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象是一道閃電,何立民的戰機已然衝入到了敵人的機羣之中,他死死地咬住了一架敵機準備在進入火力範圍後馬上開火。
那架敵機明知道自己成爲了被人襲擊的目標,卻並不急於加速進行躲避,反而象是一個遊客一樣,大搖大擺地在前面晃來晃去。何立民將自己的座機的油門拉到了底,讓飛機全速行進,一點點地拉近了兩機的距離。眼着就可以將敵機納入到了自己的開火範圍之內,並且可能清晰地看到那架零式戰機翼梢的抖動,顯然這架敵機也在全速前進之中,雖然這種飛機十分得輕盈,卻也顯得很是單薄,看上去就好像馬上要在空中解體一樣。何立民已然激動了起來,他的手開始捏住了操縱桿上的機槍開關,正準備扣動扳機,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令他都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發生了。這架敵人在天空之中猛地翻轉了一個斤斗,靈活得就彷彿是一個體操運動員,如此怪異的表現令何立民措手不及,幾乎是一眨眼之間,眼前剛剛還被他追得無處可逃的敵機,象是變魔術一樣變沒了。何立民正在詫異,這才發現那架敵機飛行員剛纔所做的翻轉,真得是一個很大膽的戰術,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由被追的狀態反敗爲勝,跑到了自己座機的後面,並且開始從他的背後死死地咬住了自己。
何立民不由得大駭起來,雖然在高飛與其他對員對璧山空戰的總結上,不止一次地提到了敵人的這種戰術,但是此時自己真真實實地遇到,還是令他有些不知所措,眼見着自己由獵人突然間轉變成了獵物,這種巨大的戰鬥落差使人不由得畏懼起來。但是何立民到底還是身經百戰,參加過上百次的戰鬥,莫名的心虛也只停留了片刻,便馬上被他堅強的信念所壓倒,他的頭腦也很快清醒過來,他知道這個時候如果按照往常的經驗進行快速的爬升或者加速前進,都是不明智之興,因爲他的伊爾一五三型戰機,在爬升能力和飛行速度上,根本就不是敵人零式戰機的對手,如些應對只能是死路一條。他馬上想到了高飛和翁覺民、王進總結出來的經驗,在加快飛行速度的同時,進行急轉彎操作,可是,當他向左轉彎的時候,並沒有能夠甩脫掉敵機,他便連忙又條件反射一樣地向右高速地急轉,這一下,果然是將敵機甩開了來,他的驚出一身的冷汗。
何立民再回顧自己的隊伍,此時所有的戰鬥機已然和敵人混戰成了一團,而整個天空中,他也只看到七架敵機,其他的敵機已然從低空中溜過,消失在了東邊的天際之中。他馬上明白自己錯失了有可能擊落敵機的機會,那些逃躥的敵機顯然是有傷的,而如今留在這片天空中與他們進行戰鬥的敵機,也顯然是還有戰鬥力的。
雖然此時第四航空隊在飛機的數量上佔據着絕對的優勢,但是形勢上卻不容樂觀,何立民再一次拔高了自己的高程,準備重新佔據最佳地勢以求再尋獵物,而這個時候,他卻看到自己的隊員駕駛的戰鬥機中,已經有兩架被敵人
擊落了,天空中還飄着一朵張開的傘花,也不知道是誰跳了傘。這是他第一次與鬼子的零式戰鬥機交手,已然被敵人飛行員高超的技藝,以及零式戰鬥機強大的作戰能力所震撼着。
就在何立民衝進敵人機羣的同時,第四航空隊的其他戰鬥機也迅速地加入到了戰鬥的行列之中,王進跟在翁覺民的後面,眼見着他以泰山壓頂之勢咬住了前面的一架敵機。
在剛剛進入戰鬥的時候,因爲第四航空隊的戰機都是以逸待勞處於高空的位置,所以佔據着一定的主動性和優勢。但是,由於飛機性能的差距,便是如此的空中優勢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被敵人扭轉來,這一次翁覺民也如同何立民一樣,幾乎遭遇了又一個滑鐵盧。
王進遠遠地跟在翁覺民的座機之後,他也興奮了起來,忽然就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活力,恨不能自己也長出翅膀來,飛撲下去,象雄鷹一樣。如今,他只想着能夠有所斬獲,而渾然忘記了他其實也是第一次參加這麼大規模的混戰,而他到現在爲止,作戰的經驗也只有兩次而已。只是有些令他也異想不到的卻是,這一次他再沒有第一次遇到敵機的時候那麼恐懼,也沒有第二次遇到敵機的時候,那麼擔心害怕。畏懼與心慌早就一掃而光了,便是出戰之前與翁覺民的那番對話,在他的腦海裡,也被忘記得一乾二淨。此時,王進反而有的卻是沖天的豪氣,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首開紀錄,說不定就可以打下敵人的一架零式戰鬥機來。
儘管有着美好的想法和願望,但是接戰的過程卻是如此得艱難,甚至於是一種慘烈,令王進和所有的隊員們都始料不及。
翁覺民在即將追上前面的那架敵機之時,那架敵機就好像是變戲法一樣,通過一個翻轉一個跟頭,輕盈連貫地便轉到了翁覺民座機的後面,反客爲主,對他進行着追擊。王進在後面看着,倒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也不由得替翁覺民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連忙快速地追了上去,想要在敵機對翁覺民開火之前,當先地對這架敵機進行開火。
翁覺民也覺出來自己的危險,本來,他也可以採用何立民那樣的方法,在高速的飛行中緊急向右拐彎,或者急速垂直呈自由落體般得速降,以此來逃脫敵機的追捕。但是翁覺民自己卻覺得有些窩囊,他並不想就這麼被敵機反敗爲勝,所以他決定要絕地反擊,並且奮力地向高空中攀爬而去,是想要再一次佔據最高的位置來重新與敵對決。他的想法雖然很好,但是卻因此將自己陷入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
儘管翁覺民沒有參回去年的璧山空戰,但是在不久以前,他也與王進一同在轉場的過程中,遭遇過敵機的糾纏,那也是他第一次與零式戰鬥機相遇。那一次的戰鬥,他們利用了華鎣山有利的地形來作掩護,所以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結果;而敵機正是因爲受到地形的束縛,便是有萬能的技藝,也無法施展出來,最終不得不奔逃而去。那一次的由劣轉強,由敗
轉勝,至今對翁覺民來說,還是記憶猶新的事情,雖然他也聽到了高飛爲他們總結的擺脫掉敵人零式戰鬥機追擊的辦法,但是他更相信自己的實力。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沒有親身經歷,往往會不以爲然。
儘管翁覺民的速度很快,而且他爬升的速度也很快,但是他卻沒有料到,身後敵機的追擊速度更快,而且零式戰鬥機的攀爬速度就是這種系列飛機的一項最大優點,伊爾系列戰機在這方面想要和零式戰鬥機比拼,那簡直就是自己找死。當翁覺民的飛機爬升到四千米的高空之時,便被後面的敵機追了上來,到這個時候,他再想以急轉變或者急速下降的方式來擺脫敵機的獵捕,已然沒有可能了,正當他想要轉角之時,便聽到了身後傳來的敵機機槍的掃射之聲,他知道這些鬼子的飛機裝備的除了兩挺七點七毫米口徑的機關槍之外,還有兩門二十毫米口徑的航炮,這種火力配製在當今世界的戰鬥機上,也是爲數寥寥的。當他聽到槍聲響起來的時候,便感到了自己的座機象是被萬箭攢心一樣,強烈地抖動了起來,他暗叫不好,猛得覺出右邊的機翼處有什麼東西掉落了下去,當他瞥眼觀看之時,不由嚇了一大跳,只見自己飛機的半截機翼被打掉了,整個飛機立即失去了平衡,象左邊急速地墜落下去,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操縱桿,並沒有準備跳傘,目光卻在四面掃射着,希望能夠看到有一架敵機就在面前,他寧願學習一下陳懷民,架着這架已然被打殘的戰機撞將過去。但是,他的希望還是落空了,這一連串的情況發生,他們已然從剛纔混戰的區域飛出來,周邊根本沒有別的敵機,要說的話,只有跟在敵機後面的王進的戰機離着他最近。無奈之中,他還是沒有跳傘,而是努力地把持着這架戰機的平衡,向地面上快速地降落下去,他希望自己能夠和高飛一樣,把這架昂貴的戰鬥機降落在一片稻田裡,以保全整個機架,爲以後能夠迅速的維修好提供條件。
中國飛行員就是這麼得偉大,他們寧願自己犧牲,也不願意讓他們心愛的戰機受到傷害而毀滅失去。
看着翁覺民的飛機被擊落了,王進的心一下子懸到了半空之中,他已然嘶喊出了聲音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架戰鬥機拉着長長的線向地面栽將下去,他急切地希望能夠看到半空中張開一朵傘花,但是一直到那架戰鬥機從他的視野中消失,他都沒有看到他所期望的那個救生傘張開來。他的目光轉而投向了前面那架開火的敵機,同時也將仇恨帶了過來,他咬着牙,緊隨着敵機全速前進。
這架敵機也許還沉浸在剛剛擊落一架中國戰機的喜悅之中,依然處在四千米的高度沾沾自喜着,同時也把飛行的速度減慢了來,準備轉一個彎折返東面。也就在這個時候,這架敵機已然進入到了王進的火力範圍之內。
王進想也未想,毫不遲疑地已然扣動了機槍的扳機,劇大的槍彈之聲在瞬間充斥了整個的碧藍的天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