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現在的世界,幾乎所有的滅魔會根據地,都已經被圈養的菌魔感染了全城,非本會的覺醒者進入,看到異常的情況的反應,肯定是跟普通人不一樣的。這種時候控制該區域的菌魔本體就會警告,要求表明身份所屬以及目的。
平時沒情況時,城市裡一切如常,人們的生活狀態似乎毫無變化,可是,突然之間人就都能變成被菌魔控制了意識的狀態。
每當這種時候,陳逢時都會在想,本該清除菌魔的聯盟,最後卻變成普遍圈養菌魔,這是不是菌魔控制人類的變向成功?
而聯盟以爲是把菌魔本體完全掌控着,實際上這局面是菌魔控制人類某種可能性的一個環節?
這些問題如果深想,陳逢時就會想着拾起初衷,覺得應該清除所有的菌魔本體。
但是,參與聯盟裡的事務久了,他又會清醒的認識到一個事實。
即使存量菌魔的清除,也一定會遭遇巨大的阻力,因爲美好的理論只有發展成一種勢不可擋的‘信仰’般的勢頭,才能貫徹下去。
然而菌魔出現的源頭在宇宙,根本不知道結束的期限。今天干淨了,某天又突然從天而降的落下來了幾個……滅魔會的發展史又會經歷近乎重複的過程。
現在似乎看到解決根源問題的辦法了,那就是生命之力自主意識,倘若其存在對菌魔本體採取完全拒絕態度,菌魔本體只要降落到地球,其實就沒辦法生存了。但是,爲什麼沒有做呢?就是爲了不想因爲死亡許多非戰鬥類型的生命之力個體?
陳逢時腦子裡有一個模糊的想法——有沒有辦法把生命之力的自主意識也幹掉?
人類需要的是生命之力的基因信息段,但不需要生命之力存在自主意識。前者是人類生命的構成部分,而後者是凌駕於人類之上的主宰者。
這想法很危險,但陳逢時卻忍不住的想了很多次……生命之力的自主意識,跟人類被菌魔本體完全入侵的差別還是明顯的,但本質上又是一樣的。
陳逢時確認了屍體的身份,登記在冊的木木城滅魔會成員,原本是互助會成員的性質。
所以這個覺醒者被殺死時,控制這片區域的菌魔本體沒有作爲,因爲這是同滅魔會的覺醒者之間的爭殺,菌魔本體只能負責記錄,按流程上報給區域內安部的巡守,再被區域巡守上報內安部。
殺死這個木木城非戰鬥類覺醒者的兇手,使用的是土黃色生命之力。
陳逢時給木木城的區域巡守電話道:“木木城全城菌魔開啓監控信息比對,實時上報所有殘殺行爲者的位置信息,抵達木木城的所有內安部戰士直接投入阻止、制服的行動,遭遇阻止不聽,甚至惡意反擊的,保留作戰影像或者報備之後可以直接無限制反擊。”
“部長,木木城這裡的全監控權限只有會長能開啓。我的話不管用啊!”那內安部的巡守很爲難,他也知道會裡沒有會長和副會長了,但問題是,即使如此,也沒有預先設定的規定移交權限。
“直接告訴本城第一菌魔,因爲情況特殊,目前內安部完全介入,它得聽從內安部的指揮。這話是我說的,拒絕的話我就立即清除它。”陳逢時知道威懾力就是對付菌魔本體的最佳手段,別的都是扯淡。
“……部長,那我就這麼轉達了?”常駐巡守很無語,可是,又覺得金色血人說這種話,在這局勢下好像沒什麼毛病。
“立即轉達。讓第一菌魔直接跟我聯絡。”陳逢時站在路邊,點了根菸,抽了沒幾口,聯盟用的號碼就響了,是木木城的第一菌魔。
這位第一菌魔剛被小火和酒精嚇了回,這會又自覺的服從於金色血人的武力恐嚇之下。它腦子很清醒,所以一點都沒有跟內安部部長金色血人對抗的打算,因爲它知道,此刻不可能有人能在金色血人的攻擊下保護它。
陳逢時丟了煙,從車裡取出筆記本,隨便對一個路過的老婆婆說了句:“連接設備,所有活動狀態的覺醒者信息實時發送。”
那路過的銀髮老婆婆什麼反應也沒有的走過去了,陳逢時也沒看那老婆婆一眼的自顧回了車裡,還沒坐好,他需要的信息就發送到了。
沒錯,一旦掌握了木木城的菌魔本體控制權,事情就是這麼方便,基本隨便碰上一個人就是寄生體,直接能夠把他的要求傳達給菌魔本體。
第一菌魔會明確權限,把陳逢時此刻的信息發送給個區域的菌魔本體,不管他走到木木城的哪裡,只要有菌魔本體,就會自覺遵循他的指令,除非出現優先級權限在他之上的人。
但是,現在木木城大概沒這樣的人,除非還有人站在第一菌魔身邊,用生命之力的光霧威脅着立即吞噬它。
陳逢時靠着木木城地方的監控比對信息,直接開車追趕最近的一個活動中的覺醒者。
原本堵塞的道路在菌魔本體的控制下,路面的車都自覺擠着讓開道路讓他通過,行人止步,無論紅綠燈的狀態,他的車要過去的路口,車都停下,如路人那般時間突然靜止了似得,直到他的車急速開了過去後,一切又都恢復了貌似正常的秩序。
路人也好,車主也好,都不會記得他們看見過的這些異狀,他們不會記得自己的生命丟失了的這點時間。
菌魔控制的人類不會感覺到異常,即使本來有異常也會變成習以爲常的理所當然。
這很恐怖,但若根本不知道這種恐怖的存在,又會變的很自然。
十字路口,衆車停下。
綠燈亮着,卻沒有車起步。
兩個覺醒者一個逃,一個追。
一輛車從沒車阻礙的道路飛躥出來,在十字路口中央減速、甩尾,恰到好處的在車將停而未停的前一個瞬間,撞在了追趕人的那個覺醒者腿上。
衝擊力量帶着那個覺醒者身體飛起離地,翻旋着摔落地上,痛的一陣頭暈,那個逃跑的過了馬路,回頭看見帶着金色面具的身影下車,他就不跑了,鬆了口氣,嘴裡直說:“副聯盟長,這人瘋了!非說什麼我不把滅魔會的人當同伴,置身事外沒參加戰鬥,是該死的人渣什麼的!我沒戰鬥力啊參加什麼?再說我也沒覺得清流團做的不對啊,養那麼多菌魔本體就對會長他們那些管理層有好處,管我們什麼事啊?他們主宰了城市,我們還得提心吊膽哪天菌魔本體失控了輕易就能滅我全家!我幹嘛要爲這個替會長他們拼命啊?”
陳逢時不是來裁斷這些的,他也沒精力理會這種立場不同各有道理的事情,所以他衝那個覺醒者豎起手掌,說了句:“暫時到木水大廈,形勢穩定後會通知。”
“哦,好、好的!謝謝副聯盟長啊!”那覺醒者安心多了,看陳逢時手勢示意,就近拉開輛車的車門,那司機就立即載着他往木水大廈方向過去了。
陳逢時把仍然被撞的暈乎乎的那個覺醒者拽起來,塞進副駕駛座,然後上車,離開路口,以免影響交通耽誤太多人的時間,誰知道停着的車裡有沒有趕着上醫院的產婦?有沒有需要急救的傷患?有沒有趕着去籤努力多年終於得到的、改變人生命運合約的人?有沒有趕飛機的?趕火車的?
可能的情況下,陳逢時向來願意在不影響或者儘量少影響別人的地方處理問題。
車在路上飛馳,因爲還要趕去下一個地方。
副駕駛座的覺醒者終於從暈乎乎的狀態清醒了,然後抱着腿,叫着疼。“我的腿是不是斷了?是不是斷了!啊——好痛、好痛啊……”
“我們的骨頭還是很硬的,遠比肌體提升幅度要高,剛纔那種衝擊力不會斷,以你的生命之力情況,受損的肌肉大約六分鐘就能恢復八成。下車之後,該幹嘛幹嘛,如果覺得控制不住想法,還可能做過激的事情,就先去城北的度假村歇着,等冷靜了再回城。如果下車之後你還繼續剛纔那種行爲,就屬於明知故犯,自相殘殺。”陳逢時處理各種情況早已經熟練,現在的情況不允許他對單個時間花費太多時間精力,因爲必須在追上下一個犯事的覺醒者前處理完這個。
而這個覺醒者的生命之力不是土黃色,因此初步可以推斷爲屬於被帶節奏的那類。
“這是我們木木城滅魔會的內務,關內安部什麼事?那些互助會的垃圾,長期靠我們戰鬥類生命之力保護,會裡遭遇大事他們還能不管,這種人渣就是該死!你是宣城的,當然幫着小火和酒精!怎麼不見你去抓他們啊?他們越界還殺了我們會長啊!會長是他們有權力處置的嗎?”那覺醒者憤怒的叫着,自覺有理有據,性格又激烈,自然面對金色血人也不慫。
“今天有很多如你這樣的人等着內安部制止,我無法考慮你的感受,內安部的工作也不是聊天談心開解。你怎麼想,有什麼情緒我不管,我的要求說的很清楚,保證你不會再有過激行爲,然後你就可以下車。”
“怎麼?回答不上來了是吧?你以爲我嚇大的啊?我幹什麼了啊?你內安部又怎麼了?有什麼道理處置我啊?你今天不給個說法,我就不下車!”那覺醒者氣勢洶洶,陳逢時看了眼導航距離,確定似的問他:“確定?”
“確定!怎麼了?”那覺醒者瞪着眼睛,一副怕你不成的兇悍模樣。
“那就呆在車上吧。”陳逢時說完,一把抓着他的頭,稍微前推,緊接着下切,正中那覺醒者的後頸,輕鬆擊暈。
完成擊暈的時候,車恰好衝出路口,再次熟練的甩尾,恰到好處的重複了一次如剛纔那樣的,把另一個追殺覺醒者至斑馬線中間的覺醒者撞的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