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冷,空氣彷彿都已經被嚴寒冰凍的已經凝固,大雪將關東山徹底封死,再也無法隨意進出。
在這種環境下,日本人進攻關東山的軍事計劃被無限制的退後了,而且無論是本繁莊還是板恆徵四郎現在都要回國去向軍部的人以及天皇做述職報告,一時間關東山獲得到了寶貴的休養生息的機會。
時間很快就到了正月下旬,這一天正是正月二十三也就是最慘烈的那場戰鬥中陣亡的兄弟的“三七祭日”。張鬍子爲了紀念這些死去的兄弟,將四道嶺的人馬都集中起來,人人身穿肅穆的深色服裝,集中在四道嶺的訓練場上。
場中央一個供桌,桌子上放着三牲和一些水果,張鬍子帶着所有的人點燃了三根高香,口中沉痛的說道:“兄弟們,我帶着四道嶺的弟兄來給你們過三七了。願你們的在天之靈保佑咱們四道嶺平平安安,度過眼前的這個難關。這裡有好吃好喝的,還有足夠的錢,你們帶在路上慢慢花,別擔心錢不夠,只要我們兄弟還有一個人活着,就決不能讓死去的弟兄在那個世界吃苦受累。”
說着說着,張鬍子再一次想起那天戰鬥中的情況,一個個呼喚着死去弟兄的名字,喊一聲扔一把紙錢,再喊一聲向地上倒一碗酒。整個現場的氣氛有些沉悶,不過所有人都表現的不錯,至少面子上都能過得去。
諸葛半仙一邊打着招魂幡一邊在口中唸唸有詞的說道:“仁慈公正的九天玄女,胸懷寬廣的玄龍大帝,請你們保佑四道嶺的死去弟兄靈魂能夠往生西天極樂,保佑活着的弟兄能夠遇難成祥。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
在這個時候諸葛半仙心中非常清楚,儘管這些死去的人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他也要表現的悲痛一些,這樣至少能夠收買人心,要想日後成爲人上人,沒有弟兄的支持是不行的。
諸葛半仙是一個靠腦子和嘴皮子吃飯的人,但是任何人要是緊緊以爲諸葛半仙就只有這兩下子就錯了,就衝他能把語言不通的日本娘們哄到僻靜的地方施以強暴,就可以想象到這個傢伙心裡還有多少讓人由他擺佈的鬼點子。
現在諸葛半仙表現的悲痛欲絕,他就是要給四道嶺所有的人都看一下他是多麼的悲痛,讓大家心中都有一個思想意思,眼前的這個算命的人是一個有情有義的漢子,即使是面對素未謀面死去的人也能悲痛成這個樣子,他們這些活着的人一定能夠得到比死人好得多的待遇。
諸葛半仙打的是感情牌,在那個時代人們都迷信,不論是蔣介石還是其他的什麼人都一樣,這些人一生中不止一次進入寺廟、道觀去求神卜卦。這些高高在上的人都這樣,可想而知關東山的土匪也決不能免俗。
在這一邊諸葛半仙還沒鬧完,諸葛半仙身邊不遠的地方就有一羣人羣情激奮的拽出身上的傢伙,吵吵嚷嚷的要出關東山打撫松縣城,而且還要把撫松縣城的小日本鬼子殺的乾乾淨淨,爲死去的弟兄們報仇。爲首的人正是霍剛,霍剛此時橫眉怒目,口中緊咬着牙齒,從牙縫中擠出幾句話:“兄弟們,你們的英魂莫散,等我帶着人去血洗撫松縣城,殺光那裡的日本鬼子給你們報仇。我霍剛對天發誓,只要有小日本鬼子一天,我霍剛絕不成家!”
這個誓言夠狠的,要是小日本鬼子在東北帶上五十年,他霍剛到時候就已經將近八十歲,就算那個時候有姑娘願意嫁給他,那他也已經失去了傳宗接代的能力。這就意味着他霍家要斷子絕孫。
霍剛的一番話讓他身邊的人立刻熱血沸騰,土匪都是吃江湖飯的,最佩服的人就是有情有義的英雄好漢。如果說諸葛半仙能帶給他們精神上的寄託的話,那霍剛的這番話就是他們精神上的支柱。一時間甚至張鬍子都有些被霍剛的話語感動,如果不是他之前學習文化知識的經歷已經讓他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看法,沒準真的會和這羣大老粗一樣,血液衝上頂樑,跟着霍剛帶着隊伍去打撫松縣城。
雷家五兄弟站在一旁不言不語,他們就是單純的手藝人,山關東山是不願意用自己祖傳的手藝幫着日本鬼子幹活,做個炸藥地雷之類的他們在行,要是手裡拿着真刀真槍的和日本鬼子對着幹,他們兄弟自問目前爲止還沒有那個膽量。所以他們兄弟五個人只是在一旁有些爲難的看着,希望四道嶺那個神秘的大當家能夠站出來說句話。
張鬍子心中正在着急眼前的情況該如何處理,現在這個時候她決不能說不讓霍剛下山報仇,因爲論關係死去的弟兄是跟他張鬍子一起和鬼子戰鬥的兄弟,他張鬍子跟這些人關係纔是心貼心,而霍剛和這些死去的弟兄根本就不認識,八竿子都打不着。現在霍剛要去報仇,而他不讓,這就會給這羣腦子一衝動就忘乎所以的新人一個這樣的想法——四道嶺的大當家的不講義氣,自己的兄弟死了好幾百人,他竟然還阻止隊伍出山去報仇,跟這樣的人混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得讓他給出賣了。
張鬍子左右爲難的時候,一直悄無聲息的“毒郎中”突然從人羣之中站了出來,他那笑眯眯的臉上那雙不管什麼時候都能放出讓人舒服的慈祥目光的眼睛看着周圍的人,然後大聲說道:“兄弟們啊,區區是毒郎中,江湖中的人物都清楚在下的醫術水平,你們想去報仇,在下絕不攔着,但是作爲一個醫生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救死扶傷。由於弟兄們的行動太突然,所以在下來不及沒人送大家一瓶特效金瘡藥。目前藥材的數量有限,請各位頭領上前來領取一下,以備戰場上的不時之需。在下提前聲明,這藥可是好東西,不管多大的傷口,只要抹上就能生肌止血。不是在下誇口,只要當時不死能送回山寨,在下定能憑藉一雙妙手讓他活下來。”
毒郎中的這番話可謂是一語雙關:作爲一個醫生“毒郎中”爲了兄弟們打日本鬼子報仇的事情獻出特效的止血藥,這說明他同樣講義氣,雖然不能跟下山的兄弟同生共死的去殺小日本鬼子,但“毒郎中”是一個醫生並不是一個土匪,做不到人們也不能怨恨他。另外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毒郎中的藥材如果真的有他口中所說的那麼好使,而且他治病救人的醫術也能達到起死回生的水平的話,四道嶺上的弟兄就會自然而然的站在他的身邊,維護他的利益。
因爲不論任何人能夠得到“毒郎中”的特效藥和他精心的治療,就等於生命上了三保險。在現在這個朝不保夕的情況下,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夠活下來。
無形中“毒郎中”的在人們心中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很多,所有的人都把毒郎中看成自己生命的第二保障。第一保障還輪不到他,因爲土匪相信自己手中的槍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事實。手中的槍因爲他們的存在而有了生命,所以槍永遠都不會背板,永遠都會隨着他們的心意去做殺人。但是人不一樣,人有心有思想,對於無慾無求的強制來說還是存在一定的不確定因素的。
因爲毒郎中送出的特效金瘡藥數量不夠,有的人拿到了有的人沒有拿到,所以這羣新人在這個問題上立刻產生了矛盾,甚至差點拔刀相向。
毒郎中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在一旁一邊道歉一邊觀看着現場的情況,在心中不斷地祈禱着:“打,快打,有人受傷才能用得上我的寶貝藥。只要用了我的寶貝金瘡藥,就會被這藥的效果所震驚,到時候你們一個個還不跟在我的身後,把我像祖宗一樣的供起來?
張鬍子打量着眼前的事態,心中冷笑着站在一旁冷眼觀看,不表示任何一點意見。諸葛半仙開始從自己的搭子中拿出黃表紙,用硃砂在上面花一些降妖除魔保平安的符咒,一邊畫一邊交給身邊的人,他心裡也明白自己的東西不好使,但是人都死了誰來找自己評理啊?萬一有幾個活下來的人,反而會對自己千恩萬謝。
霍剛在這個時候非常主動地將毒郎中送給他的特效藥轉贈給了其他人,而且還在一幫勸架,由於他已經把那麼寶貴的東西送給了別人,所以鬧事的人也沒有藉口和理由撥他的面子,霍剛在這些新人眼中的地位也得到了一定的提升。
至於毒郎中更是玩起來了苦肉計,用鋒利的匕首在自己的手掌上劃出一道橫貫手掌的傷口,然後用他送出去那一瓶特效金瘡藥的四分之一左右敷在上面,鮮血立刻就變得凝固,時間不長就完全被止住。
張鬍子看着眼前這些亂哄哄的人,回頭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弟兄,只見這些人一個個用鄙視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在這些人的眼中,這羣新來的人雖然個體素質不錯,但是各懷鬼心,這樣的情況在戰鬥中只能起到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