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琳聞言,哭得更大聲了,她淚眼婆娑地看着容君烈,指控道:“爲什麼?爲什麼不願意碰我,君烈,你既然已經娶了我,爲什麼不好好對我?如果你不能愛我,那當初你就不該娶我。”
她的話像繞口令似的,容君烈的神情驀然一變,他直直的看着她,張了好幾次嘴,都說不出話來。是的,當初若是葉琳沒有發生那件事,他一定會告訴她,讓她不要再等他。
可是偏偏她就發生了那件事,他爲了替小葉子贖罪,承諾娶她,可是人娶進門了,他不僅無法好好對她,更是將一切過錯都推到她身上,這對她來說不公平,而他明明是想贖罪的,爲何到最後,他纔是那個傷害她最深的人?
葉琳邊哭邊看容君烈,見他的神情有些鬆動,她知道自己觸中了他的軟肋,她哭得更是梨花帶雨好不淒涼,她抽抽噎噎道:“那時你若說你不能娶我,我不會糾纏,我會成全你跟小葉子,可是到最後,你娶了我,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寧願一頭碰死,也不願意讓你有半點爲難。”
容君烈被她這一哭,心徹底亂了,他伸了伸手想要安撫她,手伸到一半,卻又縮了回來,他背過身去,淡淡道:“是我的不是,我不該明知道無法給你幸福仍然娶了你,琳琳,如果你願意,我們離婚吧。”
他的話沒有任何遲疑,葉琳沒想到硬逼不成,反而逼得他說離婚,她頓時傻眼了,連哭也不哭了,震驚的望着他,顫巍巍道:“你…說什麼?”
容君烈回頭望着她,眼底緩緩流淌過一抹蕭瑟,“我承諾給你的,不是愛也不是幸福,而是一個避風港。我想,你總有一天能夠從挫折中重新站起來,在你重新站起來之前,我陪着你,現在,你在我這裡已然不開心,那我堅持的原則就變得很可笑,我想你是時候該去面對你自己的人生。”
葉琳徹底傻眼,看着容君烈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以爲她哭她示弱,她拿過去承諾激他,他就會憐惜她,可是結果卻恰恰相反,他說要跟她離婚,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君烈,我…我……”葉琳急得眼淚直掉,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的。
容君烈坐在她身側,拿起一旁的薄被將她包住,“這幾年來,我反省過自己的行爲,當初我以爲將你留在身邊,是對你最好的選擇,可是現在我發現,讓你留在一個不愛你的人身邊,對你其實是一種折磨與殘忍,琳琳,我們一直在犯錯,七年前是這樣,四年前也是這樣,如今,我們不能一錯再錯,去尋找你的幸福吧。”
明明很暖,可是葉琳卻覺得冷,從四肢百駭涌起的冷意讓她不住的發抖,她瞪着容君烈,尖聲質問:“你這麼說只是想將我擺脫是不是?我知道小葉子回國了,所以你迫不及待的要把你身邊的障礙都清理乾淨,君烈,你怎麼會這麼傻,小葉子她不愛你啊,她愛的是韓非凡,她爲
韓非凡生了一個兒子,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葉琳明知道那個孩子長得像容君烈,仍舊顛倒黑白,容君烈的話讓她徹底失控,她沒有機會了,那種處在絕望中衍生的仇恨幾乎將她吞沒,他讓她有多痛,她就想讓他有多痛。
容君烈的神情倏然變得極冷,他盯着葉琳,本來是打算好言相勸,此刻也像被踩住尾巴的貓,一下子豎起了全身的毛髮,“那是我與她之間的事,我怎麼做與你無關。”
葉琳徹底慌了,她也顧不得眼下的情況,撲着撞進容君烈懷裡,她死死的抱住他,彷彿抱住最後一點希望,“君烈,爲什麼不肯好好看看我,你也愛過我,爲什麼不能重新再愛我?這些年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呀,現在我跟你結婚了,小葉子跟韓非凡也要結婚了,我們都各歸各位了,爲什麼還要執着,爲什麼還要讓大家都痛苦?”
容君烈怔在原地,葉琳說的話沒錯,可是他放不下,他執着於仇恨全是因爲他放不下,要妥協麼?如果真的能夠妥協,他不會策劃了四年之久,只爲逼她回國,回到他們情竇初開的地方。
緩緩拉開她的手,他眼底一片傷痛,“對不起,琳琳,我放不下。”
他放不下的是對葉初夏滿滿的情意,他放不下的是對葉初夏滿滿的恨意,愛恨交織,他已然看不清前路,可是心底卻有一個執拗的聲音,他無法眼睜睜地看着她幸福,一個沒有他參與的幸福。
葉琳跌坐在地上,看着容君烈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間,她哭得聲嘶力竭,悲慟不已。她怨、她恨,小葉子,你爲什麼還要回來,你爲什麼不待在國外與韓非凡在一起,爲什麼要回來破壞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
她手指用力絞着牀單上的紫色流蘇,滿臉恨意。
…… …… ……
葉初夏走進景宅,心底莫名的緊張起來,她牽着小魚兒,剛走到花園前,就見到兩個女人激動的迎了出來,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腳下僵得再也無法向前移動半步。
“小葉子。”
“姐姐。”
從視頻裡看到葉初夏在門外,景承歡還以爲自己是眼花了,她尖叫着讓莫相離來看,確定自己確實不是眼花,莫相離正在學插花,聽到女兒的尖叫聲,她急忙過來,看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俏臉,她激動得差點昏過去。
兩人相互扶着對方急急忙忙的衝出去,在花園前看到那睽違了四年之久的美麗女子時,兩人腳步又硬生生止住,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景承歡跳着叫道:“媽媽,你快掐掐我,這是真的嗎,姐姐真的回來了?”
新加坡說大不大,可是要想找出一個刻意藏起來的人,卻又是千難萬難。景柏然的勢力並沒有伸到新加坡,派了許多人去找,都是空手而回。久而久之,他們已經不抱希望了,只想等到有一天,葉初夏自己想通了回來。
一晃四年過去,他們以爲再也不會回來的人,卻在他們最不曾防備時,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她們哪能不激動,哪能不覺得是自己眼花?
莫相離也是一副高興得快要傻掉的樣子,她又悲又喜,眼淚撲簌簌直落,“是真的,是真的,你看她在對我們笑,還有她旁邊還站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是她,真的是她。”
兩人高興得都語無倫次了,葉初夏靜靜站着,心裡暖暖的。她活這麼大,從來沒有這種感覺,那種被人重視,被人在乎的感覺。
以前她離開Y市去異國求學,一年只回來一次,回來時沒人接機,回到家也沒人老遠就興高采烈的迎出來,她對於他們來說,總是可有可無。
但是現在,看到那兩個喜極而泣又不敢靠近她的女人,她心口被撞得生疼,眼睛一陣乾澀,這是她的家人,她真正的家人,只有他們纔會永遠無條件的接納自己等待自己。
不知道爲什麼,她對他們再也沒有疏離與陌生,那個曾經在她舌尖轉過無數次的稱呼,這一刻終於隨着她的眼淚一起呼喚出來,她顫抖着聲音喊道:“媽媽,囝囝回來了。”
莫相離前行的腳步狠狠一滯,美麗的大眼睛裡全是難以置信,她叫她什麼?她聽錯了嗎?葉初夏落落大方地站在原地讓她瞧,嘴邊掛着的笑意一直都沒有消失。
景承歡鬆開母親的手飛奔過去,筆直地撞進葉初夏懷裡,潸然淚下,“姐姐,你可算回來了,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多久了。”
葉初夏被她撞得險些栽倒,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又覺得心都被她撞得生疼,她伸手回抱住她,淚水悄然滑下,“對不起,這幾年讓你擔心了。”
景承歡是個率性的小姑娘,此時抱着她哭得稀哩嘩啦,她怨懟道:“你壞,當年爲什麼要不辭而別,我知道你是我親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可是我去找你時,你卻已經離開。”
葉初夏輕垂了眸,眼底掠過一抹愧疚與自責,“都過去了,承歡,我已經回來了。”
莫相離艱難地走到相擁的兩姐妹面前,想過千萬遍重逢的情形,沒有一次是她站在這裡,對她說:“媽媽,囝囝回來了。”她在外流浪了20幾年的女兒,終於回家了。
午夜夢迴,她曾多少次夢見她再度站在她面前,然後叫她一聲“媽媽”,而現在,她的夢想成了真,卻又恍惚覺得自己還在做夢,老天,這是真的嗎?
景承歡抱着葉初夏哭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她從她肩頭上擡起頭來,然後旋身看着在她們身後兩步遠的莫相離,急道:“媽媽,姐姐在這裡,你快來抱抱她。”
有一種愛叫近鄉情怯,莫相離夜夜做夢都想把女兒找回來,可是當她真的站在自己面前時,她又不敢相認了。她怕像上次一樣,明明已經找到了她,轉眼她又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