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城正在疑惑,白小白卻緩緩將他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這裡,有你的孩子。我是爲他來找你的。”
季城如被閃電擊中一般,所有表情都在那一瞬間定格了。
白小白再接再厲,撲進了季城的懷裡,雙手抱着他的腰,輕輕柔柔道:“你知道我找你有多不容易嗎?你怎麼忍心不要我和孩子。”
季城覺得這個玩笑開大了,扶住白小白的肩,將她拉離自己,不過這次可掌握好了力道,讓她站穩了,自己才鬆的手。
季城繞着這塊空地轉了幾個圈,摘了帽子,雙手在頭髮上扯啊扯了幾下,又開始全身上下的找煙,找到了煙,又開始翻遍口袋找打火機,好容易點好了煙,猛吸了幾口,又差點被自己給嗆到。他承認自己這過去的將近三十年的人生就沒有哪一天像此刻這樣緊張過,這樣亂過。
季城好容易平復了心情,盯着白小白看了會,笑了,“你跟我開什麼玩笑,孕婦有你這麼瘦的?你還穿這麼高的高跟鞋?你就是在跟我撒謊,開玩笑。”
“老公……”
季城被白小白喊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結巴道:“你嚴肅點,我們現在正在探討很嚴肅的問題。”
“噢,”白小白儘量將自己整的嚴肅點,“你難道看不出來,我這樣都是爲了你嗎?我若是一來就一副孕態,別人若是猜到我們倆有婚前性、行爲,對我倒無所謂,可是對於你來說就是生活作風的問題了。我是爲了你好。不過你要和我結婚也要抓緊了,因爲……”白小白用更嚴肅的表情說道:“我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再拖可就要顯肚子了。”言罷,莞爾一笑。
季城愣愣的被燃盡的煙燙了手指,抖了抖手,仍是不相信道:“你怎麼就確定這孩子就是我的?”
其實這話季城本不想說的這麼難聽,一直他都是很尊重女性,只是現在被逼急了,而且從白小白上次輕易的就和他上牀,還下、藥這些事可以看出,這女人根本就不是什麼良家婦女,若是良家婦女能幹這事,那他的世界觀人生觀真的要被刷新了,或者說這姑娘壓根就是個外星人,和他不是同一個腦回路。
“的確不是你的。”白小白幽幽道。
季城呼了一口氣,但同時又騰騰昇起一股火氣,他居然又被她給耍了。
“是我們倆的,你一個人生不出來,我也一樣。”
季城那剛剛升起的火氣,又如泄了氣的皮球,焉在當場。
白小白拾起一根樹枝,像個孩子似的,隨意拿在手裡悠着,“我不逼你,我給你三天時間,你若願意娶我,我就嫁。若是你不願意,只要你不介意自己的兒子喊別人爸爸,我反正也無所謂。”
這話說的,讓季城心裡又沉重了起來,他從來都不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只是這事來的太突然,而且眼前的女子來路不明,做法太匪夷所思,軍人的警覺讓他不能在緊張慌亂的情形之下,隨意做任何口頭上的承諾。更何況,一、他還沒弄清這女孩到底有沒有懷孕,二、他更不敢確定這孩子就是他的。雖然頭上一直帶着綠色的軍帽,可是並不代表他願意當便宜老爸啊!
季城心裡亂,丟了句,“隨你便!”掉頭就走了。
“嗨,”白小白看着他走了十幾步突然喊住他。
季城頓住了腳步,可並未回身。
“季城,我叫白小白,在你之前我沒有任何男人,沒有交過男朋友,更沒有任何的生活不檢點的行爲。我第一眼就看上你了,別問我爲什麼,看上就看上了,我想和你生活,想和你生孩子,目的很簡單,不要把我想的那麼複雜。”白小白說完,無害的一笑。
季城腳步凌亂甚至是慌張的下了那塊坡地,他現在需要冷靜,需要非常非常的冷靜。他要思考,思考這件事可有什麼陰謀或者玄機,思考這事到底該如何妥當的解決掉。
季城一路穿過那片茂密的小樹林,穿過靶場,穿過操場,經過食堂,經過重兵器檢修部,經過大隊的游泳館,會議室,甚至差點走到了家屬區,要不是嫂子們逗趣的笑聲太刺耳,他壓根就是無意識的到處亂晃悠,終於在他又晃盪回操場的時候,被早就埋伏好的幾個戰友,一把撲倒在草地上,季城雖在神遊天外,可長期的軍事訓練讓的身體機警無比,幾個擒拿格鬥,圍追堵截,季城心裡有事沒用全力,還是輕而易舉的被戰友們三下五除二的給制住了。
“你小子走狗屎運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那小姑娘到底是怎麼被你騙到手的?”幾個大兵毫不手軟的勒住季城的脖頸,三大隊的中隊長蔡國雄雙手叉腰,板着一張臉,跟審訊犯人似的。
季城自己都沒理清頭緒,自然是不好多說什麼,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最後懊惱的猛的一掙身子,“正煩着呢,別攪合了!”
蔡國雄眼看着季城就要掙脫開,鐵臂一箍,又勒緊了他。蔡國雄是個非常高大魁梧的男人,高大的有些不像話,氣力也大的近乎變態,“呦呵!這討着老婆果然就不一樣了啊,才半會功夫就敢跟老子翹尾巴了啊!兄弟們!給我架起來!帶回宿舍嚴刑拷打!”
於是季城就這麼被戰友們四仰八叉的抗在肩上,蔡國熊誇張的雙手亂揮,擺出指揮家的架勢,渾厚的嗓音哼唱着《結婚進行曲》的調子,雖然常年的嘶喊口號,讓軍人的樂感不是很好,但是好歹也是那個調子了,不容易。
要說這蔡國雄也是三十五歲還未成家的老大難了,他娘也急啊,上回探親,她娘給介紹了個鄰村的姑娘,小姑娘聽說是部隊上的人歡喜的不得了,又聽說是個軍官,家裡人自然萬分同意啊。後來蔡國雄回家,往門口一站,就把姑娘給嚇唬住了,簡直一個金剛現世呀!好在蔡國雄會忙活,在家裡忙着忙那將家裡遺留下來的重活全麻溜的幹完了,姑娘又滿意了,這男人有力氣能幹事。
可偏偏這男人太能幹事了,本來這親事都說的八、九不離十了,蔡國雄他娘也領着他到姑娘家去做客吃飯了,偏生姑娘的哥哥從地裡刨了一大麻袋的土豆回家,說是趕明兒早去縣城集市裡賣錢。國雄他娘眼珠子利索,看到親家都去幫忙了,踢了踢蔡國雄讓他去表現表現。
結果這家人也是個客氣人,死活不讓幫忙,蔡國雄性子急,這倆下一拉扯,蔡國雄使了力,的確把一麻袋土豆扛肩上了,但大舅子的胳膊也被他拉脫臼了。
這下可好,想必不用我說,這親事大家也猜得出,肯定黃嘛。
人家擔心啊,怕往後自己家細細養着的閨女嫁給了蔡國雄,若是他哪天不高興,隨便一巴掌還不將閨女給拍死了,雖然小夥子看上去不錯,但是性命大於天啊。
閒話休提,如今蔡國雄、季城這倆精英單身漢就是一屋的,諸位大兵將季城架到三層樓宿舍的時候,沒少引得其他連隊的人紛紛觀望。
蔡國雄讓大兵們在三樓的走廊上將季城放了下來,因爲觀望的人多,蔡國雄擔心全都衝進自己的宿舍將內務搞亂了,乾脆押在走廊上示衆。
戰士們圍了一圈,嘿嘿善意的傻笑着。
蔡國雄清了清嗓門,“說!弟妹是怎麼騙到手的啊?你用了什麼手段,也好讓咱光棍的兄弟學學招啊。”
“什麼弟妹!八字還沒一撇呢!”
“嗬!”蔡國雄給自己點了只煙,“你還搞私藏搞保守啊!不仗義啊……咳,你把弟妹藏哪兒去了?”
“嗨,那是不是嫂子啊?”有大兵突然喊了起來,遙遙的指着宿舍斜對面訓練場的地方。
只見一個穿着黃色雪紡衫,帶着幾分飄逸之感的纖細女子一手遮在額頭擋着陽光,婷婷嫋嫋的慢慢走着。
大兵們看的眼睛都直了,又心生不捨,這麼一個嬌弱的女子暴曬在大太陽底下,季隊這是怎麼回事?!
“那就是弟妹?”蔡國雄還沒見過白小白,也就聽了許昌恆那麼一說,就帶着手底下的人來收拾季城了。
“嘖嘖……”蔡國雄嘖嘖出聲,瞪了眼季城,“你小子到底是燒了哪柱高香?先前一個李娜就夠讓兄弟們眼饞的了,現在這位更了得,來,站好了別動,讓大哥沾沾桃花運。”說着一雙滿是老繭的大手就在季城身上亂摸亂擦。
季城被噁心的不行,沒有了大兵們的桎梏,倆人就這麼扭打了起來。
“啊……”人羣中有人爆發了激烈的喊聲。
季城回神,頓時只覺得血液倒流,驚嚇的魂飛魄散,也沒想那麼多,雙手一撐走廊的圍牆就從三樓跳了下去,沒來得及調整步伐,就狂奔而去,吼道:“抓住它!抓住它!”
怎麼回事呢?原是訓練場上不知爲何跑出來一隻軍犬,這條兇狠的德牧,從服役以來一直表現優秀,還立過功。可最近不知道爲何變的特別的躁狂,見誰咬誰。戰士們和這條狗有情,雖然這狗已經離瘋差不遠了,可還是願意養着它,總希望着有天它能正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