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
夢裡,貝哲跟她說,他身體裡有個惡鬼正緊緊的綁着他,讓她救他。
他還是,那個惡鬼怕她身上散發的光。
晏明珠抱懷,神情嚴肅了幾分。
“他找你說了什麼?”烏雲從貝哲面前走開來到她面前償。
“你怎麼會知道貝哲託夢找過我的事兒?”
晏明珠覺得有些詫異,烏雲雖然一直都是無所不知的攖。
可是他又沒有去她的夢裡,又怎麼會知道她的夢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烏雲揚眉:“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又是同一個家族的。
所以我們所司之職是一樣的。
你是專四自然的神,我自然也是。
所以,昨晚我遇到的事情,你也一定遇到了。”
“貝哲也託夢給你了?”
烏雲猶豫了一下:“算是,只是他來找我還什麼都沒有說就被惡鬼拽了回去。
他找到你也什麼都沒能說成嗎?
按理不應該,因爲你身邊的氣場可不是惡鬼能蓋過的。”
“貝哲跟我說了,那個鬼正緊緊的綁着他,讓我救她。
還說那個鬼怕我身上的光。”
“果然如此。”烏雲點了點頭。
“什麼果然如此?”晏明珠倒是納悶了。
什麼意思啊,她真的糊塗了。
“你是專司自然的最高級別的上神。
你可以操控自然,所以,那些惡鬼自然是無法在你的夢裡動貝哲的。
也因此被困的貝哲憑感覺找到了你,告訴了你他被困後所看到的一切。
現在我很確定,只要你能恢復記憶,就可以恢復自己的神力。
而也只有你恢復了神力,才能夠利用自然之氣進入貝哲的身體中,輕易的除掉那個惡鬼拯救貝哲。”
晏明珠有些發暈的感覺,這麼說來,最後的點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只有她才能幫得了貝哲是嗎?
好吧,她救就是了,可現在的重點是…
“我要恢復什麼記憶呢?”
“關於你自己的所有記憶。”
晏明珠凝眉:“你是說的我還在天上的時候的那份記憶吧。”
烏雲點了點頭:“像文謙恢復了記憶就擁有了原本屬於自己的那份能力一樣。
你也會因爲過去的記憶而恢復能力。
因爲對於上神來說,被退散的記憶就代表着你們的法力。
看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救貝哲,而是幫你恢復記憶了。”
晏明珠揉了揉眉心,覺得事情似乎越來越亂了。
如果她的記憶真的那麼容易恢復的話,壓根兒也就不用等到現在了吧。
“你知道要怎麼做嗎?”雖然覺得他可能不知道,但她還是問了問。
“如果我知道的話又怎麼會等到現在呢。
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嗎,你的記憶必須要靠你自己的能力去回憶起來。”
烏雲說完環繞着貝哲周圍轉了一大圈。
“看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讓文謙再做一個印中印將貝哲他們兩人給轉移到房間裡去了。
這樣一直放在外面也不是個辦法。”
烏雲的話音才落,文謙就跟陽煞一起從外面回來。
見烏雲和晏明珠在聊天,文謙脣角帶着一抹欣慰的笑意。
他深信,是昨晚晏明珠聽了他的話主動與烏雲和好了。
見文謙回來,烏雲走到他面前道:“跟我談談吧。”
文謙看向晏明珠道:“我去去就回。”
晏明珠蹙眉,這兩人怎麼又神秘兮兮的一起離開了。
他們兩個不是不合嗎,哪兒來的這麼多話單獨談呢?
她走到陽煞身邊問道:“剛剛你和文謙去哪裡了啊。”
“趁你還沒睡醒,大師兄出來找我商量幫貝哲的對策。
可我們纔在院落裡呆了沒多會兒烏雲就來了。
後來大師兄藉口找我有事,讓我陪他出去了。
然後我們在村子裡散步轉了一圈兒後就回來了。”
“烏雲來了你們爲什麼要走?”
陽煞一向話不多,他抱懷道:“誰知道呢,出去以後大師兄說要給你們一個和好的機會。
我知你性子倔強,還心想你們絕對不會和好呢。
誰曾想竟然是我想錯了。”
晏明珠呵呵一笑:“性子倔強與不通事理是兩回事。”
陽煞說着搖頭笑着飄上了屋頂去了後院。
晏明珠回身去了廚房,見小雪正忙碌着做早餐。
見她進來,小雪提前給她開了小竈,遞給她一盤子剛出爐的點心。
“小姐,你昨晚就沒怎麼吃,今天早上怎麼也要好好吃一點兒。”
“你怎麼這麼體貼了。”
“我本來就很體貼,只是小姐平日裡太忙,不注意罷了。”
晏明珠呵呵一笑:“你說話這樣子倒像是一個小怨婦呢。”
小雪嘿嘿笑了兩聲。
“素敏的情緒安撫住了嗎?”
“魚都說,她昨晚半宿沒睡,一直坐在窗邊祈禱。”
晏明珠點了點頭沒有做聲。
“其實素敏也是怪可憐的。
丈夫已經不在人世了。
現在唯一的兒子又爲了族裡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
如果貝哲真的出了什麼事兒的話。
素敏這後半生可怎麼過呢。”
小雪感嘆的搖了搖頭:“現在想來,子女也真是人生的大累贅呢,對吧小姐。”
晏明珠瞅了她一眼,這丫頭沒有做過爹孃。
哪裡曉得做爹孃的人的心呢。
可是偏偏這話又不能在她面前說。
因爲知道她有多愛周寒,多想跟周寒一生一世。
可誰都知道,想要跟周寒在一起是有代價的。
她的命數會變的越來越陰,她這輩子都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子嗣。
“對。”晏明珠點頭。
聽到她這樣說,小雪嘴角輕揚淡淡的笑了起來:“從前我挺喜歡小孩子的。
可是後來我才發現孩子簡直就是債呢。”
小雪又開始嘚嘚的說個沒完,晏明珠也沒有細聽,反正小雪的話多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她端着碟子走動門邊邊坐在門口吃着點心,邊有些納悶,那兩人到底出去聊什麼了呢。
好奇死了。
周圍居然完全聽不到兩人的聲音呢。
爲了避開她,兩人像上次一樣走出很遠。
文謙問道:“你這時候把我叫出來一定是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吧。”
“昨夜貝哲給明珠託夢,他身體裡的那個惡鬼怕明珠身上的光芒。”
文謙有幾分驚訝:“還有這神氣之事?
他既然能夠給珠兒託夢,那是不是就證明,他其實沒有被控制住?”
烏雲搖頭:“並不能確定。
之所以貝哲可以找到明珠去託夢。
只是他在黑暗中能夠看到明珠身上的光而已。
而那光惡鬼是不敢靠近的。
所以他才能得到機會找明珠求救。”
文謙神情嚴肅了幾分:“原來如此,那你現在把我找出來的目的是什麼?”
“現在想要救貝哲,只有明珠自己有辦法。
如果她能恢復記憶,那麼她就可以利用自然的力量進入貝哲的身體中解救貝哲。
否則,即便我們做再多的事情也是無濟於事的。
想必這件事兒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文謙點了點頭:“我也希望明珠能夠快點恢復記憶。
可現在找不到能讓她恢復記憶的癥結所在纔是最重要的問題。”
烏雲沉默了,這一點,他真的是完全幫不上忙。
他曾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進入她的房間幫她開竅。
可是根本就不敢用。
他的靈力直接被她的身體吸收了,完全起不到助推的作用。
文謙想到什麼似的道:“你昨天看到過明珠身上散發的十二凌束彩之光了吧。”
烏雲揚眉:“這是自然,我一直都很好奇,她明明沒有恢復記憶,可卻哪兒來的那樣強大的力量呢。”
“昨天明珠說了一個很重要的點,我昨晚也一直在思考。
我想,我們可能弄錯了順序也不一定。”
“什麼順序?”烏雲正色望向文謙,這種時候,文謙的話對於他來說都是有用的,因爲他不會在這時候閒着沒事兒胡聊天的。
“之前我們都認爲,明珠必須要先恢復記憶才能找回力量。
可是昨天的事情不是很奇怪嗎。
她明明沒有恢復記憶,可是卻激發了強大的力量。
而且明珠跟我說,昨天那份力量從身體中瀰漫出來的時候,她腦海中裡出現了許多奇怪的小畫面。
她說那畫面像是她在天界發生的事情。
這是不是意味着,她還有一種恢復記憶的方式是先激發了強大的力量後纔會使她的記憶一起跟着回到身體中?”
文謙說完後烏雲還是沉默着。
他沒有在意烏雲的沉默,按照明珠的話來說,烏雲本來話就很少。
不是很重要的話,他一般也沒有心情去跟任何人說。
所以他索性就繼續道:“這一次她催發力量是爲了要守護貝哲。
她不想讓貝哲受傷,所以纔會忽然使出了這份力量。
而我記得,上一世,我死的時候,爲了保護我,她周身也激發出過這樣的力量。
現在想來,這一次次無意間力量的激發是不是都證明了一件事。
明珠的力量在下意識的想要保護一個人的時候纔會出現。
而當她想要保護的人出現危險的時候。
這份力量就會自然而然的涌出來助她一臂之力。”
終於,烏雲點了點頭:“這種說法也不是不可能。
珠兒很小的時候,表姨娘就在她的身體中種下了一種自動保護她的力量。
這份力量,是她作爲天生的小上神所能夠特有的力量。
一來表姨娘是爲了保護她的安危。
二來也是爲了能夠讓她有更強的力量去對抗天雷陣。
在陵南她跟我學修仙的時候,有幾次晚上她回王府的路上我都暗中保護她。
我看到有些道行很深的惡鬼想要逼近她搶她的力量。
而那時候,她雖然聽力很好,但卻沒有什麼力量反抗。
可每當那些髒物快要靠近她的時候,她還沒有察覺,那些髒物已經自然而然的自行被彈出去消滅掉了。”
文謙納悶道:“那爲什麼她第一次在古樓見到我的時候我沒有什麼事呢?”
“因爲那時候她還沒有開始修仙,仙途未開。”
文謙點頭,也只能這樣解釋了。
“這麼看來,現在只要想辦法激發出珠兒身體中的力量就可以了。”烏雲抱懷走到一旁,眼神中帶着些焦慮。
文謙道:“昨天我倒也想到了一個方法。”
烏雲回頭看向他,兩人目光交匯,似乎意見相同了。
晏明珠吃完點心就將碟子放回了竈臺上。
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決定出去看看。
可她纔剛出門,就看到文謙和烏雲兩人肩並肩一直沉默着走了回來。
她快步跑向兩人問道:“你們要聊的事兒聊完了嗎?”
文謙點頭:“聊完了。”
“聊了些什麼。”
烏雲看了她一眼:“既然避開了你,那我們聊的自然是些你不該知道的男人之間的話題。”
說完他就拽拽的進屋去了。
晏明珠犯了個白眼撇了他一眼後對夜謙道:“有的時候你有沒有想揍他的衝動。”
“一直都有。”文謙神色嚴肅的點頭應她。
那樣子讓晏明珠忍不住呼呼的笑了起來。
進入院落後,文謙將貝哲和被咬的那個族民連帶封印一起轉移到了房間裡。
因爲他們也實在是不確定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幫他們將封印撤掉拯救他們。
之後的一段時間,村子裡的一切似乎全都恢復了正常。
如果不是素敏每日憂傷的日漸衰老的樣子和被定住幾天一動也動不了的貝哲就被鎖在房間裡。
恐怕族民們早就忘記了那天的那一場災難。
吃過午飯後,鸞溪與晏明珠一起肩並肩的在村子裡散步。
祠堂門外的平地上,幾個小孩子一起在那邊玩耍。
他們快樂的無憂無慮的樣子讓她想起了自己童年時也有過這樣的時光。
只不過那時候陪着她的就只有魚都而已。
“珠兒姐姐,你不覺得最近村子裡平靜的有些嚇人嗎?”
“有嗎?”晏明珠看向鸞溪:“你不覺得這樣很好嗎?”
“很好是很好,可是我總覺得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似的。
最近幾天烏雲不在,我叔叔又時常與陰陽雙煞一起神秘兮兮的出去辦事。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忙些什麼。
而且…我一直都記得在靈宮的時候我叔叔時常對我說的話。
越是平靜的表面,往往越會有漩渦。”
晏明珠看着鸞溪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難得看到你這麼正經的樣子呢。”
“珠兒姐姐,你這是在嘲笑我嗎?”
“怎麼會呢,絕對是你想的太多了。”
晏明珠說着擡手揉了揉她的手:“走啦走啦,你不是喜歡吃小雪做的點心嗎。
我讓小雪幫你做就是了。”
鸞溪抱懷:“可是珠兒姐姐,我分明就覺得你的確是在嘲笑我。
你現在是在扇我一巴掌又賞我一顆糖嗎?”
晏明珠搖頭忍笑:“當然不是。”
她只是覺得剛剛鸞溪認真的樣子很搞笑就是了。
鸞溪平日裡太愛胡鬧了,所以一旦認真起來就讓她有些適應不了了。
“趕緊回去吧,不然一會兒小雪又被周寒帶走了。
那你想吃好吃的就只能等到明天了。”
晏明珠拉着鸞溪的手就往回走。
還是不要繼續這個話題了。
鸞溪抱懷不解:“真是奇怪,珠兒姐姐,你說小雪爲什麼就偏偏喜歡上了一個鬼呢?
人鬼殊途這話她是真的不懂嗎?
再說,我也沒有覺得周寒多吸引人啊。”
“情人眼裡出西施,有的時候,所有道理都很明白,不也還是過不好人生嗎。
懂是一回事兒,心聽不聽自己的支配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可週寒如果真的愛小雪的話,不是因爲讓小雪離自己遠點兒嗎。
他應該知道自己是會給小雪帶去厄運的吧。”
“你又怎麼知道他在心裡沒有抗拒過呢?
可能是抗拒不了,所以只能隨遇而安了。
與其兩個人都因爲不能在一起而痛苦。
倒不如兩個人先幸福的在一起,以後再應付有可能會出現的事情。
這樣人生纔不枉費,反正我是這麼想的。”
鸞溪點頭:“所以當年在天上的時候,你纔會明知道我叔叔是會損桃花的人。
卻還是那麼一心一意的守着我叔叔的對吧。”
晏明珠無語的攤了攤手:“其實,我並不曉得你在說什麼呢。”
因爲沒有過去的記憶啊。
兩人正走着,就看到不遠處徽雨葬烽帶着人火急火燎的從村口往村子裡跑。
見到晏明珠,徽雨葬烽只是微微的躬了躬身:“大小姐。”
晏明珠問道:“葬烽,你火急火燎的這是要幹什麼去?”
“大小姐,那邊林子裡有些不對勁,今天早上巡邏的那幾個族民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我們幾個去樹林裡找了一圈兒,可是沒有見到他們的蹤跡。
只是看到了一隻村民的鞋子。
鞋子邊上還有些血跡。
我實在是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我師傅出去好多天了還沒有回來,所以我就只能回來找文謙姑爺去看看了。”
晏明珠往平靜無波的遠處看了看,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啊。
“你不必回去了,文謙這幾天也是早出晚歸的。
他一早就跟陽煞一起離開族裡出去了。”
葬烽有些着急了:“那怎麼辦,這幾個走丟的村民不會出事兒吧。
我還是再回去看看吧。
大小姐,一會兒如果我師傅或者姑爺回來了。
請您一定將我的話告訴他們。”
晏明珠蹙眉拉住了葬烽,“我跟你一起去,鸞溪,你在這裡守好村子。”
“哦,好,珠兒姐姐你小心點兒,有事兒給我發信號求救。”
他們離開後,鸞溪回頭看向遠處的天空。
文謙的身影若隱若現的出現在那裡。
兩人對視一眼,誰也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