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下就是好幾日,山谷到處是積雪,大雪封山,難以行路,特別是數千人馬在山巒起伏的高原和山陵之間,深山尋找兩個人,太難了。
白起仍不死心,下令五千人馬,四處尋找公主的下落,還有辰凌的屍體,白起性格剛毅,鋒芒畢露,鐵骨錚錚,嫉惡如仇,與辰凌不打不相識,也結下了血海深仇,不見到屍首,他絕不放棄。
“將軍,找了幾日,都沒有發現,現在大雪封山,很難尋找,即使有屍體也很可能被積雪掩蓋住了。”副將過來勸慰。
白起鎖眉哼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斬殺這辰凌,我如何能出氣,八百鐵鷹劍士的兄弟血債,還有秦王遇伏擊重傷之恨,不能不報——!”
就在這時,一名斥候從雪地裡奔跑過來,身法輕盈,踏雪痕跡很輕,顯然是身懷絕技,二階武者之上的本領。
這名斥候飛奔上前,稟告道:“我乃秦王駕前,金箭特使,這裡有秦國特使金令箭,賜給白起將軍,我王有命,傳召白起將軍速回咸陽聽封,將有要事委以重任!”
白起愣了一下,這金令箭可是秦國傳召的最高令箭了,持此令箭,遠在任何地方都要迅速返回秦王身前,而且沿途暢通無阻,自由出入禁宮,面見大王,一般不到關鍵時刻,絕不會發出此令箭的!
一種不好的兆頭在心中涌起,白起有些擔心起秦王的傷勢了:“難道,秦王病重,那麼秦國就要面臨一場大內亂了。”
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與剿滅辰凌相比,顯然秦國的生死安危是大,立即決定返回咸陽,不在這耗時間了。
“張武,你帶着三百人,繼續在周圍尋找,封鎖山外的進口出口,排查附近村落,一定要找到公主下落,見到辰凌,立即格殺勿論!”
“遵命!”張武是一名校尉,接令後帶人留下,其它將士跟隨白起回返咸陽。
白起十分機謹,想到一旦秦王在咸陽駕崩,那麼咸陽肯定大亂了,秦武王無子嗣,忽然在位夭折,很多王族公子肯定會奪權,他手握五千來人馬,也是一股不小實力。
…………
秦武王的車駕護行隊伍在數萬大軍護衛下,渡過渭水,甘茂立即開始了秘密籌劃。
斡旋宮廷,甘茂自覺比運籌戰場得心應手,他很清楚,在白起趕回來之前,秦王既不能耽延在外,也沒有必要火速回咸陽。
因爲,只要秦王大軍一日在途,咸陽就一日無事,但入咸陽,秦王病危的消息就很快傳遍咸陽,危險就可能隨時發生,必須有備無患,方能進入咸陽。
渭水河畔,秦王大帳,尋常總是三層護衛:禁軍營帳最外圍,隨行兵車圈起的轅門與兵車將士第二層,轅門內王帳外的貼身護衛爲第三層。
由於親王峽谷受傷昏迷,甘茂便成了常居王帳調度的“秦王”,非但日每要與太醫商議如何給咸陽通報秦王傷情,還要應對一路上必須要秦王出面的各種覲見,也是甘茂久做長史,長於秘事,當初將秦惠王的病情竟能瞞得鐵捅也似,一路上小心翼翼,竟是沒有出任何差池。
甘茂心知維持宮闈機密的要害是左右心腹,所以在秦武王昏迷的當晚,便在將秦武王的原班內侍、侍女、隨行嬪妃全部集中,編成了一個行軍部伍,由王齕親自挑選了一個鐵騎千人隊監管行軍。
部伍編成,甘茂請出秦武王親賜的鎮秦劍,當面對這些最知真情的王宮內僚下達嚴令:“不許與外部任何人會面!不許私相議論任何事!不許與監管軍士說一句話!但有違反,立斬無赦!”
非常時刻,這些內僚們見甘茂殺氣騰騰的模樣,倒是噤若寒蟬,人人做了啞巴一般匆匆隨軍,還真沒絲毫泄漏消息;沿途郡縣守令的覲見禮儀也照常,各種詔令照樣發出,一切都沒有絲毫的異象。
內僚一去,甘茂的王帳班底便只有五個人:一個外臣熟悉的老內侍,一個常侍秦武王身邊的美妾,一個太醫令李醯,一個侍衛將軍孟賁,一個擬詔出令的掌書,在一起議事。
這時各地加急公文快馬送至,都是關於河西之地,遭受盟軍佔領,請求大王下令,從巴蜀調運糧草,準備開春反撲盟軍,趕出關外,目前楚軍進攻藍田武關,趙國從北部攻打榆林關,兵伐九原、雁中之地,魏國、齊國、韓國則在河西之地駐軍。
“遍地狼煙,秦國危矣!”甘茂輕輕一嘆,感觸良多。
本來,秦惠王之後的秦國已經非常強盛,隱隱成爲第一軍事強國,獨抗五國問題不大,可這次卻輸到如此慘,而且秦武王還有一個難題,全部原因,便在他沒有王子而只有八個嫡庶兄弟。
嬴壯與秦武王嬴蕩是嫡出同胞,秦惠王正妻惠文後所生,秉性也與秦武王十分相似,目前爲咸陽國尉令,嬴稷遠在燕國做人質,贏顯先鋒大將,手握兵權,還有幾個少年兄弟。
忽然,帳外王齕望見一輛青銅軺車轔轔一隊人馬飛奔到轅門口外,接着便是一聲高亢明亮的楚音秦話:“櫟陽令魏冉奉詔晉見——”
中軍司馬王齕進帳稟告之後,甘茂心中一動,魏冉是當年羋王妃嫁入秦國時,護送來的將軍,也是羋王妃的親弟弟,如今在秦國手握大權,頗得秦武王的寵信,權傾一時,函谷關之戰時,魏冉被封爲櫟陽令,鎮守櫟陽,後來被辰凌夜襲櫟陽後,突圍出城,趕來咸陽了。
甘茂喝道:“請櫟陽令進大帳覲見大王!”
緊接着,他又對周圍內侍說道:“除內侍和王妃外,其它都退出吧,孟賁將軍在帳外時候,如果有異動,聽我號令!”
“遵命!”孟賁、太醫令、掌書三人起身退出了大帳去,而秦王美妃、老內侍則起身踱入內帳。
秦武王有個朝臣熟知的喜好:但凡居所行營,都要燈火大亮纖毫必見,這轅門內便是軍燈高挑,風燈夾道,王帳內外更是一片通明;不一會,魏冉帶着大將任鄙、謀士王稽走過明亮的夾道,進了帳內。
這魏冉身材高大,頭上一頂四寸黑玉冠,身上一領黑絲斗篷,身穿鎧甲腳下更是一雙長腰牛皮戰靴,一副連鬢絡腮大鬍鬚圍着又長又方的白亮臉膛,斯文中透着威猛。
他一看大王不在帳,反而是甘茂坐在正位閱覽奏摺,頓時臉色大變,手按劍柄,怒喝道:“甘茂,你要造反嗎?大王呢?”
甘茂知道秦國朝野對自己多有微妙之辭,尤其是魏冉,與自己更是政敵,但是此時此刻,身兼救秦重任,非常之時,也就放開個人恩怨,心下不以爲忤,依舊微笑道:“今日關涉機密,終不能與足下慷慨高聲也。”
魏冉目光只一閃,喝道:“少說廢話,大王在哪?我要覲見大王!”
此時內帳中走出了那個常隨秦王的侍妾麗人,對老內侍吩咐道:“我王傷痛初眠,熄滅帳內外大燈。”
老內侍站在帳口便是一聲低呼:“王眠滅大燈——!”
話音落點,便見王帳外轅門內的夾道風燈一齊熄滅,帳內周遍六盞銅燈也一起熄滅,只留下甘茂公案邊兩盞銅燈,內帳燈火竟是全部熄滅,只有帳口一支蠟燭搖曳着豆大的微光。
魏冉心頭一驚,難道秦王受傷的事,是真的?那麼秦國新君之位,將如何抉擇呢?這一刻,怒氣衝衝的魏冉,反而冷靜下來,與甘茂對望,充滿謹慎對峙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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