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凌在山村平凡的農戶家住宿了一晚,晚膳是粟米粥和鹹菜,極是簡單,本來吳老伯還要給二人煮些狩獵的獾子肉,但是被辰凌拒絕了,這次他深入農家院,不是爲了大魚大肉來的,而是親身走訪,體驗農戶原汁原味的生活。
當他得知民間百姓十分擁戴新法,對燕國朝廷很是熱衷服從後,哪怕吃着最簡單的粟米粥和山鹹菜,也覺得十分的可口,勝過在魏國吃的山珍海味。
這是他的故鄉,一羣百姓都是他的子民,爲君者的幸福和驕傲,不是擁有多少後宮嬪妃,住着如何氣派金碧輝煌的宮殿,而是領土內的百姓,安定溫飽,沒有動亂,擁戴着朝廷,形成一股滾滾的國運大勢,匯聚在他身上。
國運昌盛,國泰民安!
辰凌輕輕吐了一口氣,農戶質樸的生活,給他一種堅定、大勢,就好比一些虔誠的信徒,每日禱告,那股信仰之力全部匯聚在佛身一樣。
君王亦如此,當他廣施仁政,剛正清明,英明領導,四海昇平,國泰民安的時候,天下百姓對君王的一種仰視、崇拜、感恩、尊敬,這樣對王權的信仰和擁戴,也使得他爲君者,增添了大勢,九五之尊,紫氣東來,王者之風!
一夜無語,山村寂靜,東北的雪飄的更大了,有一種豪邁之氣。
翌日辰凌繼續上路,侍衛葉羽跟隨,兩個人,兩匹坐騎,頂着風雪一路北上,燕國的疆土領域,包涵華北平原一部分,更多在東北遼東之地,兩大平原之間,隔着磅礴的燕山山脈,幾乎隔絕了東北與華北。
橫貫東西數百里的山脈上,只有古道口平崗山道、喜峰口盧龍山道進入遼西腹地,但都是羊腸山道,很難走,更別說入冬大雪天。
在這戰國時期,行人要去遼東,都只走靠臨海岸線的遼西走廊,在燕山腳下,與渤海之間,這裡有一座渝關,把燕國分爲了關裡與關外,關外就是指的遼東、遼西等東北地帶。
“燕山雪花大如席,紛紛吹落軒轅臺!”
辰凌走在遼西走廊,途徑燕山的山腳,望着寒冬臘月,鵝毛大雪,不禁感慨萬千,想起李白的一首詩句。
在這樣苦寒之地,成長起來的國人,應該更有血性,豪邁、奔放,骨子裡透着熱血與勇猛。
但是,數百年的燕國,由於數十代的燕王,都是固步自封,墨守成規的老古董,不肯變法改革,也不與中原交流文化,導致燕國的文化最爲落後,這種基因,甚至影響一兩千年的後世,東北地區,文化相對中原,仍落後很多。
這片土地上,很少會出現什麼家、大思想家、大哲學家、大軍事家等等,搞不了細緻的文化,這與苦寒之地,人們性情豪放有關係,不扣小節,不能在細微上出成就,搞學術的氛圍會相對弱一些。
直到二十一世紀,大多中原人、南方人形容東北人,都是豪放、直爽、熱情、彪悍、高大勇猛,當然也有一些缺點:比如能吃能喝、臭白活(能說的意思),不少吹大牛的酒蒙子!
諸子百家的思想在燕國傳播較少,尤其這一片土地上,由於後世經常被少數遊牧民族侵佔,比如鮮卑、後金、大遼、滿族等,文化思想與中原脫節,造成這裡文化層次不如南方地區及江南才秀。
但是,這些都不影響辰凌要發展燕國的決心,這是他的根據地,天時地利人和,他都不缺,可以說,只要鞏固遼東半島,把東北平原之地,都當初燕國的後方糧草,根本就不擔心六國聯軍,燕山山脈,幾乎能擋住六國的鐵騎,只要再遼西走廊設下重重關卡,就能把盟軍擋住在關內,當然,要保住燕國的華北之地,就困難了,需要一條真正的厚實長城,隔絕在趙國、齊國的邊界。
辰凌心中想着這個防禦問題,一旦新‘燕京城’竣工完畢,燕國的國都定在後世的北京之地,就要考慮北面的匈奴和胡人,以下南面的趙齊,以及中原盟軍的威懾了。
六日後,辰凌和葉羽終於抵達了遼東郡的襄平城(今遼陽)。
辰凌並沒有提前通知任何密探,只是邊趕路、邊走訪,對沿途的百姓農戶,縣邑變法做到客觀認識,考察民風,心裡有數。
二人進入襄平城時,正是晌午,由於燕國並不限制商販,並鼓勵各地商人到燕國經商運貨,使得燕國的襄平城,繁華不少,儘管還比不上大梁城的一半,但是比之剛復國時,冷冷清清,百廢未興,街巷無人的景象,已經天壤之別了。
襄平城內,大街小巷也多了不少商鋪,酒肆客棧,驛館青樓,布匹香水,紙墨筆硯等等,頗有幾分大梁城內的街道氣氛。
就在這時,一句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快滾開!”
“還不給老子讓路?”
兩匹騎馬的人率先衝到,坐騎上的兩個人揮舞着鞭子,看穿着倒像是哪個侯府內的家將打扮,驅趕着過往的國人讓路,比城管還霸道。
隨後,兩輛鑲嵌金縷邊的駟馬蓬車經過,前後簇擁了十多位帶着兵器的家丁,聲威浩大,雄赳赳地走過。
沿途許多百姓和擺地攤的小商販趕忙躲閃,生怕被殃及,有人躲閃不及被抽了鞭子,不敢聲張反抗,知道坐豪華車的,大都是朝廷的大官,得罪不起。
辰凌站在人羣中,看到如此橫衝直撞的家丁惡怒,心中冷哼,目光透着一股殺氣,詢問身邊的百姓問道:“老伯,這車內是什麼人,好大的威風啊!”
“唉,這是朝廷政事堂的一位副使,叫做何紳,聽說他最近破受亞卿樂毅丞相的賞識,頗有幾分才幹,數個月變法下來,逐漸掌控了一些實權,地位越發顯赫,咱們老百姓,可惹不起啊!”
辰凌聽着聽着,臉色沉了下來,渾身透着一股殺氣,對這個何紳,並沒有多大印象,有可能是樂毅從衆多士子或官吏中,選拔出來,擔任政事堂的官員,就這樣不大不小的官,在京城內都如此放肆,其它大官又如何無法無天呢?
不知爲何,他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敏銳地捕捉到了一股,建國後朝廷官員之中,滋生一種**、囂張、無視法律的常見現象。
“官場腐化?”辰凌自此登基之後,多數時間在魏國,對於國內街頭這些小事,自然不能逐一得知,而且,他有一種直覺,似乎遠不止這些。
“公子,咱們直接回宮嗎?”葉羽壓低聲音問道。
辰凌搖了搖頭,繼續漫無目的走在大街上,要體會一下,京城內的官員氣息。
半個時辰,二人走出幾條街後,又聽到有人喧鬧喊打的聲音,還有女子的哭叫聲,周圍聚集了不少旁觀者,辰凌眉頭皺起,湊了過去,發現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正與幾個身穿小廝服飾的家丁交手,而哭叫着的女子,卻被兩名家奴抓着少女頭髮,制住她的身子,不讓她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