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知道,小姑娘有你這父親,是她的福氣。”他以爲納蘭逸清是個糊塗鬼呢,沒想到是個裝糊塗之人。
納蘭逸清氣焰一消,倒是釋懷起來,道:“看來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糊塗,丟掉一顆明珠,卻將一蛇蠍女子養在身邊。”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大殿下又何曾知道別人守護的不是一明珠呢?”君宸意味深長的道。
“什麼大殿下,別叫了,晉源早已沒有此人。”納蘭逸清搖了搖頭,掃了一眼君宸,別開話道:“你猜你們家的那位榮親王現下在哪裡?”榮親王,自然是君澈,提起君澈,君宸眸色驟然一沉,視線投向納蘭逸清,等待他的下文。
“我以爲影兒被容櫻帶走了,便追着晉源的車隊趕過去,在路上卻遇到了策馬狂奔的君澈,你說,晉源和暨墨不該同路吧?”
君宸握着杯子的手驟然一緊,大有狂怒的前兆,君澈果真去追藍之了。君宸擡眸看向納蘭逸清,目光冷意泠然,大有威脅之意,納蘭逸清自然知道君宸這是在威脅自己,若是說謊,他沒有好下場。
納蘭逸清低嘆道:“你這人,我都是死人一個了,騙你作何?況且影兒還在你手上,我傻了纔會騙你。”頓了頓又道:“那你又猜,納蘭沐清在哪裡?”
不見君宸回答,納蘭逸清繼續道:“他帶有目的來的,又怎麼會什麼都不做就離開?他野心大着呢,權利也大着呢!四皇弟,六皇弟,還有尚且只有六歲的小十三,都被他斬殺在朝堂之上,都沒有人敢說什麼!父皇還大讚二皇弟剛果有謀,乃天縱英才,是皇位的最佳人選。唉,幸虧我跑的快,不然還真死無葬身之地!”
“哈哈哈……”君宸聽了竟哈哈大笑起來,突然笑意一凜,袖子一揮,玉手便扼上了對方的喉頭,輕蔑道:“大殿下,君澈若是少了一根頭髮,本王首先那你開刀!”
推開納蘭逸清,納蘭逸清摸了摸自己鈍痛的喉嚨,也不惱,繼續道:“攝政王眼睛可是賊一樣啊,不錯,是我故意爲君澈引路的,誰讓你家那位二殿下偷了我家姑娘的馬,還順便聽了一次牆角,知道了一些事情!其實我也是好心,若是君澈真的能被納蘭沐清的人殺了,藍之可能不會在替納蘭沐清賣命了!沒有藍族的支持,納蘭沐清就算折了一半的翅膀,再也不會是攝政王的對手,你說呢?”
“天真!”藍之和納蘭沐清本就是互相利用,藍之又怎麼會真的會因爲君澈一人而放棄自己報仇大業?或許,藍之爲了斬斷自己的羈絆,親自下手殺了君澈的可能都有,想到這裡,君宸就有擔憂起來。
此刻若是納蘭沐清和藍之都不在,那麼便沒有有能做主的人,若是君澈真的蠢到像上次一樣去刺殺納蘭沐清,那納蘭沐清的手下便只有殺無赦了。
該死,君澈竟然瞞着他的人,擅自離開!
“天真與否,事情已經發生。我看在你救了影兒的份兒上,便將話帶到,其他的,就盡人事聽天命了!”頓了頓又道:“影兒留在這裡,攝政王不會吝嗇少她一口飯吧?”
“滾!”
“嘁,人模人樣,脾氣還挺大!”孩子既然喜歡在這裡,他便留她一段時間,而且他確實無暇顧及她。
納蘭逸清離開後,果真有一暗衛匆匆而來,稟報不久前發生的事,回國隊伍被劫殺,目標是暨墨攝政王,其武功高強,手段狠辣,若不是暨墨派來迎接孫殿下回國之人及時趕到,誅殺了刺客,否則恐怕隨行侍衛要全軍覆沒了。
而他們在查探傷員,整頓車馬之時,竟發現宋親王不知所蹤。
君宸揉着眉心,只覺君澈一天到晚只知道闖禍,真該不管他,讓他自生自滅。可是那是他的堂弟,自小嬌慣,哪裡遇到過真正的大風大浪?若是真遇到,他只有吃虧的份。
“來人!”
“王爺!”修竹從門口進來,剛剛那納蘭逸清的話他自然聽到了,於是連忙請纓,道:“王爺,屬下願意帶人去帶回小世子!”修竹自小跟在君宸身邊,一直以來都稱呼君澈爲小世子,就算他世襲了親王印,也改變不了他對君澈的看法。
“納蘭逸清親自走一趟,納蘭沐清那裡一定做了充足的準備,本王……親自去。”
“可是……”
“讓蕭熠城保護好孩子,若是失責,本王要讓他斷子絕孫!”蕭熠城現在是隻有嬌妻嬌兒,哪裡管其他人的事情?所以君宸只能放狠話!
“是!”
“讓王妃最近小心,在本王回來之前,別讓陌北濱死,通知暗衛,勢必護得王妃周全,若是有變,必須護王妃出宮!”若是陌北濱不死,墨翎便還是安全的,凌綾也很安全,若是墨翎宮變,第一個受害者,便是綾兒這個妖妃了。
“屬下定拼死保護王妃。”
“再者,務必看好陌九,若是他再做那些自以爲是的事,告訴他,本王要讓他永遠見不到姐姐!”對於賀滇的這件事,君宸無疑是怒了,不只是因爲夜子諾的原因,只是覺得陌九小小年紀就有此方心機,若是不加以引導,以後,還不知道要惹出什麼禍事。殺?他從未想過要用這樣的手段處理綾兒的表弟,畢竟,那也算他的小舅子!
“是!”
……
凌綾得知君宸因爲君澈遇險趕着離開,心道,君澈對之之還真是用心良苦啊,只可以一個有情,一個無意,可憐了君澈那一開朗無憂無慮的性子。只不過,君宸在這個突然離開,她到覺得隱隱不安,總覺得有不好的事發生,也覺得這是一個陰謀!
陌北濱臥牀,對外只稱風寒,需要靜養,掙着要侍疾的宮妃在養心殿外跪了一大堆,凌綾卻一個都不允許進,天寒地凍的,養尊處優的女人對凌綾怨恨加深,可是皇后自戕,皇貴妃獨大,她們哪裡有抗衡的力量?
衆嬪妃託人在孃家訴苦,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淚,心疼女兒的官員義憤填膺,齊齊進宮,跪在養心殿外跪求聖顏,讓陛下給做主。
凌綾絲毫不將外面鬧成一團的人放在心上,直接以打擾皇上養病爲由,一人賞了一頓板子,文文弱弱顫顫巍巍的老大臣哪裡受過這樣的氣?直呼妖妃當道,國將不國。
因爲朝廷上百官動盪,爲了安撫百官和天下百姓,不得不立儲。辛融升因爲被君宸一掌拍的嚴重了些,進養心殿都要讓人扶着,他似乎要在凌綾面前表現似的,力排衆難,說服皇上留下遺詔,立陌九爲帝。
陌北濱因爲陌北瑜的毒,本就戒躁,戒怒,若是心平靜和,還可以撐一段時間,沒想到景千的事情發生的太意外,讓陌北濱的毒提前發作,陌北濱現如今除了臉色好看一點,五臟幾乎被劇毒攻侵,根本沒有說話的能力。
他艱難的由李總管扶起,掃了一眼殿中,見辛融升,還有殿閣大學士,六部尚書等人都來齊了,陌北濱眯了眯眼睛,覺得立儲並無不可。
提及他們所說的陌九,陌北濱眼前便浮現出那個笑容異常燦爛,乖巧懂事,聰慧睿達的孩子,心情就軟了起來。十幾年對他疏於管教,若不是景千的手段,那個孩子可能也像其他皇子一樣,上上書房,有太傅教,有騎射師傅……想到這裡,陌北濱便內疚不已。
點了點頭,代他執筆的辛融升便在那個空缺的位置落下了儲君之名,帝之第九子銘王——陌羽銘。
大功告成,衆臣離開,凌綾連忙派人通知陌北瑜,計劃有變,陌北濱寫下遺詔,八賢王陌北瑜永不得稱帝!
不管如何,若是有先帝遺詔在手,陌北瑜若是真的登上皇位,也會被世人詬病,因此陌北瑜得到凌綾的密函後,勃然大怒!
當下讓凌綾下假傳陌北濱口諭,以陌北濱的名義,隨便找幾個理由關押了陌北濱手下的數名忠臣。讓不少忠君之人失了心,屬下之人對主子失望,對主子無疑是一個莫大的打擊。陌北濱的人尚且對陌北濱不滿,還說他人?
幾天之內,朝堂亂成一團,在一夜黑風高之夜,陌北瑜帶領三千親兵包圍皇宮,打着“除妖妃”的旗號攻進了皇宮,再加上皇宮的內應,來一個裡應外合,纔不過一夜,陌北濱身邊的人便被人換了一個透徹。
皇宮亂成一團,廝殺哭喊聲遍野。永康宮的丫鬟太監幾乎都是陌北瑜的人,現下恐怕早已經會主子去了。凌綾身邊保護的人不少,支了一大半過去保護陌九。燈火昏暗,凌綾拿出手中的空白聖旨,讓琉璃磨墨,寫了一份遺詔。
內容,自然是擁陌羽熙爲帝。
“王妃,陌北瑜敗了,被辛丞相斬殺在劍下,我們是不是該離開了?”一太監匆匆而來,有些急色。凌綾一聽,心道,是要走了,只可惜,白白錯過一場好戲,辛融升不是想要擁九兒爲帝嗎?她倒是想看着他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夢如何破裂的!
凌綾將手中的聖旨交給琉璃,道:“你們王爺手下不乏輕功卓悅之人,讓他去將這道聖旨拿去和御書房正大光明牌匾之後的密旨互換,記住,一定不能讓外人發現!”
“是!”
凌綾換了一身利索的黑衣,便道:“走吧,不然,想走都走不掉咯!”
“是!”
……
養心殿中,陌九翹着二郎腿看着奄奄一息的陌北濱,笑道:“父皇,謝謝你,聽辛丞相說,你前些天寫了遺詔,將皇位給了兒臣。”
“嗯……嗯……”陌北濱只是看着陌九,神情有些激動,陌九皺了皺眉,上前放低身子,附耳道:“父皇,您好好說,兒臣聽不到!”
“景……景……”支支吾吾的,陌九倒是聽到了一個字,笑道:“讓兒臣猜猜父皇的意思,父皇是要讓兒臣務必抓到景千,爲您陪葬?還要殺了賀滇,也就是兒臣的六皇叔,以絕後患?”
點點頭,陌北濱一直放不下這件事,他的八弟竟然逼宮,幸虧有辛丞相,有他的九皇子在!否則,他的江山,豈不是要白白送給陌北瑜?陌北瑜,真是養不家的狼!
他這病來的蹊蹺,陌北濱心中一陣一陣的寒,想到那個美麗的不可方物的女人,她……
“父皇覺得……是皇貴妃在您身上做了手腳?所以還要讓皇貴妃給您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