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近八點鐘,劉隊長才帶着幾名手下從山上回來。
按照他們的報告,到凌晨五點半,他們撤離的時候爲止,劉翠花的墳墓周圍並沒有任何異動,這一夜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事情。
呂明陽和韓怡對望一眼,難道殭屍並不是劉翠花?那麼昨夜到來的殭屍又究竟是怎麼回事呢?難道是那個漏網的牛殭屍?再想想昨夜那詭異的死牛事件,二人不由得有點心中擔憂。
韓怡和呂明陽舒了一口氣,將死牛事件簡單給劉隊長說了一下。
“先不管有沒有毒,牛屍體是絕對不能讓村民吃的。”韓怡吩咐道,“你們馬上安排將牛屍體深埋……不,還是焚燒了吧。另外我採集了一點標本,你馬上派人趕快給老高送去,讓他送去進行檢驗,他知道怎麼做的。”
劉隊長依舊是一副軍人姿態,堅決的應聲道。
“咱們現在就上山去。”韓怡轉頭對呂明陽道,“如果劉翠花不是殭屍,我們就要馬上找到別的線索才行。”
“韓小姐,山上我還留了幾個弟兄在繼續監視,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可以直接呼叫他們。”劉隊長道。
韓怡淡淡的笑道:“嗯,大家辛苦了。你們趕快處理完牛屍,然後去休息一下,估計晚上還會有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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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下溝到響水臺只有不過不到十里的路程,但中間全是山路,並且十分崎嶇,只能步行。
呂明陽和韓怡緩緩的朝山上爬去。轉過一個山坳,眼前霍然開朗,只見奇峰異石,遍佈山谷,雖然現在已經初冬,滿山草木蒼涼,卻更添一種雄渾的氣勢。
遠遠的可以聽到水聲,卻並沒有見到絲毫的水跡,只有一條淺淺的溪流從山澗中流過,一時間倒讓人疑惑,那隆隆水聲究竟是從何處傳來的。
呂明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爬上一個小小的山包,遠遠的眺見遠處另一個山頭的半腰處,有這幾間房舍,在這荒蕪的冬季山石間,顯得十分的突兀。而在那村舍的旁邊不遠處,卻有一道小小的瀑布,隆隆的水聲正是從那瀑布處傳來的。
“那就是響水臺了吧,這倒還真是名符其實啊。”呂明陽呵呵一笑道。
“怎麼樣?我告訴過你這裡風光很不錯的吧。”韓怡淡淡一笑道。
“風光是不錯,不過這裡有殭屍,敗壞了興致。”呂明陽嘆息一聲道。
韓怡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轉身當先行去。前面不遠處卻是一座小小的木橋,木橋並不長,不過幾米的樣子,但左右看來,卻似乎是整個村子唯一的出路一般。過了木橋,是一道小小的山石臺階,而那小村莊正在臺階的盡頭。
如果不是殭屍事件的話,這裡大概也算得上是一個人間桃園了。呂明陽嘆息着,忽然斜刺來衝出一個穿軍裝的年輕人,依稀正是昨天晚上見過的那個劉隊長的手下。
他先是朝着二人行了個軍禮,然後垂手直立在那裡。
“沒有什麼異常吧。”韓怡淡淡的道。
“報告,沒有任何異常。”那軍人一板一眼的道。
“好,你繼續執行任務。”韓怡淡淡的說了一聲,那軍人頓時又是一個軍禮,轉身消失在一對乾枯的藤蔓植物叢中。
呂明陽不由得又是一陣苦笑,這架勢自己還真一時難以習慣。平日裡自己一向都是獨來獨往,單打獨鬥的,這次卻有這麼一大羣人跟在屁股後面,還真讓人一時難以適應。
“走吧。”韓怡淡淡的說了一聲,再次拾階而上,呂明陽苦笑一聲,只得跟在她的身後繼續朝山上走去。
片刻後二人已經來到山半腰的一處平坦所在,正是村子所在地方。
此處地處半山之中,左邊就是那一掛小小的瀑布,遠遠的那瀑布似乎聲勢轟隆,十分強大,但真正到了近前,卻又讓人感覺那瀑布聲並沒有想想中的大,更加襯托出村子中的寧靜。
呂明陽卻微微皺起了眉頭,現在已經是十點多鐘,近中午的時刻,但村子中卻依舊一片寧靜,絲毫沒有一點人跡的樣子,按道理來說這個時間山村中人習慣早起,根本不可能全村都依舊在沉睡之中啊。
正在疑惑見,卻見一間房舍後轉出了一個人,一個看上去約莫有七十來歲的老人走了過來。
老人剃着一個光頭,在陰沉的天氣中微微發着光芒一般,顯得十分的耀眼。他穿着一襲破舊的厚棉衣,並且沒有外套,深藍色的衣服襯托的他的面孔十分的蒼白,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他本身膚色就這麼的白。
“你這記者女娃咋又來了?”老人看了一眼韓怡,道。
韓怡對呂明陽使了個眼色,然後走上前去,笑着對老人道:“牛三爺,採訪已經結束了,我想湊着機會在這裡玩兩天。”
呂明陽慌忙接口道:“對對,咱這裡的風景真不錯啊。”
牛三爺卻是嘆了口氣,道:“這有什麼好玩的,眼看就要變天了,一下起大雪就要封山了,你們還是趕快回去吧。”
“您老也看天氣預報了?”呂明陽呵呵一笑道,“最近兩天確實是要變天了,一下雪這風景就要更漂亮了。”
“天氣預報?這裡連電都不通,上哪兒看天氣預報去。”牛三爺嘆息一聲,道:“你這娃兒怎麼說不聽了,下雪了就要把你們困山上了。”
牛三爺說完嘆息着搖頭背手的轉身離去了。
“現在這村子裡的人對外界的人有着強烈的排除心理。”韓怡淡淡的道,“昨天我和省臺的兩個記者來的時候,受到的就是這種待遇。所以只能簡單拍了一些捉狼的鏡頭草草了事。”
呂明陽苦笑一聲,任誰被外界懷疑他們村裡鬧殭屍,只怕都要對外面的人產生一點排斥心理吧。
呂明陽搖頭嘆息一聲,轉臉望向韓怡,道:“現在怎麼辦?記者同志。”
韓怡卻毫無調笑的興致,臉色淡淡的轉頭道:“我先帶你熟悉一下週圍的環境吧。”
韓怡說完,當先帶路而去。
響水臺村並不大,統共不過十來戶人家,並且都是牛姓同宗,全都聚集在半山的這片小小的平地上,房屋也都是很老久的瓦房,看的出來在這荒山之上日子過得並不算多麼富裕。
雖然昨夜劉翠花並沒有從墳裡面爬出來,但她的懷疑並沒有被排除,她家是在村尾處住的,幾間破舊的老瓦房在這冬日陰沉的中午顯得十分的蕭條。
呂明陽和韓怡自村子中穿行而來,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這一路上都沒有見到一個人影。這個村莊似乎是陷入了一種死氣沉沉的氛圍當中。
微微的北風輕輕的吹拂着牆頭上的一簇野草,呂明陽苦笑一聲,道:“連個人影都沒有,還走訪什麼?”
韓怡微微皺了皺眉頭,昨天自己到達村子的時間的確是比現在稍微晚了一點,正值中午吃飯的時間,但村子中卻是一片熱鬧的氣氛,家家戶戶全都聚集在村子中央的那片小空地上吃着午飯,那像現在這樣一片死寂?
韓怡不由得輕輕走上兩步,輕輕叩響了那劉翠花家的大門。
劉翠花的丈夫名叫牛二栓,年紀大概不過二十多歲,是個老實巴交的村夫,據說去年外出打工傷了一隻手,現在只能用一隻手拎着鋤頭在下地務農,也許這就是他和老婆吵架的原因吧。
輕輕釦動那已經稍微有些腐朽的門板,片刻後院子裡傳來一陣腳步聲,大門被打開了。
牛二栓披着一件皺巴巴的衣服,裸腳提拉了一雙破鞋,一隻手縮在袖子中,一隻手將大門開了一條不大的縫隙,睡眼惺忪的瞥着門外的兩人,卻連一句話都不說。
呂明陽和韓怡對望了一眼,暗自舒了一口氣,看來這人是剛從被窩中起來。
“牛二哥,剛起牀啊。”韓怡招呼一聲道。
牛二栓卻依舊是那副冷冷的表情,一言不發的歪着頭望着盯着二人。他似乎許久都不曾刮過鬍子,一臉邋遢的樣子,臉色卻異常的蒼白。這也難怪,經歷這麼一場事故,只怕最近這一段時間過得絕對的十分鬧心。
“牛二哥,我和朋友想趁着機會在這裡遊玩幾天,你家房子多,不知道可不可以讓我們住兩天啊。我們給你錢的。”韓怡依舊是一副和藹的神色,淡淡的道。
但牛二栓卻依舊一副冷冷的面容,毫無一點表情,院子裡卻忽然傳出一陣女聲,極其尖銳的聲音叫嚷道:“我嫂子喝了農藥,跟我們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整天來鬧什麼鬧……”
呂明陽通過門縫出朝裡面望去,卻見是一個年輕的女子,穿着倒也算是時髦,但頭髮卻是一團蓬亂的正站在房屋門口對着大門叫嚷。
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女子的容貌,牛二栓卻哐噹一聲將門關上了。接着就聽到院子中有低低的聲音說道:“你嚷什麼嚷,不是你嫂子她孃家人,是昨天來過的那個城裡的記者……”
“那是他妹子,原來在城裡打工的,因爲他嫂子自殺這事纔回來的。”韓怡撇了撇嘴,道。
呂明陽苦笑一聲道:“這下好了。晚上沒地方住了。”
韓怡沒好氣的瞪了呂明陽一眼,轉頭再次向村子中間走去,不經意間稍一擡頭,卻發現村子上空赫然一片煙霧。仔細望去,卻發現那些煙霧正是從各家的煙囪中匯聚而來。
難道是剛纔那牛二栓的妹子那聲嚎叫,驚醒了整個村莊,讓大家都起來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