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戰代州隊長畫策破強敵 輕武備將軍建功招疑忌(上)
卻說上回說到遼兵大舉進犯,包圍了代州城,守將程虎派遣信使向王安遠將軍求救,王將軍命陳勇偏將挑選勇士護送信使返回代州城,堅守待援。
“盧隊長,代州城已經被圍困,王將軍要末將挑選勇士護送信使回代州,執行堅守待援策略,末將頭一個就想到你!”陳勇對盧嘉瑞說道。
“那好,既然你信得過我,我與你去就是了!”盧嘉瑞答道,很乾脆。
“你回答得這等輕鬆痛快,你可知道這代州城可能已被圍得水泄不通?遼兵又都兇悍無比,能征慣戰?此行兇險,非押送軍需品時可比!”陳勇說道,他覺得盧嘉瑞可能沒意識到真正與遼兵廝殺的兇險,況且是破圍而入,往後還要突圍而出。
“你意思叫我不要去?”盧嘉瑞笑着問道。
“那倒不是,沒你去,我可找不到更合適的人了!”陳勇趕緊說道,“我只是想提醒你此行必有惡鬥,除了鬥狠,還得鬥智鬥勇才行。不過,你智勇雙全,武功高強,實在是不二人選!”
“我看還是原來那幾個押運物資的一同前往吧,不僅都武功高強,足夠勇猛,而且大家配合有了默契,更方便些。”盧嘉瑞說道,“遼人是一命,我等大宋人也是一命,何必先自懼他?我就不信這個邪,我大宋國子民只有被欺負的份!”
“好!壯志不滅,豪氣沖天,不愧真正的勇士!”陳勇將手攬到盧嘉瑞肩上,讚賞說道,“這次我與你奮勇殺敵,爭取建立大功勳,回頭朝廷獎賞下來,期望能一同共沐皇恩!”
盧嘉瑞於是就被陳勇挑選作爲護送騎兵。因爲上次押送軍需物品的經歷,讓陳勇深知盧嘉瑞武功了得,他自然是陳勇這次同行人員之首選。另外陳勇還挑選了第三騎兵隊隊長馮立、第六騎兵隊隊長沙孟,共四人,幾個都是能征慣戰、武功高強的猛士,也曾一同押送軍需物品。陳勇很清楚,幾個人要突破圍城進入代州,一定會面臨血戰,只有能征慣戰、武功高強的猛士,才堪當此任。
這一年是大宋徽宗皇帝大觀三年,盧嘉瑞二十有三歲,儀表堂堂,武功又經過了多次實戰的考驗,加上英姿威武,銳氣逼人,已經稱得上是軍中威猛勇士。
陳勇和盧嘉瑞等四名勇士和代州信使回到代州城外,遠遠轉了一圈,發現整個代州城都被包圍了起來,東西南北四個城門外都駐紮了敵兵營地,看來敵兵這次是意圖破城洗劫纔會罷手。敵兵在一陣又一陣的攻城,城上守兵拼死抵禦。
於是,大家商量從哪個城門衝殺進去。幾個都覺得就從南門殺進去,因爲南邊是大宋國腹地方向,敵兵兵力可能比較薄弱,而且這個方向衝殺過去,敵兵會覺得會有後援大隊兵馬殺來,較容易殺進城。
盧嘉瑞卻認爲應該從北門殺進城。盧嘉瑞說,正因爲北門是敵國方向,敵兵反而可能守備薄弱,而且從敵國方向殺來,出其不意,讓敵兵慌張中誤以爲退路被截斷,導致混亂,正好我等殺進城去。
大家聽了都覺得盧嘉瑞說得有道理,轉到了北門,就要衝殺過去。盧嘉瑞趕忙止住說道:
“慢,不必着急,現在衝殺過去,敵人還正鬥志高昂,敵兵人多勢大,我等就這幾條漢子,且不說能不能殺進去,就算能殺進去,必有死傷,我等不若暫且撤回遠處等着,等到近晚日頭西下,敵兵人困馬乏,升竈造飯之後將要飲食之際,突然殺將過去,必可一舉成功!”
大家又覺得很有道理,就將照辦。陳偏將卻說道:
“既然要趁敵兵睏乏起亂之時殺進去,莫不如等到傍晚昏暗,敵兵安歇時衝殺過去,豈不更妙?”
盧嘉瑞想了一下,說道:
“敵兵遠出圍你城池,必然防備你夜出突圍或者劫營,所以晚上一定會嚴加防備,反而不是衝殺時機。而且,就算你僥倖成功衝殺到了城下,昏暗不明,情勢混亂難辨,爲防止敵人趁亂殺進城裡去,城上將士也輕易不敢打開城門!”
“盧嘉瑞說的有道理,我等退到遠一點的去處,專等敵人做飯飲食時殺了進去!”大家都同意盧嘉瑞的說法,陳偏將於是下令道。
大家退到遠處躲避起來,只派沙孟哨看敵人營地動靜。當敵營炊煙飄起一會後,沙孟跑回去報告。盧嘉瑞看看天色,將暗未暗,說道:
“大家先將乾糧吃個半飽,然後上馬衝殺過去吧!大家要牢記,一定要緊跟在一起,併力拼殺,要快要狠要猛,筆直殺開血路衝過去,不能戀戰!”盧嘉瑞提醒道。
“對,就按盧嘉瑞說的這樣幹,大家在衝殺時高聲大喊,好讓胡虜慌張混亂!”陳勇補充說道。
“駕!”,“駕!”,“駕!”吃罷隨身攜帶的乾糧,四名忻州勇士與代州信使一同飛身上馬,如箭一般急速向代州城北門飛馳而去。
大宋五位勇士拍馬直插敵營殺奔過去,遼營戒備不嚴,營帳圍欄並不高,五匹馬都一躍而過。遼兵是毫無準備,挑戰、攻城弄了一日,已經困頓不堪,飢腸轆轆,正準備或有的正在吃飯,完全搞不清爲什麼從自己來路的方向有宋軍殺來,驚慌倉促中不及反應過來,有的便被砍殺死去。
五位勇士一邊衝殺一邊叫喊。頓時,殺聲、喊聲、馬蹄聲、馬嘶叫聲響成一片。遼兵倉促間聚集迎戰,大宋五勇士不以殺敵爲快,只急速衝擊,殺向城門。
胡兵反應也不慢,才殺不到半路,胡兵就有不少涌集上來,有操刀劍步戰的,也有已經跨馬騎戰的,把五勇士圍在中間。
五勇士只管向前衝殺。雖然胡兵勇悍,但五勇士畢竟是挑選出來的大宋騎兵精英,武功高強,氣勢奪人,胡兵阻擋不住。
大宋五勇士使的都是長兵器,胡兵大多用的是彎刀,也偶有用長槍長矛的,五勇士來勢兇猛,奮力搏殺,胡兵也無法貼近,人多也沒有用。
盧嘉瑞這回使的是長柄大刀,左劈右砍,刀刃到處非死即傷。陳勇使的是長槍,前挑後捅,槍尖所向皮破肉綻。馮立使的也是長槍,沙孟使的是長矛。四人圍成四角,代州信使舞長劍在中間,一路拼殺,向城門挺進。
胡兵層層壓上來,卻也只有不斷的退卻,始終無法壓得住。一名胡將鼓勇殺進來,盧嘉瑞迎上去,大刀對長斧,幾個回合下來,胡將力怯,一個恍惚被盧嘉瑞一刀砍去右臂,手臂和長斧一同“咣嗆”落地,胡將苦叫一聲墜馬,盧嘉瑞回馬想補刀結果了他,不想有兩三胡騎拼死一起上來招架住盧嘉瑞,兩步兵迅即跑上來將胡將拖了回去。盧嘉瑞也不追趕,與胡騎一邊打一邊退回自己方陣中來。
看看就快到城門邊上,陳勇喊道:
“快去叫開城門!”
大夥拼力再向前驅殺,盪開一條血路讓給信使殺過去,信使急奔城門下,一邊廝殺一邊叫門。城樓上早已看到了城下敵營的異動,這回看到信使來叫門,看得清楚明白,急忙開始放下吊橋。胡兵也阻擋不住,又不想輕易放過去,只好在兩邊和後邊緊纏着廝殺。
胡兵的糾纏,惹得盧嘉瑞殺得性起,臨要跨過吊橋的當兒,竟還忽然回馬掄刀追殺在背後追趕的胡騎,胡騎沒想盧嘉瑞這一着,錯愕間被盧嘉瑞多砍下兩個腦袋,其餘的又只好驚慌退卻。
那邊城頭上宋軍大喊“快進城”,盧嘉瑞方纔又緊急回馬向城門衝去,這時同伴們都已經進去,吊橋已經收起有兩尺高,在疾馳中,盧嘉瑞狠拍馬背,拉起馬頭,這馬嘶叫一聲,一躍跳了過去!
代州城增加了這忻州來的四位虎將的助力,守城當然更沒問題了。因爲有了救兵將來的心理底氣,將士們也更有信心。無論胡兵怎麼叫罵怎麼攻城,代州守軍只是穩穩的守着,就不出戰。
其實胡騎優勢在於野戰追逐格鬥,攻城並沒有多少方法套路,在圍城初開始時,代州兵守城並無太多困難。但問題是,又是十幾日過去,胡兵累日蠻攻,企圖儘快破城洗劫財帛女子,攻城是越來越兇猛,代州將士守城是日見艱難,卻不見忻州救兵出現,不免使人疑慮忻州駐軍會不會來救援。
“放心好了,忻州軍一定會來的,一點都不用擔心,只管好好守城就行了。”在巡城閒話時盧嘉瑞對陳勇、馮立和沙孟他們說道。
“都十多日過去了,按說聖旨早已經下到忻州了,怎麼還不見救兵的影子呢?”沙孟嚷道,“莫不是畏懼胡虜,不敢前來?”
“說的也是,王將軍是明明白白說的,朝廷一旦下旨,就立刻領兵前來救應的,還說先期做好一切準備呢!忻州到這裡也不用兩日的。”陳勇也說道。
“要是誆了咱們幾個,就這麼死守在這,也不知還能不能活着回去,真他孃的不是東西!”馮立忍不住罵起來。
“你們都不要胡猜亂講,我料定再過個十日八日,忻州軍就會殺到,到時咱們守城軍和忻州援軍內外夾攻,胡虜將潰敗逃遁,不必擔憂。”盧嘉瑞笑着說道。
“盧嘉瑞兄怎麼這麼有把握呢?”陳勇不禁問道。
“你們想看,代州城雖不算城高牆厚,但總算還相當穩固,守城兵馬也不少,胡虜雖馳騁疆場殺伐有所專長,但卻不善攻城,輕易是攻不破的。王將軍想必早料到這點,他就先且按兵不動,讓胡虜以爲沒有外援,日思拼力攻城,等到胡虜銳氣消耗殆盡了,他才突發兵馬挾銳殺來。那時城裡也熬到差不多彈盡糧絕,忽然有救,必會奮發雀躍,奮力殺出,這樣內外勇猛夾擊,胡虜這時只有潰敗逃遁的分了!”盧嘉瑞說道。
“盧兄真乃高見,但如若朝廷旨意已下,王將軍卻不即刻發兵救援,豈不犯了違慢聖旨之罪?倘若胡虜圍攻數日不下即撤去,又有失機縱敵之過;如果胡虜真猛攻破城,更有抗旨失地之罪。這幾樣,樣樣罪名都不輕,王將軍怎能冒得罪之險呢?”陳勇繼續問道。
“常言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將軍領兵打仗最要緊的是想着怎麼打贏。如果王將軍貿然前來,卻不能破敵制勝,不但自己可能就戰死沙場,大批的軍士一起命喪黃泉,雖然是遵旨行事了,那又有何用呢?死的還不明不白,不是更冤屈嗎?”盧嘉瑞說道。
大夥聽罷,不禁歎服,但就知道了將要再面對艱難的十多日的守城苦戰了。
“好吧,咱們得準備好苦戰了。王將軍交代了,將一面旗子插到敵兵主力所在的一個城門頂上,咱們如今到西門去,胡虜的主將大營就在西門外。”盧嘉瑞又說道。
於是,幾人就往城西門城牆走去。(本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