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亦凡剛剛走過一片的瓦礫,進入文縣就聽到了耳邊那撕心裂肺的哭聲。
“啊……咋就不讓我死,不讓我被砸死呢,老天爺不長眼啊,嗚嗚……老天爺你怎麼不能讓我死!”
“這是怎麼了?”沈亦凡停住腳步,擡頭望去,只見馬路兩邊的房屋都成了一片的廢墟,淡淡的煙霧還在,空氣中透着叫人有些窒息的氣味,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大爺一邊哭,一邊在一處人羣聚集的地方不斷的挖着,雙手鮮血淋淋,臉上老淚縱橫。
“發生什麼事了?”跟隨沈亦凡進山的記者馬上就跑了過去。
“大娘,發生了什麼事兒了?”
那人用灰突突的袖子在眼睛上擦了一把,哽咽着說道,“救人被,被埋了……好好的一個大小夥子,就,就這麼沒了……”
記者愣住了,隨即複雜的看着那衆人包圍的廢墟。
“快來換班,幫幫忙!”領頭的年輕男人看到這羣人,高聲叫道:“快點找工具,說不定還有救,快點找啊!”
“求求你們幫幫忙吧,求求你們了!”老大爺跪在地上,花白的頭重重地磕了下去,很快的額頭上都見了血。
“老人家,不要這樣。”沈亦凡上前一步,把老人扶了起來,結果老人死活不肯起,“你別管我,我不起來,是我早的孽,要不是我演習前忘了把家裡的崔拿出來,偷摸往家裡跑就不會讓這孩子死,是我這個老東西的錯,老天爺就收了我吧。”
沈亦凡嘆了口氣,道:“小馮,你們趕快去找找東西,這時間就是生命,說不定能有一線生機,快去!”
司機小馮帶着人去了,在衆人齊心協力的救助之下,一個紅色的袖頭漸漸露了出來。
“就在這裡!就在這裡!”帶頭的男子驚喜地叫道:“小寧,小寧,說話啊!”
沒有迴音,衆人心裡浮上不好的預感,老大爺也不哭了,瞠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塊小小的衣角。
“小寧,我是你陳哥,快點說一句話啊!”又有人帶着哭聲喊道。
“還他媽的喊什麼,沒看房樑都壓在身上了嗎?趕緊擡啊,你們想壓死他啊!”又有一個更是憤怒的聲音響起。
“是,小寧肯定沒事,就是暈了,咱們趕緊的擡!”
“來,大家加把勁!”帶頭男人招呼一羣壯勞力圍在壓住紅色袖口的原木橫樑上。“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往起擡!”
這是救助被壓羣衆的最後一役,沈亦凡也站到了搬擡原木橫樑的隊伍裡。
“書記……”軍分區司令員急了,這怎麼能讓領導上手幹活呢?
“趕緊幫忙,這都什麼時候了,快!”沈亦凡有些不耐煩的喝道,一直都沒有休息好的眼睛更是通紅一片,看起來頗有些駭人。
隨後更多的人都加入了援救的隊伍,大家都隨着男人的號子,使盡力氣同大家一起擡起了那覆蓋着磚塊石頭的原木房樑。
“一、二、三!起!”
“快,看到人了!快把小寧擡出來!”
擡起的原木下,一個趴伏在地上的滿是塵土的身影露了出來,可是讓人心焦的是,不管大家怎麼喊,那個身影都沒有一聲迴應,紅色的救援服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凹痕,深深的卻嵌入了每個人的眼球。
大家含着淚都不死心的清理着他身上的磚塊,然後將輕緩的放在了剛準備好的一塊門板上,擡起後將人放在一邊的空地,那個叫陳哥的人抹了把臉,緩緩伸出手,手指顫抖着去試探他的鼻息時……
“怎麼樣?”領頭男子率先放下手裡的鐵杴,疾步衝了過來。
那人搖了搖頭。
燈光下,沾滿塵土的身影靜靜地躺着,年輕的面容還嵌着好些個堅硬的石塊,清秀的面孔上帶着血,彷彿還有體溫,就像是昏迷了一樣。
“小寧……”
“小寧!”
“……別,別動,他手裡有東西,快看看。”說着陳哥緩緩擡起那個滿是污泥,甚至有幾處露出骨頭的右手,那裡面緊緊的攥着一把崔,最後是用盡了力氣才把那手指掰開,手上的崔不多,幾張百元和幾張幾十塊的,當所有人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都咬着牙將頭扭了過去。
命啊……這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逝去了……
老大爺爬着衝了過去,撲倒在那個叫小寧的身上,“孩子啊……我對不起你啊!你睜開眼睛看看,睜開眼睛,大爺不好,是大爺糊塗啊,你醒過來,讓大爺死吧!”顫抖地手拂過年輕人沾滿塵土的面容,等他確定小寧真的是沒有一點呼吸之後,整個人是徹底的崩潰了。
幾百塊崔讓這孩子搭上了一條命,這是孽啊……
這撕心裂肺地哭聲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帶頭男子的眼圈紅了,他扯開衣服,狠狠的把自己穿在裡面的背心撕下了最乾淨的一塊。
“給我那點水過來,小寧最喜歡乾淨了……”
身邊的同事,一抹眼淚,轉身就跑。
拿了誰,用乾淨的背心,順着小寧安靜的輪廓小心的擦拭着,緩緩的把那石塊從臉上拿開,每一下都是一串眼淚。
而在旁人的解說下,沈亦凡一行終於瞭解到事情的真相。
這個小寧,是今年剛剛從大學畢業下來支農的大學生,在這次防災演習中,因爲那個老大爺家裡剛買了羊,跑出來的時候忘記把賣羊的崔拿出來,於是便偷偷摸摸的跑回了家,可是中途被小寧給發現了,沒有辦法,最後小寧去了那個老大爺說的家裡,可是剛從爐竈下把藏起來的崔拿出來,人還沒到門口,就天崩地裂,直接把人給砸在了裡面。
這場悲劇,讓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只有老大爺還在哭喊,可是再多的淚水,也換不回這個年輕的生命了,再也換不會他還未展開的人生之路,就這樣留在了最美好的年紀……
“走吧。”沈亦凡叫住小馮,他們要繼續向文縣縣城中心進發,悲劇已經發生了,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而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是。”小馮再回頭看了一眼,領頭的男子正脫身上的衣服給年輕的小寧蓋上,肚皮上扯了口子的背心隨着動作微微的擺動……
天災無情人有情,逝者已逝,還有更多的人在等待着救援。
時間已經一分一秒的流逝,每跳動一分,那些受困羣衆的生機就減少一分,所以不能再猶豫了。
“沈書記!”
在沈亦凡一行還沒有走出廢墟,劉昌髮帶着人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
沈書記?!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中年男子不敢置信地看着趕着過來的劉昌發,劉昌發是文縣縣抗災總指揮,中年男子作爲接到防災小組的一員參加過劉昌發主持的演習動員大會。
劉副書記曾經說過,這幾次演習都是沈亦凡書記督促舉辦的,他也是受沈書記的委託前來文縣指導當地的演習工作。
頻繁的演習早就讓當地的幹部羣衆心生不滿,大家都對這個沒事找事的沈書記很有意見!
可是當最後一次演習將要結束,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時,突如其來的地震一下子就把他們打蒙了,上次地震是在川市,他們雖然有震感,可是卻沒有什麼損失,所以說這次搞演習,如此興師動衆也讓他們都很不理解。
看着那些民房轟然倒塌,看着朝夕相處的同事轉眼間就被倒塌的房屋吞沒,看着熟悉的街道,集會裡常去光顧的小店,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眨眼間就變成了一片廢墟,大自然的力量太強大了,所有人都驚呆了。
如果沒有這次防災演習,如果他們不聽從上面的調遣還待在屋裡,如果……已經不敢再想如果了,一個小寧就足以讓他們痛悔不已了。
“您就是沈書記嗎?”中年男子眼含熱淚,疾步奔走到沈亦凡跟前,雙手顫抖的伸了出來,恩人啊!這是他們的大恩人!
“我是沈亦凡。”沈亦凡用更快的速度握住那個人的手,緊緊的握着彷彿這樣就能傳遞給他力量。
“沈書記!您救了我們文縣的兩萬百姓啊,沈書記……沈書記,嗚嗚……”男人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您就是咱們文縣的大恩人!要不是你,我們……我們都完了……”他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沈亦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難過,小寧走了,但是在這個危機關頭咱們不能沮喪,要更加的積極,你是村裡的幹部吧?那就更要好好的起到帶頭作用,咱們要做的事還很多,地震剛剛過去,不僅要預防餘震,還要安排好老百姓的生活。”
“是,我知道。”男子擡手擦擦眼,道:“書記,您怎麼到文縣來了?這裡太危險了!”
“書記可是冒着塌方的危險,一步步走過來的!爲的就是看看大家!”隨行的記者忍不住大聲道,這一刻的英雄值得所有人稱頌。
在場的羣衆激動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們紛紛圍攏過來,一張張樸實的臉上帶敬重和感激,看着這個帶給他們第二次生命的沈書記。
聽說沈書記來了,圍攏過來的羣衆越來越多。
以前對沈亦凡有多不滿,現在就有多感激。
人們不明白政治風險是什麼,也不會清楚如果地震沒有發生,沈亦凡將會受到怎樣的責難。
現實的情況就是,沈亦凡的堅持救了大家的命,這一點,比什麼都重要。
圍觀的羣衆越來越多,大家激動地看着沈書記,嘴脣哆嗦,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此時無論是什麼言語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可是面對這個年輕的書記,他們又能怎樣表達心裡的感激之情呢?他們都在看着,激動不捨得眨一下眼睛。
“書記,你給大家說兩句話吧,大家都想聽!”劉昌發拿過一個髒兮兮的喇叭,遞給了沈亦凡。
沈亦凡走上瓦礫堆成的廢墟上,腳下還帶着刺痛,可是這些遠比不上他此時的心情,看着圍攏在他周圍的老百姓,那一張張充滿了信任和感激的面孔,壓下喉嚨間的酸楚,緩緩地提起了喇叭。
“大家好,我是川市書記沈亦凡!我代表川市政府來看望大家!”
“沈書記好!”
“沈書記好!”
此起彼伏的問候聲在羣衆中爆裂開來,沈亦凡看着激動的羣衆,擡起手示意大家安靜。
“這次的地震毀壞了我們的家園,可是大家不用怕!因爲你們有政府,我們已經爲大家籌集了充足的物資,醫療救助隊在在進城的路上,所以這段時間大家一定要聽從指揮,預防餘震的發生,雖然條件有些艱苦,可是隻要大家有信心,那我沈亦凡跟大家保證,絕對還大家一個幸福的家園!”
夜幕逐漸降臨,劉昌髮指示工作人員發動了柴油機,現場開始有了一抹淡淡的光暈。
他站在廢墟上,看着圍攏的羣衆,眼裡閃過痛心,但是隨即,他的神色就變了,變得那麼堅毅,那麼勇敢!
“鄉親們!地震的發生是誰也不想看到的,可是既然發生了,我們就要勇敢的面對!現在,我們的首要任務是上報失蹤人員,搜尋可能埋藏在廢墟中的受難者,再一點就是我們要安頓好自己的生活,文縣現有的食品,藥品,帳篷等救災物資,數量不夠平均分配,所以我們要優先給老人孩子及特殊情況的人羣使用,這一點請大家理解。另外,外界通往文縣的通道正在打通,到明天早上,第一批救援物資一定可以運抵文縣!”
“剛纔氣象臺打了電話過來,今天晚上的氣溫會很低,而且會下雨,現在臨時的帳篷可能有些不夠用,希望大家都能相互體諒,多多照顧一下那些年幼的孩子和老人,只要咱們堅持過了這一晚,明天就物資到了,就不用這樣辛苦了。”
“沈書記,你放心!我們都聽您的話!”
“是啊是啊!”
沈亦凡又擡了擡手,大家立即安靜下來。
“最後請大家相信國家,相信政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現場響起了一片掌聲,沈亦凡本不想講這些套話,但是現場有這麼多雙眼睛,尤其是有隨行的記者,不給政府戴頂大帽子是說不過去的。
這番話用時並不長,沈亦凡知道,現在講再多的話都不如實實在在地解決災民們面臨的問題。
他徒步進山的消息一傳出,本身就是對災民的一種鼓舞,只要把大家的精氣神調動起來,就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
“沈書記!”
“沈書記!”
嘩嘩的掌聲不斷的響起,人們帶着熱淚看着他,手掌拍紅了都不覺得。
沈亦凡走下廢墟時,衆人離開開出了一條路,含着淚光目送這沈亦凡的離開。
回到了臨時搭建的辦公室,帳篷不大,裡面放着一張還算完整的桌子,通訊系統臨時搭建的線路已經暢通,帳篷外就是轟隆隆的電機聲,在這樣的夜晚顯得尤爲刺耳。
看了眼站着的領導幹部,沈亦凡根本就沒有喘息的時間,聽從了他們的彙報後,立刻交代道。
шωш_тт kān_¢ o “大家按着當時咱們演習時制定的方案,各司其事,把現在災區需要的物資和人員傷亡數字都統計上來,晚上二十四小時輪流值崗,絕對不能讓羣衆有事找不到人的事情發生,務必讓羣衆們安安全全地度過震後的第一個夜晚!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傷亡發生。”
“是!”幾個防災小組的負責人大聲應道。
“好了,各防災小組馬上展開工作,我也要到別的地方去看看,我還帶着隨我進來的人,其他人則趕快去安置羣衆,快!”沈亦凡交代道。
“書記,現在天都黑了,這麼上路太危險了,停一晚吧!”
“是啊,書記,我們都擔心你!”
沈亦凡揉了揉眉心,疲憊一笑,“好了,大家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我之所以過來就是看看大家,所以我必須看了才放心!”
“書記……”
“書記,謝謝你……”
“書記,你等下,我給你倒口熱水再上路。”鄉里的一個幹部忙說道,看着沈亦凡有些爆皮的嘴,心裡難受。
“是啊,書記,就一杯水的時間。”
沈亦凡看大家如此,最後點了點頭,手機這個時候在口袋裡響了一下。
掏出來一看,臉上的原本疲憊的笑容裡帶上了一抹的欣喜。
衆人一看緩緩走了出去,這也許沈書記的家人吧?到了這個地方開始就是馬不停蹄的工作,相比家人也是非常擔心。
“哥……”溫晴站在賓館的窗前,遙遙眺望着文縣的方向,今天她在這裡也忐忑的等待着,腦子裡已經想到了退路,這次確實是一次驚心動魄的政治豪賭,贏了怎麼都好,可是萬一輸了,那在政治這條路上就徹底的終結了,這是賭上了所有。
在演習結束時的提心吊膽,到最後感到腳下的震顫,她的心情也彷彿坐上了過山車一樣,此起彼伏,但是最後……還是老天站在了他們的這一邊。
就在地震過後,溫晴馬上調集了人手,開始把收集的物資往受災最重的文縣和巴縣運送了過去,這是爲了當地的百姓,可是在這大慈悲的背後,她也是有私心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挨凍受餓,不想讓他們生病了沒有醫治,那裡有她最重要的兩個人。
“喂,晴晴?”沈亦凡有些焦躁,怎麼電話的另一頭沒有人說話了。
溫晴回了神,“哥,你還好嗎?”
沈亦凡暖暖一笑,很用力的回了一聲,“好!”
“呵呵呵……別那麼拼命,一切以安全爲上,物資已經運送了過去,明天早上,我們絕對是第一個到達災區的隊伍。”溫晴笑着囑咐道。
“你啊,還不消停,不是讓你不要插手了?”
“唉,你和齊修都在,我不放心,要不是我的情況不允許,我現在可不會乖乖的等在這裡,真的有些遺憾。”溫晴帶着淡淡的失落。
沈亦凡沒好氣的哼道,“還好我外甥來的及時,你要是過來,我和齊修得擔心死。”說完嘴角還露出一抹寵溺的笑,唉……
他這個做哥哥的,以後要當舅舅的心裡還真是有些甜蜜又矛盾,那小外甥也不知道會怎麼樣?生出來不知道會不會有他的媽咪難纏,想到那個像溫晴的孩子,沈亦凡就柔軟的一塌糊塗,現在孩子還沒有呢,就已經把那小傢伙疼在了心尖尖兒上,要說展子晨,展少是含着金湯勺出生的,就不知道這個孩子該含什麼了?
但是可以保證的是,那最次也是白金,鑽石的……呵呵呵……
“哥,齊修我聯絡不上,你要是看到他,讓他自己多注意點,他的傷害沒好利索,我怕……”
“放心,有我在呢,怎麼也得護着那小子。”沈亦凡保證道。
“哥,護身符帶着,我就在這裡等你們的好消息!”溫晴叮囑着,看了眼時間,才說了一會兒就已經有五分鐘了,時間過的真快,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感覺。
“不說了,照顧好自己,等這哥回來!”
收起了電話,沈亦凡將那有些涼下來的水一口喝光,目光如炬,大步走了出去。
“小馮,帶好手電,咱們準備出發!”沈亦凡沉聲說道。
“書記……”小馮也是滿眼的擔憂,黑燈瞎火的摔倒倒是不怕,就怕有塌方啊!
剛出了帳篷就見外面開始下起了雨,縣城的氣溫本來就略低於市區,夜晚更是如此,想到還有還在雨中淋着的百姓,沈亦凡的心裡又沉重了幾分,他必須趕在大雨降下前走遍文縣縣城。
“走吧。”沈亦凡抿緊了嘴脣,神情堅毅。
這時,拿在小馮手裡的那隻衛星電話響了。
“書記,是省委崔書記。”
“崔書記好,我是沈亦凡。”
“沈亦凡同志,我現在和唐總理在前往文縣縣城的直升機上,請你打出導航信號,指引降落!”那邊的崔書記沉穩的指示道。
沈亦凡楞了,突然聽到了螺旋槳的聲響,擡起頭看向墨色的天空,直升機尾部和前端的紅色燈光不斷的閃爍着。
“快,趕快把聚光電筒拿過來,還有在演習時預留出來的那塊空地,有沒有阻礙降落的東西,讓官兵負責把守!”沈亦凡連忙說道。
“是,書記。”
接到了命令的人,拿着手電快速的衝到了預留空地的方向開始佈置。
因爲有應急預案,所以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等沈亦凡趕到的時候,那個地方已經有官兵駐守在了周圍,一切準備就緒,只等直升機降落,按着沈亦凡的指引降落。
轟鳴聲中帶着巨大的氣流,直升機安全的停在了空地上,帶起的風沙雖然眯眼,可是周遭的人都挺拔的站立着,就像是一個個接受檢閱的旗幟。
直升機艙門打開,唐總理第一個邁出了機艙,那目光在看到現場井然有序的狀況時,心裡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總理好!”綿綿細雨中,沈亦凡迎候過來。
“亦凡同志。”唐總理面容嚴肅地環視一圈黑暗中的文縣縣城,一步步的走下了階梯。
“總理,雨中夜航實在是太危險了!”沈亦凡上前一步扶住了唐總理的胳膊,對於已經六十幾歲的老人來說,這樣的奔波並不輕鬆,想到此,沈亦凡露出一抹淺淺的擔憂“總理,現在文縣縣城的災情已經得到了控制,物資的儲備雖然還沒有全部到位,可是度過今晚,明天一早就有大批的物資過來,絕對能保災區的人民最基本的保障,您可以等明天……”
“你都等不到明天,我還能等明天?”總理看了沈亦凡一眼,神色有些淡淡不悅。
沈亦凡撓了撓頭,不吭聲了。
唐總理步下直升機後,貴省省委書記和省長等一行人,也徐徐走出了機艙。
倆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其實他們也不想讓唐總理過來,畢竟雨天夜航的危險性太大了,沈亦凡已經把情況做了及時的彙報,工作也做的很到位,大可不必冒險前來,可是唐總理在聽到了沈亦凡已經在第一時間就到了文縣指揮災情後,二話沒說讓倆個工人他們本想着提前到文縣待命的,但是唐總理聽說沈亦凡已經到文縣指揮災情後,果斷的留下了一部分人後,帶着他們執意前往。
川市再次發生地震的消息已經在第一時間發佈出去,讓全國再次震驚,誰也沒有想到老天爺竟然如此偏愛這個地方,時隔兩個月重建還沒有恢復就震了,而且此次震中的兩個縣鄉房倒屋塌,毀壞極爲嚴重,現在各大電視臺,電臺廣播都在全天的直播着川市的大地震,以及救援的陸續報道。
唐總理身邊就跟着京都國臺的記者,他們第一時間就把總理深夜進入災區的報導發回了京都的總部。
湯總理冒雨趕到了受災最嚴重的文縣,得知這個消息的羣衆們瞬間沸騰了!他們一點都沒有想到,這次的地震竟然能得到如此的重視。
沈書記救了他們的命,唐總理不遠千里冒雨夜航來看望大家。
這一刻,沒有人不從心裡感激政府,感激這些一心爲民的官員。
或許平時我們對政府有各種各樣的不滿意,但是在災難面前,終究是這個總是被我們詬病的政府給予了我們最大的信心。
總理走上災民的安置點,看望受災的羣衆。
“老人家,晚飯吃了嗎?”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大爺激動的看着唐總理,又是點頭,又是大聲的說道,“吃了,吃了!”
“呵呵呵……那有沒有吃飽?有沒有住的地方?”
“吃得飽,領導對我們這些人都特別的照顧,這下雨天自己不吃飯也給我們這些人弄了一鍋的熱湯麪,比,比我自己在家裡吃的好,感謝政府,感謝黨,感謝書記!”老大爺激動了,他真是生了個好年頭,要不換成是以前,早就死了。
唐總理一聽格外的高興,握着老人家的手,輕輕的拍了拍,“那就好,現在看着你們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大家都不用害怕,咱們這裡的困難全國人民都看着呢,各地的救災物資都在路上,如果有那裡安排的不到位的地方,就跟我說!”
“沒有,總理,我們都很滿意。”
“是啊。”
老百姓都紛紛說道,有的人看着總理溼潤的衣服,想要將自己身上的雨衣脫下來,可是卻被唐總理給按住了,笑着着他,“小夥子,穿着,現在這裡還要多靠你們這些年輕人照顧,如果你們生病了怎麼辦?謝謝你,不用擔心我,我的身體結實着呢!”
總理的聲量不高,語速也很慢,但是這樣一個花甲之年的老人,迎着風雨站在廢墟上的身影卻成了很多人生命中難忘的記憶。
這是我們的總理,他在地震後五小時內趕到了受災最嚴重的地區,他在現場指揮救援,他將全國的救援力量匯聚到川市,匯聚到文縣,這裡也彙集了滿滿的愛心和家人一般的溫暖。
到最後,總理的聲音都嘶啞了,他徹夜未眠,竭盡全力將能動用的資源以最快的速度調撥到川。
雨越下越大,總理被衆人勸回了臨時帳篷,這樣的一位老人,他們也心疼他啊……
總理,我們的好總理……
除了走訪災區,瞭解第一手資料外,唐總理還作爲現場總指揮給各個部門各級領導打電話,逐一落實,逐個監督,工作態度認真而仔細,不時還拿着筆在小小的筆記本上紀錄着。
總理走訪災區的畫面第一次清晰地出現在夜間國臺新聞裡,許多守候在電視機旁的觀衆也變得沉重了起來,畢竟兩次地震都在同一個地方,不用想象就知道那裡是血流遍地,慘狀萬分,可是電視裡的畫面卻並未如想象的那般慘烈,相反只有倒塌的房屋和破損的道路,所有人都在感嘆着自然的力量。
可是不對勁啊……
應該看到大把的傷員在哪裡?
畫面上的工作人員穿着制服,戴着袖標,雖然環境遭到了破壞,可是公衆秩序卻是井然有序,那些在帳篷中吃住的畫面雖然叫人心酸,但是那種災後一家人的局面卻帶着人性的溫暖。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難道那些受傷死亡的都已經清理過了?
這麼快?
記得上次川市地震,那個落馬書記還在的時候,國臺也有過報導,死傷有上千人呢,追蹤報到進入醫院後死亡的就不少,這次怎麼沒報?難道是死太多了,消息被壓下去了?
可是當播報員告訴大家,地震發生時川全市都在搞防災演習,所以傷亡一百多人的時候,所有人都傻了,那麼大規模的地震死傷一百多人那還叫數嗎?要知道整個川市加上走邊地縣的人口就有二百多萬,這個比例是在是歷史上少有的,甚至可是稱呼爲——神蹟!
是的,可不就是神蹟,否則那二百多萬人是如何逃過這樣的一場生死浩劫?
所有人都在紛紛議論着,到底是有人做了手腳還是真的如此,各大的報刊雜誌以及很多的媒體記者都趕來了,他們就是要揭秘!
溫晴坐在賓館的電視機旁,看着電視裡的播放的震災畫面,眼睛不斷的在搜尋着那兩個人的身影,可是能第一時間深入震區的是國臺的記者,所以他們掌握了第一手的消息,而在唐總理到了災區的報導佔了不少的畫面,哪怕如此,溫晴還是眼尖的在唐總理身後的一個畫面中看到了那個挺拔但是卻疲憊消瘦的身影。
“哥……”
溫晴喊了一聲,回過神發現自己的行爲有些可笑,摸了摸自己有些微微凸起的肚子,想到沈亦凡的那番話,她有些嗔怪的拍着肚子說道,“寶寶,看到你舅舅了嗎?那傢伙現在可是累慘了,可是他是個好官,你們以後可要多向舅舅學習,做一個正直的人。”
可是溫晴不知道的是,自己肚子裡的某寶,當然了還是個未成形的某個寶貝蛋,不屑的翻了個白眼,看到誰在自己對面的那個貪睡的傢伙,猛的一蹬腿,想要踢在那睡寶的臉上,可是人小力微,根本就沒有用。
聽到了自己老媽說話,皺了皺鼻子,要他做個正直的人?像舅舅一樣?
oh,mygod!
要知道他老爸可是威風凜凜,所向披靡的國慶局王牌特工,東南亞地區的軍火皇帝,他身上可是流着自家老爹那優良的基因,不是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嗎?他可是準備讓自家老爸提前退休的!
而那個睡寶偷偷的睜開一條縫的眼睛望着那個壞小子看了一眼,心裡暗罵,操蛋的小鬼,連你大哥都敢動手腳,真是翻了天了,要不是看在媽咪的面子上,老子早就動手了,你爹厲害,我爹才厲害呢。
但是老媽說的那話,他覺得對自己也不太適合,正直的人?
那樣的人在商場裡不得被人生吞活剝了啊?
老媽,你也是經歷過的,難道是懷孕的時候激素水平變了,你老的智商也低了?
想到此,這個腹黑貨有些小擔心,聽說核桃挺補腦的,咋讓老媽多吃點呢?
再說了……這小小腹黑貨,咳咳……那啥,那啥哈……
對面的小鬼雖然挺不可愛的,可是吧,怎麼說,自己也是那囂張貨的哥,當然了這個是他這輩子都別想逾越的鴻溝,這輩子他就是他弟!
話題要跑了,拽回來,那貨那小體格雖然愛動手動腳的,可是說實話,跟自己比,他真是太瘦小了,就像根豆芽菜,媽媽咪啊,你多吃點好東西成不,那貨長了個囂張無比的個性要是不給他一個好體格,這出門在外不得讓人給揍扁了?
當哥哥的還是關心那個小鬼的,之所以面對他的囂張不搭理他,就是怕自己一個雷霆就踹出老媽的肚子,那禍可就闖大了,大家都懂的……
溫晴突然砸吧了嘴,這怎麼突然先吃核桃那一口兒了呢?早前最膩歪吃這個東西,可是現在竟然想吃,真是好奇怪啊!
隨後溫晴服從了內心的想法,拿着錢包出了門,吃過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後,手裡還提着從商店裡買來的新疆薄皮大核桃,咯嘣……
沒有工具,乾脆用牙咬開,嗯嗯,還真的很好吃,沒一會兒溫晴買的那袋核桃就去了大半,看着一桌子的核桃皮,溫晴有些囧了,摸了摸腰身。
“我怎麼這麼能吃了?要是這麼吃下去,我不得成母豬?!”
頓時溫晴驚悚了。
而她肚子裡的某隻囂張貨又翻了個身,感受着源源不斷的能量,吮着手指一臉的開心,不時的捏着自己的小蠻腰,哼哼道,“這裡要是有六塊腹肌就好了。”
再捏捏自己的豆芽腿,“要是能有大象腿的完美了。”
他自顧自的嘀咕着,美的冒泡泡,另一頭的小小腹黑寶糾結的翻了個身。
拜託……對面那傻子是他弟嗎?
要是按他說的那樣長,還能看嗎?估計一出生就得把老媽嚇死,唉……
吃核桃補腦這事兒……還是不靠譜啊……
想一想,又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更重了。
大雨一直在下,但是因爲有了唐總理和沈亦凡的鼓勵,文縣縣城的災民情緒還算穩定。
大災當前,人性中善的一面開始閃光。
有人冒險搶出了家裡的鍋碗瓢盆,米麪糧油。
有人招呼大家來挖開那些倒塌的商店,從裡面把日常能用上的東西都挖了出來,雖然不多可是卻也讓災民的境況更好上一些。
簡易的窩棚架了起來,年輕人紛紛出去找能用的磚頭石塊,一些有力氣的,幾個人合力擡上一段廢墟中的房架子,拿着斧頭砍成一塊塊的木方,打起爐竈開始做起了飯。
漸漸的大家的平靜都從地震後的驚恐中緩了過來,大家不時幫忙,然後男人們則湊在一起談論着災後怎麼重建的事情,小孩子也漸漸有了歡笑聲。
而原本這個少數民族聚集的地方,因爲落後的經濟造成了他們彪悍的個性,所以在混居的這個地方,雞毛蒜皮,打打鬧鬧的事情是有發生,時間長了,他們也越發的不來往起來,關係也有些僵化,可是這次的地震卻給了他們一個融合的契機。
一個少數民族的孕婦突然在帳篷裡低聲叫了一下,周圍人馬上看了過去,而她男人也是一臉的驚恐,家裡的母親過時多年,家中就有老父親和兩個兄弟,可是哥哥,嫂子們都是地道的農民,看到這樣的情景他們也傻了。
“阿姆,這是要生了?天啊,不會是真的吧?”
“柱子,我疼,我不行了!”
“怎麼辦?”這一家人都着急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人羣中一個面目和善的中年女人走了上來,蹲下身看着阿姆,撫摸着她溼潤的髮絲。
“孩子,別怕,大嬸以前是咱們縣裡的接生婆子,雖然有好多年不做了,可是手藝還在,你要是相信大嬸,大嬸幫你!”
阿姆已經六神無主了,她肚子痛的要抽筋一般,緊緊的抓住那人的手。
“柱子,柱子,我疼!”
柱子也是第一次當爸爸,他也很焦急的看着自己的家人,怎麼辦?
“啊!”阿姆尖叫了一聲。
這個時候那個中年女人也不耐煩了,對着不遠處的幾個老姐妹一招手,“趕快過來幫忙啊?熱水,小被子,快點!”
她這麼一召喚,都是上了年紀的女人,自然明白該怎麼做,於是幾個人準備好後,就衝了過來,而圍在周圍的不少漢族女人和少數民族的女人也圍了過來,組成了一道人牆。
聽着產婦的叫聲,身邊這些婦女們的鼓勵聲,在一個多小時焦急的等待後,一聲嘹亮的啼哭聲打破了凝滯的氣氛,而墨色的夜空中漸漸晴朗,雨聲也悄悄收攏,月亮重新掛上了天空,迷霧和陰霾似乎因爲這個突然到來的小生命而變得又生機勃勃。
“來,我這棉襖是剛買的,抱着孩子正合適,別凍着,快點!”
“我這秋衣脫了給你,一會兒給孩子撕了當尿布,可別嫌棄,我是今兒早上剛換的,乾淨!”
“我這裡也有。”
……
帳篷裡的男人們都自覺調轉了眼光,看着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又酣睡可愛的孩子,他們的心態也發生着變化。
大災當前,一些不必要的堅持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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