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你這是身體基礎消耗大幅度提升,不會胖。萬一有長胖的苗頭你可以馬上停,我怕你堅持過去的食量,會把身體餓出問題。”陳逢時瞄瞄麻辣燙,示意可以分享,搖姐切了聲說:“剛發了橫財還吃這?”
“發了橫財這東西還是我心目中的美味佳餚啊。”陳逢時笑着說:“至於什麼乾淨衛生,還有高大上的美食,這兩種層次我都還沒到。”
“我記得你媽很注意這些吧?”搖姐自信沒記錯。
“我爹太開明。他說離開我媽視線後,我愛吃什麼吃什麼,年輕身體好,也沒到非得那麼講究的年齡段,吃夠了將來就不想了。如果總惦記,人到中年還回過頭像年輕時這麼亂吃,那纔是健康的噩夢。”陳逢時的心情也很好,人發了橫財嘛,而且搖姐的問題,相當於解決了。學校裡別的煩惱加起來,他覺得讓人煩惱的指數都比不上被搖姐視爲仇人。
搖姐聽着,想着,笑了。“你老爸還是這麼有意思。”
他們倆心情好,聊的挺開心。蹲牆邊的那些人,早就等的很憂傷了,好不容易盼到搖姐回來了,結果還把他們忘在一邊蹲着。
於是有人使眼色,阿蛙帶着解救衆人的、充當此刻關鍵人物的滿足感,特熱情的求救說:“搖姐,搖姐!是我啊,阿蛙啊!啊喲——搖姐最近上哪做的養護啊?比上次見面漂亮了這麼多!……哎呀,今天的事情就怪我,早認出老沉的話就好了,也是他帥太多了,特別是變的這麼白嫩,讓我怎麼認得出來啊!”
搖姐是真的,這纔想起這羣人的存在,於是衝陳逢時說:“柳樹直也還餓着肚子呢,明天去完醫院了再找你。他們我就帶走了,錢明天一起給你,不用打折了,多少你說。”
搖姐當然大方,心情好嘛。凱少的車近期肯定就會贖回去,她今天發的意外之財,可比陳逢時多多了,熟人的錢就當是獎金好了,當然不需要打折。
陳逢時當然明白她的想法,這就是變向讓他開價,他說多少,就相當於是她今晚收穫的感謝費在裡面了。不過,陳逢時不想多要,因爲搖姐剛纔是夠膽識,不管是爲了什麼,壓了她自己的車當賭注,贏多少都是她該得的。
但是,陳逢時仍然故意大聲的說了句:“八萬!人你全帶走!”
搖姐面帶微笑,想也不想的直接答應了,說好明天給,然後讓阿蛙帶那羣人出巷道外面等。
那羣人也不在這時候囉嗦,知道有話等回頭再說,都跟着阿蛙離開了。
陳逢時看他們走了,剛要開口,搖姐就笑着反問說:“你是不是想說八萬是說給他們聽的?”
“沒錯,實數就兩萬吧,增加的人打包算三千就行了。”陳逢時笑了,知道他剛纔特別響亮的聲音,成爲了搖姐做出這種判斷的依據。是的,他故意大聲音說,就爲了讓那羣人聽見數字,他喊的高點,那些人承搖姐的人情也就重一點。
“行!”搖姐也不囉嗦,她知道陳逢時懂她意思,既然他還是不要,那她就不需要再提感謝費了。
陳逢時看搖姐深吸了口氣,然後調整臉上的笑容,還問他:“怎麼樣?”
“看着很溫和,面對他們很合適。你可真有心。”陳逢時只能佩服她如此在意細節,搖姐笑着揮手道別,嘴裡說:“花了錢,又給臭臉得罪人,那得多傻。”
陳逢時目送搖姐去遠,在她走進巷道的黑暗時,突然駐足回頭,對他說了句:“老沉——如果真像你說的是幻覺,其實我也願意考慮考慮收了你。走了——拜!”
陳逢時聽懂了,搖姐現在是對他有好感,可惜,他覺得,給不了最理想的迴應。
他剛失戀啊!
多年的宏圖大計,就因爲菌魔的報復性黑鍋,直接流產了!他在沈愛心裡,簡直就成了世界上內心最醜陋,行爲最無恥,作風最無情,最不可靠,最需要遠離的男人裡的極品渣滓!
現在跟他談感情?
誰來他也沒心情!
心情糟糕的時候,就得更兇狠的消滅食物!陳逢時吃的更急更快,這樣就沒工夫想沈愛的事情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側後方有人接近,於是回頭,正看見巷子裡走出來兩個男人。
陳逢時覺得這兩個人不像善類,但是,並不在乎,除非這兩人有槍,要不然,他根本無所謂!
但是,陳逢時很快自己打臉了。
因爲他看見,那兩個人頭臉上的皮膚裡,緩緩滲出紅霧,與之同時,這兩個人頭頂上有紅霧組成的線束朝外延伸……
‘菌魔!’陳逢時暗暗吃驚,可是,臉上的表情卻紋絲不變,好像根本看不出這兩個人的異常變化。但他在心裡,卻在飛快的計較着應對之策。看起來似乎該立即動手,在那兩個人頭頂上延伸出去的紅霧線還沒多長的時候完成驅逐,但是——他很懷疑巷道里還有沒有菌魔控制的人。
陳逢時也不能忽略一個疑問,這兩個菌魔控制的人等了這麼久,爲什麼這時候走出來?在明知道他擁有超常規的戰鬥力的情況下!
爲什麼?
陳逢時飛快計較的結果是——他應該撤,必須儘快撤,最安全的選擇是不跟這兩個人有近距離的接觸。
就在這時,夜空裡突然響起了一把聲音。
“我盯半天了,你跟她聊的真不錯!找理由跟我分手,就是因爲她?”
陳逢時循聲望去,這纔看見,工業樓頂上看不清模樣的身影。
這聲音本來不熟,但耍酷的冷淡聲氣,卻讓他立即想起了耍酷的美女小安。
那兩個走過來的人,駐足,擡頭,也被小安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陳逢時很配合的把碗往地上一丟,怒吼道:“因爲誰也不關你事!我受夠你了!你他嗎的經常跟別的男人約,說是正常交往的普通朋友!怎麼?我今天跟朋友多說幾句話,你就不相信是正常朋友了?”
“行!我滿足你,今晚就去找人約,這一次,約在酒店!”小安說完,身影也離開了樓頂邊上。
陳逢時故作激惱的快步跑向那棟樓,嘴裡叫喊着:“你有種就試試!我他嗎的殺了你!”
陳逢時飛快的跑進樓道,順樓梯一路往上,當然沒忘記領着一袋錢。
到四樓的時候,碰上了走下來的小安,看見她不是第一次見面的斯文長直髮,而是燙彎了,披落肩膀上,看着平添了兩三年的成熟。
“不是分手了嗎?你管我跟誰約?”小安嘴裡說的煞有介事,卻探頭觀察下面樓梯口。
“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你跟那個癩蛤蟆到底有沒有事!”陳逢時嘴裡說着配合的話,也在探頭觀察。
這時,樓梯道有人走進來。
麻煩還沒甩掉!
正這時,外面響起警車的聲音,由遠及近,顯然進了這片區。
“快走,換個地方再說!”小安的聲音裡故作焦急,替陳逢時擔心似的。
於是兩個人穿過四樓走道,几上幾下,三拐兩折,最後離開了街區,背後也沒見那兩個可疑的人追過來。
陳逢時終於鬆了口氣。“警車來的真巧。”
“警車是同伴,專門掐着點趕過來。”小安神情冷淡,又恢復了陳逢時印象裡的耍酷形象。
這句話的信息量夠大了,意味着小安和當警察的同伴都有應付這種情況的局面。而且如此注意細節,警車的出現顯然是爲了製造出——他們逃離的合理性。
“那兩個菌魔控制的人,真的是陷阱?”陳逢時本就有這種推斷,小安的話等同於坐實。
“相較於我們擁有的各種生命之力的力量,菌魔的寄生體的戰鬥力不算什麼。但成熟的菌魔掌控的資源很完整,他們對人類社會非常熟悉,善於運用各種力量,使用各種規則。從政治,司法,警務,到市井之徒,全都有菌魔控制的寄生體。剛纔那羣人,就是專門找尋生命之力擁有者的調查者,他們身上的菌魔平時控制在不顯露體外的微妙平衡的狀態,當他們發現可疑對象時,就會故意加速菌魔的繁殖數量,顯露體外。”小安說到這裡,點了根薄荷煙。
陳逢時一陣後怕,剛纔的確很危險。如果沒有足夠合理的理由,他即使避開了近距離的接觸,也未必不會引起菌魔的注意。
小安目光冷淡的看着陳逢時,不客氣的把一口煙霧吐他臉上。“剛纔算你聰明,一旦被他們確認爲擁有生命之力,至少有一百種玩死你的辦法。”
“有沒有基本的尊重?”陳逢時揮手驅散噴面的煙霧,直接表達了不滿。
小安又吸了口,這回倒沒往他臉上噴了,只是語氣依舊冷淡的很。“別以爲我特別想救你。我只是擔心你身上的菌魔原生體被放了出來。它認識我,還認識外城的那四個傢伙。一旦它知道的信息傳遞了給別的菌魔,我們全完。”
“看來我該感謝的是它。”陳逢時不由失笑,旋即又奇怪的反問:“你就不擔心原生體在不在我身上?或者藏的地方是否安全?”
“你欺負一百零一個幼兒的過程中,十五次有意識的觸碰口袋,很明顯是怕原生體失落。”小安的細心讓陳逢時意外,他自己沒數次數,但他確實有意識的這麼做。
因爲疏忽而導致災難,他一貫不允許。
這是受他父親影響,但他很高興有這種好習慣。
小安衝一輛沒載客的出租車揮手,在車減速過來的時候,她注視着陳逢時說:“你很謹慎,所以我認爲,你應該是個值得救助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