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心裡越來越不安,她決定試探一下小安,就問:“咱們基地是在海邊別墅區還是臨市的別墅區?”
“當然是臨市。海邊週末人特別多,根本不夠隱蔽。去臨市走這條高速路,晚上照這速度只要四十分鐘。”小安回答的淡定。
夜未央稍微心定,小安的答覆有理有據,語氣輕鬆平常,完全沒有任何異樣。更現實的原因是,她此刻根本沒有別的選擇,想跑,明擺着沒可能,只能寧願相信是她想多了。
夜未央惴惴不安的跟隨着,一行人驅車直往臨市的別墅區。
這不是軟禁荒女王的那片,是一片建好了,但很久還沒賣完,賣出去的也沒人入住的別墅區。
車在別墅區外面,沒水的池子邊停了下來。
這個瞬間,夜未央意識到,她真的暴露了!
夜未央本就不是拖拉的人,剛纔是毫無辦法,而現在,既然已經確定了情況,根本不會讓小安她們準備周全,只有先發制人,她纔可能突圍逃生!
所以,當小安帶頭停下來的時候,夜未央立即催動生命之力,一身漆黑變成了灰色,縱身一躍跳起來的同時,對着下方的小火、酒精和她不知道名字的搖姐和柳樹直就要發出聲波衝擊!
她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直接躍過酒精小火封鎖的那面,同時發動聲波力量試圖一舉瓦解她們的威脅,這選擇也不可謂不對。
但是,反應快的不是隻有她。
早得了小火和酒精交待的柳樹直和搖姐,一路都保持着警惕,夜未央剛動,她們就跟着動了!
柳樹直伸手沒有抓到躍起的夜未央的腳,於是跟着跳起來,雙臂交叉在頭頂上,採取承受任何攻擊的架勢。
而搖姐因爲距離的關係,奔走了兩步才躍起,也就沒辦法在夜未央起躍時直接拽住她,但是,她起跳後卻比夜未央躍起的更快——手裡的匕首末端,直接砸在夜未央後頸上!
身處躍起狀態的夜未央處於灰色生命之力的狀態,肌體的戰鬥力遠不如黑色生命之力,哪裡吃得消搖姐迅快的截擊?
直接人在空中,張開的嘴裡聲波攻擊都還沒來得及發出來,就被砸暈了過去,摔跌在了地上。
陳逢時和小安站在夜未央身邊,小火和酒精也圍了過來,幾個人的腳,在昏倒的人旁邊,圍了一圈。
搖姐提了提夜未央的胸口,切了聲說:“簡直是送功勞。”
確實,以搖姐的敏捷,即使陳逢時跟她位置相當,也未必能搶到她前面。
酒精打了個響指,衝柳樹直說:“帶上,便宜你了。”
“哦。”柳樹直沒多想,他拽着夜未央的頭髮,提着就走。
酒精回頭看了眼,簡直覺得柳樹直是個呆子!“送你福利,你當屍體拖着?抗肩膀上啊,佔點手腳便宜我肯定不說你。”
這話算是點透了福利的意思,然而,柳樹直猛搖頭,嫌惡的說:“姐說這女人謀殺自己人吸取法力,我覺的她太噁心了!不想離近了。”
酒精愣了愣,旋即豎起大拇指稱讚說:“非常好!但你有這想法,請繼續處下去。”
柳樹直很囧,不過,好在有硅膠面具,臉紅也沒人看見,就保持着沉默,繼續拽着夜未央的頭髮,一路拖到旁邊的山坡上。
平時最有同情心的小火,今天也一言不發,任由夜未央被一路拖上山坡,拖進樹林。
進了樹林深處後,搖姐自告奮勇,不,簡直是帶着狂熱的興奮上前,扒了夜未央的騎行服,取了她的頭盔,扯掉硅膠面具,本來想把硅膠衣也和脫了,但小火清咳了一聲,搖姐這才手下留情。
這種事情,搖姐經驗豐富,過去沒少收拾各種招惹她、或者招惹她朋友的女人。
所以,扒完了,她就一腳腳的踹夜未央大腿麻經、小腹、腰等位置,自然是爲了削弱她的力量。
“起來了賤人!還裝死?再撞死!裝、讓你裝——”
夜未央捱了十幾腳,其中一腳踢她臉上,直接一嘴的牙齒都染上了血紅。
突然,她爬起來就要發作,可是,剛動作就被旁邊的陳逢時一腳踩倒!
搖姐踹的更來勁,邊踹邊罵說:“賤人還敢還手?殺害同道,簡直是人渣!你怎麼還有臉活着?像你這麼髒的人,以前到底幹什麼的?我見過那麼多髒人,都比不上你哎!”
這過程中,酒精一直在催動生命之力,製造無色無味的氣體,讓夜未央的身體的越來越沒力量,而小安則在夜未央昏迷的時候,把戰鬥中回收的麻醉針扎進去。
可是,麻醉的效果很差。
直到夜未央被搖姐踢打了幾分鐘,力量虛弱了的時候,酒精的生命之力終於發揮了作用,夜未央的身體在麻醉狀態下,動作遲滯的彷彿慢鏡頭,連喘氣都艱難的彷彿隨時會窒息。
小安這才讓搖姐住手,蹲下,冷冷然說:“你殺了互助會那麼多人,就是爲了吸收她們的生命之力?黑色生命之力是要把她們的力量完全吸完,自身才能得到是吧?那麼,你也能把力量還給被吸收的人?”
夜未央大口喘息着,嘴裡仍然在持續不斷的溢血,凌亂的頭髮遮擋了她大半張臉,搖姐拽着亂髮扯到一邊,呵斥說:“沒打夠啊?問你話快說!”
“這什麼?麻醉?是你們誰的生命之力?我很喜歡——”夜未央笑着,張開的嘴裡,都是血。
搖姐又一腳踩她臉上,罵咧說:“裝什麼硬骨頭!人都會疼,你以爲自己是黑俠?沒痛覺神經啊?”
“這麼多人打我一個,也好意思。至於你,敢跟我單打獨鬥?”夜未央一點都不鬆口。
搖姐冷笑說:“我最喜歡聽白癡說這話了,說這話的肯定是等着被一挑一羣!”
搖姐還要打,被小安叫住,因爲不想繼續跟夜未央浪費時間。
夜未央是個能捱打的人,這點不錯,但關鍵是,她們幾個都不是真的能使用慘無人道酷刑的人,都沒這種經驗,搖姐的經驗也不過是止於一定限度。
小安看着夜未央那張臉,覺得太可惜了,多漂亮的臉,多好的身段,多強的生命之力……如果能是同伴,那該多少。
可惜,她是個惡魔。
“事到如今你也該知道,你沒可能逃走。憑你做的事情本來也不可能放過你,但是,如果你能做點補救的事情,可以給你生路。這也是你唯一的機會——”小安這話本是騙人,她不可能放過她,雖然她沒殺過人,但是,她要找來個受僱於她家,而且殺過人的保鏢,只是很簡單的事情。
“會長在騙我!”夜未央笑着,咳着血,臉上的笑容,突然變冷,目光裡,燃燒起瘋狂的火焰。“會長是個騙子!你也想騙我!我爲了加入滅魔會這麼拼命的付出!你們要殺我,你還要騙我!你們會放過我嗎?你們敢放過我嗎?你們怕我報復,怕我殺了你們!你們根本不可能放過我!你想我救人?救橙子是吧?哈……她跟會長是什麼關係?噢——想到橙子活死人的乾屍樣子,真的好可憐噢!想到會長爲她難受,我好開心!我超級開心!”
陳逢時忍着,拳頭緊握,卻沒有說話,沒有做聲。他不適合交涉,因爲在橙子的事情上他很難保持穩定的情緒狀態。
小安很合適,小安此刻也很冷靜。
“既然你無意合作,寧可放棄唯一的生路,我也不需要跟你說太多,你高估了自己的價值,等你開口並不是我唯一的選擇。”小安說話時,身上已經被黑色的霧氣覆蓋,她的手,抓着夜未央的手腕,扭動着讓她難以大幅度掙扎,然後,催動黑色生命之力,源源不斷的開始吸收。“你的生命之力,你應該很懂。”
夜未央的臉上流露出恐懼之態,是的,她很清楚這麼下去的後果。
她受不了,受不了失去改變她命運的力量的結果。
即使她本來就覺得今天非死不可,但她仍然受不了……沒有了生命之力她會怎樣?她會如同過去一樣!
不斷被虐打,別扯什麼愛,那東西她記憶力就沒有過。因爲她是多餘的,從出生開始就是多餘的,所以她會被生下來,只是因爲生她的人因爲一些原因,沒辦法流了她。
可她的存在是多餘的,所以,一切不幸都是因爲生了她。
誰說世上所有母親都愛子女?不,世上有種人,對子女充滿怨恨。
她從記事前開始就被虐打,爲什麼她知道?因爲她身上有一些疤痕,完全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留下的!那隻能是記事前留下的,很多,絕對不是摔跤造成的。她渾身都是疤痕,燒傷,菸頭燙傷的就能數出一百多個!
她活着是爲什麼?
過去她一次次的質問蒼天,就是爲了受虐的嗎?
可她不想死,因爲不甘心,不甘心一直受虐打、虐待,最後卻只能無可奈的自殺死掉!
所以她忍受着,堅持不去想自殺這種念頭,即使一直不知道未來的希望在哪裡,但她覺得,忍到能獨自生存的時候,她就可能回敬了。再不行,忍到他們老了的時候,她就可以回敬了!
生命之力覺醒了,她那一身醜陋不堪的疤痕神奇的消失了……對她來說,這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她一直受虐,原來就是爲了等來黑色生命之力!
“不!你不能奪走我的力量,你不能!不能——”夜未央竭斯底裡的哭喊着,可是,沒有人同情。
搖姐只是用狠狠的一腳,作爲對她情緒失控叫喊的迴應。
陳逢時冷漠的看着,沒有憐憫,因爲他從沒遇到過比夜未央更該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