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鬍子依然想要繼續看下去,看這些人準備如何的表演。正在這時從他身後走過來一個人,這個人對張鬍子說道:“大當家的,別看了。讓他們折騰去吧,以我的經驗這種離心離德的隊伍在面對日本鬼子的時候只能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依我之見,乾脆把他們都趕出關東山算了,他們既然都這麼英勇個個都把自己當成大英雄,那就給他們機會,讓小日本鬼子給他們好好上一課。”
張鬍子轉頭一看,發現和他說話的人正是正月初二在戰場上表現非常搶眼的劉偉奇,自從那次慘烈的戰鬥過後,劉偉奇變得更加沉悶不愛說話了,同時他也體會到一支強大的隊伍到底是什麼樣的。那就是組織紀律性強,戰鬥素質高,一上戰場就如同下山的老虎一樣,別管對手是上山虎還是雲中龍,只要撞見就不死不休。
要說真本事,劉偉奇絕對不比霍剛差反而要比他強上幾分,但是霍剛自小就行走江湖,對於江湖人的那一套要比劉偉奇熟悉的多;而劉偉奇則是老實巴交一個農民,在嚴父的管教下過着日出而更日暮而息的生活,雖然有一身的本事,但是卻一支遠離江湖這個是非之地。所以兩個人現在的表現也截然不同,霍剛咄咄逼人,將江湖人中的那股“天是王大我是王二”的匪氣表現的淋漓盡致,目中無人想要奪權。而劉偉奇則是一心一意的跟着張鬍子殺日本鬼子,在他的心中張鬍子就是專門給他帶路,讓他有機會報仇的大恩人,不僅僅如此張鬍子還是一個有天命的土匪頭子,是老天專門派到這裡抗日的,畢竟戰場上的那一聲抱怨的吶喊就改變了狂風的形式,這實實在在的東西絕對要比所謂的諸葛半仙要可靠。
一項沉悶不語的劉偉奇一張嘴說話,就讓張鬍子嚇了一跳,心中直想:“這劉偉奇可真夠狠的,不說話是不說話,一說話就要將眼前這一百多號人趕出關東山,讓這些人扛着槍去找日本鬼子拼命這和送死有什麼區別?”
劉偉奇能這麼想但是張鬍子不能這麼想,張鬍子是一個上位者,他要考慮到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按照劉偉奇的話去辦會給關東山帶來什麼樣的後果,而且張鬍子也確確實實是想要得到眼前的三個人全心全意的支持。
在他的心中已經給三個人日後的位置有了具體的安排,諸葛半仙這個神棍一肚子彎彎繞,而且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如果讓他負責情報收集的工作那就再好不過了,就憑諸葛半仙的本事,就算有用的情報在人的心裡,他也能不知不覺的讓對方說出來。
霍剛看起來是一個猛人,他和張鬍子印象中的第一任四道嶺的大當家的唐二虎性格上非常相似,這讓張鬍子對霍剛有一種發自心底的親近感。而且張鬍子也覺得霍剛是一個人才,至少在處理兄弟之間的矛盾的時候有他自己的一套。這樣的人留在身邊稍微培養一下就能成爲獨當一面的大將。
最讓張鬍子喜歡的人是“毒郎中”這個醫生,他那神奇的特效藥讓張鬍子心動不已,以後和日本鬼子打仗的情況還不知道會有多少次,但是如果有了毒郎中的特效金瘡藥的全力保障,那手下弟兄就真的好比多了一條性命。對這個能夠在危機的時候挽救手下兄弟性命的特效藥張鬍子是志在必得。
種種原因讓張鬍子無法做出將這些刺頭趕出四道嶺的事情,但是張鬍子卻有自己的解決辦法,首先要解決的人就是霍剛,這個傢伙雖然心高氣傲,但是卻最好對付,只要派出手下一些弟兄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做戰鬥力,然後再找人跟他比試一下打得他滿地找牙就能夠將他那顆狂傲的心變成一個知道天高地厚的本分的心。
而對付諸葛半仙,張鬍子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用金錢穩住這個傢伙,雖然建立在金錢上的關係絕不會穩如泰山,但是眼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好等以後有機會再讓諸葛半仙全心全意的臣服。而且這個神棍對張鬍子的威脅最小,如果沒有其他兩個人跟他形成同盟,他根本就是一個擺設,畢竟現在諸葛半仙人在關東山無論他做什麼事情都不能觸及到張鬍子的底線,否則連日本人都敢殺的土匪想要殺他還不是動動手的事情?
最難對付的人就是“毒郎中”,他在今天露出來的這一手卻是拿住了關東山所有土匪的命脈,不僅僅是四道嶺的土匪,還包括那些因爲張鬍子隱藏實力的命令而沒有前來參加悼念活動的其他三家山寨的弟兄。
張鬍子非常清楚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心中最想要的東西,眼前這個“毒郎中”不缺錢,不缺女人,以他的醫術這兩樣東西都不是什麼珍貴的物件。要想打動毒郎中全心全意的歸順,張鬍子必須要明白毒郎中內心中那最渴望得到的東西是什麼,然後在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收復對方。
現在事情鬧到這個程度,張鬍子再不說話就說不過去了,好像四道嶺的原班人馬已經弱到要被奴大欺主的地步。張鬍子臉一虎,兩隻眼睛一瞪,身上的殺氣立刻開始以他爲中心向四周擴散。
時間不大隨着張鬍子的一聲大吼:“都他孃的給老子安靜點,要不把你們都咔嚓了,在老子的地盤就得聽我的。“
在場的人才發現真正的主人發怒了,而且他們驚訝的感覺到這個年紀不大在他們眼中是一個好欺負的神秘主人竟然有這麼強大的氣勢,就好像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一樣,目光中帶着凜冽的殺氣,讓人不敢和其對視。
正在給人調節矛盾的霍剛看到張鬍子的那一瞬間也嚇了一跳,心中說道:“這傢伙身上的殺氣真重,這要殺多殺人才能形成這一身的氣勢,自己手中也大大小小有不少人命,但是絕不是能夠和對方比擬的。”
諸葛半仙躲在人羣后面,用手輕輕地撫弄這自己的胸口,他這種人最怕死,所以剛纔他只管畫平安符,並沒有繼續挑事。偷眼觀看張鬍子正用目光打量着突然變得鴉雀無聲的衆人,諸葛半仙在心中慶幸的說道:“我的孃親啊,這個傢伙簡直就是活閻王,還好我有自知之明,多少日以來一直都壓制着自己心中那些想法,否則今天就真的撞槍口上了。”
這裡面唯一表情沒有變化的人就是“毒郎中”,各種各樣的人物他見過不少,對江湖上的規矩也知道的非常清楚,在今天隊伍剛開始集合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種事情必然會發生。多少日子以來四道嶺的大當家的明顯是在縱容着他們幾個人胡鬧,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信號,要麼就是這個大英雄名不副實,徹底在日前以戰中被日本鬼子給打殘了,要麼就是這個大當家的在一旁冷眼觀看,準備有針對性地逐個擊破。
按照眼前的情況,毒郎中心中明白四道嶺的大當家的不白給。就那一瞪眼一發怒所爆發出來的氣勢就說明這個人絕對不是好惹的。但是毒郎中也不擔心四道嶺的神秘的大當家的會舒舒服服隨心所願的將這些人收服,畢竟論武的有大名鼎鼎的霍剛在前面頂着,論文的有狡猾多端的諸葛半仙在前面衝鋒,他就是一個郎中,無論是論文還是論武都輪不到他去當炮灰。即使霍剛和諸葛半仙兩個人都不行了,他也沒關係,他的職業就已經決定了他的地位,絕不可能是一個人下人,而且還會非常受到山寨裡面衆人的追捧,時間一長這些人嚐到甜頭之後,都得聽他的。而且毒郎中最有名的不是給人治病,而是往死裡毒人,只要機會到來,他就能讓張鬍子神不知鬼不覺的一夜暴斃,到時候四道嶺羣龍無首,還不得看他的臉色行事?
果不其然,張鬍子喊聲過後,霍剛第一個站出來跟張鬍子較勁。霍剛看着張鬍子口中說道:“大當家的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弟兄們做錯什麼了嗎?還是大當家的想把這些藥品據爲己有?這些東西的作用和效果大家都有目共睹,如果大當家的真要這麼做,恐怕弟兄們絕不會答應。”
隨着霍剛站出來講話,那些手中有了毒郎中特效金瘡藥的人立刻站在霍剛的陣營,對着張鬍子大聲抗議着,而那些跟他們關係比較密切的人也跟隨在他們的身後和張鬍子對峙。一時間氣氛變得緊張起來,這些人自從來到四道嶺之後,張鬍子從來就沒有露過面,眼前他們得到了實惠,張鬍子突然蹦出來要搶他們的命根子,這讓他們接受不了。
霍剛一句話就將矛盾轉化成了新加入四道嶺的土匪和以張鬍子爲首的老人們之間的矛盾,不得不說霍剛真的算得上是一個人物。
張鬍子緩慢的走了幾步來到霍剛面前,仔仔細細打量着這個絲毫不把自己當新人的敢於鬧事的傢伙,面對霍剛那全神戒備的表情,張鬍子對霍剛蔑視的笑了笑說道:“藥,是你們的,這不假。但是你們都是投奔我四道嶺來的,你們就得聽我的。我知道你不服氣,覺得自己一身的本事,不光是你,還有你,你,你和你們。”張鬍子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指點着站在霍剛身邊的二十幾個人。
張鬍子指完之後對霍剛說道:“人狂,要有真本事。我四道嶺能跟日本鬼子面對面的幹那是因爲我們有本事,能打仗也會打仗。怎麼不服氣?不服氣出來試一試。”
霍剛聽到張鬍子的話之後,將袖子向小臂一拉,迎着對方的目光說道:“試一試就試一試,打仗誰不會?在場的弟兄哪一個不是跟小日本這羣孫子動過手,又有誰手上沒幾條日本鬼子的小命?說吧,怎麼比。”
張鬍子看着霍剛點點頭說道:“好樣的,希望你的表現不要讓我失望,劉偉奇你帶十個弟兄出列。霍剛你隨便挑選三十個人吧,人少的話輸得太慘你臉上掛不住。”
隨着劉偉奇帶着十個人走出隊伍,原本準備對張鬍子反脣相譏的霍剛突然說不出話來,他看着劉偉奇感覺自己就像是在看一條響尾蛇一樣。劉偉奇的臉上沒有一點點的表情,就像是一個冷血動物,兩隻空洞的眼睛之中一雙眼睛無精打采的打量着霍剛。和中國人作戰,劉偉奇已經感覺不到激情,戰勝了又如何?失敗了又如何?這就好比一個家裡的幾個親兄弟打架一樣,你把他打了他依然是你的親兄弟,這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就是劉偉奇身上這股冷漠的無所謂讓霍剛心裡發寒,他曾經見識過這樣一個人,這個人是一個再街上任人欺負的乞丐,就是這麼一個人卻在光天化日之下活生生的與四個日本鬼子和五個僞軍同歸於盡,如果不是僞軍背後開槍,這個人依然還可能活着。這個乞丐在和日本鬼子與僞軍戰鬥的時候眼中流露出那種狂熱和憤怒讓他至今難以忘懷,從那一刻開始他才真正明白,擁有這樣眼神的人心差不多已經死了,僅僅是差不多死了,一旦遇到能讓他們的心復活的事情,他們將會不顧一切的用生命去贏得最後的勝利。
霍剛硬着頭皮按照張鬍子的要求帶了三十個人走出隊伍,這個情況讓諸葛半仙和毒郎中大感意外,這是一種自動認輸的表現,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霍剛竟然還沒有開始戰鬥就已經膽怯。
兩個人開始大量霍剛的對手,這兩個眼睫毛都是空的老江湖也發現了劉偉奇的存在,兩個人在看到劉偉奇之後開始在心中同情霍剛。他們閱人無數,之後世界上有一種最難對付,這種人就是無慾無求的人,眼前的劉偉奇就是這樣一個人,無形中兩人對張鬍子的看法也發生了改變,開始格外的重視起來。能讓這樣的人拼死效力的張鬍子絕對也有過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