇子稱讚。”紫凝微微福身,然後就走向他,把手中的小木桶用草蓋了起來,然後轉身想走。
“那麼快就要走了嗎?”幸封人開聲問着她。
“奴婢還在趕回去侍候太子爺。”紫凝轉過身,看着他說着。
“我似乎聽聞……連皇上都不能命令你,更加聽聞,太子爺是想娶你當太子妃,但是,你自願放棄,更有聽聞……月妃爲了你,而在大庭廣衆之下,竟然不顧翼煜皇朝的面子而打了你。”幸封人平靜的面帶笑意的說着,紫凝此刻才發現,他並非如他表面一樣的那樣的溫潤如玉,他的思想很深沉。
“二皇子好像很清楚宮裡所發生的每一件事。”紫凝聽完後,坐在了他的身邊。
“沒人告訴過你,熾之皇朝的二皇子是過來翼煜皇朝當質子,而且一當就當了十多年了嗎?”他一臉平靜的說着。
“質子??”紫凝有些吃驚的看着他,早有聽聞熾之皇朝的爭位之戰,也聽聞了熾之皇朝的皇帝有意讓第二皇子頂替太子之位繼承皇位,但是,卻從來沒想到過,二皇子竟然過來了翼煜皇朝當質子。
質子,說得好聽點,那還是可以享受着那榮華富貴,但是,那卻意味着,失去了自由,只是做爲了一個可以牽絆着自己國家的棋子,一旦自己的國家,甚至說自己的父親,只要不想這個兒子好好的,那麼……他就會隨時冒着被殺的危險呆在皇宮裡。
“不要用那樣可憐的眼光看着我,我倒是沒什麼,我還有太子爺這樣的一個好朋友,還有着那榮華寶貴。”幸封人倒是不介意的說着。
“還有,可以時不時的偷溜出皇宮,還可以自由自在的在皇宮裡走走,逗逗那些可人的小宮女,還不錯。”幸封人看着前方說着,但是,紫凝卻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落寞與孤寂。
“起碼……你可以飛,可以自由自在的飛,有一天,那端被人扯住的線也會有斷的一天,那麼,你就會自由自在的飛上天了。”紫凝也像他一樣看着遠方說着。
“你不能?”幸封人轉過頭看着身邊的她。
“我不敢飛……也不能飛。”如果她要的是自由,她就不會把自己送到深宮中,如果她可以飛,她就不會讓自己走到了這一步。
“聽說……蓮花都是出污泥而不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紫凝突然轉了一個話題,然後轉過身子看着身後的蓮花,看着那還沒有蓮花出頭的池塘。
“是……但是,它的根,卻還是在污泥中,它何嘗不是自欺欺人?”幸封人說着。
“是嗎?”紫凝輕聲開口問着,然後一把把自己的一雙宮鞋脫了,跳進了池子裡。
“小宮女……你做什麼?”幸封人倒所一口氣,雖然現在還是夏天,但是,卻已經到了夏末,夜風吹來都帶着幾分涼意,她竟然就那樣跳進那池子裡。
“是不是我把它根部的污泥除了,它就乾淨純潔了?”紫凝站在池子裡,水沒到了她的腰部。她在月下孤立而站,就如那盛開純潔的白蓮,她倔強的看着幸封人,等着他的回答,幸封人收回了自己的眼光,看着月光。
“那樣……它會死的。”
“那就是說……一旦接觸了,就再也別想抽身了?”紫凝雙手抱着自己的雙肩,然後蹲在了水池中,水一下子就把她的頭給淹沒了。
“小宮女!!”幸封人一轉過頭來就看到了她把自己淹沒在了水池中,他擔心的大聲叫着,他着急的跳進了池子裡,一下子就把那個浸在水裡的紫凝一把給拉了起來,水花濺起,把他的衣服也沾溼,但是,他卻毫不在意,他的眼裡只有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宮女。
“你是不是瘋了?”看着那個一身溼透,臉上還掛着水滴的紫凝,他怒聲的問着。
“我沒有。”紫凝的聲音裡帶着一點哽咽。
“你……哭了?”幸封人一下子就呆住了,她哭了?
“我沒有哭……”紫凝倔強的說着。
“你爲什麼要那樣蹲在池裡?你知不知道,現在池水有多冷?”他不禁板起臉來問着。
“……”紫凝依然沒有出聲說一句話,然後一顆斗大的淚珠就從她的眼框裡掉落。
“你哭了對不對?”幸封人溫柔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只要在水裡,別人就看不到我流淚,那樣我就可以繼續堅強着,求你,轉過頭去,不要看。”紫凝對他說着。
“好……我不看。”幸封人一個用力把她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裡,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輕聲的說着。
“這樣……我就看不到了,放心。”幸封人輕拍着她的背,紫凝從一開始的吃驚到後來的慢慢淚水越過眼框掉落。
紫凝緊緊的拉着他的衣襬,沒有哭出聲,但是,那雙小手,卻那樣緊緊的揪着他的衣襬,緊得讓人心疼。
月下兩個相擁而立,兩人同穿一身雪白,站在池中央,就如那不容破壞的一副美畫,但是,他們沒有注意到,在鳳棲宮的庭院大門處,有個緊緊握着了自己拳頭的身影,他背靠着牆,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