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坐定。
“俞連長,你先來說說,咱們團應該怎麼來編制。”劉浪點點頭,直接點將。
衆人對臉色臭臭的俞獻誠投以羨慕的目光。
都是人精,別看劉浪只是一個簡單的詢問,可這個問題問的不是別的,而是一個團的編制,這麼重要的問題,不問他的第一心腹遲大奎,竟然第一個問了俞獻誠,這裡面蘊含的信息量可就太大了。
難道說,劉浪竟然想讓俞獻誠當自己的團參謀長?想起現在團僅次於團座的參謀長還沒人選,也沒聽說從外面調人,尉官們看向俞獻誠的眼光頓時火辣辣起來。
如果是那樣,俞獻誠可是連升兩級,堂堂中校參謀長,獨立團二把手啊!只是,不知道扛着中校軍銜的遲大奎會是什麼態度。
遲大奎卻是臉色不變,端端正正的坐着,對劉浪的所謂的點將第一人似乎毫無所覺。
事實上說遲大奎毫無所覺是假的,但對劉浪的點將沒生半點兒怨言是真的。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兒,要是問他一個連或者一個營怎麼編制,遲大奎自覺還是能說上一二,可若是讓他說一個團,更重要的是從未聽說過的獨立團,遲大奎想不麻爪都難。這個問題,還是丟給能力更強的俞獻誠去回答吧!
能讓他指揮一個營,遲大奎就已經很知足了,壓根兒沒想過當什麼參謀長,有那個坑死人不償命的長官,參謀長?也一併讓能力很強的俞連長去當了吧!
所以,這會兒遲大奎心裡着實是鬆了一口氣。
俞獻誠也是一愣。他不是笨蛋,當然聽得出劉浪的意思。只是,剛纔跟他針鋒相對了半天,他能有那般廣闊的胸懷?
“俞連長,別有什麼顧慮,你說說看嘛?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劉浪神色溫和,鼓勵道。
雖然對獨立團的編制早有腹稿,但劉浪也想聽聽自己年輕師爺的高見,順便,用自己這個態度告訴其他人,他就是要重用俞獻誠,因爲他有這個能力。
“好,既然團座如此開誠佈公,那獻誠就先拋磚引玉,說說本人拙見。”俞獻誠臉色一正,暫時拋卻先前的鬱悶,說道。
“所謂獨立團,自我中華民國成立以來,只有昔日北伐時期號稱鐵軍的國民革命軍第四軍成立過,謂之葉挺獨立團,自該團大部於南昌事變投向共匪,我國民軍序列再無獨立團之編制,此次軍部再次成立獨立團並將駐地定於陝川甘三省交界之地廣元,俞某實是覺得。。。。。。”說到這兒,俞獻誠稍顯遲疑,將目光投向劉浪。
劉浪微微一笑,怪不得自己這位國軍連長出身的師爺能在特別看重出身的紅色部隊裡一路走到少將的高位,這心智和眼光都是極高的,僅從一個編制和駐地就能猜到蔣委員長使的那點兒小心思。
當下微微額首道:“俞連長儘管說,我說過,既然是討論,那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俞某實是覺得,這其中有中央政府與四川王劉湘之爭的影子,獨立團的前景尚不明朗,此時討論編制殊爲不智,最好等上峰命令爲宜。”俞獻誠見劉浪如此說,也只能咬咬牙把自己的判斷說出來。
在場的諸人可沒有劉浪和俞獻誠對局勢判斷的那般清晰,俞獻誠的一番話下來,就像當頭的一盆冷水,把一幫抱着升官念頭纔來劉浪獨立團的官油子們那顆火熱的心澆了個透心涼。
原來,這個目前全軍唯一建制的獨立團,是軍政部那幫官老爺們爭奪地盤的工具。想想四川王劉湘坐擁的十萬大軍,再看看自己身後加上缺胳膊斷腿的傷兵總共才1200人的隊伍,那完全是以卵擊石啊!
十九路軍自成立之日起,就在打仗,和國內軍閥打,和紅色部隊打,最後和小日本打。這幫官油子們太清楚了,和小日本打好歹還能落個大義的名份,就算死了還能落個抗日烈士的稱號給家裡的老婆孩子留點兒撫卹金。但若是參與國內軍閥之爭,被吃個精光最後也不過變成一紙傷亡數字落到軍政部那幫高官乃至蔣委員長案頭上,不會引起任何的波瀾。
可是,現在人已經都到獨立團了,想來容易,想走可就不是那麼簡單了。不就是想挪個窩嗎?咋就掉這大哥坑裡了呢?七八個心思機敏點兒的尉官臉色已經難看的只差把頭埋到褲襠裡哭上一場了。
“俞連長,慎言,我不懂那幫官老爺們是想拿我們獨立團當什麼,但我可以明確一點兒的告訴諸位,獨立團既屬國軍序列,那當屬我中華民國之軍,不是那一家那一人之軍。所以,現今我們只論我獨立團編制,而不用去想我獨立團該如何做。俞連長,懂我的意思了嗎?”劉浪擺擺手,看了俞獻誠一眼,一臉風輕雲淡,渾然沒把俞獻誠的提醒放在心上。
不知旁人如何想,劉浪這個表態卻是在俞獻誠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劉浪嘴上說的很公式化讓人找不出任何毛病,但其中蘊含的意思。。。。。。。俞獻誠分明從那一眼中,讀出另一種意味。
那就是,劉浪根本沒太把軍政部甚至於上面那位光頭大佬放在眼裡,根本不會按照他們的意願在四川王劉湘那裡當成一根刺。
更重要的,劉浪已經具備了讓獨立團只聽從他命令的能力,獨立團從一開始就已經深深的打上他劉浪的烙印。無論是前幾日的考覈,還是剛纔的那番慷慨激昂的宣言,都已經讓絕大部分官兵對劉浪深具認同感,隨着時間的推移,以劉浪方纔展現出來的智慧,將這樣一支軍隊完全的抓在手中絕不是難事。別說對上峰之令陽奉陰違,恐怕就是像曾經的葉挺獨立團那樣集體投共,也不是不可能的。
面對這樣一位讓人捉摸不透的長官,要說俞獻誠心裡沒有動搖是不可能的,但回頭看看劉浪所作所爲,俞獻誠分明看到的是一位立志要保家衛國正宗軍人,再加上他所表現出來的超強軍事技能。如果跟着這樣的一位長官,應該是所有軍人都希望的吧!那怕現在是禍福難料。
“好,那我就只說編制問題。”既然已經決定,俞獻誠的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
劉浪笑了。
他知道,自家的這位師爺還是像前世一樣,爲保家衛國,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正確的決定。