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要考試,所以大家訓練完都跑到了宿舍裡拿起課本複習,可是原本房間還挺安靜的,可是過一會兒,靳新開始忍不住跟白海峰說起了說。
“你不知道那早上的事情又多好玩,他們就跟剛冒殼的烏龜一樣,在地上那才狼狽呢!”
馬志波聽了也湊了上去,大力的垂着靳新,“哥們,真是好樣的,早就想好好的教訓他們了。”
“可不是,這點都是毛毛雨,要是真落在我手裡,那打的他們落花流水才叫過癮。”靳新興奮的直輪拳頭,恨不能眼前真的出現那幾個人,一旁更是有兩個不怕事大的人在那邊起鬨。
溫晴揉了揉腦袋,且不說別的,就靳新和齊修兩個人對上,絕對是讓她頭疼的事,兩個人的個性很想,都是誰都不服,直來直往,非弄服對方不可。
她可以在裡面調節,但畢竟不是常事,總會有雙方對面衝突的時候,該怎麼辦?怎麼辦纔是對大家都是最好的?
現在這邊的靳新是可以靠自己強硬的手段壓下去的,但是齊修那邊不行啊——
那貨雖然不知道與從前的那個人變化怎麼那麼大,可是現在明顯就是個絕不吃虧的主兒,早上在水房洗臉被靳新那麼一欺負,絕對不是一兩句道歉的話能夠解決,想必現在已經在計算怎麼報復了。
當然,讓他報復回來也是個辦法,大家打平了,氣也就消了,但是這可能嗎?先不說齊修會玩什麼花樣和靳新到時候按不按得住,就連自己怕是也忍不住,她同樣瞭解自己的性格,什麼都可以吃,就是不吃虧,以前如此,以後更是沒有改變的想法,這是固執裡的偏執。
溫晴蹙緊眉頭,眼睛透過書本看着那邊洋洋得意的靳新,啪的合上了書,有一個主意在腦中一閃而過。
雖然要準備考試,但是白天的軍事訓練卻不會給讓路,從軍姿,步伐開始,每一個動作都分解再分解,幾乎達到變態的細緻,早上原本躊躇滿志的衆人,在經過了烈日的洗禮,再次像是蔫了的花草,除了流汗,忍耐,繼續忍耐,就是皮膚露出位置火辣辣的疼。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操場上,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規劃設計,在訓練所達的位置,無一棵可以遮陰避暑的植物,頭頂上彷彿是一個巨型的浴霸照着,走起來出的汗比站着要多,所有的溼熱都捂在作訓服裡,熱氣在衣服裡打着旋兒的折騰,粘膩,服帖的恨不能讓人立刻給拔下來丟掉,到了休息的時候,隊裡一片安靜,誰都沒有說話的心思和力氣。
“來來來,喝點水,要不脫水了更麻煩。”賀教官讓人擡着幾桶水走了過來,讓桶裡丟了一個水瓢就算是準備齊全。
“啊,有水喝啊——”大家開始興奮了,就像是在沙漠裡看到了綠洲,所有軟弱的腿瞬間有了力氣。
“快點喝吧。”
“到我了,讓我喝一會兒!”
靳新掃了一眼溫晴,看她的嘴又裂了,似乎比別人更不耐曬,乖乖坐在那裡總有一種我見猶憐的勁兒,弄的靳新嘆了口氣。
“不渴啊?你不是帶了不少裝備嗎?怎麼嘴還弄成這樣?”靳新說着起身去拉懶着活動的溫晴,實際上溫晴從來到這個軍校開始,在喝水的用量上都是很有節制,別的不說,就一個上大廁所就讓她很頭疼,還好是有隔間的,要不她以後絕對對那種東西有陰影。
“你去喝吧,我不渴。”她還能忍,而且中午剛吃飯的時候去廁所的人少,她喜歡那個時候。
“不行,讓我看你窮折騰自己啊,別想。”
用了蠻力,靳新拖着溫晴就到了水桶邊,舀了一勺乾淨的,先一步遞給了溫晴。
溫晴從水瓢沿兒挪到靳新的臉上,最後低頭小口喝了起來。
“行了,你喝吧!”話音剛落,靳新掃了眼溫晴喝剩下的水,一股腦的就灌了下去,最後發出一聲舒爽的感嘆。
溫晴嘴角動了動——
賀教官見時間也差不多了飯點,吹起哨子重新把隊伍集合了起來,然後一聲令下方隊朝着食堂走了過去。
可是喝了一肚子的水的學員們,按着順序打完了飯後,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餐盤,有的人吃了幾口就捂住了嘴,壓下不斷往上返的水,說什麼也吃不下去。
而且除了喝太多水意外,食堂的飯菜簡直跟在高中時那種有營養有豐富的自選小竈不同,現在的每一口菜都是標準的大鍋飯,用大鐵鍬炒菜的那種,從等級到口味都不是一個層次的,寡淡的連豬食都不如。
溫晴看着嘩啦嘩啦泔水桶裡倒的飯菜,眼睛是不斷的蹦躂,她聽說這裡的跟國內的很多軍校不同,雖然在十大軍校的排名,可是卻不曾被人忽略,這絕對是和這個學校的訓練模式,傳統有着息息相關的聯繫,她在信息大學的時候就因爲參加軍訓時,有學員浪費時間食物被通報批評,在這裡,這麼難吃的豬食,他們就這麼大批大批人的倒進去,該不會是有後手等着吧?
可是看着周遭的人,還有同樣沒有絲毫覺悟的靳新,溫晴拿着自己的餐盤將東西也倒了進去。
尼瑪——眼皮跳的更厲害了,可是那又能如何,做個不合羣的另類?這樣的典型以集體至上的地方,絕對能被孤立死。
隨後接下里的幾天都是如此,豬食般的飯菜,嘩啦嘩啦的倒飯聲,教官們越是風輕雲淡的表情越是讓溫晴覺得心驚,那好戲絕對是在後面等着呢,常言道事出反常必爲妖,說的就是現在的狀況!
看着那幾桶堆滿的白飯,溫晴是一個頭是兩個大,只能自我安慰,一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就是她不倒,也跑不掉,反正受罰的是大家,等着吧——
“媽的,這幫傻叉怎麼回事,都倒了幾天了,抗議抗議也就算了,要是在他們的虎超超的這麼幹,咱們不得死着啊?這都有四天了吧?”靳新也晃過了神,眼睛看着倒飯的那幫人,真是恨不能給上一炮子,這不是找事兒嗎?
“五天了。”溫晴眼皮都不擡的回道。
“他大爺的,上面還沒動靜,這次該不會想送咱們點大禮吧?”靳新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
“不好說,但是懲罰是必須的了,就看——”溫晴看了周圍一眼,接着小聲道:“就看這幫人的變態程度了。”
“孃的,老子一門心思要當個好兵,可是這他媽的太不是乾的了,逼着老子犯錯誤,還不給改的機會,狠,太他孃的狠!”靳新看着別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沒辦法,也起身拿着盤子東西倒在了泔水桶裡,臨走前還在大廳裡掃了一眼。
果然在不起眼的角落裡,有幾個男人,看向了這邊,當然目標就是那個倒得差點就要溢出來的泔水桶,那笑容,柔和的簡直讓人心裡發毛。
“青子,咱走吧,這裡陰森森的,有鬼!”
“呵呵呵——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就等着!”溫晴笑了,心態好,你們愛怎樣就怎樣,小爺等着就是。
“說的沒錯,走!”
等食堂裡的人走光了,角落裡的幾個人走了過來,黑亮的皮鞋擦得鋥明瓦亮,腳上必過地上的湯汁,滿意的看着那幾大桶的剩飯剩菜。
“光頭,行啊,豬食做得越來越地道了。”一箇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哼道。
光頭是這裡的伙食班班長,他胖乎乎的大手摸着自己油亮的腦瓜子,討好道:“嘿嘿嘿,——差得遠,差得遠。”
光頭班長一說完,邊上的人就忍不住不厚道的笑了起來,這還叫差得遠,估計豬吃的都比這個有味道,也難爲他這個國家二級廚師,人家是給人做菜,到了這裡是給豬——
能力好不好,就看做豬食的水準高不高——果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但是這是每年新兵入校的第一關,也算來是他們這個學院的傳統節目,只是這些年越發改進的不能成人吃的,想到不久後的整治,他們一個個的都爽歪歪樂得見牙不見眼。
第二天因爲考試的關係,大家都早早的來到了教室,排上單桌,大家打亂坐好後,在監考下開始考試,雖然科目不多但是每個人都拿出了全部的實力,而溫晴和靳新作爲已經上過大學的學生,更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全神貫注的寫着,不時經過的監考掃到他們的卷子時,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所有科目考完後已經是下午兩點半了,出了教室就看到他們的賀教官揹着手,笑眯眯的看着他們。
“大家都考完了吧?這次你們可以拿出全部的精力來應對咱們接下來的——真正的軍訓,前幾天算是演練,從現在,就從這一刻開始,咱們就來真章的了,我不管你們做沒做好準備,叫苦叫累,不能吃苦的趕緊給老子滾,否則別我訓的你們爹孃都認不得。”話說到這裡,那張不算好看的臉可有些猙獰了。
這話說得!
溫晴翻了白眼,卻不得不點頭贊成,以從前在部隊裡的經歷,她絕對能保證今天的重頭戲會在今天晚上拉開序幕!
回到了宿舍,靳新將自己甩在牀上,看着整擺弄東西的溫晴道:“幹嘛呢?”
溫晴看了眼靳新,然後又掃了眼對面的兩個人,擡起頭輕笑着說道:“我有一種預感!”
“什麼預感?”靳新那絕對是溫晴的死忠擁護者,聽溫情這麼一說頓時來了精神,從牀上一躍而起,扒着溫晴的牀欄杆,咔吧咔吧的眨着他好奇的圓眼。
溫晴真想揉一揉靳新的頭髮,這小子有時候就跟拉布拉多犬似的,賊招人——
“是啊,沈青,快點說啊!”白海峰也趴了過去,兩個人瞪大眼睛看着沈青,而馬志波也停下了手邊的動作。
溫晴失笑,這幫人——
“我建議咱們大家今天晚上應該——”溫晴放低了聲音說了幾句,幾個人的臉色變了又變。
夜晚,月朗星稀,凌晨的一點四十五分!
嘩嘩——
尖銳急促的集合哨瞬間劃破了夜空,隨後伴着一聲炸雷般的咆哮聲。
“一大隊全員緊急集合!”
溫晴緊閉的雙眼猛的睜開,利落的從牀上彈了下來,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隨後利落的跳下牀,開始按個扒拉了一遍。
很快其餘三個人都醒了過來,紛紛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綁鞋帶,準備就緒就準備衝。
“青子,趕快走吧!”靳新急道。
白海波和馬志波也起身同樣看着沈青,別看他們的年紀比沈青大,可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們也都明白沈青和靳新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靳新很強,年齡也是最大,卻事事以溫晴馬首是瞻,那架勢絕對不唬人,光是這份特別就讓白海波和馬志波都有了不自覺就升起的敬意,那是站在他們的高度之上。
“現在出去可不成,要知道穿衣服也需要時間的,緊急集合也有規定時間,咱們作爲新兵在底線內就OK,超了就假了!”溫晴叫道,手按住了準備衝出去的靳新,黑黝黝的眼睛有些頑皮的眨了眨。
“——”
三個人一愣,最後白海波喃喃道:“青子,你好賊——”
溫晴的臉古怪了一下,靳新則是捂着嘴偷笑,馬志波也更着笑。
“咳咳咳——我可以把這個當成你對我的讚美!”溫晴輕咳着,厚臉皮道。
靳新瞪她,湊到她身邊,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你丫的,還能不能再厚臉皮些。”
溫晴笑的很燦爛,腳丫子卻毫不留情的提了靳新一記,老位置,絕對的痛點。
“你說能不能啊?”隨後看着靳新的苦瓜臉,惡劣的笑問道。
馬志波見他們不着急,心裡也輕鬆了幾分,看着牀上的被子,猶豫了下,“沈青,咱不帶東西下去?”
“別拿了,教官沒說不是嗎?”說完看了眼時間,臉上的笑意斂起,黑色的眸子中精光四射,今天的緊急集合可是第一次,雖然全副武裝下去更出彩,可是樹大招風的道理她懂,而且現在賀域那人的自己還沒摸透,貿貿然將老底給掀了,可是兵家大忌,所以觀察是她最好的策略,就像是阻擊手,在每次瞄準目標開槍前都是做了充足的準備,一槍斃命!
“準備!”溫晴再次看了眼鞋帶,將房門拉開一道縫隙後看了看四周,豎起耳朵聽到了其他寢室的開門的聲音後,她的手後一揮,扭頭大聲道:“出發!”
登登——登登登——
溫晴眯着眼看着已經跑到操場上立正集合的幾個人,衣着比他們的還整齊,看樣子也是做足了準備,心裡暗笑,果然這裡是最不缺部隊的家屬。跟在溫晴後面的,衣服掛着,拎着的,就真的是純的不能再純的新兵蛋子,還算不錯,基本上全員到位,大家隱隱鬆了一口氣
賀域擡起手腕,看着時間,再撩開眼皮子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幫新兵,臉上面無表情黑着臉,可是心裡卻十分滿意。
畢竟第一次嘛——
畢竟五分鐘嘛——
畢竟是大半夜的嘛——
這是超過以往幾屆的好成績,可以預想,未來的幾年後手裡的這些兵將會是怎樣的出色——
但是,
——
集合時間結束,賀域的臉咣噹的就沉了下來,一雙亮的發寒的眼睛刮過路燈下的每一個人。
“全體都有了,向右看齊,向前——看,報數!”
“一!”
“二!”
“三!”
——
“五十八!”
隨後便沒有了響聲,大家都目視前方,呼吸都不敢大喘,氣氛頓時凝結,安靜的有些嚇人。
是的,他們中隊全員是六十六人,還有八個人沒來,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們的這次緊急集合失敗!
面對衆人的緊張情緒,賀域像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後,才輕輕的發出了一記不滿的哼聲。
那有些狠戾的三角眼眯了眯,又在衆新兵面前掃了掃,隨後停止了某些人的身上。
“靳新!溫晴!出列!”
“是,隊長!”
“是!隊長”
兩聲整齊高昂的聲音響起,聽着就讓人舒坦,精氣神那是足足的。
溫晴雙手握拳,手肘緊貼身側,一路小跑到了教官面前,敬禮。
“你們上去那幾個給我弄來,剩餘的人原地待命!”
“是!”全體新兵,第一時間,快速洪亮的回道,彷彿天上的一道響雷。
賀域點了點頭,不錯,有氣勢,他喜歡!
溫晴和靳新扭頭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帶着疑惑,腳步卻絲毫爲停,路上直接作出方案,兩個人分組進行,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宿舍樓。
剛一進了樓層就跑過來幾個提溜着衣服往外衝的隊友,看到他們兩個都露出了一臉苦笑。
“行了,快點下去吧,你們還不錯,不是最後墊底的。”靳新笑着調侃了下,惹來那幾個人感激一瞥,隨後用更快的速度衝了下去,深怕被人把位置給搶了。
靳新突然停了下,“青子,還差四個,我估摸着應該是一個寢室的,你說是誰呀?”說完咯咯壞笑,那樣子賊溜溜的。
溫晴一怔,然後抿嘴笑了,是啊,不用說,自己到現在都沒看到那個人,肯定沒有集合的就是他們了,想想她也忍不住壞心了起來。
來到了一個關門的寢室,靳新先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摩拳擦掌的晃了晃手腕子,隨後咣咣的砸起了門,“都他媽的緊急集合了,還不開門!”吼完又準備再砸一通。
可是這拳頭一擡,門猛的開了,靳新差點一個踉蹌和衝出來的人撲倒在一起。
當溫晴看到慌亂了神的齊修從寢室裡衝出來的時候,不得不嘆了一口氣,這就是天意啊——冤家路窄,路窄——
“讓開!”齊修急得吼了一嗓子,穿着歪歪扭扭的衣服拽着還一頭亂髮的室友就衝了出去,回頭還不忘狠狠的瞪了眼溫晴。
但是,很快,溫晴才知道,什麼纔是真的孽緣。
溫晴和靳新跟着回到了操場操場上的集合點,只見齊修四個有些狼狽的人單獨一列,站在所有人面前,那一臉悲憤,恥辱的表情讓溫晴有些愣了一下。
賀教官的大手一揮,指着齊修他們四個人,不客氣的咆哮道:“吹那麼響的哨子你們都聽不見,一個個真的都睡死過去了?就這樣的素質還來這個地方,你們的眼睛是不是長屁股上了?告訴你們,我手裡可不留孬兵,還是那句話,不行的趕緊滾!”
齊修被罵的臉色漆黑一片,那種被羞辱,不屑的目光簡直就是在凌遲着他驕傲的自尊心,可是這次他無法反駁,他們確實是遲到了,而且還是最後一個,真的沒臉!其他人也都跟齊修的心情一樣,死死的咬着嘴脣,有的還紅了眼眶。
“我會繼續觀察你們,現在——作爲倒數第一的你們四個人,繞操場罰跑八圈!”
剛剛倒數第二的偷偷了一口氣,可是賀域的手指也跟了上來,勾勾手,指道:“其餘四個人四圈。”
沈青和靳新也沒料到會罰得這麼重,彼此偷偷得看了一眼。
“你們兩個也別閒着,沈青!”賀域的矛頭又轉了方向。
“是,隊長!”
“你負責監督齊修他們那組,不完成就別想休息,你要是監督不到位也跟着一起罰!明白?”
“明白,隊長!”溫晴眼一瞪,壓着火兒咆哮道。
他大爺的——賀域你真不是人,真是肚子裡流膿冒綠水,她此時絕對肯定那人就是故意的!
“還有你,靳新,你盯着另外一組,明白?”
“明白!”靳新真想高興的嚎上兩聲,看那孫子吃癟的樣子,爽歪歪啊,有木有?
齊修的眼睛如果能吃人的話,溫晴肯定那個傢伙絕對能把自己咬爛然後吞進肚子裡,雖然有些事情想暫時放一放,可是不代表她溫晴想要繼續激化彼此的關係,但是不地道的賀域顯然不打算讓他們和平相處,還沒有成形的計劃就這樣胎死腹中,化成一堆堆的血水,迎上齊修陰鷙的目光,溫晴只能外表淡定,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裡吞。
靳新可真是美壞了,教官一走,那雙圓眼就帶上了無比得瑟的光芒,鼻孔朝天的從齊修身邊緩緩走過,看着齊修,笑眯眯的就是看,就是不說話,就用他那的也不說話,用眼神告訴他,這哥們兒,請早,咱還等着回去睡覺。
然後,溫晴再次遭受了一道冰冷的目光洗禮,只想先抱着靳新的大腿哭,爺,這位小爺,您別折騰了行不行?然後再抱着頭倔驢的腿繼續哭,是你自己老來晚了,說要罰你的是教官,跟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好不好?你就消停消停別鬧了,成不?
可是賀域已經交代了,溫晴只能領命站在操場上不遠不近的看着。
“一圈!”
齊修兇巴巴豎眉毛的時候,溫晴不輕不重的喊了一聲,隨後惹來了那四個人極爲惱火的怒視。
揮了揮小手,你大爺的,再等你們也得跑完,又不是她罰的,她頂多算是一枚監工。
“兩圈!”
目光更是兇惡了幾分,看着好像咬牙切齒的。
再來啊,她就不信跑完他們還有這本事。
話兒還真是照着溫晴說的來了,等過了五圈後,靳新監督的那隊已經恨不能吐着舌頭喘氣了。
“行了,你們夠了,大家回去吧!”靳新的這句話真是好聽極了,那四個人嗷嗚了一聲,朝着宿舍跑去。
“青子,多少了?”靳新笑眯眯的問道,眼睛還發射出挑釁的電波。
溫晴拍了一下他的腦門,臉一垮,黑黝黝的眸子就那麼一閃一閃的,“新子,回去幫我把弄點熱水唄,我肚子難受。”
“怎麼不早說呢,要不你回去,我看着。”到底是兄弟,果然是夠義氣。
“那不行,說不定教官看着呢,你先回去,他們也快了,我馬上到!”溫晴哄道。
靳新看了眼跑過來凶神惡煞的四個人,皺了眉頭,並不放心,如果這幫人來個羣毆的話,溫晴就是身手好也得遭殃,不得不防啊!
“他們能信的過嗎?我看着不放心。”在齊修他們經過身邊的時候,聲音故意放大數倍,這話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溫晴的眼珠一轉,果真是好哥們,話鋒一轉,“放心吧,是個男人就得按着男人的方式來,那些不入流的,還真入不的眼。”
齊修還是年輕了些,“這還算是句人話!”也就是說他變相承諾了剛剛的話,入了那兩狐狸的圈套。
“那我走了。”靳新說完就眨眼跑了。
“七圈!”溫晴繼續報數,忍不住打了兩個哈欠,一會兒回去得趕緊睡覺。
溫晴這邊還想着睡覺,齊修的頭腦也漸漸清明瞭起來,想到剛剛自己說的,他真想抽自己一個耳刮子,剛剛那倆貨故意設套騙自己承諾,奸詐啊!
終於熬完了第八圈,一個個累得跟死狗差不多,躺在地上不動彈,呼呼喘着粗氣。
“夠了啊,我走了!”溫晴說完眯着眼,悠悠哉哉的朝着宿舍晃,高瘦纖細的背影讓齊修微微發愣,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在這個可惡的臭小子身上看到了一種妖嬈,是的,很吸引人的那種感覺,身上似乎有些東西在蠢蠢欲動,討厭,就是討厭這個臭小子,別忘了你在他身上吃得憋,不許忘記!
齊修一遍遍的提醒自己,穩定心神,將紛亂的情緒通通打散。
溫晴還沒到宿舍就看到了賀域,她忙擺正姿勢,把情況報告了一遍。
“嗯,回去吧,做得很好!”
臨上樓之前,溫晴又回頭看了賀域一眼,那些陰謀的眼神在她心裡提了個醒,今天晚上,絕對不會只有一次的緊急集合。
果然,回去沒有多久,隊上的領導就開始查寢了,事情來的突然,溫晴回來時就提了一嘴,所以大家都是警戒狀態。
“穿衣服睡呢?舒服嗎?”賀域的小三角眼就從門口暴露了,帶着涼氣兒的話颳得人頭皮疼。
“脫了!”這句狠啊,吐出的話跟槍子兒似的,硬的能砸死人。
賀教官冷笑着走出了寢室。
“青子?等下真還要吹哨?”聽到教官走遠,靳新壓低了聲音問,寢室裡的另外兩隻也豎起了耳朵。
“十有*!”溫晴肯定的說道。
“那我把東西再整整。”靳新說着坐起了身。
溫晴遠遠的招手,“別弄了,隊長這次防的就是這個,說不定還來,有時間多休息下吧,別忘了咱們是新兵!平時多練練就好了,咱們也不能每天都這樣是吧,睡啦!”然後一翻身閉上了眼。
隨後沒有人在說話,估計他們也明白這個道理,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果不其然,一個半小時後,討人厭的哨音再次響起。
“全體隊員帶着揹包緊急集合!”
溫晴是熟手連三分鐘都沒到就整裝待發,而其餘人除了靳新好點,都很狼狽,拖拖拽拽的弄到集合的地方,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是無一人缺席。
但是他們都低估了賀域的獸性,他轉了一圈後,冷笑着看着那不斷往地上的東西,單眼皮三角眼一掀,下巴一擡。
“靳新,出列!”
“白海峰,出列!”
“齊修,出列!”
“牛鐵生,出列!”
——
叫了一堆人後,剩下的*個人。
“你們這是打揹包?沒長手指頭嗎?這麼不好使?吃飯會不?連個最基本的都不明白,真咱們炊事班裡養的豬打的都比你們勻稱!”
然後教官一轉身,將刺眼的光落在了溫晴的臉上,“沈青——教他們打揹包,跑一圈不散得回去睡覺,明天正常集合,明白?”
“是!隊長!”溫晴出列,敬禮。
溫晴自己演示了兩遍,然後讓大家重複捆綁,不行的再手把手的教一遍,最後竟然來到了齊修的面前。
齊修作爲一名新學員,他的揹包其實打得不錯,很緊實,物品擺放附和規定,但是這些都必須在不慌亂的前提下才能完成,大半夜的吹哨,又那麼着急,他的水準就明顯差了很多。
“你做的很好,就是細節上不夠完美,有時間咱們可以切磋一下。”不知怎麼的溫晴就說了出來,帶着幾分的遲疑。
齊修牙齒咬得賊疼,那種被人瞧不起,高人一等的感覺又出現了,不爽!彆扭!難受!
溫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向下一個。
她覺得齊修的火兒很莫名其妙,可是想想突然又明白過味兒了,他准以爲自己是在跟他耀武揚威的挑釁,而自己竟然忽略了這點,唉——他要多想她也沒有辦法。
折騰了大半個晚上,等回去的時候大家都只能半夢半醒的迷迷糊糊的,帶着警惕,誰都沒敢真睡,到了第二天雷打不動的十公里長跑,所有人都被操練的沒了力氣,手腳都彷彿不是自己的了。
賀域雖然嚴格,但是對隊員的運動量和調息都很有尺度,所以,勞逸結合,進行軍營裡常規的第三項練習。
軍事訓練訓三大項目——紀律、軍姿和唱歌。
溫晴嘀咕,果然又來了。
視線的餘角看到另外三個中隊的人也在往這邊靠,將四個隊伍合成了一個大方陣。
隊伍的最前面站出來了來到隊裡給他們培訓過內務的大學生幹部,選的幾個人個頭差不多高,面容剛毅,身上穿着常服站成了一排。
賀域站出來吼,“今天唱《咱當兵的人》,拿出氣勢,別整的跟沒吃飯似的,吼出來!”
前面有幹部帶頭,後面他們的方隊就跟着唱,整個隊裡一大幫子人,加吧加吧都沒有前面那三人的聲音響亮,溫晴暗中翻了個白眼,一會兒準時跑不了捱罵,正想着,賀域那大嗓門子扯開了。
“你們唱得都什麼玩意兒!?是他媽人唱的嗎?隨便牽頭後面豬場裡的豬,人家哼哼的都比你們有勁兒,你們要臉不要,啊?——再唱!唱不好就都別吃飯!”
溫晴心中腹誹,雖然對罵人來說都差不多,可是他們這個賀教官對他們後勤豬圈裡養的那些豬格外瞭解,時不時的就拿出來炫耀一番,唉,嗜好挺特殊呀!
於是,那天具體唱了多少遍,溫晴沒數過,只知道解散之後,自己的腦袋裡還嗡嗡的直響。
看着前方的食堂,溫晴覺得周圍的歌聲來勁兒了,一個個眼睛眼睛餓的發綠,好像是一羣看到了肉的餓狼。
進了食堂竟然驚喜的發現時今天吃的是菜饃饃,白白胖胖的擺在簾子上,對於啃了一週多蘿蔔白菜的這幫年輕人來說,都有些懵了,晃過了神,衝過去就開搶,然後往最裡面塞,但是數量明顯不夠,根本就是撒牙縫的東西,重頭戲還在今天的大肥肉燉白菜土豆粉條上,一點點油星飄在上面,白刷刷的看得一陣噁心。
“咱們也不管飽啊?真是的。”有人不滿的發出了抗議聲。
“唉,吃吧,總比沒有的強。”
溫晴看着突然盤子裡多出的而一個菜饃饃,看向靳新。
靳新朝着她眯眼一笑,圓圓的眼睛彎彎的,嘴巴上還帶着油。
“我不愛吃菜的。”
溫晴沒說話,只是笑着張嘴咬了一個大月牙,眼睛黑亮黑亮的。
那麼大的訓練量大家光吃菜饃饃根本就不行,打了那豬食,勉強吃了一些,最後又都倒進了泔水桶裡,上面都掛尖掛尖的。
飯後就是午休的時間,大家紛紛回了宿舍,可是在宿舍裡沒帶幾分鐘,走廊裡就開始響起了尖銳熟悉的集合哨。
“全體隊員緊急集合!”
一般來說,中午的緊急集合的情況很少發生,尤其是在部隊或者軍校沒有特殊訓練的時候,午覺能夠很好的恢復早上訓練後流失掉的體力,所以,溫晴很快就給這次集合定了危險級別——A+
“兄弟們,一會兒小心點兒啊,我覺得沒好事!”溫晴說完便衝了出去,隨後幾個人也跟在了身後。
溫晴的預感果然沒錯,危險等級絕對是槓槓的。
當看到操場上站了一流水的首長時,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說那一堆堆閃爍發光的金星在陽光下無比刺眼,最狠的是他們的校長,這裡的軍座大人——霍慶貴!霍中校
這些面容冷峻的首長往那裡一站,這沉甸甸的氣勢壓過來,有如實質般讓人喘過不氣。
全隊安靜,視線在首長的臉上繞了幾圈後,定在了一邊的八個泔水桶上。
依舊滿滿當當的擺着,似乎還帶着點熱乎氣,沒有涼透。
軍座大人揹着手,目光巡視着他們,如萬鈞重一般壓得他們擡不起頭。
“咱們食堂做的飯菜這麼難吃嗎?”
“我看很好嘛,有肉,有菜,葷素搭配很合理,對你們來說十分有營養。”
“你們訓練很累嗎?省糧了是吧?”
“現在就覺得累了,那以後還用不用訓練了?這纔是剛剛開始,你們看看那些老兵,再看看你們?嬌生慣養的部隊不歡迎,而且你們來的時候想什麼了?要在這裡呆着,就得給我學會吃苦兩個字!”
“今天,我就專門給你們第一堂課——粒粒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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