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李茂怒吼着,像匹野狼,端着衝鋒槍撲向山丘半坡上的日軍,其餘戰士,除了那兩挺機槍外,也跟着他往下衝向日軍。
伊麗莎白泰麗站在樹根後,眼看着董李茂他們把日軍一步步的逼退,看得驚呆了。
張大力恰好在這個時候,帶着他的機槍一班衝上山丘頂,他扯開嗓門大喊:“連長!快回來!”
董李茂聽到身後張大力的叫喊,像是從迷幻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立刻站住,朝左右兩邊的戰士高喊:“都給我退回去!別再往下衝了!”
在張大力機槍班的掩護下,董李茂和幾乎衝到半山腰的弟兄全退回來,日本鬼子忌憚山丘頂上的機槍火力太猛,也沒敢跟着往上反撲。
“連長,你和弟兄們先撤,這裡交給我吧。”張大力說。
“不,我們一起走,以梯次方式撤退!”董李茂說着,走到朱永勝屍體邊,雙手抱起還有體溫的朱永勝屍身,看了伊麗莎白泰麗一眼:“快跟着我走!”往樹林外快步走去。
伊麗莎白泰麗緊緊跟在董李茂身後,有一個班的戰士也跟着撤下來,接着又是一個班,最後是張大力他們的機槍班,三個班,以班爲戰鬥單位,按平時訓練的梯次掩護撤退方式,邊還擊邊撤退,一個梯次掩護另一個梯次的往樹林外撤退,有條不紊,相互配合非常默契,這是平時訓練的一種撤退隊形。
走出樹林後,有苟豪帶領的一個班負責阻擊,樹林中的所有人往英軍防線方向撤離。
王家貴終於看到了董李茂抱着朱永勝的屍體撤出樹林,他看到朱永勝在董李茂懷中已經沒了生的氣息,雙眼落下兩滴眼淚,然後把槍口對準朝董李茂他們追趕的一個日軍頭目,一槍把他的腦袋射穿,其餘的狙擊手,似乎都明白此時他們應該幹什麼,接連不斷的一槍一個,把追在最前面的日本鬼子撂倒。
苟豪他們在董李茂等弟兄全撤出樹林後,也沒戀戰,開始逐一往後撤,他朝王家貴他們所在的位置揮了揮手,意思是要他們也開始往後撤。
王家貴又放倒了兩個日軍,這才提起槍往樓下跑。
正面與日軍對攻的兩個機槍班,也在慢慢地往英軍防守的陣地撤退,趙勇和他率領的兩個班,也撤回了防線內,英軍擔負起阻擊日軍進攻的任務。
本來董李茂說半個小時內要結束的救援任務,卻因爲山丘樹林中出現意外,花了四十幾分鍾才安全撤離,好在除了朱永勝一人犧牲外,只有十幾個戰士受傷,並沒給特務連造成多大的戰鬥減員。
董李茂一直抱着朱永勝滿是傷口的屍身,邁着沉重的腳步走回特務連臨時駐地的。
胡三看到董李茂懷裡的朱永勝,雙腳一軟,一把扯下頭上的軍帽,跪在地上嚎啕痛哭:“朱排長……”原九連的弟兄,在朱永勝擔任特務連副連長後,也沒改過口,始終喊朱永勝爲朱排長。
“老哥,弟兄們都回來了,這下你放心了吧?安心的走好,我會爲你報仇的!”董李茂口中唸叨着,把朱永勝放在本來擺放着要吃飯的桌上,用手在朱永勝還睜着的雙眼的臉上朝下一抹,合上他那死不冪目的眼瞼。
所擁有特務連的戰士,都圍在朱永勝屍體周圍,垂下頭,把頭上的鋼盔摘下,爲他默哀。
被特務連援救出教堂的新聞記者們忙着用相機記錄下這一切,伊麗莎白泰麗也在一邊默默的咔嚓按着快門,一箇中國軍人,爲了國際新聞記者和傳教士而戰死了,這本身就是一大新聞,她要把這些告訴自己的同胞和全世界反法西斯的人們。她的雙眼被淚水模糊了視線,但相機的鏡頭卻很清晰的一張又一張拍下了寶貴的鏡頭。
幾個傳教士在胸前划着十字,有個神父還手拿聖經,走到朱永勝屍身邊,爲他做着彌散,然後所有的基督徒們,包括一些屬於基督徒的記者們,唱起了聖歌,向這位爲了他們而死的中國軍人送葬。
朱永勝的犧牲,讓所有人都沒了食慾,儘管潘光祖和胡三他們準備了一頓算得上豐盛的午餐,可沒有一個戰士吃得下,董李茂親手就地安葬了朱永勝。
下午,英軍師部的一個副官和翻譯找到董李茂。
“師長非常感謝你們救出教堂所有人,他已經發電給杜聿明將軍,對你們英勇行爲表示了讚賞,同時,徵得杜聿明將軍的同意,在今晚突圍戰打響後,你們負責新聞記者和傳教士的安全轉移,突圍後,請你們護送這些人前往第五軍的駐地。”
董李茂聽完翻譯的話,很不解的問:“爲何要往五軍駐地?應該把他們直接送往中緬邊境才安全,否則,再過幾天,日軍就要斷了遠征軍的退路,但那時,五軍自身難保,怎能保證這些人的安全!”
翻譯把到裡面的話告訴那個英軍副官。
“這怎麼可能,日軍想要斷遠征軍退路,除非從天而降,不然他們怎麼可能跨越泰緬邊境一千多公里的原始森林到達遠征軍後方呢!這絕對不可能!”英軍副官哪會相信董李茂的話。
“哼!一羣紙上談兵的無能傢伙!小鬼子要是沒兩下子,你們裝備精良的英軍第一師,怎麼會被日軍圍困在這裡呢!”董李茂瞪了英軍副官一眼。
翻譯有些爲難,不知道該不該把董李茂的話翻譯給副官聽。
“他剛纔說的什麼?”那位英軍副官問翻譯。
“哦,他說願意接受師部的命令。”翻譯敷衍回答。
等副官和翻譯走後,潘光祖走上前,悄聲說:“連長,剛纔我初步統計了一下,咱們的彈藥消耗得差不多了,怎麼辦?”
董李茂望着潘光祖,笑了:“你是軍需官,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咱們不僅需要補充彈藥,還需要幾輛軍車,最好能搞到英軍戰車營的幾輛戰車,那樣,即使沒有新38師,我們也能自己衝出包圍圈。”
“這……這裡是英軍,可不是國軍,你讓我去搶呀?”潘光祖爲難的說。
“我說胖子,你這個軍需官可不是虛的,一百來號人的吃穿用,都歸你管,好好發揮你這顆肥腦袋的作用吧,我纔不管你是搶還是偷,我要的是彈藥和軍車!”董李茂拍拍潘光祖的後腦勺說。
“偷?”潘光祖摸着後腦勺,像是受到董李茂說的話啓發:“呵呵……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連長,你就等着吧,我保準給你把需要的裝備弄到手,不過,你得給我幾個人。”
“還有,別忘了順帶弄點英軍罐頭之類的東西。”董李茂最後叮囑一句。
“這個不用連長吩咐,我胖子打戰不行,找吃的本事,沒有哪個弟兄可以與我比。”潘光祖笑呵呵的喊上十幾個會開車的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