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斷絕父女關係的時候,他曾經以爲她永遠不可能叫自己爸爸了。
他想伸出手來,想跟她說點什麼,至少說句對不起!可是他開不了口,他感覺生命已經在他的身體裡流逝,力氣開始從她的身體裡一點點的抽乾。
“別死,別死!”一夏大叫,腦子裡想的就是不想讓父親就這麼死掉,她將掉落在沙發邊的抽紙盒拿過來,將所有的紙巾全部抽出來捂住他的傷口。
“對……”明文軒最終沒把那三個字說出口,便並上了眼睛,再也沒氣息。
“別死,別死。”一夏還不知道父親此時已經死了,還在努力的按住他的傷口,嘴裡一遍遍的嘴着這兩個字,“請你別死,醫生馬上就來了,馬上就來了。”
宋漫雲在旁邊卻看的很清楚,明文軒死了,他真的死了。他們夫妻近三十年,恨了三十年,鬥了三十年,她最後被明家掃地出門。這個男人害了她一生,現在自己如此狼狽,如此痛苦,他是罪魁禍首。
他居然還跑來殺自己,到現了他還惦記着白凝,他沒有一分一秒愛過自己,爲她考慮。這樣的男人,憑什麼還要活着讓她擔心受怕呢!
等救護車來的時候,一夏還在明文軒身旁,手裡忙着幫他止住傷口,一遍遍的請求着讓他別死。
醫生給明文軒檢查,當場宣佈,明文軒已經沒有生命體徵。
“怎麼可能?”一夏嚇傻了,腦子像斷片一樣,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明小姐,令尊的確死了。”現場太多血,還有兇刀,傷口也是被刺傷至死的。醫院的人員確定明文軒死了之後都不敢動屍體,立即打電話報警。
王鐵青不到十五分鐘就趕來了,兇刀就在現場,明一夏宋漫雲身上都有血,明一夏的手臂上還有傷口,所以她們都被警察帶走。
坐上警車,護士在旁邊給她處理傷口,警察要給一夏錄口供。一夏此時此刻,根本不能回憶發生了什麼,警察問了很多的問題,她一個字都不能回答。
“明小姐,你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嗎?”女警亂問。
一夏看向女警,她試着開口:“我父親,真的死了?”
“的確死了。”女警迴應說。
“真的死了……”一夏還是懵的,明文軒的死對她來說衝擊太大了,她腦海太混亂了,“那把刀……”
“那把刀是重要的證據。”女警又說,“會先拿去化驗,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嗎?”
“發生什麼?”一夏腦海中重放了明文軒倒到自己身上,她手裡的刀刺進他身體的畫面,這一刻金屬刺破血肉的聲音再次響起來,她嚇的幾乎大叫。
“明小姐!”女警看一夏這麼激動,知道她暫時是不能錄口供的,只好作罷。
另一輛車上,宋漫雲卻很鎮定的錄口供。
“今天下午明文軒突然跑到我家來,他質問我,說當年白凝和繆鵬博在一起是不是由我牽線?我罵他神經病,我都跟他離婚了,他還來跑來問這樣的事情。結果他突然拿出一把刀來,說要殺我。”
“他的樣子在嚇人,我有點害怕。我們倆在爭執中,我趁機跑回了房間,然後給我女兒打電話,希望她過來勸勸她爸爸。就在這個時候,明文軒開始踢門,踢的用力,我很害怕很害怕,我知道他真的會殺我。”
“之後他真的把門踢開了,我拿東西扔他,不停的躲和閃。之後我從房間逃出來,而此時一夏來了,一夏大聲的質問明文軒,爲什麼要殺害我?明文軒突然發狂要殺一夏,還在一夏的手臂上刺了一刀。後來他又要殺我們,一夏反應快推開我躲過去了。明文軒衝過來一時身體沒了重力差點摔一跤,手裡的刀就滑掉了。”
“一夏看到刀掉了,立即撿起了刀對他爸爸說,不要過來。明文軒卻撿起了一個玻璃片要殺一夏,當明文軒衝過來直接撞到一夏身上,一夏爲了自衛刀子刺進了明文軒的身體。她嚇壞了,拔出了刀一直喃喃自語說怎麼辦怎麼辦?而明文軒摔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我也嚇懵了,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就在這個時候,明文軒突然爬起來,又衝向一夏。一夏都嚇懵了,握着刀說不要不要,明文軒大概受了傷一時沒站穩,他自己撞到了一夏手上的刀上。”
“一夏這纔回過神,趕緊的叫120,幫明文軒止血。她不是真的要殺她爸爸,她是自衛, 是真的。明文軒要殺我們,一夏是爲了要保護我們才這麼做的。”宋漫雲急切的解釋着。
王鐵青就在旁邊聽着,一言不發,只讓旁邊的警察先錄下口供。想了想,打電話給繆馨。
繆馨正在開會,手機調成了靜音,看到手機亮了見是王鐵青打來的。王鐵青給自己打電話,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她拿起手機退到門邊去接,手順勢按了接聽。
“繆檢,有件事我告訴你,你要冷靜一下。就剛剛明文軒在宋漫雲的公寓被殺,現在初步確定的嫌疑人是明一夏。”王鐵青說。
繆馨本來還要往外走,聽到這話驚的立即停住了。
“你說什麼?”
她一問出來,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在看着她。
繆馨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整個人還是懵的。
“我們趕到的時候,明文軒已經死 ,身上被插了兩刀,第一刀最致命,直接刺穿了腹腔大動脈。”王鐵青說。
繆馨第一個想法就是,一夏不可能這麼做的。
結束電話,她回頭看同事,所有人都在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她坐了回來。腦子裡還在想着一夏案子的事情。
怎麼會這樣呢?這麼可能這樣。
整個會議她開的極心不在焉,開完會她立即打明懿說了這件事。
“我已經知道了,現在讓思勤跟進。”明懿說。
“一夏不可能殺人。”繆馨立即說。
“我也相信,她今天剛回國,我先讓思勤跟進。”明懿說。
“一夏怎麼會突然跑到宋漫雲那兒去,她不是纔回國嗎?”繆馨還有些犯懵。
“我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等我搞清楚了打給你。”明懿說。
繆馨也混亂着,她在辦公室根本坐不住,她覺得有必要搞清楚怎麼回事?
她再打電話給王鐵青,想了解具體案情。
“明一夏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手上受了傷已經把傷口處理了,心理醫生說她受了太大的刺激,現在還不錄口供。但根據宋漫雲的口供,明一夏在跟明文軒爭執的時候誤殺了明文軒。”王鐵青說。
“誤殺?”繆馨還理不清楚,“一夏平時性了是衝動,可是她骨子裡其實很善良很膽小,她不可能殺人的。”
“現場找到了明一夏大量的指紋,包括在兇刀上,明文軒的衣服上。”王鐵青說,“等她可以錄口供,如果沒有意外,很可能會以過失殺人罪批捕。”
“宋漫雲呢?”繆馨立即問。
“現場也有很多宋漫雲的指紋,暫時還不能確定跟她是否有關,現在還在拘留中。”王鐵青說。
“你說一夏現在情緒不穩定,可不可先保釋她,把她保釋出來再說。”繆馨急忙的說。
“繆檢,你知道法律程序,在沒對她進行審訊前是不可以保釋的。”王鐵青說。
馨馨怎麼會不知道,她一時間關心則亂。
明懿先給西子打的電話:“你現在在哪兒?”
接到老大的電話西子很意外,從她到明一夏身邊工作後,他再沒有直接給自己打過電話。
“老大,我剛回家呀,今天剛和三小姐從上海回來。”西子說。
“那一夏呢?”明懿一聽到她提起一夏,怒從中來問道。
“三小姐?她接到宋太太的電話,在半路放下我和黃瓊就走了。”西子回答。
“西子,我讓你跟在一夏身邊,是讓你做什麼的?”明懿冷聲問。
“老大,怎麼了……”西子聽出明懿的聲音不對,自己也怔住。
“我讓你看着一夏,照顧一夏,她現在心性沒有完全定,你比她成熟你要看緊她。我讓你跟她,不是讓你跟她玩的。”明懿聲音越發冷硬。
“老大,三小姐發生什麼事?”西子急忙問。
“我父親死了,兇手是一夏,你說發生什麼事?”明懿反問。
西子也犯懵,這不過一兩個小時的事情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我們下飛機的時候,三小姐接到宋女士的電話,一開始她不願意接,但宋女士的電話一直在打,最後她接了。後來她讓我和黃瓊下車,她有事情要處理。我問她要不要跟她一起,她說不要。我想這是她的家事,她大概不想外人摻和,所以沒有堅持。”西子急忙解釋,老大不曾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過話,一方面她擔心一夏,一方面老大的態度也傷到她了。
“西子,我要的不是你推卸責任,你沒做好你的工作就是沒做好,讓自己的老闆陷入困境就是你的錯。僅此一次,再有下次,我不會讓你再跟在一夏身邊,明白嗎?”明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