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狩獵結束,還剩一個時辰。
此時,付千醇站在一棵樹下,他的手中還抓着好幾只野物,箭袋中的箭矢已經所剩無幾了。
他雙目緊閉,細細感受了一下四周,發現 沒有其他人,這才張開眼,低頭看向手中獵物。
付千醇自嘲一笑,一把鬆開手掌,讓幾隻已死的野物落到地上。
真是好笑!我怎麼認真起來了?陸清影不過一句話,我就像是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似得,張牙舞爪斤斤計較。
明明不能贏的,不是嗎?絕對不能鋒芒畢露,把面子都留給那些學子,這纔是我應該做的,我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嗎?
怎麼會因爲陸清影一句話就意氣用事,忘了大局呢?
呵呵,真是可笑!做大事者怎麼能輕易動搖了自己的心呢?醒一醒!別忘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付千醇想着又閉上了眼,深深呼了一口氣,這才蹲下身,將野物身上的箭矢一一拔了下。
哼!真是不甘心……雖然他必須這麼做,但如此一來,必然贏不了秦奡……
爲什麼,輸給南宮烈他一點不在乎,但是輸給秦奡,自己怎麼這麼抗拒呢?
該死的!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是被陸清影拿來和秦奡比較而已,有什麼好計較的?他說那話明明不是侮辱……
連侮辱與嘲弄他都能一笑而過,爲什麼這次卻輕易地動搖了內心呢?
付千醇越發煩躁,手上動作也越來越快,除去箭矢之後,便隨手將野物往草叢中一丟。
此時,清影正好借來香米,往回走。沒想到這林子太大,從主路拐進林中沒有什麼特別的標記物,一不小心她便迷失方向。
走了半天也沒見到一個人可以問路,清影懷抱小袋香米,來來回回兜兜轉轉,總覺得四處都是一個樣,一轉眼,連回主路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就在她急得滿頭大汗之時,林子那頭傳來了動靜。
清影起初有些害怕 ,但聽到那動靜很有規律,好奇心起,往那一瞧,透過間隙隱約可見一抹青。
這不正是軍塾學子武服的顏嗎?那裡一定有人!清影一喜,立刻 朝那方走去。
付千醇將最後一隻野物拔下箭,往草叢中丟去,一回頭就看見清影站在遠處朝他這邊看。
付千醇一愣,心中暗叫一聲,糟糕!怎麼讓他看到了!
清影將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對付千醇的做法很是不解,她不懂他爲什麼要把那些獵物丟掉。想讓勇營獲勝嗎?但總覺得不是這種簡單的原因……還有就是,付千醇竟然會露出那種心驚的表情?!
好像做了多麼不可告人的事情似得。再回想起他之前極力想要避免參加個人對決,他是純粹不想贏嗎?爲什麼呢?清影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
她不動聲的收起好奇的表情,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到。越過樹枝,走向他,故作鬆了口氣,“付兄!見到你就好了!”
付千醇見清影很是鎮定,雖然心中還是懷疑她到底有沒有看到?
付千醇以往的笑顏不再,轉而換上一臉寒冰,死死盯着清影,“你怎麼在這兒?”
他的表情好嚇人!他到底有什麼秘密?這表情與那天他厭惡藍君豐觸碰時的樣子好像!一樣的又壓迫感!
冷靜點!別怕!他又不會吃了你!
清影故作鎮靜,先是笑了笑,然後摸了摸脖子,有點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付千醇聽着,愣怔了一下,嗤笑一聲,滿布陰霾的臉上瞬間豔陽高照。
他自然而然擡起手拍了拍清影的頭,笑道,“陸清影,你腦子不是很好用的嗎?竟然會迷路?!”
他放聲大笑,心中想的卻是,陸清影估計沒看到他把獵物丟棄的那一幕?
清影對付千醇毫不掩飾的嘲笑雖然討厭,但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也算不虧。就讓他笑好了!清影心中怨念,一把拍開付千醇的手,整了整被他擾亂的髮髻,默默翻着白眼。
她也不想迷路的啊!可是……她從小方向感就沒有很好嘛!爹孃不讓她出門,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十歲那年,就是因爲她同二哥表哥出去玩,和他們走散了,迷了路,三人出去胡鬧的事情這才曝光了的!
她自己也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她的方向感還是很差……她又不是故意 迷路的!
無視清影的瞪視,付千醇還沒停下來,“哈哈哈!我鎏宇將來的將領竟然是個路癡!要你帶兵救援,結果你三日之後纔到,原因是走錯路了……哈哈哈……你可真能逗!”
“夠了!快點收起你腦子裡的妄想!”清影不滿地抱怨道。
見清影那一臉吃癟,都快嘔死了的表情,付千醇總算收斂了一些,但嘴角依舊揚着笑意,“你要去哪兒啊?我帶你過去!”
清影聽他這麼說,一直以來的苦惱總算解決了,但她不想表現的太過高興,只是默默點了下頭,“有勞付兄了!”
這語氣好像該他帶路似得!付千醇只覺好笑,不做計較,“去哪裡啊?”
“午膳約定的那個瀑布。”清影說,轉念一想,“對了,你怎麼中午沒過去?”
付千醇被清影這麼一問,微楞了一下,笑道,“我不餓。”
總不能說,他不想輸給秦奡,所以寧願不吃東西,也要多打點獵物?結果這些獵物也是無用功。
纔怪!清影一點不信,卻語出調侃,“你還挺頂餓的嘛!”
付千醇扯了下嘴角,眼中劃過一抹戲謔的自嘲笑意,“還好啦……”
“哎呀,別說了!秦烽他們可能等我很久了!”清影扯了下付千醇的衣袖,讓他趕緊帶路。
“你這抱着是什麼呀?”付千醇不動聲扯回衣袖,然後拎起清影的衣領,把她扯向相反的方向,嘴裡憋着笑,“這邊……”
清影眸子尷尬地轉了轉,自動忽略付千醇的嘲笑,“我們設陷阱的誘餌。”
“是嗎?誘捕是要花時間的,還剩下不到一個時辰,誘餌不頂用的?我看你們乾脆去追趕獵物入陷阱,可能來得靠譜點。”
付千醇一邊說着,一邊用弓將樹枝揮開,然後帶着清影走過。
“還能這樣的嗎?付兄,你怎麼不早說這辦法?”清影問道。
那不過是個玩笑,這小子竟然當真了?追捕這種事,他們一羣書生少爺哪做得來?付千醇揚揚眉,沒有道破,“喂!陸清影,爲什麼你叫別人都叫名字,唯獨叫我付兄?”
清影聽他這麼一說,發現 還真是,打起馬虎眼,“有嗎……”
付千醇看清影那心虛的樣子,就知道 自己沒有說錯,他沒有回答,反問道,“我是你在軍塾認識的第一個人?怎麼好像你對我卻是最疏遠的呢?”
清影笑笑,心想,廢話,你像個雙面人似得!不疏遠你疏遠誰啊?!和你待在一起壓力太大!本姑娘害怕 被發現 身份呀……怎麼這麼久還沒到啊?
“付兄你想太多啦!”清影對付道,“我叫你付兄,不是因爲尊敬您嗎?!是”
最好是這樣!付千醇抿了下嘴角,沒有接話,也不再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