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季城來說,曾經刻骨銘心的戀愛是一回事,但是結婚過日子又是另一回事。他也許會將李娜放在心底深處的某個角落,但是他現在要全心全意照顧呵護的卻是他的妻子。這不一定與愛情有絕對的關係,但至少說明這個男人拎的清輕重,看的清得失,他珍惜自己現在擁有的,卻不奢求自己得不到的。或許會想念,但並不會因此干擾自己現在的生活。
其實這樣的人,現實社會中很多,男人永遠比女人理性,當兵者尤甚,講究實用主義。
季城是個辦事利落的人,將白小白託付給羅淑華後,徵求了小白的意見,就找了幾個戰友從大隊申請了一輛車,在離駐地最近的縣城轉了幾圈後,就將傢俱什麼的全都置辦全了。
要說這特種大隊待着的都不是一般人呢,能工巧匠那叫一個多啊,戰友們一回駐地,就有人扛着實木地板,幹活去了。
當兵的,講究的就是效率,一個上午的功夫地板就鋪好了,中午吃了飯,那一車的傢俱往房間一擺設,嗨,這個家便成了。
當白小白看熱鬧般的啃着一個蘋果在房間裡轉悠的時候,季城看着自己的妻子,還有這個他精心佈置的家,莫名的有些感動。
男人也會經常感到孤獨的,只是他們往往選擇不說而已。
季城跟白小白商量,說新傢俱有一股濃濃的甲醛味,需要開窗通風透氣幾天,這幾日讓小白去嫂子們家裡湊合幾天,他還是回到集體宿舍去。
這話不巧被羅淑華聽到了,她笑呵呵道:“那咋成啊,這纔是新婚的夫妻,怎麼能分開睡呢。我家屋子大,你們小夫妻倆都去我那兒湊合着住算了。”
即使在嫂子家住,就算白小白身子利落,以季城的脾氣也不可能在嫂子家和老婆親熱的啊。既然情況都一樣,他還不如去宿舍住幾天,也少給嫂子添點麻煩。
白小白笑嘻嘻的建議,“要不咱們都去住招待所?”
羅淑華還準備阻止,金政委說話了,“淑華呀,你就由着他們吧,你也知道他們新婚夫妻,真到你那了還不彆扭死?也就這幾天了,季城的婚假快批下來了,等他們回老家再回來,這新房不就能住人了嘛。”
羅淑華沒再客氣,只是招呼着他們小夫妻早晚都要到自己那兒去吃飯。
吃過晚飯,季城領着白小白散步消食。晚上他們是在食堂吃的飯,季城是個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人,能自己解決的儘量自己解決,可是他又不能虧待了懷有身孕的小白,晚飯後跟後勤處採購部的小張打了聲招呼,說往後出外採購食材的時候記得給自己帶一些新鮮的雞鴨魚肉蛋。小張樂呵呵的應了,這裡的嫂子們經常會讓他帶這帶那,這也是常事。
訓練場那邊其他分隊的戰士正在訓練,呼呼喝喝的很有生氣。
唐雲找了幾圈好容易找到季城他們小夫妻,遠遠的就吆喝上了,讓小白和她們去跳舞。
季城耳根子一激靈,瞧了眼媳婦彎彎眯着的眉眼,壓低聲音道:“就說你腰扭了,不能跳了。”
白小白斜睨了他一眼,揚聲道:“不了,嫂子。我家季城說我們準備生孩子了,不能浪費力氣。”
唐雲一怔,緊接着哈哈大笑,一手撐着笑疼的肚子,擺了擺手,“那就不耽誤你們生孩子了那!”
季城尷尬的看着唐雲走遠,以及身旁三三兩兩隱藏着曖昧笑意的戰士,用自認爲還比較溫柔的眼神瞪了眼白小白,“這裡是部隊,謹言慎行,你在外面的那些習性得改改,可不能滿嘴跑火車,說話不用腦子。”季城當慣了兵,習慣了被人訓,也習慣了訓人,見到看不慣的忍不住就想糾正,也沒仔細想想——這是他小媳婦呀。
所以當他語重心長的指正妻子的不是的時候,他的小媳婦已經不滿的掉了個頭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了。當季城住了嘴,思索着再轉一圈就差不多該領着小白回去喝鯽魚湯的時候,許昌恆迎面走了過來,疑惑的盯着季城看了一會大聲道:“你小子一個人在這瞎逛啥呀?弟妹呢?你們才結婚你都不陪陪她?”
季城速度轉身,這四周空蕩蕩的哪兒還有半個人影呀。懊惱的脫了軍帽,揉了一把頭髮,轉身就尋去了。
白翔飛看到落單的白小白眼前一亮,整了整軍容,提了口氣,踏着正步就面容肅穆的迎面走了過來,倆人錯身而過的瞬間,白翔飛誇張的行了個軍禮,“嫂子!”
“嗯,你好。”白小白無甚特別的隨口應了句,心裡在嘀咕着死季城,你死哪兒去了?
白翔飛看並未引起嫂子的注意,又倒退着追了兩步,“嫂子?你不認識我了?我叫白翔飛呀!”
白翔飛?有什麼特別嗎?白小白狐疑的又一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似乎帶着點勾魂攝魄的意思,白翔飛竟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但仍不改他喜歡亂搭訕說廢話的本色,“嫂子啊,您祖上是什麼輩分啊?老家是哪裡的?我是昌字輩的,再往前我爸是大字輩,還久遠點的我得回去查查族譜,搞不好咱們還是一家人呢!哈哈……是吧,是吧?也只有咱們老白家的人才能養出你我這樣的風流人物。”
白小白骨子裡是冷漠的,冷漠的不習慣別人的主動示好。雖然這人沒有惡意,若是真有惡意她興許還有好興致去應付兩句,白小白側過身子正準備換個方向,卻看到季城遠遠的快跑了過來,抿嘴笑了笑,“你說我們是一家人?”
白翔飛不假思索,樂呵呵的胡扯道:“是啊!我們都是老白家的人,自古姓白不分家嘛!”
白小白甜膩膩的笑了笑,“哥哥,我和你們隊長才結婚,他就欺負我,你說該怎麼辦?”
“他敢!”白翔飛被那聲哥哥叫的惡向膽邊生,攥着拳頭咯吱咯吱響,豪氣干雲道:“季城那小子,要是敢欺負妹子你。哥哥我就算豁出去這條命不要了,也要給妹子你撐腰!”
白小白委委屈屈的說道:“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白翔飛氣焰更是囂張,“應該的!”猛拍了自己胸口一巴掌,“我身爲季城的大舅子!幫我妹子教訓妹夫,那是天經地義的事!?說真的,我想揍那季城已經很久了!”
白翔飛這番言辭不敬,胡吹海侃,異常舒坦!平時他在隊裡沒少被隊長折騰,此番言語佔了便宜,就有些真有那麼回事的飄飄然了。
“好,我現在就給你機會。”一道不輕不重的聲音突然自後背傳來。
白翔飛後背一緊,頓時只覺得烏雲壓頂。
季城扼住白翔飛的脖子,將他拖到訓練場,迅速的,一羣好戰分子圍成了一個大包圍圈。
白翔飛心知躲不過,拱手道:“首長,咱先打個商量,不打臉成嗎?我還指着它娶媳婦呢。”
白小白仰躺在牀上,頭朝着牀尾,雙腳蹺在牀頭的牆面上,心情頗爲愉快的哼着歌。
季城從外面回來,手中端着冒着熱氣的鯽魚湯,高高挽起的袖子,露出精壯的胳膊,上面還有剛纔摔打時留下來的淤青。看到白小白還是先前在外散步的打扮,忍不住責問道:“剛纔不是讓你去洗個澡嗎?你怎麼還賴在牀上?”
白小白動了動雙腳,打着拍子,聲音輕快,“你剛纔那一架是爲我打的嗎?”
季城挑眉,那神態還帶着點“莫名其妙”,虧得他也誠實,直腸子的回了句,“不是。這小子,我早就想給他鬆鬆骨頭了。”
愉悅的哼哼聲戛然而止,白小白偏頭看他,“你就是!”
季城笑,“我怎麼可能單純的爲了女人和戰友拳腳相加呢?這沒意思。”將放在牀邊一張小桌子上的鯽魚湯吹了吹,“起來,喝湯。”
白小白賭氣,“不喝!”
季城好言相勸,“別任性,爲了孩子!”
白小白突然翻身一坐而起,“你娶我到底是因爲我還是因爲孩子?”
季城有點摸不着頭腦,愣愣的回了句,“那不一樣嘛。”
“不一樣!”
季城斬釘截鐵,“對我來說一樣。”
白小白陰陽怪氣,“對我來說不一樣。”
季城投降,“好吧,好吧,你說不一樣就不一樣吧,先喝湯,湯涼了就不好喝了。”
白小白又道:“那我和孩子你哪個愛的多一點?”
“我倆個都愛!”
白小白,“不行,你必須選一個。”
季城,“那我和孩子你哪個愛的多一點?”
白小白,“我倆個都愛。”
季城,“那不就結了。”
白小白,“你和我能一樣嗎?”
季城,“爲什麼不一樣?”
白小白,“你二呀!男人和女人能一樣嗎?”
季城:“喝湯。”
跟女人理論,果真是沒有半點意義。
季城覺得雖然白小白耍起無賴來很讓他傷腦經,不過倒是平添了些許生活趣味。
白小白覺得戲弄男人,戲弄的恰當好處,那,是一種——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