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雯雯上半夜翻來覆去一直睡不着,因爲白小白的一句玩笑話當真做了蠢事而懊惱不已。凌晨一點整翻身下牀去了趟衛生間,也不知出於什麼情緒,她輕手輕腳的靠近了大哥大嫂的房間。她惡劣的想自己這麼半天睡不着,嫂子肯定早就會周公了,真是讓人心裡不平衡。
可是才貼近房門,裡面模模糊糊就傳來了些許不和諧的聲音,宋雯雯一僵,表情古怪,動作更是輕緩了一倍,就跟電影裡面的慢鏡頭似的。踮着腳尖悄悄潛回了自個兒房間,這才神經猛的一抖,一頭栽到了牀上。
宋雯雯有些不相信的又看了眼書桌上的鬧鐘,一點十分。
宋雯雯凝眉回憶了下大哥大嫂回房休息的時間,掐指一算後,季城的形象瞬間在她的腦海裡高大威猛了起來!
天矇矇亮,季城習慣早起,晨跑結束後,特意從早餐店捎了些包子油條之類的早點,爺爺奶奶也都起了牀,一位在小花園裡打太極一位照例打理滿園的花花草草。
“城子,你腿好利索了嗎?既然是休假就好好休息,”奶奶關切的說道。
季城笑道:“沒什麼大礙了,奶奶放心。”但是跟以前相比,肯定是有差距的,這話他沒說,免得叫爺爺奶奶擔心。
爺爺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微微皺了眉一個字也沒說。
季城進屋,耳朵敏銳,仿似聽到二樓房間內孩子在苦鬧,將早點遞給陳姐後,三步並作兩步就跑上了樓。
推開房門,宋雯雯穿着睡衣,一頭亂糟糟的長髮,正手忙腳亂的哄着天意,白小白睡的死,任憑這麼大的動靜也沒有吵醒她。
季城上前,抄手就將孩子抱在了懷裡,拆了尿不溼丟進衛生間的紙簍內,擰了溼毛巾給兒子擦了臉洗了屁股後,天意揮舞着小手樂呵呵的就笑了起來。
宋雯雯看了眼仍舊睡的天昏地暗的白小白,又看了眼精神抖擻的季城,不由的對季城肅然起敬道:“大哥你是金剛轉世嗎?”
季城不明所以,單純的以爲妹妹在誇讚自己,有些得瑟的亮了亮自己胳膊的肌肉,低聲道:“你覺得呢。”
“唔……”宋雯雯眼神詭異的偷瞄了眼季城的腹部,忍不住又道了句,“大哥,你是八塊腹肌嗎?”
“這還用問,”季城更是得意,一手抱着兒子,另一隻手搭在妹妹的肩上推着她就往門口走去。
“啊……嫂子真xing福……”
許是雯雯的語氣太過古怪,季城眉頭一挑,旋即反應過來,大掌招呼着妹子的腦袋就輕拍了過去,“小姑娘胡說八道什麼呢!”
“哼,”宋雯雯白了季城一眼,“我說你們幸福難道還有錯了?真是,自己思想齷齪,想偏了還怪人家。”
季城一噎,宋雯雯已然先他一步下了樓,揹着他笑的眉眼彎彎。
“雯雯,什麼事,高興成這樣?”奶奶進屋,一眼就看到孫女正笑的打擺子。
“奶奶,我在替您高興呢,”宋雯雯迎上了奶奶,“依我看呀,用不了多久,您呀,又得多一個重孫子或重孫女那。”
季城沒好氣的看了雯雯一眼,轉移話題道:“你還不去洗臉刷牙,你看你眼屎都掛在眼角,我們怎麼吃得下早飯。”
宋雯雯做了個鬼臉,季老爺子卻一本正經的說了句,“城子是烈士獨生子女按照國家政策可以生二胎。”
“是嗎,”奶奶非常歡喜的模樣,接過孩子抱在懷裡親了又親,“我的小天意呀,讓你媽媽再給你生個弟弟妹妹好不好?多生幾個好,多生幾個老季家就人丁興旺了。”
早飯上桌的時候,白小白下了樓,一臉的歉意,“我昨兒還說今早我來做早飯,可是又睡過頭了。”
衆人看小白穿戴整齊,妝容精緻,可是難掩臉上的憔悴之色,眼角眉梢又處處含情,奶奶對着季城曖昧一笑,宋雯雯也是擠眉弄眼,保姆陳姐更是一隻手掩着嘴笑的頗有深意,全家也就季老爺子還正常點,一如既往的端着架子。
白小白有些摸不着頭腦,挨着季城坐下後,小聲道:“什麼情況?”
“沒,”季城淡定自若的給老婆盛了碗粥,然後又將一屜小籠包放到了小白跟前,“你多吃點。”可巧了,宋雯雯伸長了筷子正準備夾那籠小包子,這不,夾了個空。
“奶奶,你看大哥!”宋雯雯故意提高了音量,“大哥偏心眼兒,不要太嚴重。”
一頓早飯就這麼熱熱鬧鬧的吃完了。
吃完後季老爺子突然說道:“城子,你吃完了跟爺爺去一趟書房,爺爺有話和你說。”
不一會奶奶也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進了書房。
“什麼情況?”宋雯雯好奇心盛。
“你可以去書房偷聽或者跟我一樣選擇裝作漠不關心,”白小白挑眉,抱着天意逗弄了起來。
不一會,季城和老爺子先後走了出來,臉色都有些沉重,白小白雖然疑惑,可也知道察言觀色,適當的時候保持沉默。
奶奶藉口抱了天意走了開,季城執了小白的手,後者看出他有話和自己說,主動提議道:“要不去大院轉轉?”
“也好,”季城答應着,攬了小白的腰。
夫妻二人在大院內轉了好大一會,白小白終於忍耐不住道:“大哥,你有什麼話能勞煩您直說嗎?你這樣凌遲我還不如一刀砍了我,有這麼折磨人的嗎?”
季城拉了小白的手攥在掌心,目光躲閃。
白小白更是緊張,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的柔聲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你說,有什麼事我擔着,難道是我的身份暴露了?還是有人背後給你們季家捅刀子?需要我殺人還是放火你倒是說一聲呀!”
季城眉頭動了動,撓了撓頭髮,表情鬆了鬆,“也,也沒那麼誇張。剛纔爺爺說李娜的爸爸病危,想讓我過去看看,你說,畢竟……”
“我去!”白小白一顆心旋即落回了胸腔內,抽出了被季城攥着的手,招呼着他的肩窩處就打了過去,“你要死呀!嚇了我一跳!”後臂往後搭着欄杆,略一用力,身子輕輕一提,就坐在了靠在身後的鐵柵欄上。
季城有些擔心的擡臂扶住小白的腰,“你當點心,都孩子的媽了。”
“你忘記我以前是幹什麼的了,這點高度有什麼好擔心的。”小白不屑。
“唉,注意隱藏身份。”季城被這麼一打岔,先前已經開口的話倒不知道怎麼繼續了。
白小白揮了揮額前的劉海,“李家叔叔對你有恩,如今他生命垂危,你要去就去是了,何必這樣鬼鬼祟祟的?爺爺也是的,這般迴避我做什麼,害的我虛驚一場,你可知我不驚嚇!”
“老婆,這你不能怪爺爺,上次我倆可不就是因爲李娜的事鬧了大矛盾,爺爺不當你面提起就是怕你不高興,李叔叔生病的事爺爺早些時候就知道了,顧慮到我們夫妻才和好如初,所以一直也沒告訴我,可是今早爺爺從老戰友那裡得到消息說李叔叔病危,知道這事拖不得了,所以纔想着儘快告訴我,我讓去看看。”
“唉……理解,理解,”白小白經先前那麼一嚇,如今這事兒聽到耳裡也不覺得是大事了,揮揮手道:“你只要記得你的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就夠了,我又不是真的母老虎,你偶爾會會舊情人,也在情理之中,你還當我真的生吞活剝了你?!”
“小白,”季城扶住小白的腰就將她抱了下來,板着面孔,嚴肅道:“我和李娜清清白白的關係,你要是吃醋就吃醋,可別給我亂按罪名。”
“哎?你們是清白關係,那咱倆是什麼關係?”小白被季城攬着笑嘻嘻的往回走。
季城佯裝沉思良久,正兒八經道:“白天的話是:名正言順夫妻關係。晚上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週末一大早季城買了許多的營養品去看望了李興國。
李興國自李娜出了那檔子醜事後,心裡就結了個疙瘩,一直鬱結於心,他本來就有心臟病,這心病沒有心藥醫,時間一久,藥吃的多了,醫院也去的勤了,最終藥石無靈,回天乏術。
病牀上,那個男人,也就五十多歲,比自己的爺爺還差了一輩,如今卻是白髮蒼蒼,骨瘦嶙峋,季城眼眶一熱,抿了抿脣,走上前,“李叔叔,我來看你來了。”
白小白坐在後側,百無聊賴的翻看着雜誌,宋雯雯比照着鏡子中的白小白與自己的模樣,終於下定決心道:“麻煩你,給我照着我嫂子的髮型給我修剪頭髮吧。”
理髮師是個年輕小夥兒,頭髮染的五顏六色,造型也設計的奇形怪狀,一聽這話有些可惜的將宋雯雯的長頭髮放在掌心看了看,“小姐,你髮質這麼好,剪了不覺得可惜?”
宋雯雯心裡是有些不捨,可面上又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哎,這有什麼關係,頭髮又不是不可再生資源。你看我嫂子這髮型是不是很酷?很拽?很有個性?”
髮型師小哥定定的看了鏡子裡的白小白一眼,恰巧小白擡頭,倆人目光撞到一處,髮型師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笑,贊同道:“是挺好看,你倆真是一對姐妹花。”
小白起了身,“我去外面買個冰淇淋,回頭再來找你。”
宋雯雯看了眼屋外的細雨,“給我也帶一個。”
小白有些無語,“雯雯,我知道你很崇拜我,不過崇拜也要看情況,若是早上我眼睛沒壞掉的話,你今兒個應該來小日子了吧。”
“……”
小白出了理髮店,經過秋雨的洗滌,空氣也新鮮了許多,可是鋼筋水泥柱下很難聞到泥土的芬芳,小白有些遺憾。心裡思索着若是她用自己的那些錢在郊區建一座別墅會不會給季城帶來麻煩。
小白繞過了一個街區,又走到另一個街區,終於在一處不太顯眼的地方買到了兩個冰淇淋,回頭看看走了那麼遠的路,真不知道值不值。
一輛大奔突然在小白的身邊急急剎住了車,小白看了眼褲腿上被濺的點點泥巴,不着痕跡的斂了不悅的神色。
我是普通人,深呼吸。
“小白?”驚喜的甚至有些不可思議的聲音。
白小白擡頭,這是——冤家路窄?想了想好像她倆從始至終都沒有過什麼冤仇,這詞用的委實不恰當,遂淡淡的應了聲,“是我。”
童海下了車,站在車門邊,緩緩笑開了。
“你前老丈人如今生命垂危,你不去關懷關懷,現下卻對着我傻笑,是個什麼道理?”
童海面色一僵,尷尬道:“看到你突然出現在這裡,有些詫異。”
“這有什麼好詫異的,我是季城的妻子,這裡是季城的老家,我隨他回家過中秋,天經地義呀。”
童海嗖的睜大了眼,結巴道:“你不是,不是改嫁……”
“你認錯人了或者記憶出現了混亂,我一直都是季城的妻子,從未改變。”白小白舔了一口已經開始融化的冰淇淋。
童海聽着白小白斬釘截鐵的回答,心裡有些微的不是滋味,他從那次親眼目睹白小白飆車就心裡清楚她不是個簡單的女人,一團謎一樣的神秘女人,總是特別吸引男人,他想去探尋又覺得自己沒那資格,可總是忍不住去想念。這種感覺很讓人苦惱,越是掙扎越是走不出這樣的困境。
他收攏自己不正常的情緒,又恢復吊兒郎當的姿態,嘴角勾了一抹笑,“季城知道你曾經改嫁的事?”
“我們夫妻的事何時輪到你多管閒事?”白小白絲毫不給面子。
童海也不惱,要說他這人欠收拾呢,白小白越是這樣對他不冷不熱,甚至可以說是惡言相向,他反而越覺得爽快!車鑰匙串在食指上晃盪來晃盪去,痞勁十足,“不是……我只是關心季兄弟,我怕我那兄弟人傻,自己被戴了綠帽子還不自知。”
白小白眼中寒光一閃,就在童海以爲她下一秒她就會發飆給自己發難的時候,她突然漾開了一個笑容,“謝謝你。”
童海一怔,眼睛睜大了幾分。
“謝謝你上次幫我瞞了那件事,將那破車找回去後也沒去報案。”白小白語氣誠懇。
童海:“……”
“我請你吃冰淇淋,表達我的感激之情。”小白將自己啃了一小半的冰淇淋遞到他跟前。
轉折太大,童海一時跟不上節奏,不知該如何反應,小白的笑容很美,他晃了晃神,鬼使神差的竟伸了手,小白卻繞過他的手,左手提起他的衣裳領子,右手將冰激凌倒頭塞了進去,“鑑於你剛纔說了不中聽的話,所以我請你的西裝吃冰淇淋。”說完順勢大力拍了拍他襯衫裡側的冰琪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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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海被突然的涼意凍的一個激靈,氣的跳腳,手忙腳亂的從胸口掏出那污了他一身的冰淇淋。
白小白得意洋洋,轉身走開去。
童海暴跳如雷道:“我靠!什麼女人啊!死女人!恩將仇報!”
孃的!這叫他待會的股東大會還怎麼開呀開!
白小白回到理髮店時,本是隨意的一瞄,卻足足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理髮師正在做着最後的修剪,換了髮型,宋雯雯的氣質跟先前有了很大的差別。
“雯雯,你受什麼刺激了?”白小白思索着問道。
雯雯本欲在嫂子跟前表現,此時一聽這話,頓時有些喪氣,“嫂子,我是覺得你這髮型很好看,想和你一樣,難道你不覺我好看?”
“噢……”白小白默了默,直到理髮師將宋雯雯一頭俏麗的短髮打理結束了,才慢悠悠的說道:“其實你想和我一樣完全沒必要剪頭髮。”
宋雯雯回頭,不解的看着她。
“因爲我已經答應了你大哥,開始蓄長頭髮了,你沒見我頭髮都長的快遮住耳朵了嗎?”
宋雯雯連番的遭受打擊,理完髮回家的路上就氣呼呼的走在了前面,白小白撐着傘跟在後面不慌不忙。
快到軍區大院門口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一個高大的青年男子站在圍牆外焦躁的走來走去。
宋雯雯悶頭走路,並未注意。而白小白則是東張西望一眼就看到了。
薛邵南在家裡悶了一天,那一天過的抓敢撓肺,心緒不定,終是剋制不住心頭的煩躁今兒一早就跑去了宋雯雯家,但匯林園小區沒有堵到她,之後拐彎抹角的打聽到雯雯去了外公外婆家,回頭又跑這邊來了。
薛邵南一看到宋雯雯,頓了一秒,緊接着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握住了她的胳膊,低喊了聲,“雯雯,我有話和你說。”
雯雯嚇了一跳,“你這是做什麼?”
薛邵南鐵了心的,拉起她就走,“你跟我走。”
“哎,你有毛病吧,你鬆手,鬆手,”宋雯雯拍拍打打,奈何薛邵南今日不比往日的紳士有禮,握着她的胳膊隱含着怒氣,任憑她怎麼拍打都不鬆手。
“嫂子,嫂子,”宋雯雯着急的只差喊救命了。
薛邵南這纔看到雯雯的身後還不遠不近的站着一個女人,此時正一臉看好戲的神色。這個女人薛邵南並不陌生,曾經他還真的信以爲真當成了宋家的姑奶奶,後來因爲哥哥的緣故,才終於曉得了她的真實身份。
此時打了個照面,薛邵南免不得不好意思起來,白小白雖不是宋家人,可也是季家人,無論是哪家人都脫不開是宋雯雯親戚這一事實。
豈料,白小白輕笑了聲,揮了揮手,“去吧,去吧,小年輕的事兒,找個地方自個兒說清楚了,別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免得叫人看見了說閒話。”
薛邵南面上一喜,禮貌的應了聲,“好的,嫂子。”
正在此時,季城探完病開着車回來了,車子在幾人面前停了下來,季城一掃薛邵南抓着自家妹子的胳膊,宋雯雯還在掙扎,季城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沉聲道:“雯雯,怎麼了?”
白小白搶先說道:“咦?老公,你回來了?見着李娜了?”
季城臉上一灰,結結巴巴道:“你,你,……”
小白旋即拉開車門,催促道:“快回家吧,天意想死你了。”反手對着薛邵南和宋雯雯揮了揮,“你倆有事就一邊解決去吧。”
小白伸出一腳踩了油門,季城趕緊收回心神,穩穩將車開回了院子,但是仍舊不放心道:“我看姓薛那小子對雯雯不一般,你這樣……雯雯不會有什麼事吧。”
“唉……”白小白幽幽怨怨的一嘆,“我怎麼就沒有一個兄弟呢?若我也有的話,待哪天你待我不好了,我就有兄弟幫我出頭了。”
季城被小白輕而易舉的轉移了話題,立馬錶忠心道:“老婆,我哪兒敢呀!我疼你都來不及。”
“哼,你們這些男人呀!自家的女人就怕被別的男人欺負了去,自己找女人的時候怎麼就儘想着佔別人家的女兒或者妹子便宜了?”
季城被白小白三言兩語堵的無話可接,最後道了句,“我也就是隨便問問。”
白小白噗嗤一笑,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放心那,你家妹子就是我的妹子,我心裡有數,那薛姓小子就算有那賊心也沒那賊膽。”
季城小聲嘀咕道:“男人你瞭解多少啊……”
小白耳朵尖,還是被她給聽了去,擰了眉,貼近季城耳朵做了個砍人的動作,“誰敢欺負雯雯,我就閹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