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豪和李德全從原路返回到董李茂身邊,那個在門口走來走去的日本鬼子,絲毫沒有察覺院子裡發生的事。
董李茂能聞到苟豪身上的血腥味,知道他已經得手,於是問:“是張武嗎?”
“錯不了!”李德全點頭回答。
三人悄悄地往城西方向的城牆下走。
侯三和李德全分手後,分別通知另外三個探子今晚離開的時間和地點,然後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大搖大擺的回到住處。三更後,拿上武器和煙膏,來到了他說的那個巡夜小隊長家門口,等着。
不一會,一個皇協軍下級軍官哈欠連連的走來,侯三趕緊迎上去。
“馬隊長,辛苦了。”侯三笑嘻嘻的攔在姓馬的小隊長身前。
“侯爺,宵禁了你怎麼還在街上溜達呀?”姓馬的小隊長四處看了一眼問。
“今天我弄到點上等的煙膏,特意給馬隊長送來。”侯三從懷裡拿出用油紙包着的煙膏說。
姓馬的眉開眼笑接過去,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忍不住打開油紙,用小拇指的指甲挑起一點放到舌尖上品味這說:“嗯,不錯,嘿嘿……確實是上等的煙膏,整個騰衝城,恐怕只有鳳翔客棧纔有如此極品的玩意,走!侯爺,到家裡燒一泡吧。”
侯三也不客氣,跟着姓馬的小隊長走進了家門。
姓馬的老婆早已在家伺候好煙槍和煙燈,等着丈夫回家來過把癮,看到侯三跟了自己丈夫走進家門,一臉的不高興,以爲是來了個白吃白喝的。
侯三從懷裡掏出一個女人脂粉盒,笑嘻嘻的遞給姓馬的老婆:“嫂子,這是兄弟的一點見面禮,嫂子別嫌禮薄。”
這女人頓時臉上露出笑容:“哎喲喂……這位兄弟,你真是客氣……”
“嫂子,我和馬隊長有點生意上的事要談,麻煩你……呵呵……”侯三嬉皮笑臉的說。
“你們爺們的事,我一個女人也不好插嘴,你們談吧,我給你們做宵夜去。”女人很識趣的走開了。
“談生意……”姓馬的小隊長疑惑的問:“侯爺,你這麼晚找我,是要談生意嗎?可我不是做生意的呀。”
“馬隊長,來,我給你燒上一泡,慢慢聊,先嚐嘗這煙膏的味道如何?”侯三也不着急,很熟練的給姓馬的燒了一泡。
“哎呀,這味絕了!”姓馬的吸了幾口,陶醉的說:“我說侯爺,你是在哪整到如此好的煙膏呀?”
“嘿嘿……不錯吧?”侯三知道姓馬的上鉤了,開口說:“這就是我今晚要和馬隊長談的生意。”
“你說……”姓馬的看了桌上油紙包裡的煙膏問:“不會是侯爺要約我做煙膏買賣吧?我可是沒本錢哦。”
“呵呵……看馬隊長說的。”侯三陪着笑臉:“我能要馬隊長出錢嗎。”
“那我能做什麼?”姓馬皺起眉頭問。
“不瞞馬隊長,這煙膏呀,是緬甸一個凱子託我一朋友捎來的樣品,因爲日本人關卡比較嚴,所以沒辦法送到騰衝城裡來,要我帶人到邊境線取貨,人手我也找齊了,只等今晚出城去。嘿嘿……馬隊長只要放咱們出城,不出三天,我便可以把這批貨出手,到時候……嘿嘿……”侯三說到這裡,立即打住。
“出城……”姓馬的眼睛骨碌碌轉動幾下,搖搖頭說:“不行!這個恐怕我辦不到,城門可不是我守的,別的弟兄好說,可日本人哪裡不好過。”
侯三從懷裡摸出一個錢袋,搖了兩下,放在桌上:“我先給馬隊長一半,另一半,等我回來後再給。”
姓馬的雙眼盯着桌上錢袋子,有些動心了,心裡估算着裡面會有多少大洋。
侯三趁熱打鐵:“馬隊長,我們也不是非得從城門走不可,也可以從城牆上下去,只要一根繩索就能辦到,到時候,我順便給馬隊長留一兩斤上等的煙膏,怎麼樣?”
“侯爺說的是從城牆上下去?”姓馬的雙眼放出光來。
“當然,要是馬隊長害怕,我也不勉強。”侯三說着,伸手要去收回錢袋子。
“別!”姓馬的立即攔住侯三的手:“嘿嘿……侯爺,就這麼說定了,啥時候走?”
“現在。”侯三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可不能讓李德全他們等太久。
“好!走吧!”姓馬的拿起桌上的錢袋,說幹就幹。
所謂人爲財死,恐怕說的就是姓馬這樣的官吏,不管官大還是官小,只要手中有點權,總是會想盡辦法的撈一把,大官大撈,小官小撈,無官不撈。
董李茂他們提前到了約好的地點,李德全認得那幾個密探,都到齊後,等着侯三。
姓馬的跟隨侯三到了約定地點,他一看,人太多,有些猶豫了:“侯爺,怎麼要出城的有這麼多人?”
“馬隊長,你也知道,緬甸那邊賣煙膏的,手中都有傢伙,我不多帶幾個弟兄去,拿不到貨也就罷了,把小命給賠上可是不值呀。”侯三說:“放心吧,我拿到貨立即趕回來,剩下的一半大洋和兩斤煙膏,一起給馬隊長送上。”
“告訴你的弟兄,都別出聲,跟着我身後走。”姓馬的看在錢和煙膏的份上,哪會不同意,帶着董李茂等人,朝上城牆的臺階方向走去。
岡崎俊雄獨自在中隊部喝悶酒,從看到溫泉苑的小紅姑娘後,他每天晚上一閉上眼,夢裡總會出現昔日戀人凌子被自己同胞壓在身下**的情景,池田浩二到騰衝駐防後,限制手下,尤其是帶兵的軍官,嚴禁他們惹是生非,這可不是他池田浩二多麼的帶兵有方,而是爲了共榮的國策需要,他也只是執行上邊的命令,目的是想讓當地居民對日本人友好,達到長期佔有騰衝的目的,所以岡崎俊雄也不敢違紀私自跑到溫泉苑去找小紅姑娘,只能借酒澆愁。
這天晚上,岡崎俊雄喝得有些暈乎乎的,反正也睡不着,乾脆穿上軍服,牽上狼狗,叫上幾個衛兵,到各處去查崗。
董李茂他們已經走上了城牆,把繩索繫牢在城垛口,李德全的人開始一個個的往下爬,忽然從臺階下傳來岡崎俊雄他們的吆喝聲,嚇得姓馬的趕緊讓董李茂他們趴下,高聲回答:“太君,一切平安!”
岡崎俊雄站在臺階下,猶豫着是否走上去看看,這個時候,他手中牽着的狼狗忽然朝上面狂吠起來,似乎想要掙脫開他的手往上衝,岡崎俊雄於是拔出手槍,朝城牆上哇啦啦的吼叫幾聲,他身後的幾個衛兵,立即開始朝上衝。
聽到岡崎俊雄哇啦的怪叫聲,董李茂知道壞了,命令李德全他們加快速度往下爬,他和苟豪拔出手槍掩護。
姓馬的一看董李茂他們身上帶着傢伙,立即吹響了哨子,苟豪於是擡手一槍,把姓馬的給崩了。
槍聲一響,即刻召來城牆上兩邊的巡邏隊,大呼小叫的開始朝董李茂他們這邊跑來,槍聲也逐漸的密集。
岡崎俊雄手下的幾個衛兵,有兩個衝到了城牆上,看到左邊董李茂和苟豪,端着槍剛要射擊,董李茂眼疾手快,啪啪兩槍,把兩個鬼子放倒:“苟豪,快下去!”董李茂大聲說。
後面的鬼子沒有衝上城牆,而是臥在臺階上,開始朝董李茂他們這邊射擊。
苟豪翻身抓牢繩子,快速溜了下去,董李茂朝臺階這邊射了幾槍,也翻身上了城牆,他以爲自己是個死不了的人,子彈不會朝自己身上招呼,當他的右手剛抓住繩索,左手胳膊傳來灼熱的疼痛,差點從城牆上摔了下去,幸好右手胳膊事先抓牢了繩索,他來不及雙腳蹬着城牆往下滑,而是右手單臂抓握繩索,快速的下墜,右手掌一層皮,幾乎被麻繩磨掉,在快要落地的時候,他才把雙腳在城牆上一蹬,來一個鷂子翻身,落地後馬上倒地側翻,滾落到離城牆十幾米開外的樹叢裡。
岡崎俊雄帶着人跑到繩索邊,已經看不到董李茂他們的人影,紛紛朝黑洞洞的城牆下亂放槍,岡崎俊雄嗷嗷嚎叫着命令皇協軍的人順着繩索往下爬,可哪有人敢這麼幹,誰都知道這可是送命的活,一個個往後退縮着。
苟豪在城牆下的樹叢裡,看到董李茂就像是從城牆上墜落一樣,心想這下連長玩完了,難過得雙眼都快流出淚來,可沒想到就在他認爲董李茂肯定會重重摔在地上亂石中的時候,董李茂卻做出了一個非常漂亮的鷂子翻身,這可是練武人的基本功。
董李茂也沒想到自己身手如此敏捷,而且是在左胳膊受槍傷以後做出來的自救動作,但他來不及回味,立即站起身,和苟豪一起朝城牆外的樹林跑去。
李德全他們跑出幾百米外後,還沒見董李茂和苟豪兩人跟上,於是停下來等。
董李茂和苟豪追上李德全他們,也許是失血過多,或者是太疼了,董李茂右手捂住左胳膊的傷口,氣喘噓噓的一屁股坐在一棵樹根上。
“連長,你怎麼啦?”苟豪這才注意到董李茂受傷了。
“沒事,擦皮點皮。”董李茂喘息着回答。
苟豪立即撕下塊布條,給董李茂綁住傷口止血。
“李德全,帶着他們,回山寨去吧,我和苟豪還有別的事,先不回去,你們到山寨後,去特務連,給趙副連長傳個話,在我沒回來前,不許有任何行動。”董李茂在苟豪給自己包紮口時,給李德全說。
“可董連長你……”李德全話沒說完,董李茂打斷他要說的話。
“我沒事,你們快走吧,記得去給趙副連長傳個話。”
李德全帶着人跑開了,苟豪問:“連長,我們爲何不上山?你的槍傷,子彈還沒取出來呢,先回山裡,讓曾軍醫把你身上的子彈取出來吧。”
“你和我要去龍陵幹一件大事,這點傷算不了啥,死不了。”董李茂站起身說:“走吧,小鬼子會從城門出來搜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