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魏水戰,並非只舟船之戰,而是以水爲兵的決水之戰,華夏自有兵戈以來,未曾有過決堤攻水之戰,只聞治水利人,未聞決水以成兵,當秦開與謀臣、副將商討月載,又考察地形後,忽然靈機一動,冒出的一個想法。
因爲鴻溝南下經大梁城外,距離之近,如同大梁護城河一般,惟其如此,如果引水攻大梁,水口不在大河,而是在鴻溝,但鴻溝水量不足以灌城,需從接近的大河上端開口補水,才能促成其威勢。
這條戰略,對大梁城非常有威脅力,當即得到副將們的支持,不過,秦開卻暫時壓下來,立即派斥候秘密上報燕京朝廷。
“將軍可是有和顧慮?”謀士殷良在旁低聲詢問,這些年戎馬生活,他總是跟在秦開身邊,似乎有所察覺主帥的心思。
秦開點頭道:“對付魏國,水攻計劃雖好,很容易奏效,但是大梁城畢竟天下王都之一,而且人口數十萬計,一旦水灌城池,城內的魏國人溺死枕藉,這個責任,我擔負不起,尚需廟堂朝廷決斷。”
“大將軍主殺伐,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看重的是赫赫戰功,將軍何必在乎敵國的百姓死活,而束手束腳?”
殷良頓了一頓,繼續說道:“要知道,水攻策略一旦耽擱,滅魏大勢就要被擱淺了,大梁城被魏王經營幾代,分有外城、甕城、主城、王城,一層層阻隔,糧食充沛,兵甲十萬,加上城內壯丁,組織起來只怕有三十萬衆,比我們圍困的軍馬還有多,說不定能撐上幾年,到時候,戰局突變,只怕我華夏燕國的統一六國的大業,就要受到破壞了。”
秦開嘆道:“在我出征之前,君上就曾叮囑我,自此統一天下的戰局一開,各國的百姓,就已經是燕國的百姓了,讓我所過之處,不得擾民、害民,殺戮無辜,這一村、一郭、一城,日後都將是燕的天下,燕的子民!”
“如果我一意孤行,打破君上的收攏民心的計劃,即便攻克了大梁城,不光觸犯龍顏,而且違背君王意志,唯恐耽誤大事,故此進退維谷;在確定實施水攻計劃前,我還需一套其它滅魏計劃!”
“如果不能水攻,只能強兵攻城,打攻堅戰了,到時候,我軍必死傷枕籍,堆屍如山!”殷良乃謀計策士,不是儒生,所以對仁義道德那一套,並不熱衷,反而諸事講究效率、利益、得失。
秦開望着遠處雄偉的大梁城郭,以及城牆下的一些護城戰壕、軍營,想到不久之後,自己要揮兵攻打它,不禁有些熱血沸騰。
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己只要一聲令下,就要無數的將士拋頭顱、灑熱血,前仆後繼,血流成河。
這些年北掃東胡,南下滅趙,積累了大量的鐵兵作戰和平原攻城的經驗,所以對秦開而言,現在統一六國的戰爭,正是他奠定名將之路的最佳時期,完成大業,自己將威震六國,能與吳起、孫臏等人齊名了。
殷良能明白秦開的心情,點了點頭,輕輕一嘆,眼下只能等燕京王宮的決斷了,希望燕王能顧全大局,不拘小節。
“豐饒魏國,風華大梁,如今,只能苟延殘喘,等待滅亡了。”秦開感慨,這可是中原的核心之地,從這裡走出了太多的人傑,吳起、商鞅、孫臏、張儀等等,都是名振一個時代的人物,可惜在魏國鬱郁不得志,不被重用,反被成爲他國棟樑,掉過頭對魏造成了重大威脅。
“家必自毀,而後人毀之;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
大多王朝滅亡,都不止因爲外因,更多是荒廢朝政,自毀長城,人才流失、**、政治昏暗、君王無德、土地兼併、不顧百姓等等,綜合在一起,就會走向滅亡,魏、楚、韓等國,經過百年以上的發展,早已腐朽,沒有大變革,使國家涅盤重生,必然會滅亡。
………
蜀地,楚家大將昭陽率領精兵三萬,離開巴地,沿着長江逆流而上,經嘉陵江一個渡口登岸,偷襲南充城。
由於巴地早有消息傳到了蜀地,使得這裡的秦軍有所準備,兩軍在南充城外,進行了一次正面較量。
此處秦軍只有一萬人,但是以逸待勞,而且秦軍彪悍,虎狼之師,好勇鬥狠,絲毫不懼楚軍人多。
黑色的鎧甲,魁梧的身材,鋒利的長矛劍戟,黑壓壓的陣列向前推進,氣勢如虹。
先是一輪箭雨,強弩和硬弓,互有損傷,接下來,兩軍衝鋒,方陣移動,黑色衣甲的秦軍,與身穿紅色服飾甲冑的楚軍頃刻間交鋒,惡戰在一起。
“殺殺——”
數萬人大戰,奮血拼殺,非常慘烈,半個時辰,遍地屍體,血流成渠。
如果這支楚軍不是最精銳的王牌,又有大將昭陽統領,肯定擋不住秦軍的衝殺,那不畏死地威勢,讓對手膽顫,往往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錚錚…噹噹……
兵器磕碰交擊的聲音,響徹這片天地,到處時候穿衣破甲的刺透聲、斷臂斷指慘呼聲、激戰雙方的廝殺聲,瞬間交織在一起,混作一團。
兩軍從上午一直打到了黃昏,死傷無數,遍地屍骨,血腥瀰漫,夜幕來臨前,各自退兵了。
秦軍一萬人傷殘了三分之二,退回城郭內,三萬楚軍也死傷了近半,比秦軍的傷亡要大許多。
大將軍昭陽臉色有些冷,想不到這支秦軍如此兇悍,硬是擋住了楚軍精銳的前行之路,本來蜀地的駐軍也就幾萬人,但是在南部這裡就遭遇了打擊,更無法達到蜀都去了。
“將軍,我們撤回巴地嗎?”
昭陽搖頭道:“不必,向南撤走,那裡有白彝族、苗族、壯族等土著部落和山城,我們到那裡暫時落腳,吸取一些人手,藉助當地人的土著力量,對秦兵進行偷襲,畢竟這裡曾是我楚國的地方,他們的語言,我們軍中有精通者,可以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