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安全部門矛盾的地方,需要小安和金色血人的力量特殊性,卻又必須儘可能確定他們的安全性。儘可能多的掌握限制他們的條件,就是有限的可用手段。
“但你通過了部裡的初步考驗,希望你繼續保持,未來部裡需要你這個超級戰鬥力培育計劃的唯一候選人。”北會會長說這些,因爲小安在隔離的事情上最終保有了足夠的冷靜。
金色血人拒絕入編,小安現在就是唯一的培育人選,金子是第二培育目標,但他性格上缺陷較多,部裡對他的顧慮很大,現在還沒有確定施行培育。
這是稀有生命之力的優越性決定的,穩定百分之五力量的核心吸收提升幅度,決定了比新菌魔的力量更具備成長性,而一般的覺醒者的提升幅度只有百分之二,實在沒有比肩新菌魔力量實用性的基礎。
可是,沒有一個可靠的稀有生命之力鎮場,安全部對於新菌魔力量的培育就會投鼠忌器,恐怕製造出超級新菌魔的力量後失去控制,反而變成可怕的禍患。
“這麼快就給我注射安慰劑?”小安口氣嘲諷,所謂軟硬兼施,強行隔離的威脅已經用過了,北會會長這時候又來語重心長她並不意外,問題是,這未免太快。
“給你聽段錄音。”北會會長把接觸陳逢時的部里人的錄音發給小安。
聽到陳逢時調戲那人最後說的話,小安的嘴角不由揚起微笑,很自然的能想像到當時陳逢時的表情,眼神,甚至姿態。
“喔,原來部裡意識到金色血人不會因此入編,但也不願意因此放低姿態,寧可讓局面僵着,那我就成了超級戰鬥力計劃的唯一人選。”小安明白了部裡的迫切,她倒不想嘲諷,因爲主戰派帶來的憂慮確實很深,尤其現在安全部培育的戰鬥力又毀在襲擊宣城的時候,如今宣城的力量就是部裡的核心。
“確實是這樣。”北會會長並不否認事實,對小安而言,那種否認也沒意思。
“這麼說……小火和酒精不僅僅只是吃一點苦頭了!”小安意識到,在這件事情她判斷錯了。
安全部要確定她的情況,一定會採取不客氣的方式從小火和酒精嘴裡審問。這種方式同時也會讓小火和酒精對小安離心,產生一種被她出賣給安全部纔會落入那種境地的受迫害感,而這反過來又讓安全部在之後更容易拉攏他們兩個,把他們從追隨小安變成心屬安全部。
“這件事情我很抱歉,是我沒能兌現諾言,但當時的情況不像現在,部裡的決定我也沒有能力扭轉,但你可以放心,小火和酒精一定能平安出來。”北會會長看似歉意滿滿。
“你就算說早知道會這樣,我也不會說責問的話。”小安的口氣冷漠,她沒有什麼好憤怒。政治、利益的許諾從來不會被道德束縛,道德只是這兩者需要時的工具。她從沒相信這種許諾,只是對此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足夠的話語權,沒有制衡的力量,就沒辦法讓安全部一定會繼續遵守信約。
她眼裡的世界,一直都是這樣。
“‘他陪我沉船,我扶他上岸。’這句話我印象深刻,因爲非常震撼於它出自你之口,在金色血人的事情上,你顯然很感性。”
“請別試圖跟我談論無聊的話題。”小安不想因爲憎惡的字眼對北會會長髮作。
“……抱歉。”北會會長沒有繼續說下去。
可是,小安其實在想,金色血人在做什麼?
然後,她收到搖姐的信息,是告訴她,金色血人轉發給的,荒女王的挑撥信息。
搖姐承認,王少的九級魔將體質,是她改造的,在竹城聯合行動得到完整的菌魔力量之後,她當時想通過王少獲取一些便利,作爲交換條件所給予。
小安眉頭微沉,她本來就跟金色血人一樣,曾經不止一次的思考過,擁有完整菌魔力量,體驗過許許多多寄生體的人生記憶之後,搖姐到底會有什麼變化,而現在,她又一次如此反問。
可是,她發給搖姐的信息卻表示,這是荒女王的繼續挑撥,這種小事不算什麼。
小安不會因此認定搖姐有問題,但一次又一次,即使明知道荒女王的意圖,她的疑慮仍然會更深,而且還會覺得,妖魅的疑慮也會加深,這反過來又促使她的疑慮難以消除。
新菌魔帶來的變化,會只有這些嗎?荒女王一而再再而三,分明是針對宣城滅魔會,那麼,還會有別的手段嗎?
宣城之強,難以自外擊破,那麼,自內呢?
安全部是在這麼做,因爲入編後仍然抱團的二團,是一種不可控的狀態。倘若二團的核心戰鬥力,仍然只知小安的命令而不知安全部,那他們就只是名義上入編了,不穩定因素就仍然屬於無法控制的範圍。
烈火在焚燒着小火和酒精,那種皮肉焦臭的氣味,他們從最初的噁心,到後來已經習慣,再到最後已經變的麻木,味覺記憶裡,好像從來、本來聞到的就只剩這種臭味,因而想不起來正常的清新空氣是什麼味道。
這不是酷刑審訊,而是請他們幫助蒐集實驗數據,將功補過。
但實際上,這就是變向的酷刑折磨,因爲他們生命之力的韌性,決定了他們能夠反反覆覆的承受這種神話地獄裡才存在的折磨。
如果他們受不了了,自然會主動要求免除,會不管什麼全都吐出來。
小火最初很努力的承受煎熬,他覺得在基地被襲擊的時候已經體驗過一次,雖然記憶猶新,面對的時候還是很恐懼,但他肯定能熬過去。
可是,實際體驗中他才發現,他錯了。
烈火焚身,直至被燒的僅剩骨架的滋味根本就不會麻木,一次和十次的差別,根本不一樣!
當反反覆覆的焚燒,恢復,又被焚燒,又恢復,他的意志在每一次肌體重生後,都會因爲虛弱而反覆經歷疲憊,恢復,又疲憊的過程。
就像拿手不停的在熱水和冰水裡輪番交替浸泡那樣,一次和十次的區別,真的很大,而十次和百次的區別,仍然很大。
他最初堅定忍受的決心,在看不到盡頭的反覆焚燒中,失去了支撐的基礎,他想跳出這種噩夢。他開始遷怒,開始逃避——他覺得都是小安的錯,他如此信任她才束手就擒的跟着來這裡,結果說好沒事,實際上卻遭受着人世間最痛苦的無止盡折磨!
他爲什麼還要忍受下去?
他只要告訴安全部審問的人,說小安知情,說當初搶奪核心的資料都是小安提供的,並且負責全部後勤幫助,那他就可以跳出地獄般的折磨了啊!
他爲什麼不這麼做?
小火的決心越來越動搖,可是,酒精在來之前曾特意叮囑過他說:‘無論如何不能扯上小安,那不會讓結果更好,只會更糟!’
小火相信酒精,他在痛苦中可以受不了的咬小安,可是,讓他背叛對酒精的承諾,他卻覺得自己做不到!
可是,酒精爲什麼這麼想呢?
小火不知道啊……或者說,不能體會到酒精的想法啊!
於是,幾個小時,十個小時後,他實在受不了了,當身體又一次重新長出血肉的時候,他大叫着:“我有話說,我有話說!別燒了,我有話說——”
安全部審問的人帶了他離開火焰焚燒的地獄實驗間,然後問他。
小火在這期間冷靜了一些,想起酒精的叮囑,他猶豫着,最後決定,還是得遵守,於是沒有說小安知情,而是把事情都推給酒精,說目標什麼的選擇都是酒精,他只是按她說的辦什麼的。
審問的人顯然沒有盡信,又問小火加入清流團後跟酒精一起製造的、聯盟裡的震驚事件的細節。小火雖然崩潰了,但腦子沒壞,矢口否認那是故意製造,保持着最初的說詞,堅持稱是自保反擊,被迫無奈。
審問的人對於這些答案並不滿意,就要再送他去火焰焚燒的地獄實驗間裡。
“我他嗎的知道的都說了!就這些了!你們還想怎麼樣?別燒了,我都配合了你們還燒?——你們、你們……我要翻供!剛纔說的全都是假的!是你們的刑罰逼的我胡編亂造!我要翻供!”小火憤怒之下,突然意識到再這麼下去,他哪怕吐露了全部真相,還是會被一次又一次的送去火焰焚燒的地獄,因爲審問的人可以永遠認爲,他還有秘密沒有說。
小夥掙扎着,可是,掙扎不脫,任他如何憤怒的叫喊,還是被送了回去,繼續在烈焰的焚燒中,忍受着,忍受着看不到盡頭的折磨……
酒精被放了下來,審問的人告訴她,小火指稱,搶奪核心事件全是她指示,包括目標的選擇,以及細節等等。
“沒錯,是我。”酒精本來擔心小火會扛不住咬了小安,現在放心多了。小火如果那麼做,無疑是愚蠢透頂。越是受不了痛苦想逃避,越是會陷入更糟糕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