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麼?”返回來的夙同正好看見凌綾的手伸向傾尋的面具,以爲凌綾要傷害他的少主,連忙呵斥,他幾步便跑到凌綾身邊,一把推開她:“不許傷害少主。”
凌綾無奈的收回手,這個小娃也不多六七歲的樣子,卻像一個小大人一樣,尋兒有這麼一個護着自己的朋友,是他的福氣。即便是被夙同吼,凌綾也沒有任何的怒意:“我和他無冤無仇,尋兒還捨命護我,我又怎麼會忘恩負義的傷害他?只是他帶着面具,睡的也不安穩,你若是不想讓我取下他的面具,我聽你的便是。”凌綾一想也是,尋兒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這是他的隱私。尋兒不像不念,哄一鬨便騙過去了,還是要尊重尋兒的隱私纔對。
說罷,凌綾拿手上的帕子給傾尋擦拭小手,還有額間,脖頸之間的汗水。凌綾說不出來的親切和奇妙,尋兒在她的手中的感覺就像不念一樣,不由自主,凌綾勾起了脣角。
夙同見凌綾真的對傾尋很好,才放下心中的防備,按理來說,少主救他不能沒有原因,既然如此,那麼這男人應該不會恩將仇報纔是。夙同猶豫了一下,本着孩子的好奇心,出聲問道:“鳳丞相,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凌綾擡眸看了一眼夙同,點了點頭:“當然,我一定知不不言言無不盡。”
夙同咬了要脣,似下定決心般問道:“如果兩個人長的很像,他們是不是一定會有什麼關係?”
“像?有多像?”凌綾聽此,不由的想起不念和君宸的外貌,看到念兒就像看到的是君宸小的時候一樣,兩人就那般的像。
“很像,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夙同補充道,心中也極爲的忐忑,生怕從凌綾的嘴巴里面聽到自己不想聽的事實。
凌綾想都沒有想,便回答道:“若是這樣的話,他們肯定是雙生子。”
“雙生子?”夙同一噎,有些急切:“可是一個二十多歲,一個才五歲,這也能雙生?”
“噗……”凌綾被這娃娃認真的表情逗笑,孩子終究是孩子,思想很單純,她給傾尋掖了掖被子,出聲道:“這還用問嗎?他們肯定是父子啊!”
轟……夙同如晴天霹靂,看了一眼牀上安靜的傾尋,忍不住眸中噙滿淚花,君宸怎麼是少主的父親?這怎麼可以?君宸拋棄了少主?君宸果真該死,不配爲少主的父親。原來少主不是尊主得親身骨肉,怪不得,怪不得……夙同握了握拳頭,拿着劍轉身便朝外面走去。
外面從新沐浴完畢的君宸正好走到門口,聽到凌綾的話,也不由的如晴天霹靂,更加堅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不能讓凌綾見到那個小和尚。從裡面出來的夙同看見君宸,不由的怒火中燒,揮劍就朝君宸刺去:“你真是該死。”
君宸不由的皺眉,現在的孩子到底是怎麼了?怎麼都覺得他該死?但是聽這孩子的口吻,難道是見過那小和尚了?君宸沉下眸子,一把抓着夙同的胳膊,提着他便朝外飛去,有必要收買一下這個娃娃,否則說漏嘴了,鳳歌更加生氣了,他怎麼辦?
“你放開我,你別以爲你是……攝政王,我就會怕你,尊主不會放過你的!”夙同被君宸提着在空中幾個騰飛,便離開了此地。
凌綾聽到外面的動靜,心情大好,隨便一個孩子都覺得他該死,真是報應。
今日發生了這麼多事,凌綾確實有些累,確定傾尋身上的傷在夜子諾的調養下有了好轉,她心中鬆了一口氣,靠在傾尋的牀前閉目養神,但是累極了的她不一會兒便沉沉的睡了過去。不知不覺,凌綾感覺到身邊的小身子,便將他當做不念那般攬在了懷裡:“念兒……”凌綾低聲呢喃。
……
傾尋再次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自己被人摟在懷裡,一股淡淡的蓮香味充斥在他的鼻息,精緻的小眉頭緊緊的鎖着。他見凌綾疲憊的神色,想要動,卻又忍住,但是從未和別人同牀共枕的他小小的身子緊緊的繃着,視線緊緊的鎖在凌綾的臉上,似乎怎麼看都看不夠,又似乎不想多看她一眼。
他渴望母親,卻又恨狠心拋下他和父親的母親。傾尋心中極爲的複雜,悶的極爲的難受,以至於胸口的傷隱隱作痛,讓他沒有忍住咳嗽出聲:“咳咳……”
凌綾被傾尋的咳嗽聲吵醒,她眼睛一睜,才發現外面的天色已經漸亮,她低頭看了一眼傾尋,見他眉頭緊皺,似乎隱忍着什麼,連忙鬆開她的懷抱,摸上他的額頭:“尋兒,你醒了?怎麼樣?身上的傷害疼嗎?來人,去將小公子的藥端上來。”
“是!”夜子諾走的時候也已經吩咐過,傾尋的藥丫鬟們隨時準備着,就等他醒了便可以喝。
“大人。這是夜公子留給小公子的藥,夜公子說飯前半時辰吃藥。”丫鬟將熬好的藥端了上來,遞給凌綾,順便將夜子諾吩咐的話說給凌綾聽。
“嗯,你們下去吧,順便去準備一些清淡的小米粥,別太油膩,小孩子腸胃不好,尋兒又受了傷,恐怕不易消化。”凌綾自顧自的吩咐,也沒有注意傾尋逐漸皺起的眉頭還有暗沉下去的神色。
她拿起藥碗在脣邊吹了吹,才扶起傾尋的小身子,讓他靠在身後的枕頭上,勺了一小勺藥,在脣邊嚐了嚐,瞬間苦的她皺起了眉頭,她確定不燙了後,纔將藥勺遞到傾尋的脣邊:“尋兒乖,有點苦,等一下我給你準備蜜餞,吃了馬上就不苦了。”
傾尋緊緊的抿着脣,面具下的眸子極爲的陰沉,他看着凌綾良久沒有一句話,看到凌綾的舉動聽着她的話,他心中忍不住嘲諷和酸澀,隨便一個孩子她都可以這麼認真的照顧,爲什麼獨獨不喜歡他不要他?傾尋想到這裡,啪的一聲將凌綾手中的藥碗打翻在地,一字一頓道:“我要夙同。”
凌綾不防,手上的藥碗被傾尋打落在地,藥碗在她的手上一翻,滾燙的藥水全部灑在她的手上,手背瞬間紅腫一片,凌綾眉頭一皺,來不及痛呼,便要去查看傾尋的小手是不是也燙傷了。小孩子不肯吃藥發脾氣是常有的事,所以她也不責備傾尋的做法,只是擔憂的道:“尋兒,有沒有傷到,給我看看。”
傾尋見凌綾的手被燙傷,眸中的懊惱一閃而過,將自己的手緊緊的藏在身後,堅持道:“我要夙同。”
凌綾聽到傾尋的話,心中不僅失落不已,更多的是心疼難受,這孩子不相信自己!爲了讓傾尋好好吃藥,凌綾忍着心中的難受,苦笑道:“好,我去找夙同來喂照顧你吃藥,你先休息一下,我讓丫鬟給你準備吃的東西。”
傾尋不想見了這般失落的聲音,轉身倒了過去,用被子將自己埋的嚴嚴實實,這動作似乎是傾尋脾氣不好時慣有的小動作。
凌綾走到門口,吩咐丫鬟熬的熬藥,熬的熬粥,本想吩咐人去找夙同,但是這孩子一心想要夙同,爲了不浪費時間,即便是她不想看見君宸,也還是要親自去。
凌綾走後不久,院子裡面便傳來一陣小孩子的歡笑之聲:“阿彌陀佛,修竹叔叔可真厲害,長得還沒有小和尚好看,卻有那麼多漂亮姐姐喜歡修竹叔叔,修竹叔叔的爹爹是不是要努力賺好多錢啊?”
不念被修竹抱着,手上抱着一大包的吃的玩的,即便是瘋了一個晚上,不念也不見有倦色。
修竹嘴角一抽,他是發現了,王爺撿的可是個活寶,他不解的問道:“爲什麼很多姐姐喜歡叔叔,叔叔的爹爹就要努力賺錢?”
“因爲爹爹說,現在娶媳婦要花很多錢的啊,買房買馬彩禮紅包,這都是要花很多錢的。小和尚的爹爹現在就正在努力的給小和尚賺錢娶媳婦呢。”
“噗……”修竹笑噴,這是什麼奇葩爹爹,這麼教育孩子真的好嗎?“你一口一句小和尚,一口一句阿彌陀佛,怎麼照樣吃肉喝酒娶媳婦?你的佛祖不會怪罪?”
“阿彌陀佛,爹爹說啦……”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是吧?叔叔都已經知道啦!”修竹忍不住想捏捏不念的小鼻子,但是一見他這張臉,他心中咯噔一聲,想要捏小鼻子的手縮了回去,誰敢在主子臉上放肆,這不是找死嗎?
這會兒,正殿突然穿來一陣咳嗽之聲,不念一驚,便朝門口看去,修竹抱着不念打算往側殿走,哄道:“裡面有些小哥哥,受了傷,不念別去打擾他,咱們先去休息。”
“小哥哥?有多小?他爲什麼會受傷?傷哪兒了?他是不是很疼?”不念看了一眼手上的玩具,跐溜一聲從修竹身上掙扎着跳了下來,瞪着個小粗腿蹬蹬的朝正殿跑去,手上的玩具雞腿掉了一地:“我去看看他。”
“哎呦,我的小祖宗,說了不去打擾小哥哥,跑什麼跑?”修竹追上前去,但是他身上到處都是掛的小娃玩的玩具,一動,便一聲巨響,他生怕吵到主子們,也不去追不念了,連忙將不念掛在自己身上玩具一股腦的取下來,才悄聲跟了上去。
不念進屋的時候,便看見兩個小丫鬟蹲在牀邊撿碎了的藥碗,一股刺鼻的藥味兒傳來,不念看着牀上窩在被子裡面的小身影,眉頭一皺,跐溜一下便爬上了傾尋的牀,拉着他的被子,奶聲奶氣的道:“阿彌陀佛,小施主,聽說你受傷了還不肯吃藥,這麼不乖,佛祖派小僧來點化點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