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在雪光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刀是那種農村常用的大號殺豬刀,長而寬的刀身,木質的刀柄握在一個壯碩的村民手中,隨着他的步伐,一晃一晃的閃爍着刺眼的光芒。
牛三爺帶頭而行,他的身後跟着足足有十幾個男性村民,這幾乎就是全村未曾外出的全部男人了。
韓怡和呂明陽對望一眼,不由得暗中戒備起來。
“你們兩個城裡娃兒跑這裡來幹什麼了?”牛三爺遠遠的高聲叫道,他的聲音蒼老而響亮。
呂明陽心下一轉,呵呵高聲笑道:“我們轉着看雪景,不知道怎麼一轉一轉的就轉到這裡來了。”
牛三爺緊緊的皺着眉頭,腳步卻一下都沒停,徑直走到近前,盯着呂明陽的眼睛道:“你們也真是的,這雪有啥看的。快回去吧,回屋裡呆着。”
“三爺,這牛……”韓怡微微皺着眉頭道。
牛三爺望了一眼地上的牛屍,嘆了口氣道:“你們不是說山上有狼嘛,看來這狼是沒沒你們抓完啊。”
韓怡微微皺了下眉頭,聽這牛三爺的口氣,似乎他知道些什麼。她心下略一躊躇,試探着再次問道:“三爺,這……”
但她的話還沒開口,牛三爺卻打斷了她的話,接口道:“你們快回屋裡去吧,別在這呆着了,我們還有活幹。”
呂明陽望了一眼村民手中的各式各樣的工具,忽然呵呵一笑道:“三爺,你們這是準備殺牛……不,是分屍……呃,是分肉吧?”
頓時一衆村民卻是一個個的對着呂明陽怒目而視。三爺卻只是淡淡的望向呂明陽,淡淡的道:“這是村裡的事,你們……”
他的話還沒落音,忽然遠處一個四五十歲的村民匆匆的跑來,一邊跑一邊叫道:“三爹,二栓子家出事了!”
他的話語頓時吸引了全場所有人的目光,呂明陽和韓怡不由得互相皺着眉頭對視了一眼。
那村民匆匆跑到近前,喘着粗氣道:“三爹,二……二栓子家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三爺的雖然滿臉焦急的神色,卻依舊保持着鎮定,問道。
“他……他死了……”他的話音剛落,頓時一衆村民紛紛騷動起來,不安的情緒在衆人之間開始傳播起來。
牛二栓死了?
呂明陽和韓怡心中的震驚絕對不亞於這些村民。昨夜那詭異的一幕再次在韓怡的腦海中浮現——牛二栓從墳地裡揹回的老婆,劉翠花那蒼白的臉……
難道劉翠花真的是殭屍?是她害死了牛二栓?
牛三爺卻已經當頭帶着村民匆匆朝着牛二栓家奔去,韓怡和呂明陽交換了個眼色,也慌忙追了上去。
小院依舊是那座小院,小院的大門卻敞開着,正屋的門也敞開着,從大門到正屋門之間有着一道腳印,是一來一回的樣子,現在就是剛纔那個報信的村民留下的。除此之外整個院子中沒有一絲的痕跡,全都是一片乾淨的白雪。
呂明陽和韓怡隨着衆人涌進院子,來到正屋的門口處,朝房間裡面望去。房間內一片凌亂,顯然這裡經歷過一場打鬥,而牛二栓正躺在房間正中的地上。
他顯然已經斷氣良久了,屍體已經漸漸冰涼,咽喉處的傷口有着一絲鮮血,卻也早已經凝固。
他身上的衣服似乎是被重力撕破,碎成一片一片的丟得到處都是,但他的身上卻並沒有明顯的傷痕,至少腹腔並沒有破開。
劉翠花屍體果然已經不見了,看這情形只怕還真有可能是劉翠花乾的。在昨天自己二人離開之後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情呢?韓怡不由得心中又有着一點自責,也許昨天自己就應該衝進房間,將這件事情揭穿,早早地處理了劉翠花的屍體,這件慘劇也就不會發生了。
但昨夜看劉翠花的屍體並沒有屍變的跡象啊,這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
“小琴呢?”牛三爺忽然叫道。
小琴就是牛二栓的妹妹,那個剛從城裡打工回來的女孩。
他這麼一問之下,衆人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驚,這裡發生了這樣的慘事,爲什麼卻沒有見到小琴的蹤影?難道她也已經……
已經有村民匆匆的跑到隔壁的房間狠狠的擊打着門窗,但房間內卻並沒有一點的迴應。於是幾名村民合力將門板撞開,進了房間。
房間內並沒有異常,牀上的被子中有着一個人影,正是小琴,她居然還在沉睡!
院子裡這麼大的動靜,她居然還能沉睡。呂明陽和韓怡暗自交換了個眼色,這情形絕對不正常。呂明陽輕輕擡起手腕上的EMF儀望了一眼,數值稍微有些偏高,證明這裡似乎有惡靈停留過的痕跡。
惡靈,這裡居然還有惡靈。顯然小琴之所以沉睡不醒,絕對就是惡靈搞的鬼。
呂明陽不由得暗自緊緊的皺起了眉頭。眼前的情形似乎是越來越複雜了,這裡不但有殭屍,居然還有惡靈。
村民紛紛呼喚下,小琴卻依舊不能醒來。
“怕是中邪了!”牛三爺說着走上前去,伸手用指甲狠狠的掐了她的人中,她這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這是怎麼回事?”小琴睜開迷濛的雙眼,看到眼前居然圍了這麼多人,不由得驚聲問道。
“你哥出事了!”一個村民不由得跺腳急道。
小琴一聽,連外衣都顧不得穿,一身貼身的內衣就匆匆跑了出來,看到正屋的情形,頓時一跤就跌在了地上。
看着一衆人在正屋前鬧作一團,呂明陽和韓怡悄無聲息的退到一旁,低聲交談起來。
“周圍沒有發現其他足跡,很可能是在咱們昨天晚上走後不久發生的事情。”韓怡皺着眉頭繼續掃視着周圍的環境。
“嗯,除了殭屍,只怕還有惡靈。”呂明陽淡淡的道。
韓怡微微點了點頭,繼續道:“也許有一個可能,就是劉翠花是昨夜詐屍的。”
呂明陽不由得也微微皺起了眉頭。韓怡的話是有一定道理的,也許正是劉翠花死後,魂魄並沒有散去,而昨夜牛二栓將她的屍體背了回來,所以她又乘機還魂。
還有一點也十分重要,就是牛二栓的死和前面發現的那些牲畜的死法有很大的不同,雖然都是咽喉要害遭到襲擊而亡的,但他的內臟卻依舊完好。這說明殺死他的東西只是吸血,卻並不吃內臟。
另外昨夜在村子中發現的那一串小小的腳印和今天早上墳場裡的牛屍也和這裡的情況並不相符,按照目前的情況看來,這響水臺村現在至少就有兩隻殭屍了。
呂明陽嘆了口氣,局勢似乎是越來越複雜了。
“是哪個挨千刀的害了我哥啊……”小琴尖銳的哭聲傳來,“三爺,快報警,讓警察抓了他啊……”
牛三爺卻是嘆了口氣,道:“現在大雪封了山了,一時三刻怕是下不去的。”
“那也不能讓我哥白死啊……”小琴大聲的痛哭着。
“唉,我也沒說不報案嘛。”牛三爺嘆息一聲道:“但也不能讓他就這樣在地上躺着。這樣把,先把靈堂設了,暫時不要發喪,等路一開就下山報案。”
“不行,不行,不能破壞了現場,不然就破不了案了……”小琴慌忙叫道。
呂明陽微微撇了撇嘴,果然是在外面打過工,見過世面的,還知道保護現場了。不過這種案子只怕現場保護的再好,只怕也破不了案的。
“那你說咋辦!總不能就這樣讓他在地上躺着吧。人死爲大,不能讓他走的不安生,按我說的,先設靈堂!”牛三爺似乎有點氣憤的樣子叫道。
村民頓時一個個開始忙活起來,有的跑出去尋找靈堂上用的東西,有的則將門板卸下來,用兩條長凳支了,將牛二栓的屍體放上去。
小琴哭着去拉這個,叫那個,卻沒有一個人聽她一句,似乎整個村子的人都是三爺的士兵一般,堅決的執行着他的命令。
小琴將自己的哀求根本無效,又掙扎着跑到呂明陽和韓怡的面前,現在整個院子中只有他們兩個外人在冷眼旁觀着。
“求求你們,你們是城裡人,你們懂的,幫我說句話啊……”小琴哭泣着哀求道。
呂明陽暗自嘆了口氣,在這種環境下,自己的話又能擋什麼用?韓怡卻輕輕的扶着小琴,道:“你別急,案子總會破的。你能不能先說一下昨天晚上的情況,看看我能不能幫上你什麼。”
“小琴!過來給你哥守孝來!”忽然牛三爺大聲的叫道。
小琴一臉悲哀的神色轉頭望了一眼牛三爺,然後輕輕的掙脫了韓怡的攙扶,轉身朝正屋走去。
牛三爺的腳步又移動到呂明陽和韓怡的身前,他冷冷的盯着二人,冷冷的道:“現在這裡的情形你們兩個也看到了,你們留在這裡也不大合適,我看你們還是回我兒子那院子去吧。”
他的語氣生硬而冷漠,根本就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似乎在這片刻之間這位熱心腸的老人霎那間換了一個人似的。
呂明陽苦笑一聲,只得轉身和韓怡出了院子。
整個村莊似乎已經被驚醒了一般,幾乎全村的人一個個的頭髮蓬鬆,睡眼朦朦的端着各式的靈堂用的東西,紛紛已經朝着牛二栓家裡匯聚而來。
呂明陽不由得嘆息一聲,擡頭望了一眼陰沉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飄起了細碎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