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由於二十一中隊的首開紀錄，第四航空隊的所有隊員都興奮了起來，剛纔還處於下風的二十二中隊也奮勇起來，所有人的都開始沉着地應戰，大隊長李桂丹當先地衝出了重圍，雖然他的戰機明顯得帶了傷，但是他卻沒有絲毫準備撤離的樣子，義無反顧地來了一個急轉彎，再一次撲入敵人的機羣。在大隊長的帶領之下，二十二中隊所剩的十架戰機也終於從防禦轉爲了進攻，和敵人的九架九六式戰鬥機纏鬥了起來。
二十二中隊在何立民的帶領之下，正準備加入戰團之際，驀然發現敵人後繼的十二架九六式戰鬥機呼嘯而來，那高度又是三千米，比他們的高度要高了一些，剛纔他們在俯衝的時候，降下了高度。
何立民知道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沒有可以緩緩勁兒來的餘地，只能向更高的高度爬升，在他的帶動之下，高飛和後面的幾名隊員也一齊衝處高空，都想要搶佔制高點展開攻擊。
高飛的速度很快，他已經爬升到了三千五百米的高程，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看到了他們的高空之中，比他們還要高近一千米的地方，十二架日本人的重型轟炸機正在掠過，向着武漢市區的方向飛去，他連忙示意着飛在前面的何立民，要他注意頭上的敵人轟炸機，但是何立民卻擺了擺手，那意思就是告訴他，這些敵人轟炸機不要去管了。高飛明白過來，如今二十一中隊正在與敵人進行纏鬥，而敵機的後繼部隊已經趕了過來，如果他們中隊去追殲敵人的轟炸機，那麼在這片空戰的區域裡，二十二中隊將處於絕對的劣勢狀態，等於是被敵人二十多架驅逐機圍攻。
戰場上，從很大在意義上來講，所有的戰士在此刻已然不是再爲自己的生存而奮殺了，他們都是在爲彼此的兄弟、同袍和戰友們在拼殺，幾乎已經忘記掉了自己的生死，也要想盡一切地辦法能夠令這些與他們同一個鍋裡吃飯的袍澤們能夠頑強地活下來。這，也許就是一名戰士最爲樸素的思想，沒有一絲的雜念，在時間上也不允許他們能夠有過多思考的機會，他們作出這些決定的時候，往往都是憑着一個人的本能，並非是思想的昇華，而是人之常情。
高飛知道，何立民的目的就是爲了掩護和幫助二十二中隊作戰，當下，他也再猶豫，和衆多的飛行員一樣，在何立民的帶領之下，一齊撲向了敵人的機羣。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第四航空隊所屬的二十三中隊的八架戰鬥機也從孝感機場趕了過來，天空中明顯得中方的戰鬥機在數量上已經佔據了優勢，中國飛行員們越發升起了求勝的鬥志。
而此時，武漢的天空之中，也顯現出了亙古未有的壯觀景象，數十架戰鬥機混戰在一團，上下一串串地聯繫着，彷彿整個天空都被佔據了，讓陸地上的人仰頭觀看着都覺得有如冬天的傍晚飢餓覓食有鴉羣，令人歎爲觀止。的確，在歷史上，在中國大地的上空出現這麼規模的空戰，是從來也沒有有過的，這也不知道是中國人的榮幸呢？還是中國人的悲哀呢？
許多武漢的市民們，並沒有因爲防空警報的鳴響而躲進防空洞裡去，而是紛
紛地跑出了躲藏的地方，仰着脖子觀看着天空中的飛機大戰，每當看到有敵機被擊落之時，所有的人便發出瞭如同雷鳴般地歡呼聲，而一旦中國的戰機出現險情，所有的人又如同自己的心被別人捏起來一樣得心驚肉跳。
在經過了幾分鐘的混戰之後，天空中的情形又發生了變化，儘管中國機羣無論是在數量上還是在鬥志上，都佔據着很大的優勢，但是敵人的反擊也是異常得頑強，混戰中高飛已經與何立民脫離了編隊，他眼見着代理大隊長李桂丹駕駛着那架伊爾十五型戰鬥機擊落了三架敵機，可是他卻連一架敵機也沒有擊落。的確，在這種大機羣混戰的場合之下，有限的空間爲速度並不快、但是非常機動靈活的伊爾十五型戰鬥機提供了施展威力的舞臺，而相對來說，伊爾十六型戰鬥機的速度過快，無論從轉彎還是翻轉爬升來講，而在混戰當中還要避免與戰友的戰機相撞，所以這就需要更大操作的空間。
混戰的場面雖然十分得壯觀，但同時也十分得驚險，畢竟是在高空中高速地運動着，又非地面上的陸軍部隊，所以這種陣仗也只是持續了幾分鐘左右，攪在一起的機羣便紛紛地散開來，而作戰的區塊也在逐漸地縮小，最終由集團作戰，轉變成了個別的追逐攻擊戰。
在這個時候，高飛已經失去了何立民駕駛的飛機的蹤跡，但是他清晰地看到了前面大隊長李桂丹正在配合另一名隊員圍堵一架敵機。日本人也並不傻，在長久的混戰之中，他們已經感到了體力的不支，畢竟是遠離他們的基地，從他們準備進襲武漢開始，就知道這裡並不允許他們戀戰，在看到他們的轟炸機羣掠過去，而他們的也成功地吸引了中國人的驅逐機羣之時，他們就知道他們爲轟炸機護航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們要做的就是逃離戰場，抓住機會低飛東去。而李桂丹在這個時候就是堵住了一架敵機的去路，同時，另一架二十二中隊的戰鬥機已經咬住了這架敵機，並且看準機會開了火，也許是打得太準了，子彈擊中了敵機的油箱，那架敵機很快就着起了火來，迅速地向地面下墜過去，但是還沒有到達地面的時候便只見一道白光，那架敵機解體被炸成碎片。李大隊長與那個擊中敵機的飛行員齊齊舉起來手，慶祝着合作的成功，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出現。另一架敵機突然從雲端鑽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住了李桂丹的戰機，高飛還不及發出驚呼，那架敵機便已經開了火，李桂丹的戰機就在半空中爆炸了，他看到大隊長從座艙中彈射出去，直直地墜向地面，救生傘都沒有打開來。
高飛不由得怒火中燒，駕着自己的戰鬥機對着那架偷襲的敵機俯衝過去，但是飛機的速度太快了，俯衝時的時速已經超過了五百公里，他機頭的瞄準鏡在不停地顫抖着，根本不容他能夠瞄準，但他還是開了槍，因爲他知道這種機會只是一瞬間，他的飛機很快就脫離了對敵機的有效攻擊距離，再轉頭看時，那架敵機並沒有多大的損傷，也不知道他那一槍有沒有打中，就算是打中了，應該也沒有傷及到要害。這架敵機此時已然如同驚
弓之鳥，再也無暇來與高飛周旋，乘着兩機拉大距離的時候，轉頭向着東面的來時的方向倉惶而逃。
實際上，在戰鬥開始之前，代理大隊長李桂丹就對第四航空隊的三個中隊作了安排，因爲二十一中隊駕駛的是伊爾十六型戰鬥機，速度很快，所以在三個中隊中擔任着的是掩護和追擊的任務；而真正作爲主攻的是二十二中隊和二十三中隊。
當高飛轉過了彎來，再去找尋那架被他攻擊的敵機之時，那架敵機已經跑出了老遠，遠遠看去，不過是一個麻雀般大小的影子。高飛毫不猶豫地向東追了過去，而在他的附近還有兩名二十一中隊的隊員駕駛的伊爾十六戰機，他們見到高飛向東去了，也跟在了高飛的身後，三架戰鬥機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品”字型的戰鬥編隊，把油門推到了低，以最高的速度搜尋而去。而在他們身後的半空之中，還有不少的飛機在三三兩兩地纏鬥着。
高飛巡着敵機必然迴歸的路線向前搜索着，掠過了一段綿亙的小山，看到丘陵之間星星點點的水田，在陽光的反射之下，微波盪漾着，這是美麗的鄉野，可是高飛的心情卻異常得沉重，大好山河已經被敵人的鐵蹄踐踏着，令人只剩下了悲憤和長嘯，正如岳飛的滿江紅所說的：“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擡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很快，高飛就看到了那架在前面逃逸的敵機，這架敵機顯然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也或許是剛纔高飛剛纔的掃射擊中了它的某個部件，所以這架敵機在飛的時候有些頭重腳輕一樣得跑偏，向着一邊傾斜，也正因爲如此，所以它的速度沒有提起來。
高飛的心情馬上激動了起來，同時也感到萬分的興奮，馬上全速地追擊過去，那架敵機也發現了後面的追兵，急忙想要拉高攀爬，但是高飛已經呼嘯着追到了它的後面，並且死死地咬上了，而跟在高飛身後的兩架伊爾十六戰機，則一左一右地衝將過去，以防這架敵機改變方向逃跑。
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高飛迅速地調整好適於射擊的速度，用穿過風擋伸到座艙前面的瞄準鏡，把這架插翅難逃的敵人飛機準確地匯入到了瞄準鏡中的十字紅線中，從線的刻度上，他可以非常清楚地判斷出敵機與他這架戰機之間相距的距離，一直等到測定距離到達四百米的時候，已經完全進入了他的機槍有效射程內，他開始扣動裝在左右機翼上的兩挺斯卡斯機關槍，噠噠地子彈象是暴豆一樣帶着復仇的火焰，不停地向敵機進行着猛烈的掃射。從發光彈的指示中，高飛可以看到他的這兩挺機槍的子彈在四百米交叉處，精確無誤地擊中了敵機的座艙，將那個還想要負隅頑抗的日本飛機座艙裡的飛行員，直接擊斃了。敵機猛地一震，突然就在空中翻了一個滾，很快就在湛藍的天空中消失了，跌墜到了本來美麗的田野之上。高飛回頭再望的時候，只看到大地上升起了一股清煙，便什麼也看不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