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的最後一班公交車上,一個女孩坐在下車門前靠窗的位置。
女孩雖然算不上多麼漂亮,卻有一股文靜的氣質,讓人不由得生出一股憐愛來。
車上人並不多,稀稀拉拉的坐着,顯得車上有點空蕩。也許是由於已近午夜,大家都有些疲倦,車上極其的安靜,遠不像白天一樣人聲嘈雜,只有發動機的轟鳴聲迴盪在車廂內,單調而又乏味。
車停下,上來一個人,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一身裝束一看就像是街上的地痞流氓,他的腳步有些踉蹌,隨着他的走動,滿身的酒味頓時瀰漫了整個車廂。
他踉蹌的走到下車門前,望了女孩一眼,嘴角一咧發出一串令人作嘔的淫笑,一屁股就坐在了女孩的身邊。
女孩身子一抖,似乎有些驚懼,向車窗縮了縮身子。
那醉漢隨着公交的開動,裝出一副坐不穩的樣子,身子一斜頓時靠在了女孩的身子。女孩一臉厭惡的表情,用肩膀將他頂開,醉漢卻如同沒了骨頭一般,嘿嘿一笑身子又靠了上去。
女孩有些憤怒了,她一把推開醉漢,站起身子想換一個座位,但醉漢卻一把抓住了前面的護欄,將女孩擋在座位上,頭卻又是一歪,頓時靠在了女孩的小腹上,並且還故意的用力吸着鼻子。
女孩羞紅了臉,閃身向後面躲着,一邊轉眼望着車廂中的其它乘客,企圖尋找到幫助,卻發現自己目光所到之處,所有的人都是一副視若無睹的表情,一個個一臉冷漠的望着別處。
醉漢更加的得寸進尺,他嘿嘿笑着,手也開始不老實起來,一隻手臂已經伸向了女孩的後腰,一把按着女孩的臀部向着自己伸上前的頭部攬來。
女孩憤怒了,她用力的推開醉漢的頭,甩手就是一巴掌扇了上去,隨着清脆的響聲,女孩罵道:“流氓!”
這下車上的乘客終於有了反應,他們似乎剛剛發現這一幕似的,紛紛轉過頭望來,一雙雙眼睛有的透着不忍,有的透着冷漠,有的卻透着幸災樂禍。
醉漢兇狠的環視了車上衆人一圈,隨着他的目光,車上的人又事不關己的紛紛轉頭望向別處。他惡狠狠的一把將女孩按在座位上,女孩哭了,她哭着掙扎着,叫着,悽慘的哭聲迴盪在整個車廂中。
衣服已經被撕破,終於驚動了前面開車的司機。司機轉過頭朝着那醉漢吼了一聲,道:“你幹什麼!”
醉漢停了手,盯着司機,嬉皮笑臉的道:“我教訓我老婆,要你管!”
女孩乘機從座位前面的欄杆下鑽了出來,朝着車前面跑去,一邊跑,一邊叫道:“我不認識他,他是流氓。”
醉漢靠在椅背上,嬉皮笑臉的道:“連老公都不認識了,我看你是欠揍了。”
“司機師傅,開去派出所,讓警察抓了這個壞蛋!”女孩跑到司機後面,忿忿的瞪着醉漢,叫道。
醉漢一聽這話,頓時臉色拉了下來,從座椅上跳了起來,一邊朝女孩走去,一邊怒道:“我看你是真的欠揍了!”
司機猛然一踩剎車,醉漢頓時站立不定,一跤摔倒在走廊上。司機將車停下,對醉漢道:“我看你是真想去派出所啊?”
“司機師傅,前面就是派出所,你把車直接把車開過去,將這個壞蛋交給警察!”女孩拉着被撕破的衣服,淚眼汪汪的道。
“這都幾點了,去什麼派出所啊,我還急着回家哩。”忽然一個女人叫道,頓時車裡一片噪雜,吵吵嚷嚷的鬧作一團。
司機爲難的望了女孩一眼,轉頭對着醉漢叫道:“你快點滾下去!”
醉漢這一跤似乎跌得不輕,他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兇狠的盯了一眼司機然後指着那個女孩,狠狠地道:“好,臭婆娘,你給我等着!”然後轉身從司機剛打開的後車門跳了下去。
司機繼續開動汽車,但車廂中卻沒了剛纔的寧靜,女孩坐在前排,聽到車上有人在竊竊私語,她感覺到有人在指點着自己,感覺到整個車內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看,感覺到他們的目光猶如一把把利刃一般割着自己的背脊,她感覺到座椅上似乎佈滿了尖針,她一刻也坐不下去了。
在下一個站牌處女孩讓司機停下了車,她狠狠的掃視了一眼車內的衆人,下了車……
*****
呂明陽一邊開着車,一邊仔細的回想着劉琴所說的每一個細節,這其實是一件說大不大的雜事,倒難爲劉琴這麼長時間了還記着。
都市女性幾乎每個人都會遇到在公交車上被色狼窺覷,搔擾的經歷,即使是鬧到這麼兇的也並不是罕例。唯一讓呂明陽嘆息的是當時車上那麼多人竟然除了司機之外全都那麼的冷漠,不但不伸手幫忙甚至連將流氓送派出所都要自私的阻擋。
也許這也正是他們被惡靈害死的原因。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件事情就是起因,而那個被流氓搔擾的女孩正是“鬼母”,但謎題依舊沒有揭開。
“唉……”韓怡輕嘆一聲,作爲一個女人,她更能瞭解到女孩當時的無助與憤恨,但眼前的事件卻依舊沒有進展。女孩當時只是下車而已,並沒有揭示她怎麼會死去。
“現在先查查這個女孩的身份和她的死因。”韓怡道。
呂明陽苦笑一聲,現在線索基本全部都斷了,雖然知道了事情的始因,但當時女孩並不是死在公交車上,更沒有留下姓名地址,又如何去查她的身份?
現在唯一的一點線索就是時間期限。
這件事情是在事故發生前兩週左右發生的,如果這女孩真的就是那女鬼的話,她的死亡時間很可能就是在這兩週左右,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查一查在這個時間段裡所有的死亡報告,希望能從中間甄辨出這個女孩。
這種事情當然是要去找老馬了。
但呂明陽此刻最不想見到的就是老馬,原因卻是和周婷有關。畢竟關於周婷的事情,呂明陽一直都在瞞着老馬,連她和眼前這件事情有關,都沒有向老馬彙報過。但現在周婷是在老馬的保護之下,他定然已經知道了這“最後一個名額”的持有人,赫然是上次三河村事件的那名記者,又如何猜不到呂明陽的謊言?
呂明陽苦嘆一聲,心裡做着迎接老馬批鬥的準備,一邊將車緩緩的開進省公安廳的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