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找了個來不及跟隨特務連轉移,不得已纔到縱隊司令部的藉口,被鄭成奎安排到鋤奸隊當聯絡員。
董李茂率領特務連剛踏入野人山原始森林,就被野人山的一股土匪盯上了。
半年前,遠征軍幾萬人從這裡逃亡印度,董李茂他們看到散落在森林裡被丟棄的零星輜重,雙腳時不時會踩踏到被枯枝敗葉掩蓋住的屍骨,森林中瀰漫着一股黴臭味,不到一人高的瘴氣,像鋪在樹根和地面上的一層薄紗,讓人難以看清腳下的道路,其實也沒有路,完全是靠王家貴的狙擊班在前面用砍刀開闢的一條通道前行,幸好天氣轉涼了,毒蛇不再那麼活躍,蚊蟲也幾乎絕跡,不過董李茂還是讓戰士們用揹包帶或樹藤紮緊褲腿,以防蛇咬。
wωω▪Tтka n▪C〇
曾子凡是個醫生,知道在這樣的森林中,吸入太多**氣體會有中毒危險,所以讓每個人都用毛巾或布塊沾了水矇住口鼻。
森林四周,不時傳來的虎狼嚎叫聲,把特務連年輕的戰士嚇得膽戰心驚。
“我們必須在天黑前找到落腳的村寨,否則到了夜晚,山中的猛獸和野狼羣會向我們發起攻擊。”董李茂曾經遭遇過野狼羣的襲擊,知道厲害,所以給劉玉棟說:“讓偵察排以班爲單位,分別帶上步話機,找尋可以落腳的村寨。”
刀蘭香緊緊跟隨董李茂身後,她從小養尊處優,哪走入過白天都像黑夜的原始森林,尤其是聽到來自四面八方的野獸叫聲,嚇得她雙腿發軟,心驚肉跳,渾身泛起雞皮疙瘩。
很多戰士,儘管也走過濃密的山中森林,但像野人山這樣的原始森林,還是第一次見到,似乎總也走不到頭,哪裡看着都一樣,感覺就像在原地打轉。
王家貴帶領狙擊班十幾個戰士,用砍刀劈砍攔路的樹枝和灌木,緩慢往前探路,到了下午,王家貴忽然發覺,怎麼回到劈砍過的路上來了,他讓精疲力竭的戰士停下,用步話機向董李茂報告。
董李茂接到王家貴的報告,心都涼了,給身邊的苟豪他們說:“我們迷路了,這樣走下去的話,永遠也不可能走出森林。”
“希望劉玉棟他們能有所發現。”張大力說。
“但願如此,也只能指望他們了。”董李茂深深的嘆了口氣。
正說着呢,步話機傳來了劉玉棟的呼叫聲,董李茂趕緊迴應。
“連長,我們被包圍了!被……”通話聲戛然而止。
董李茂大驚失色,心想劉玉棟可能掛了,所有人都呆呆望着董李茂,等待他下令去救劉玉棟他們。
但奇怪的是並沒聽到任何槍聲。
這時,王家貴帶着狙擊班回到董李茂他們身邊,他似乎聽到周圍有人踩在地上枯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小聲給董李茂說:“連長,我們周圍,好像有人在悄悄靠近。”
“大概多少人?”董李茂問。
王家貴凝神靜氣的聽了聽,回答:“比我們的人多。”
“難道是鬼子跟上來了嗎?”董李茂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我看不像是鬼子。”王家貴說:“要是鬼子,早動手了,不可能跟着我們進森林。”
董李茂覺得王家貴分析得有道理,眉頭緊鎖:“會是什麼人呢?難道是遇到土……”
“土匪!”王家貴也想到了,率先說了出來。
“傳令下去,讓弟兄們做好戰鬥準備!”董李茂話音剛落,聽到從右側傳來洪亮的問話聲。
“你們是董嘉城的特務連嗎?”
董李茂感到吃驚,難道對方是遊擊縱隊的人,稍作思索,便大聲問:“你們是哪部分的?”聲音在森林中迴盪。
過了一會,對方回答:“我們是河康山寨的!大王想請董嘉城連長到山寨做客!”
“你們大王是誰?”董李茂不敢輕易相信,擔心其中有詐。
“天狼!”對方回答的似乎不是人名,因爲沒有姓。
“連長,別相信他們,哪有人會起名字叫天狼的。”王家貴提醒董李茂。
但董李茂卻有些相信了,因爲緬甸人沒有姓氏,於是從樹後走出來,朝右側喊話的方向走,大聲的說:“我現在走過來了!”
“董大哥……”刀蘭香叫住董李茂。
董李茂回頭對刀蘭香笑了笑說:“沒事,我死不了,先過去看看,你們在這等着。”說完,又朝前走。
對方也從樹後閃身出來,往董李茂他們這邊走。
等董李茂能看清對方時,大吃一驚,以爲見到鬼了,對面站的人,竟然穿着**少校軍服,於是問:“你們是遠征軍的?”因爲他知道遠征軍曾經從這裡走過。
“你就是董嘉城董連長吧?”對方接着自我介紹:“我叫孫興國,遠征軍第五軍200師作戰參謀處少校參謀,跟隨戴安瀾將軍撤離時掉隊了,被河康山寨土匪活捉,還有很多遠征軍官兵也在山寨裡呢。”
董李茂走上前,伸出手,與孫興國握在一起,問:“是不是你們的人抓了我派出去的偵查兵?他們在哪?”
“放心吧,他們此刻肯定也在前往山寨的路上,董連長沒聽到槍聲吧?”孫興國笑着說。
董李茂於是朝身後喊:“是自己人,都過來吧!”
“董連長的大名,我們大王早已聽說,在你們踏進森林那一刻起,我們的人一直跟着,並把消息傳遞到山寨,大王判斷肯定是董連長和特務連,擔心你們身後有小鬼子跟着,所以讓我帶人前來接應。”孫興國說話中,王家貴他們都走了過來。
孫興國的人也陸續從樹林中出來,有一大半的人幾乎都穿着**軍服,看到特務連,像是久違的兄弟見面,很熱情的拿出身上攜帶的飲水和乾糧。
“你說的天狼,是緬甸人吧?”董李茂在跟隨孫興國往山寨走的途中問。
“不是,大王是地道的中國人。”孫興國回答。
“這麼說,天狼這個名,是他的外號?他姓什麼?”董李茂又問。
“他沒有姓,就叫天狼。”孫興國回答。
董李茂隨口說了一句:“這人的名字真是怪,啥樣的都有。”
“呵呵……很奇怪吧?我當時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也覺得奇怪,也以爲大王是緬甸人,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大王是個狼人。”孫興國的話,再次勾起董李茂的好奇心。
“狼人?真的有狼人嗎?”董李茂在書中看到過,但不相信有狼人。
“其說,說起來,應該是被狼餵養大的人。”孫興國於是開始講起他聽到的關於天狼的傳說:
“十八年前的一個冬天傍晚,河康山寨的土匪頭子吳清,攜壓寨夫人肖玉花打獵歸來的途中,在一個山洞前,看到有一頭母狼在和狼崽子們玩耍,那羣狼崽子中,有個光溜溜的男孩,也和狼崽子們一樣腳手並用的趴在地上嬉鬧,還發出咯咯的笑聲,這讓吳清大奇,因爲他曾經做過一個夢,夢到天上二郎神下凡,投胎在狼肚子裡,出生後卻是個男孩,與狼一起玩耍嬉鬧。所以吳清以爲這是天意,想得到這個男孩,作爲將來的接班人,因爲肖玉花一直沒給他生養。吳清舉槍打死了那頭母狼,把男孩和幾頭狼崽子都帶回了山寨。而這個男孩,脖頸上套着一個純金項圈,上面墜了把長命鎖,鎖上寫有漢子‘天狼’,於是給這個孩子起名叫天狼,跟隨他姓,全名叫吳天狼。可這個孩子,似乎記住了打死母狼的人是誰,在他十歲那年,一個夜晚,吳清和壓寨夫人肖玉花正在牀上幹得起勁時,忽然一聲槍響,吳清腦袋被射了個血窟窿,趴在肖玉花肚皮上死了,肖玉花滿臉濺滿吳清的血,驚恐的看到天狼站在牀上,手中的二十響槍口還在冒煙,她不敢相信一個十歲的孩子,竟然用養父的槍斃了吳清,而且天狼還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
講到這裡,忽然一聲長長的哨音傳來,孫興國停住講述,笑着給董李茂說:“大王親自下山來了,就在前面等着呢,天黑前,董連長能見到我們大王。”
董李茂和刀蘭香都被孫新國講的傳奇故事給吸引住了,刀蘭香追問:“那個十歲的孩子,也就是你們的山大王天狼,槍殺他養父後,說了句什麼話?”
王家貴和苟豪他們也想知道,都豎起耳朵等着聽下面的故事。
孫興國扭頭看了刀蘭香一眼,笑着說:“他說了一句‘我纔是大王!’,然後把手中的槍扔在肖玉花的身邊,跳下牀,跑到那把虎皮交椅上,像模像樣的坐在那,雙目瞪視前方。肖玉花嚇得趕緊推開身上死去的吳清,用被單把臉上的血擦乾淨,胡亂穿上衣服下牀,這時候山寨裡其他人聽到槍聲衝了進來,看到吳清死在牀上,身邊還放着吳清生前最喜歡用的二十響,都把目光投射在肖玉花身上,以爲是她殺了吳清。肖玉花這時早已嚇得花容失色,結結巴巴的指着吳清屍體說‘大王他……他吸食鴉片……太多,神志不清……用槍對準自己腦袋開了一槍……’然後指着坐在虎皮交椅上的天狼,給衝進門來的幾個土匪小頭目說‘天狼現在是山大王!’。幾個土匪頭目朝肖玉花手指的方向一看,見到天狼怒目圓睜,充滿煞氣,嚇得趕緊跪下,口呼大王。肖玉花慢慢走近虎皮交椅天狼身邊,才發覺這孩子已經睡着了。”
苟豪呵呵笑着說:“十歲的孩子,就有張飛的氣勢,睡覺都怒目圓睜!真是條漢子!”
“後來呢?”王家貴急忙問,還想知道這個叫天狼的孩子後來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